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都时,泡茶铺的围棋时光

下围棋时,要有几个棋力相当,脾气也合得来的棋友,经常在一起聚聚。下棋讲究个棋份,水平相当,一来有胜有负,下的时候棋局比较紧,有趣;二者,对围棋的理解也差不远,一盘棋下来,哪些是好手,哪些是庸手,也比较有共识。不是一样的棋份,如果下,一般讲,不是友谊性的指导棋,便是带彩,俗称‘刮兔’的了。高手有高手的圈子,低手有低手间的交流,相互间还是分得比较清的。当然,如果你棋份长了一大截,也就是说,有高手接连输在你手下,你不去找别人,也会有别的高手上门来找你。

谈棋友前,先介绍一下茶铺。成都围棋,不能不提茶铺,二着经常是在一起的,也是他它的韵味所在。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茶铺,下围棋的常去的,东西南北各有一些点,它们的形成,都有一些历史的原因,有的推上去,建国初便是了,还有些名气。一个茶铺,去得久了,就会发现,下的比较好的,常来常往的,就是那么一些人,就是一个圈子。在我接触过的围棋茶铺里,比较火的,有:

提督街的成都棋院。那时里面虽高手云集,水平也有点参差不齐。如果你包里有钱,又想会高手,可以去那儿,一般二三十元一盘,不复盘。如果遇到菜鸟,拣几个茶水钱,也是有的。不过切忌充大款,语气冲,不然就有专人来伺候你了。一次去看下棋,瞧见一个小伙,西装革履,全身名牌,人精神棋下得也好,坐在那儿很出众。三十元一盘,赢了两盘,很有点志得意满。这时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师兄凑了上来,还是三十一盘,又让他赢了,这叫钓鱼。棋下到那个份上了,都是有面子的人,不能现在你赢了,接着来,等下一输就跑吧?接着的七八盘,小伙就没有开过叫。那位师兄还嫌钱来得慢,看这小伙去意越来越强,最后又整了两盘五十的;那时钱值钱,三五十,也可以对付两天饭钱了;

东门大桥旁的。里面是走廊庭院式样,小桥流水,有金鱼,有花池的,还卖刀削面,朋友聚会的比较多一些,三三两两,搬几把竹椅子,一个方桌,随便找地方一坐,下棋带聊天,都有了;

合江亭旁的通宵小茶铺。还卖‘鬼饮食’,就是半夜也开门营业的,价位也‘相因’,知道那儿的人不是太多,那儿都是老成都的长巷子,窄窄的巷子有一两站路远,陈毅在成都时小学的母校就在那儿。真是有龙不在水深,在那儿,有时可以遇到几个成名人物。有次我和冯,向半夜在那儿玩,看人下棋,旁边一桌上,一人被称为‘毛师’,后来想想,怕是那时正火的毛吟龙。毛师看来不喜欢这称呼,回答‘什么茅司,还厕所啊’ 。

玉带桥旁的成都市青年宫二楼,去那儿玩的,都是些水平较高的,一回去看人下棋,旁边有一个人闲着无事,聊着玩,跟我后面下了一盘十元的,让先。开始几步后,他去方便一下,旁边人问我那儿的,我说设计院的,他说,‘我知道,你们院有个何四,和与你下棋的这位下分先’,我心说‘乖乖,不错,十元,我算拣着了’。因为水平差太远,那盘是一个脆败。那儿后面好象去的人少了,有些散了。

花圃路城北体育公园内。现在那儿改建,茶铺早已经散了,很可惜。在那儿成年可以看见七八个人在那儿下棋,不是很高,但还不错。这些人,要嘛下岗,要么退休,嗜棋如饭。常见他们泡在那儿,饭都忘了,后面茶铺才增加了一个点饭的业务。曾几何时,那儿也是我和哥儿们聚会的一个重要据点。那儿主要的好处是近便,从设计院后面溜过去,也就需走五分钟。高屋顶,大开间,环境,光线,通风也都不错。

