长城之祖在固原

长城之祖在固原

文/樊前锋

长城下,一位学者的断言

周兴华,宁夏博物馆原馆长、副研究员,以治学严谨而著称。二十多年来,周老一直研究长城。不久前,他通过新华社发布消息称:中国最早的长城在宁夏,迄今已经有2800岁了。
周兴华查阅了《水经注》、《诗经》、《山海经》、《史记》、《文献通考》等大量文献资料考证认为,丝绸之路重镇宁夏固原长城系西周宣王始筑的朔方长城中的一段,距今已2800多年。
 今宁夏固原是丝绸北路的交通枢纽,南下可以直抵中原王朝的京畿重地长安、洛阳等古都,北上可以经河西走廊通达中亚和欧洲,是丝绸北路必经之道。周兴华说,西周时期,为了保证其京城北方的安全,周宣王在今固原市原州区(原宁夏固原县城)北面15里处修建了一道长城,即今固原长城。
  周兴华告诉记者,长期以来,学术界认为固原长城属于战国长城。近世学术著作出版物均依据未经校勘的《水经注》等著作将固原长城定为战国秦昭王长城,这属于误引误考。据国学大师王国维校勘,《水经注》的原文是:高平川水(即固原清水河)“北出长城”,而不是北出“秦”长城。
  据《吕氏春秋》等典籍记载,公元前384年,战国秦昭王的前四世先祖公子连逃亡在魏国,他听说秦国发生了内乱,就率领随从由东边的“郑所之塞”入秦,被秦国防守长城的将领拒绝,只好绕道从西界的乌氏塞即固原长城回归秦国,在其都城雍登上了王位,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秦献公。秦献公穿越乌氏塞的史实,证明固原长城在东周时期就已存在,比战国秦昭王据有陇西、北地、上郡后所筑的“拒胡”长城早了好几百年。由此证明,固原长城(即乌氏塞)并非战国秦昭王始筑。
  周兴华说,《诗经·小雅·出车》中“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天子命我,城彼朔方”,就是说周宣王命令南仲到周都镐京北面的大原地区修建了一道长城。经考证众多文献资料,大原在今固原境内。另外,在《诗经》的《击鼓》、《绵》、《鸿雁》、《定之方中》等篇章中均有西周筑有长城的史实反映。
长城下, 2800年前的爱情
十年前,记住“固原”这个地理名称时,我还在武警新疆总队政治部当兵。固原籍的战友热爱文史,嘴上时常挂着《诗经》里的句子,满是什么“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车彭彭,旗■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猃狁于襄”之类的。他说,《诗经》里记录着西周王朝在固原修筑长城保卫家园的故事。
十年后,我爱上了固原,因为六盘山、因为长城、因为萧关……还有美丽的爱情。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家靡室,猃狁之故……惜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饥载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这是《诗经》中记录的一位周朝士兵在固原地区和猃狁人(匈奴人祖先)作战时,思念妻子的无奈。
诗人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有人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写的是士兵身经百战后回朝见天子的旷达。
长城下,我想到的是这样的一个场景,两千多年前发生在固原长城下的战争:郁郁葱葱的六盘山,东风吹战鼓擂,年轻的西周士兵冲杀着,他一刀砍翻了对面的一个猃狁骑兵。他想着,自己一定要在战争中活下来,因为妻子在长安等着他的回归。而就在他走神的这一刻,猃狁人的长矛刺进了他的腹部。年轻士兵倒地的一刹那,他还在想自己的年轻美丽的妻子。
我悠悠离开长城时,忽然就想那些曾经在这里征战的士兵为什么不能带上他们心中的女人呢?——我想,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一定是天下最英勇和威猛的士兵。于是,我开始对战争让女人走开这句话开始反感了——战争为什么让女人走开!
西周长城在沿途公路汽车喇叭的鸣叫声中渐渐老去了,没有人记住当年的一切,以及那个年轻士兵思念妻子最终埋骨他乡的无奈。
长城下, 一座城市的变迁
走进固原时,古城呈现给我们的是刀光剑影所残留下来的印痕。穿过古城墙,进入市区我们似乎感受到许多热烈的气氛,沿街的两排垂柳下不大的店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的神态里流露出几分悠闲。
固原古城池是西北最杰出的军事建筑之一,被历代封建王朝认定为“成就霸业之地”,因而,也有了“天下第一城”之美誉。明代中叶,固原古城池周长9.3里,城池址厚3.8丈,顶厚2.2丈,外修垫壕宽厚深各2丈。当时,有四道大门,南门“镇秦”、北门“靖朔”、东门“安边”、西门“威远”。而今,这赫赫有名的古城池仅存下“靖朔门”和一道人为复古怀旧的和平连接的砖包城墙,向来到固原的人们诉说着当年的辉煌与悲壮。
固原古称高平、原州、处于西安、兰州、银川三地的地理中心位置,是历史上的经济重地、交通枢纽、军事重镇,因而,也就有了“八郡之肩背,三镇之要冲”之说。长城从固原城外一划而过,阅尽人间沧桑的须弥山石窟,毛泽东留下诗篇而扬名天下的六盘山……汉武帝六巡至此,汉光帝两次亲征固原,唐与吐蕃,宋朝与西夏一直就将其争来夺去,历史的刀光剑影从来就没有在这里停止过,土地也在厮杀声中显得威名赫赫。这些都无不向我们昭示着固原是封存了宁夏平原的厚重之地,更是中华文明博大精深的一个缩影。
“大原”和其他篇章缺一不可、有机地组合成了中国著名的《诗经》,战争被一代代人在吟唱中轻松地流传了下来,而这块土地却在战争的厮杀声中有了赫赫威名的同时,也变得干渴了起来。这里非常的缺水,然而昔日以母亲的温润滋养一个民族的固原,谁还会想象到今天会变得如此的落寞不堪。
历史无声息,沧海变桑田。斑驳的固原城墙之上,历朝历代不知有多少再也不归家园的壮士豪杰把征战或远行的足迹停留在了这里?若是在距今2000多年前的秦汉时代,我现在站的这块地方算不算是猃狁人抑或是匈奴人的地界?当时的猃狁人抑或匈奴人一定是从固原窥视到了长安城里让人热血沸腾的女人和那无法说清的殷实。
缺水缺水还是缺水,黄土地裸露着肤肌,难道是千百年来的征战严重破坏了这里的生态环境?
近十年来,固原当地以蓄牧、农业、旅游业为龙头的支柱产业得到了长足发展。干渴的固原地区气候也渐渐变得温润了起来,雨水多了,黄土地上也慢慢绿了起来。沿公路两旁开挖的沟壑里,植被郁郁葱葱。可以肯定,沧桑的固原大地,一定会在勤劳的固原人的双手下,重新回到《诗经》里水草丰茂杨柳依依的景象中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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