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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
想江南的雨了。
被北京干燥的空气折磨得再不能忍受的时候,我无比怀念江南那些随性而来,率性而去的雨。
它们总是会来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在你的发梢肩头。而当你只是一个抬眉的瞬间,它们便会悄然挂在你的睫毛之上,于是你的眼里便都装满了雨。
烟雨江南,想想这四个字都觉得跟掉了魂般。坐在飞机上,关闭手机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真的离江南要近了。
到达杭州的时候,空气中的湿闷之气卷着阳光热烈的味道在心头上纠缠,茫茫然在杭州的街头上,望着这座曾经熟悉,而今陌生的城市,心底处被搁浅的往事仿佛在被阳光蒸发而出,然后没有目标地扩散。
招手一辆出租车,那个中年女司机告诉我三十元去汽车东站。心头猛得咯噔了一下,苏杭的女子何时变得宰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了?想从前她们温婉的话语还在我多少次的梦回江南中萦绕,却被眼前这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情感的话击碎得没了踪影。
世事变化,总会叫你措手不及,愕然之间,已是沧海桑田。
十七元就从杭州汽车南站到了汽车东站,在候车大厅中,等待去往乌镇的班车。人很多,空调马力严重不足,偌大的厅堂内,燥热四处乱窜,只好凝神而坐,想象着即将看见的那些小河水,那些乌篷船,那些浓得滴翠的青藤,丝丝凉意仿佛在身体中游走,江南已在我的眼前。
汽车的方便快捷,可以把一座又一座没有关联的城市乡村缠绕在一起,任由你抵达到心所向往之地。
乌镇,我来了。
车穿行在苏杭大地上,多少的城镇与乡村从车窗外一晃而过。这是江南,无处不在的水域,无处不在的绿色,无处不在的楼台亭阁。
红的,白的夹竹桃在沿路开得热闹非凡,叫我想起了童年乘坐火车,那时的窗外便只是这些落满尘埃的夹竹桃,总喜欢把脑袋探出窗外去,聆听着风自耳边穿梭而过的那刻呼啸。现在,不管是汽车的窗户还是火车的窗户,都死死地紧闭着了,再不能自由推开,与窗外的风景合影。
很多的日子便也是如此,只要把心窗关闭,就再没有红尘的喜怒哀乐,那该是多么地乏味,多么地无趣,多么寂寥地叫人在没有欢乐与忧伤的等待中迎接死亡的光临。
乌镇,很快就到了。
下了车,是蜂拥而至的三轮车司机,象打仗般你推我攘。躲避过这群人,向熟悉的街巷走去。淡定从容,总是抵不住生计上的疲于奔命。曾经质朴的生活在日渐嘈杂的浪潮里,也愈来愈被卷席着远去。再古老的街镇,都不会在岁月的流转中依旧保持那份闲雅的气度,那份时光老去,我自悠然的情怀。
乌镇,仿若在几年间已经仓促着老去。还等不及我的践约,那个少女嫣然的浅笑竟消逝在旧年的雨水里,凝固成记忆中的风景。
傍晚时分,乌镇的人潮渐渐退去。那些安宁的味道重新回来,烦躁与喧闹,仿佛未曾来过一般,静若处子的少女在我低首时悄悄然落入眼帘。
太阳的余辉,也只在这渐渐落去的时候才有了魅惑的颜色,乌黑的砖墙之上,一缕缕金色的光线,把乌镇装扮得越发典雅。而此时,那些慕名而来,在人海中摩肩接踵,在退潮中散去的人们,却无缘看见这个美丽少女最诱惑人心的妆容。
我与乌镇一起迎接黑夜,在那些柔美灿烂的余晖最终消失的时候,乌镇的夜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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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晚
乌镇,最美的还是夜晚。
当青石板上再没有旅人的足音,当灯火渐次着暗去,当那些草丛中的精灵发出呢喃的细语,当水波在月光的抚摸中温柔地睡去,乌镇的夜真的来了。
在这样的夜色里,怀想旧年的往事,似乎来得更诗情画意一些,可是为何我的心中却是一片空白,只余这月光抚摸下的河水,只余这河水里投注的水阁,灯火,石桥的倒影。
莘说:看了你的文章,不禁想,要是乌镇是位女子,不知多少人想娶这位腮边嫣红的水边少女。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爱上真实的乌镇,而我却是如此地爱,以至于我不远万里再次奔波而来,只是为了再次看见那年的夜色。
我总怕不知何年何月,再看不见那些熟悉的灯火,那些熟悉的门窗,那些熟悉的街巷。
我们沦落在一个失去了诗意的年代,所有关于美的创造力在逐渐丧失,大量复制的赝品充斥着越来越乏味的生活。乌镇被当一件历史的遗迹保存的时候,这个少女将真正的死去,直到风干成记忆中的一朵桃红。
多少年过去,那些曾经的人曾经的事在历史的云水烟雾中逐渐地发黄发灰,然后淡去,只有这些墙壁上蔓延的青藤,马头墙上萋萋的青草,还在年复一年地青翠。
我不该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哀婉轻叹,也不会有人倾听我内心吟唱的歌曲。只是伤感总是不期而至,叫你无可躲藏,无处遁形。
这个夜晚不会有人踩踏着我的梦穿越而过,即便没有一杯薄酒,我也可以独自在乌镇的怀抱里浅浅醉去。
坐在这样的夜色里,什么都不去想,也什么都不必做,那些千年来来往往的文人墨客自会在你一举手一抬足间与你相遇,那些还沾着墨香的诗词自会从你的心间飞舞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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