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空气像冰冷的湖水, 而我却是其中一尾会哭泣的鱼.
半倚在床上, 听着iPod里的音乐, 把自己淹没在高高低低回旋流转的音符中, 暂时逃离面目已全非的现实, 忘记我们无可救药的婚姻, 忘记宇轩荒谬的婚外情, 忘记我在周辰的温柔中的节节败退. 可是泪水依然止不住地疯流在触动我心底最柔软处的字字句句中. 心, 疼久了会麻木. 泪, 流多了会干涸. 就这样, 我困倦在半梦半醒的迷蒙间.
夜深时, 音乐停了, 我醒了, 清晰地听见碎了的心还在跳动, 还有肠胃因饥饿发出抗议的声音, 而宇轩在隔壁的气垫床上辗转反侧, 时而发出粗重的呼吸声, 我知道他和我一样也在呕气. 可是为什么每次争吵都不能心平气和地沟通交流, 却要这般针尖对麦芒地胶着着, 直至两败俱伤? 为什么每次言归于好之后总忘了教训和承诺, 下次又重复上演着同样的恶性循环? 只是这次, 我悲哀地预见我们再也回不到循环的原点了.
第二天, 我正头昏脑涨地躺床上时, 就听见宇轩和朋友电话联系出去郊游. 当房间的门恁般干脆地锁上时, 我难过地抓狂. 他怎能如此肆意挥霍我的耐心和容忍? 难道他不知道无处发泄的痛苦和压抑, 等到再开口时已经少了之前的冷静和理智, 多了一份冷漠和狂躁? 自嘲在我的嘴角勾起一抹惨淡的微笑的同时, 我弃他而去的决心在那一刻变得像冰一样坚决.
傍晚, 宇轩回来时, 他能嗅出空气的紧张和凝重, 却佯装自若地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上网. 我让他关了电脑, 他置若罔闻, 不理不睬. 他目中无人的态度激怒了我, 于是我上前, 用力地合上屏幕. 他只好无奈地将笔记本放在一边. 把手抱在胸前, 闭着眼睛休息.
"宇轩, 我希望我们能在离婚前坦诚地谈一次."
"想离? 你去办理好了." 他连眼都懒得睁.
"离是两个人的事, 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去办?"
"我没空!"
这样的谈话该如何继续? 对问题的回避, 在我和宇轩之间划出一道天堑, 我在此岸, 他在彼岸, 无任何可渡之物可架之桥. 所有的怨懑, 凝聚在手中的靠枕上, 我举起靠枕朝宇轩劈头盖脸地打下去. 他并不躲闪, 只是伸出一只手挡架.
"我受够了你的无视! 我受够了你的沉默! 婚姻在你眼里根本就是儿戏, 草率地结, 草率地离. 不问原因, 不顾后果. 是, 是, 所有的错都是我的, 从一开始就不该自信你对我的感情而选择你. 现在也不该阻挡你选择新的爱情和私生子. 你要自由? 我成全你!"
我一边打一边哭诉着, 自不量力后, 虽精疲力竭, 却如释重负, 顿感释然, 这种感觉是痛快淋漓的. 宇轩在我停手时, 夺过我手中的靠枕, 顺势拦腰将我揽进他的怀里, 一起跌落进沙发里. 他的手臂像钳子一样箍着我, 让我无法挣脱. 我恼怒地用手指在能触及他的肌肤处用劲地掐. 他在我耳后沉闷地呼着气, 然后把嘴贴在我泪水纵横的脸上. 我用力推开他的脸, 喊着"不要, 不要碰我! 要吻, 找你的雪离去."
"雪离? 为什么提她?" 宇轩怔了一下.
"你和她都有了孩子, 难道还要瞒着我?"
"阿凝, 你又偷看我的信, 是不是?"
"不是偷看, 它就摆在我面前. 让我提前看清你, 对双方都好."
"你误会了, 雪离是个网友, 她在写的小说, 她问我如果我是那个男主角, 无意中犯错后, 是选择家庭还是继续游戏? 我告诉她我会选择回归家庭. 后来, 她又问我如果那个错误怀了新的错误, 我该怎么办? 也就是你看的信吧. 说实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反正, 小说怎么写都可以."
"你骗我!"
"我真没骗你, 不信你上网查查, 她的小说还在连载. 况且她人在加拿大, 我就是想怎样, 也是出墙无路, 抢人无门啊."
"那天我问你时, 你为什么不老实告诉我? 如果......如果我一生气, 做了什么傻事, 或有什么三长两短, 你能安心吗?"
误会冰释, 心中涌动的是难以言喻的情绪, 或悲? 或喜? 我迷离在宇轩的叹息中. 他没回答我, 只是将我搂在怀里. 我是累了, 靠着他的胸膛, 很温暖, 却害怕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我知道宇轩骨子里是极其大男子的, 我和周辰的事对他的名誉和自尊的杀伤力是毁灭性的.
我决定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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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末代黄弟参与编剧和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