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牙记

刷牙记

电视里正在转播排球赛，喜欢运动的两个家伙蜷在沙发里看地聚精会神。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是晚上九点，离睡觉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应该刷牙了。

“该刷牙了，先生们。”我尽力保持温柔和蔼的声音。充耳不闻，没有丝毫反应。

“刷牙了，已经九点了，我的小点心们。”我把从他们老师那儿学来的肉麻词汇借用一下，发现依然没有作用。

“嗨！刷牙了，听见没有，我都喊了三遍了。”我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两度半，这回有了反应，两双眼睛都朝我扫来。见已经引起了他们注意，我又恢复了温柔音调，说：“孩子们，我们去刷牙好不好啊？”儿童学家说过，要把孩子当成人一样尊重，凡事要征求他们的意见。

“不好，不刷！”老二斩钉截铁地说，老大看看弟弟，再回头观察弟弟的话在我脸上会起什么化学反应。

“为什么不刷牙？可不可以告诉妈妈理由？”我压住心中的火苗苗，柔声问道。

“因为我们要看电视。”在我脸上没有发现异常的老大说道。

“那妈妈再让你们看一会儿，长到二去刷牙好不好？” 要给孩子商量的余地。我们家的计时方法，长到二就是九点十分，长到三就是九点十五分。

“不，长到三。”从两岁就会和我讨价还价的老二说到。

“好，就这么说定了。”终于达成协议，成交了。长到三是我的底线，就知道你小老二要还价，才说成二的，果然中了老娘的圈套儿，姜还是老的辣，你小子还嫩了点儿，我心中得意。

一切恢复平静，他们继续看他们的电视，我上网查我的资料。

十五分钟过后，我重回战场，看着我的两个对手没有丝毫离开电视去刷牙的意思，我只得重新启动我的温柔词典，寻找恰当的词汇，来充当下一轮谈判的开场白，这是很关键的一步。

“已经长到三了，是谁答应妈妈长到三要去刷牙了？”要一语击中要害，不拐弯抹角。

“嗯…..”这个拐着弯儿发出来的长音嗯，是无理搅三分的前兆，这是老大，老二根本就是一副不理你这茬儿的架势。

“要讲信用啊，要不然下回妈妈不相信你们了。”看着老大有些理亏的样子，我主攻老大，对他说道。只要老大一去刷牙，老二就跟着去了。擒贼先擒王，这是我屡试不爽的战术。

“快些刷牙去，如果刷完后还有时间，你们还可以再接着看啊。”威逼利诱，要双管齐下。

对自己的名声信誉比较看重的老大拧着双股绳终于站起来，又恋恋不舍地瞄了两眼电视，总算进卫生间去了。老二，一个小跟班儿，见自己老大走了，很痛快地也去了。

总算把他们弄去刷牙了，我如释重负，一屁股坐进沙发中，看起了电视。中国队发球，对方一传接起，二传传到网前，主攻手高高跃起，一记重扣，球到了中国队这边，我刚要看这球是落地了还是被救起来了，老大满头满身都是水地站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的视线，带着哭音说到：“妈妈，你看弟弟给我弄得。”

“老二，出来！”我的小火苗终于没有压住。

老二手里攥着他的电动蜘蛛人牙刷，慢慢走过来，我劈头便问。“你为什么弄哥哥一身水？”

“因为哥哥踢我。”老二鼓着两腮，皱着眉头，瞪着他哥哥说道。

“嗯，原来你先踢弟弟？”我的小火苗又往高蹿了窜。

“他把牙膏抹在我头发上。”说完，老大把他的脑袋递了过来，我果然看见了一缕带着牙膏的头发。

“不，因为他拿我的牙刷刷墙了。”没等我问，老二抢先辩解道。难为他们把前因后果记得这么清楚，我都晕了，火苗子上突然象加了一瓢油，蹭地窜了老高，一声狮吼：“都给我刷牙去！”一看老娘真发火了，油滑的老二唰地就窜回了卫生间去，老大也无趣地挂着一身水珠子回去了。

我贴着门缝，听到了牙刷转动的呜呜声，然后洗脸声，然后开门，哥俩个搂着脖子嘻笑着出来，看都不看我一眼，径直进了卧室，躺在床上，嘻嘻哈哈说笑了一会儿，没了声音，我悄悄进去一看，都睡着了。

举着胳膊，作投降状，张着小嘴，作无辜状，真可爱啊，当他们睡着的时候。

苏犁末
2007年6月于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