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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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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子香,香厨房。艾叶香,香满堂。桃枝插在大门上,出门一望麦儿黄。这儿端阳,那儿端阳,处处是端阳。”每当这首儿歌开始唱响时,我们就知道端午快到了。

在故乡,每至端午节,家家户户都会在门前挂上一束束新鲜采摘的艾蒿叶和香蒲,讲究点的人家,床底下还要摆一束。奶奶说,艾蒿的叶子像一把长箭,有驱邪的作用,挂在门上,那些不干净的小鬼便不敢进屋,以保一家人能够平安健康。

艾蒿叶墨绿墨绿,透出一股清香,散发出一股中药的气味,浓浓的清香夹带着淡淡的涩味,直入鼻腔肺腑。根部则呈紫红色,光溜溜的,好看极了。长大以后,知道有人这样描写艾叶———“睡着了的花,屏住气息的嫩叶,像是谁忘记把篝火熄灭了”,心里觉得这些形容简直微妙恰当极了,便一直牢牢记到了现在。

艾蒿和香蒲,不过是极普通的植物,故乡的河边、池塘边到处都有。那时候,我家附近有一片不大的水塘,每到这个时节总会长满茂盛葱郁的艾蒿叶。到了端午,艾草梗茎便长到一尺多高。这天的早上大家都会去采艾蒿,然后用它洗脸。据说用艾叶上的露水洗了脸后夏天就不会长痱子。于是每每到了端午那天,小伙伴们总会早早起来去找露珠。

采艾蒿时,奶奶总喜欢带我去,站在满是艾蒿的洼地里,打心眼里嫩绿而清冽。

艾叶采回后,奶奶会烧上一大锅热水。把艾叶丢进大大的木澡盆,用热水冲泡之后,让全家人轮流用艾叶水洗澡,说是能够避免蚊叮虫咬,洗了之后,整个热天不会长包长疖。每次我总是积极地响应奶奶的号召,把自己泡得浑身都是艾叶的香味。奶奶笑着说,把我晾干就可以挂在门上当艾叶用了。

奶奶说五月是“毒月”,端午节这一天一定要用艾叶和菖蒲来驱蚊、排毒。这一天,奶奶先是把家里的角角落落来个大扫除,然后很虔诚地点上菖蒲,插上艾叶。奶奶一边语焉不详地念着什么,一边会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洒上雄黄酒。我跟在后面好奇地问原因,奶奶认真地说:“这个酒是神酒,可以驱邪的。”

做完这一切,奶奶会庄严而细心地将雄黄涂抹在我的额头和鼻尖上,同时把我那乱鸡窝似的头发三篦两梳,挽向头顶,系上红头绳,好一个男扮女装。那尊容,过了好多年后我在看马戏团的小丑表演时才找到知音。

在艾蒿和雄黄酒营造的独特氛围里,奶奶开始洗粽叶动手裹粽子。刚采不久的粽叶,青碧碧油亮亮的,经水一洗,更是亮得晃眼;泡酥的莹白的糯米,夹上切成条状的暗红色腊肉,裹进青碧的粽叶,像是春的衣衫,紧裹了对逝去的冬天的回忆。粽子下锅一煮,很快就煮出了青竹味烘托的糯米香和肉香,与艾蒿的气息混合。

那时候大人出谜语给我们猜:“三角四楼房,珍珠里面藏。想吃珍珠肉,解带脱衣裳”,嘴馋的我们早就联想到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烧肉粽了。

如今的生活水平提高了,端午节早没了吃粽子的热忱,尝一两个就够了。可花块把钱买几束艾蒿,依然是不改的初衷。

那天,在街头看到一个老农挑着艾蒿、菖蒲叫卖,不少男女老少围着他挑选着。“五角一把,便宜得很。”老农笑呵呵地说:“赚不了多少钱,就是图个节日气氛。”

是呀,不变的艾蒿,似乎无言地在作着某种坚持。只要将艾蒿插在门楣或放置客厅一角,无论城市、乡镇,端午的气氛就被它独特的气息烘托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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