四川大学外培根路旁。这里下棋的不是很多,常见得就那么几个,应该是川大的学生,水平比较高,下的棋杀气很重,好象他们下棋也是要挂彩的,多少就不知道了。前段时间跳嘉陵江大桥的杨学峰,重庆市业余围棋冠军,就是川大出来的,看他下面一张照片,依稀有几分眼熟,不过看错人,也是有的。

那时和向下棋去的最多的地方,是城北花圃和合江亭处的茶馆,前前后后有三四年吧,时常周末聚聚,同行的一般还有冯,不过冯不下围棋,一起玩罢了。

总的来说,我的棋,没脱离满盘杀过来杀去的层次,觉得应该是二段左右。我理解的围棋,开局象小火煨膏药,保持棋形,点着目,注意平衡;中盘,要抓住机会,烘好的烫膏药,一把贴上去,甩都甩不脱为高境界,不死脱层皮;官子很重要,对于我这水平的,很多时一盘棋的输赢就在这儿。看人下棋时,TOM5,TOM6的棋还可以看出点门道,如果业五,也就是TOM7的棋,就看不懂了。至于业余强五和专业棋的区别,我看不出来。

向和冯都是我高中时的好友,那时每次考试,不是向第一,就是冯,左右出不去,咱知道他们是真聪明,比不上,从来心态就很好,不嫉妒。向后面保送南大核物理,毕业后可保送北大,那时造原子弹不如卖茶叶蛋,向不愿意,就自己跑了回来,在家自己复习一年,就是那时,跟我学的下棋。后面上了财大的研究生,再后去了银行。银行空闲,又是单身,就周末聚在一起下棋聊天。冯也差不多,飞机制造,毕业回成都后,觉得所里没发展,去了沿海跑了两年,后上了财大的保险专业研究生,毕业去了股票证券行业。九十年代,经济改革也许还行,但作学问不会当官不作生意,很难有出路。他们以前在的单位,现在一个在研究人造小太阳发电,一个飞机研究项目不断,枭龙好象就是那儿出来的,收入都挺不错,和以前是两回事了,这两位不得时。冯虽不下围棋,看的瘾头倒挺大,经常我和向下,他端着茶在旁边琢磨。到中午时,就在茶馆点几个菜,虽然不丰富,也是家常味,倒也有滋有味。

我和向经常在一起下棋,是九七年后的事,那时我从沿海回成都,发觉向棋力大进,棋份从让他两三子到分先了。觉得他的棋,平衡,大局,官子比我好,但中盘力量不如我。一般是开局他不错,中盘我捞了回来,收官他又扳了一些目回去,结果难说。下面是我以前和他下过的一盘,特点比较清楚,不揣冒昧,摆出来瞧瞧,咱水平有限,你多担待。



我执白。白开局左下和右下定式咱没下过,应对有误,但也不是很明显的坏棋啊,但棋局到这里,我觉得基本上我没戏了,白右上坼二薄,右下没活尽,下面味道也怪,而黑全局厚实,空也领先比较多,盘面应该近二十目吧。看了半天,觉得要想翻盘,只有弱势打入,耍流氓了.



八十八先手刺个愚形,便宜一手,也有作准备的意思。九十正式动手。



九二,九四,九六,是早已准备好的手段。到一零六跳出,白右下方没活尽,上面两块弱棋,而黑就中央一块较弱,白明显不好走。



觉得他一零七封这手不好,被我反手抢先了,事后想,应该是向对我这打入有点冒火,不然,不至于如此。



到一百二十二,黑试图缠绕攻击上面两块



但到一百二十八,黑算盘明显落空了。



到一百三十九,黑反而生出一个劫,基本不行了。因为劫材不够,白一百四十四跳,试图连回家。

这是上面连和下面怪味的定型。

这盘棋下得并不好,关键在于前面开局问题太大,如果不是向一百零七出缓手,可能早结束了。这盘棋的水平,大概相对与TOM2D吧。上3D后,象这种大的开局失误,就比较少见了。

向的棋开始时很长段时间内都比较老实,和他人一样,拣看得清楚的走,难得会下狠手,不过和我这种有些不讲理的下,都看不清楚的地方,他很多时会选择退一退,有些吃亏,有时赢棋就这样被我翻盘了。半年前,在网上遇到他,发觉他下棋变得很凶,喜欢和人扭杀,有时觉得他简直就是来硬的,乱整,不过,我想是为了杀杀玩,并不是棋风变了。

