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在A公司像蚂蚁一般辛苦工作时,外面的世界正在翻天覆地地变化着 。IT的 热潮席卷全球,身边的每个中国朋友都在热热闹闹地谈论着Oracle, Java, DBA, C++,隔三差五就有人通报找到工作啦、又跳槽啦,弄得我心里也痒痒的。
问朋友,学电脑如何入手啊?难不难啊?朋友一挥玉手:只要数学好,逻辑通,没有问题!数学好? 想当年我黄毛丫头时曾解出一道tricky的数学题,让初中数学老师津津乐道了大半年(题外话);逻辑 通?我当年 “ 季阿姨 ” 可是逻辑几乎满分,还当过一段补习班的逻辑老师呢(又是题外话)。再看看朋友昨天一双玉手还在实验室洗烧瓶呢,今天已是摆弄程序的consultant 啦。于是我暗自决定也去赶一把IT 的潮流。
第二天午间休息时我按图索骥找到中城34街一家中国人办的电脑学校。好家伙,报名处热闹得简直像是农贸市场。我里里外外转了好几圈,楞是插不上话。拿了几份课程简介,就匆匆赶回去上班了。
晚上研究了一番,还是不得要领。想想自己在A公司渐渐稳定了,绿卡也还在进行中,暂时并不急于跳槽,倒不如去上个学,走学院派的路子吧。
于是赶在开学前在纽约一所公立大学注了册。正经的Computer Science Master program哦。选了两门晚上的课,又开始我的学生生活了。
一开始上课才发现这学上得真是 …… 完全不同于我以前在中西部的学校生活。学生是什么程度的都有,有的连笔记都记不下来,要求老师一遍遍地重复、写板书;老师不知怎的全是老外:埃及的、韩国的、菲律宾的、俄国的,英语说得我竖着耳朵都听不明白。学了一门必修的算法,枯燥得让我几乎想上吊。后来又陆续选了两门database的课,还感到稍微有点意思。
就这么硬着头皮学了一年,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就辍学了。
不过,好歹不是也学了两招子吗?加上工作了一年多,早已今非昔比了:胆子大了,嘴皮子也利索了,一横心:咱也去江湖上看看!
我那段时间找 IT工作的笑话真是一箩筐,好在那时像我这样游走江湖的 “ 二把刀” 多了去了,人家大概也见怪不怪了。即使是面试时满嘴跑火车,说得不着边际,对方好像也不介意。
最有意思的是去一家挺有名的consulting公司 面试,先是见了两个做database的技术人员,一中一印,听起来他们也是初入道,我们三个鬼扯一通,相谈甚欢。下一步见 director,是个四十出头的印度人,有个很通常的印度男人名字,记不得是 “三姐” (Sanjay) 还是 “三弟” (Sandeep),姑且叫他 “三姐弟” 吧 。 “三姐弟” 英俊迫人啊:留着短短的络腮胡,浅黑皮肤、轮廓分明,亮亮的眼睛像要滴出水来,薄薄的嘴唇总是似笑非笑。
我见了帅哥一高兴,话也多了起来,还自不量力地卖弄起我的半瓶醋来了。 “三姐弟”显然是技术出身,顺藤摸瓜越聊越深,渐渐搞得我没有一点招架之力了。最后在一个很小儿科的问题上犯了一个很可笑的错误,更可笑的是我当时自信满满的模样。 “三姐弟”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出来,伸长脖子好不容易咽了下去,没呛着他算是运气。
“三姐弟”很有涵养地含笑把我送出门,我强作镇定与帅哥握别,心里那个窘啊。
不可置信的是,我不久又见 “三姐弟”,而且共事一年多。这一段要下回分解了 。
后来再去面试,碰到有人追问技术问题,我就严肃地告诉人家要work smarter, not work harder, 可以去查manual嘛,死记硬背干什么?人家要让我考试,我就当场拂袖而去 。不明就里的人可能还以为遇到牛人了哩,岂不知是个纸老虎。
我这种态度和水平当然是无法混迹江湖的。但猎头一再把我这个 “在读的电脑硕士”卖来卖去,我也不舍得放弃接踵而至的面试机会,于是就一次次地去碰壁。
最后一次面试是去AP(美联社),director是个老中,应该是早期的台湾留学生吧。老哥和我聊了一会儿,语重心长地说:“姑娘啊,看得出你挺聪明,也ambitious,不过写程序要实打实,只知道一点概念是不够的。你现在做PM (project manager,我当时在A公司升到这个位子了),也许可以继续在这个方向发展。”
老哥的话让我醍醐灌顶,我开始转而去打IT的“擦边球”,不久还真让我找到一个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