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昨天.....)
虽然是第一次开车就撞了车,不过因为那时年龄还小,也不懂事情的后果,所以并
没有怎么害怕,担心。回到宿舍后,对其他的战友讲起白天的事情来,还有那种经
历不凡,颇为自豪的感觉。
第二天一早,我们前一天去送书的三个人,就被叫到负责内务,军纪的付政委的办
公公室里,详详细细地汇报了撞车的情况,然后付政委宣布,我和小孙分别关禁闭
两天,在禁闭期间深刻检查,听候处理。宣布之后,警卫班的战士就把我们分别带
到了禁闭室。我去的是办公楼地下室边上的一个小屋子,里面只有一把椅子,一个
小桌,带我过去的战士给我放下一迭稿纸,一只笔,对我说不能出禁闭室,要上厕
所必须先报告,中午有人来送饭,然后就走了。
剩下了我一个人,开始地写检查,无非就是先写出事情的经过,然后把自己批评一
番,表示一下今后要吸取教训,努力工作,改正错误等等的套话。这对我这个当年
的调皮捣蛋分子来说,也算是轻车熟路,不一会儿功夫就写好了。接下来的时间就
难熬了,离中午还早,而这只是禁闭的开始,还有一个整天和多半天在等着呢。屋
里没有床,也不能躺下,就这样干坐了一会,我打算利用上厕所的机会到外面透透
风。门没有被锁上,我开了门,对着外面喊了两声报告,没有人答应,原来是根本
没有人看守。既然如此,我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禁闭室,先去了趟厕所,然后又跑
到图书室,借了几本,之类的杂志,回到禁闭室,坐在桌子前面,打
开抽屉,把杂志放在里面,低头看起小说了。
两天的禁闭就这样在看小说的时间中过去了。第三天早上,把检查交给了付政委,
他草草地看来一下后就对我说,检查先放在这里,对于你们的处分,我们还要研究
才能决定,今天有后勤部汽车修理厂的师傅来修车,你去给他们帮忙,打下手。我
忙不迭的回答“是”,敬礼之后就赶快跑到汽车队去了,心里不禁高兴,因为一方
面觉得是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另外我对车感兴趣,现在亲身跟在师傅后面修车,觉
得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来的两个师傅都是三,四十岁,属于部队工厂的军工,不是军人。我告诉他们车子
撞成这个样子是我的“杰作”,他们都笑了。一个师傅对我说,你看上去和我儿子
差不多大,就管我们两个叫叔叔吧,放心,叔叔一定把这个车修得比原来还新,这
样你们首长说不定还会给你记功呢。一边开玩笑,一边干活,师傅们很快就把撞坏
的保险杠和车前面的外壳拆了下来。他们检查了一下,告诉我说,水箱已经漏了,
要换一个新的。我还傻乎乎地问:把漏了的地方焊一下不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换
新的?师傅对我说,水箱里的水在循环冷却的时候有很大的压力,所以是焊不住的,
只能换。这两个师傅真是巧手,只见他们一边用一只气焊枪烤着撞瘪的外壳,一边
用一个木棒或木锤敲打,这样反复多次,所有的地方都恢复了原来的形状。修水箱
用的时间比较长,因为是师傅从一辆报废了的北京130小卡车上找来了一个水箱,据
说是和北京吉普通用的,但找来之后才发现,虽然尺寸,接口都相同,但固定方式
不太一样,所以水箱架子还要做一些改变,不过就是这样,前后只用了三天,车就
基本恢复了原样,只差送到修理厂去重新喷漆了。在这今天里,部队食堂每天都是
高规格的招待这两位师傅的午餐和晚餐,顿顿大鱼大肉,我作为他们的助手,也理
所当然地跟着他们一起去客人食堂吃饭,气得我的一票小兄弟们说,你小子撞车有
功,伙食标准也提高了。
车子修好了,又过了几天,漆好的车也从修理厂回来了,真的和新车差不多。也没
有人再提撞车,处分的事了,正在我心里暗自庆幸,觉得自己能蒙混过关的时候,
一天早上,科长通知我,上午要开会讨论我们的问题,并要求我们在会上当众作检
查。
开会的时间到了,来的会场上,看到来了不少人,有我们科的,汽车队的,还有我
们的付政委。除了他们外,还有两个据介绍是从总部保卫部来的干部,他们一进来,
就用严厉的眼光盯着我和小孙,弄得我心中暗暗地不安。
会议开始以后,先由汽车队的队长介绍了一下事故的经过,然后就由我们两个肇事
者作检查,我们拿着早已写好的检查,照本宣科的念了一遍,无非是把自己大骂一
通,再表示表示要改正错误的决心而已,我注意到,当我们念检查时,付政委一边
听一边点头,看样子对我们的态度和检查内容都还算满意。检查念完了,又开始了
群众的发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大都是批评不遵守纪律的行为以及
非司机开车的危险等等,基本上是几句话来回说,没什么新意。大家说得差不多了,
主持会议的人就清保卫部的同志讲话。只见他们两人中的一个,脸色铁青,横眉立
目,如同凶神恶煞一般,一边摇头一边就开讲了:
“两位犯错误的同志作了检查,大家也都发了言,对他们进行了批评。两位同志的
态度是好的,承认了错误,但是对错误的认识程度是远远不够的。 非司机开车,不
仅仅是组织纪律性不强的问题,说严重一些,就是刑事犯罪!就凭这一条,就可以
送到军事法庭处理”。
他的话,让大家都吃了一惊,连付政委脸上也露出了十分尴尬的表情。虽然后来保
卫部的人又说了什么以教育为主,主要由基层单位处理等等的话,但是我已经知道,
这次的处分是跑不了的了。
散会后,回到办公室,科长对我说,这次你可能有些麻烦,应该赶快争取主动,向
领导承认检查不深刻,并请求处分。听了科长的话,我想再去找司机小孙商量一下,
走出办公楼,正好看到前面付政委在送那两个保卫干部的背影,还听到付政委说的
一句话:“他前几天才过15岁的生日,还是个孩子”,我知道这是付政委在替我说
情,心里不禁的一阵感动。
过了几天后,我们的处分决定下来了,出人意料的是,小孙受的处分比我这个直接
肇事者重。我被通报批评,他则是严重警告,还被撤销了班长的职,并被调去开大
车了。
又过了不到一年,小孙就转业到地方工作了。对这件事,我总是觉得十分内疚,是
我连累了他,毁了他在部队的前程。他后来去了一个合资企业开车,收入不错,还
特地回来看过我,请我吃饭,并告诉我他钱挣得不少,我想,他也是在安慰我吧。
几年之后,在“军地两用人才培训班”里学会了开车,而这段在“年少不知愁”的
青涩岁月时的往事,就一直深深地留在记忆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