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刹车
引子
当年, 好汉武松走到阳谷县境, 在景阳岗下酒店里饮罢十来碗酒, 付了帐, 提了哨棒便要上岗. 才走几步, 便被酒家后面唤住. 武松问道, 我又不少你酒钱, 唤我作甚? 酒家道, 这岗上近来有一白额大虎, 已伤了三二十条性命. 官府有文, 叫往来商客结伙而行. 下午两点以后不可过岗. 现已五点出头, 你若独自过岗, 岂不白白去送命. 武松笑道, 这条路我少说也走了一二十遭, 却不曾听说有什么虎. 便是有, 我也不怕. 你留我住你店, 该不是想半夜里谋我的钱财. 酒家道, 我本是好心, 反做了恶意. 你不信, 去便了. 言罢摇着头, 自回店去. 武松提了哨棒行了一程, 见路旁一大树上贴了一张官府榜文, 这里新出一虎, 来往客人下午两点后不许过岗, 恐被其伤了性命. 看罢榜文, 武松方知此地确是有虎. 本想折回店去, 又恐酒家耻笑. 心一横, 怕他个鸟. 转身大步朝岗上走去. 上了景阳岗, 果然有虎, 经过一番恶斗, 将虎打死. 阳谷百姓闻讯, 无不欢欣鼓舞, 称武松为打虎英雄不提.
在美国每天要开车, 以前开旧车时, 车子常会出问题. 送车行修理花费太高, 大部份时间是自己动手. 几年下来, 也练了一手的修车功夫. 象修理时间链, 换起动器, 前轮刹车皮等都不在话下. 不过我从未动过后刹车. 几年前我看过一个朋友修后刹车. 打开刹车器后, 看见里面有几条弹簧. 那朋友不知动了什么, 那些弹簧一起蹦了开来. 结果刹车零件撒了一地, 一直弄到天黑, 仍未装好, 后来那朋友只好请了车行里的师傅来, 方才修好刹车. 所以尽管我自以为有点修车的本事, 后刹车一直是我修车的禁区.
三年前, 太太开的那部面包车在车子刚刹稳时, 左后轮常会发出很大的磨擦声. 我当时分析下来, 可能是刹车片与刹车箍接触不紧密所至, 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便把车开到离家不远的一个车行去修了一下, 花了五十大洋. 一年后, 同样的毛病又出现了. 这一次, 我决定自己来试试, 弄得好也可省我些大洋. 我把后轮卸下后, 再取下刹车箍, 整个刹车就暴露出来. 里面也有两三根弹簧. 一看见那几根弹簧, 我心里也象绷上了弹簧似的, 一阵紧张. 但仔细观察一番后, 发现调整刹车片并不须要把刹车拆开. 只要用一把镙丝起子来拨动调接刹车片的小齿轮即可. 结果调了一番后, 装上轮胎, 一试刹车, 噪音全无, 心中不免一阵得意. 但这次修后刹车并未真正拆开刹车, 以前对后刹车的那种恐惧心理尚未得到任何舒解.
从那以后, 后刹车沉默了两年. 到今年夏天, 这老病又犯了, 而且仿佛噪音比以前更厉害. 太太对此怨言不少. 对太太的抱怨, 我打下了包票. 一定修好这毛病. 我挑了一个凉快的早晨, 拆下车轮, 搬了个小板凳坐下, 不慌不忙地把刹车又调了一番. 以为是手到病除, 连试都没试就说车修好了. 不料太太外出一趟回来, 还是抱怨刹车有噪音. 我接着又调了几此, 仍不见效. 眼看黔驴技穷, 最后想, 反正是五十大洋, 再开到车行去修便了, 就用天气炎热为借口, 建议太太把车开去车行修理.
一天我正上着班, 接到太太从车行打来的电话, 说修刹车要四百元. 我与修车的技工直接通了话. 他说主要问题是刹车里的油压缸漏油所至. 油渗到刹车片上, 使刹车片与刹车箍不能贴紧, 故发出磨擦声. 修理时要把刹车拆开, 更换里面的油压缸, 所以是这个价钱. 我常听朋友说起修车工敲诈勒索顾客的故事. 这次听了这个技工的话我觉得次人一定是那居心不良之类. 我直言告诉他, 如果是漏油, 为什么不见地上有机油. 再说, 同一部汽车, 三年前也是这个毛病, 也是在他的车行里修的, 只要了五十元, 有什么道理现在就变成四百元. 我还告诉他, 我对这个车行本来是很信任的, 但是他的这个价格使得我对这个车行感到非常失望. 那厮听我的口气是不想让他修车, 就向太太受取了故障检查费四十元.
几天后, 在一次朋友聚会上, 我把这事儿讲了出来, 一位有修车经验的朋友说, 技工讲的话有他的道理. 如果刹车片上有灰尘或油迹都会在刹车时产生噪音. 由于只有级少量的油从油压缸漏出, 外面是不会看到油污的. 听了他的话, 我才知道那技工并未骗我. 到是我有点觉得在电话里冤枉了那个技工. 上次我车修时, 大概是把刹车片上的灰尘去掉了, 而这次情况不同了, 所以屡修不好. 这位朋友还告诉我, 把两个后刹车的全部零件都换掉也用不了一百元. 主要是要花时间. 他听了我对弹簧的顾虑后, 建议我在拆刹车前, 用数字照象机把刹车型状拍下来. 然而拆一点, 拍一张. 装配时便可按着照片来装. 他还答应随时来帮忙.我权衡了一番, 想要把车开回车行, 又怕碰到同一名技工, 觉得电话上, 话说得太绝, 见了面, 面子上也不好过. 再加上四百元与一百元还是相差不小, 最后决定还是自己动手.
我看了一家汽车零件商店的网站, 发现那上面不仅有零件的价格, 还有着修理这种面包车后刹车的详尽步骤说明, 并付有许多照片. 出乎预料的是油压缸的价格不过十来元而已. 我把说明和图片都打印好, 又去零件商店买了油压缸. 自己还做了几样专门对付弹簧的工具. 有了这些图片, 省了我数字照相的事. 又是一个凉快的周末早晨, 我打开了后刹车. 当我把弹簧取下来后才发现, 后刹车的结构其实非常简单. 主要是几根弹簧不好对付. 不过有了我的自制工具, 弹簧们都不敢造次. 油压缸的调换十分顺利, 全部工作不过一两个小时而已. 试车时, 发现噪音已经小了不少. 再把刹车打开, 用清洁剂把刹车片和刹车箍上的残余机油仔细清洗掉, 从此把刹车噪音彻底消除. 总共花费不到二十元.
太太对我修的车十分满意, 说要用省下的钱给我嘉奖. 最后商量下来决定买几样家具, 放在为即将到访的丈母娘准备的房间里. 于是皆大欢喜. 那是后话, 就此打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