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学期结束。我又发烧了,好长时间都不退,胸闷还喘不上气。
同学送我去校医院,医生诊断我得了急性病毒性心肌炎。
我一给送到校医院就让住院了,老师赶紧打电话通知我爸妈。这会儿学校马上就放
暑假了,好多同学已经回家,校医院里空得很,偌大一间病房里就住我一个人。
我成天就是躺着。
床头右边是扇窗户,床头左边是个柜子,柜子旁边是挂输液瓶子的架子。
床脚斜对着是扇门,门上的沙门有两个大的洞。
天花板上吊了个电风扇。
我的床旁边是张床,
再过去还是张床,
再过去,
还是张床。
我爸我妈一接到电话立马连夜坐火车跑学校来了。看到我躺在医院里输液的可怜劲
儿,我妈忍不住落了两滴泪。
老两口经过讨论一致认为我害这病是因为学习太辛苦压力太大营养又差没人照顾才得上的。
他们天天给我买好吃的。除了给我折腾吃的以外,俩人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妈没事儿的时候就坐床边上摸娑着呼噜着我的胳膊。我爸没事儿想出去转悠转悠又不敢走远了。两个多礼拜,把老俩口给憋坏了。。
我也无聊。
头几天,还没回家放假的同学们天天来看我。我回宿舍也有好几个月了,尽管不怎么说话呢,和班里同学的关系还是有了很大的改。
他们拎着西瓜来看我,一买都是一大网兜四五个。葡萄干也混在人群中来看望过我,见到我爸我妈,挺热情的打招呼,不过还是能看出有点局促的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这时候真是觉出同学们的好,到底还是自己的同学亲啊。
见到他们我立马眼泪花花的。
我这眼泪花花,当然是因为心里难过。我难过的呢,除了心疼我爸我妈,加上我自
己那点子难以企口的心事以外,还有另外一件别的烦心的事情。
这学期我统计学考了个不及格。我一向是个好学生。这是我平生头一次考试不及格。
我不知道怎么跟老两口交代。
几天以后同学们都回家去了,也没人来了。
医院里更冷清了,倒也清静。
我妈一天想起什么了突然问我,“你那个朋友老廖呢?怎么没见她来?这阵子也没听你提起她?”
我说:“她早就回家去了。哎,妈,你看看屋里嗡嗡的,是不是进了个苍蝇?”。
有一天下午,我输着液,昏昏欲睡。
夏天,尤其是夏天睡午觉,容易出现这么一种半梦半醒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感觉。我
就在那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下,仿佛看见有一个身影在沙门外面晃了那么两下。那么
熟悉的身影,我朝思暮想的身影。我想醒过来,但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胳膊腿
都动不了,想张嘴叫吧,确出不了声。急死人。
等拼命挣扎清醒过来呢,看看门外什么也没有 -- 沙门上依然是那两个洞。我怔怔
的呆了半天,想想可能不过是做的一个梦吧。按我妈的话说,啥也没有,是我让梦
魇住了。
我为自己心里出现过的念头感到可笑和羞愧,居然做这种不着边际的梦,这简直是
花痴得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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