谈到向的行格,很好的人,喜欢古诗词,性格淡静。一次周末在合江庭聊天时,谈到女人,他说,‘我以后如果有钱了,也会去找的’,我真是很诧异,在我心目中,象他那么淡静善良的人,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啊。‘为什么啊’,我问得直接了当。‘不为什么’,他喝口茶,‘我没钱时,哪个会因为我善良啊,有钱了,当然会去找了。’我听了,没开腔。是啊,善良没错,可为什么啊?

下面这张照片是万福桥的拦水坝,再就是稍下几百米处的彩虹桥,平时沿河两岸都摆有一些茶桌茶椅,平时和朋友下棋,聊天,这里也是个经常的去处。成都的朋友应该比较眼熟,这里距文殊院很近。时常在这下到傍晚,去一站路远处北门大桥旁,有一家路边店‘东北大水饺’ ,来两盘水饺,几盘凉菜,两瓶雪花啤酒。



在我工作单位里,常在一起下棋的,川,唐和许。川是其中下得最好的,进院比我晚,那时便是三段强,他和马老师下得很多,马老师是成都七十年代的高手,但当时六十多岁了,棋力想来比以前弱了不少,和川应该是分先的棋份。城北花圃茶铺里有一群下棋的,里面有一个绰号‘瘦子’,那时我常去那儿玩,觉得‘瘦子’的棋不错,在那儿算是比较好的,川告诉我,他和‘瘦子’下是先二的棋份,也就是一局让先,一局两子;唐,我叫他‘鸭哥’,当时搞装修,空闲比较多,在一起下得更多些,他多年前去成都段位赛定过初段,可以当个标尺用。鸭哥人好,好几次,下完后他还管饭。头次和他下棋,是刚进院里时,一个同事介绍的,周末去的他家里,那时听同事说,他的小孩,一次发烧时,老婆不在,他下棋忘了,后面给耽误了。那时和他分先吧;许,是单位的一个副总工程师,不过下棋不讲这些,上去开砍就是了。他小时是棋校的,棋中规中矩,力量差些,我后面总结是,和许工下,坚持砍就对了。许人也特好,有一个比较特别的习惯,吃荤菜时,从不夹头一筷子,这点有点迷信。



川刚进院时,可以让我两子,这样一直过了两年,直到那次中建系统比赛后。那年中建集团那年在沈阳棋盘山办了一次围棋比赛,院里派三个,川,我,另外一个师兄,成绩不好,不过回来后,我棋力长了不少,和川分先下,不过还是他赢多些。那时,也开始和马老师下,觉得他布局很厉害,如果落入他套路中,凶多吉少,我上去就是两盘脆败。后来发现他到底还是年龄大了,只要开局避开他套路,中盘乱杀时,他容易看漏,才又捞了回来。觉得比赛这东西,对下棋的提高特别快,可能当时高度紧张,一些平时的坎,便迈过去了。坎这东西,迈过去了便是过去了,棋就好一点。翻过年去,院里比赛,我遇到川,那天手顺,中盘优势比较大,但收官川下得很好,我点来点去,也搞不清谁好了,还剩一些小官子和一些怪味道。川说,‘没戏了,不够了’。‘你官子刮了那么多,早领先了’,我马上接道。旁边正好一个关系很不错的师兄在观战,‘呵呵,你们唱嘛,唱嘛,两个一起唱’ 。后面的小官子,两个也是算了又算,边算边唱,不过那盘运气好,后面我赢了1/4目。因为那是院里比赛,算是我们下的最重的一盘棋了,所以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比较愉快,两年多时间的上手,还是在比赛时搬倒了。


(北门小彩虹桥)

那以后,和鸭哥下,便觉得容易了,那时中午有两小时休息,遇到了,便到万福桥或彩虹桥旁茶铺,随便下一盘,时间刚够。许的棋局好几次都在很好的茶馆,邀我去,管吃管玩,何乐而不为啊。

(先写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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