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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生是大学老师,笑容可掬,风度翩翩。
都市里早已习惯于和陌生人寒暄。尤其是和一位外表看上去赏心悦目的人士打发时间不是件难事。
阿原介绍完离开之后我们天南地北地聊起来。洪生健谈,讲台上培训出来的演说家自然不差。可很多老师犯的错误就是教训的成分多交流的机会少。
他说了很久,却小心翼翼地回避着感情这个话题。
在他的眼里,面容还算姣好身材也还适中有分体面工作的我为何无人认领。
在我的眼里,知识渊博谈笑风生温文儒雅举止得体的他为何还在寻觅?
心里的防线先筑上几圈。彼此客气得恰到好处仿佛在演戏。
谁都不愿也不敢先去触动到对方那个禁区。
数次交往下来,想必彼此对对方都已失望。都太聪明都太执着。没办法去装疯卖傻。没人愿先投入先付出。
曾经沧海也好,忘却巫山也罢。爱一个人真的好难!
阿原带去参加的宴会中认识了另一位有趣的庄生。
庄生衣着体面,颇能夸夸其谈。
都市的寂寞已经让人学得不甘沉默。人人都想争当大众的主角。
阿原为我拉郎配的行为显山显水。我觉得自己好像是滞留品,正在廉价销售。
那位庄生行为轻薄。眉目间仿佛有传不完的情,言语中好似有达不完的意。晃动着手中半杯红酒,大言不惭地从法国酒庄谈到法国大革命,然后是法国女人的浪漫。再然后是“王小姐可曾见识过香港的夜晚?待到酒会结束我带你坐我的敞篷跑车去山顶观星象如何?”。
如果你肯花时间去参加宴会。担保你闭上眼睛就能抓到一大把这种人。如果你肯去看他的敞篷跑车,如果你侥幸看到了那辆极有可能是租来的车,如果你坐上了他的跑车,如果你还能保持着尊严回来,如果你还有勇气再和这种人说话,那你的职业一定让人怀疑。
还有一位吴生。工作时遇上。
阿原给他说此女待嫁。
他立刻热忱万分,衣冠整齐地坐我对面,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运用着适当的语调。先问了小姐芳龄贵庚出生地和血型,再问小姐你有无不良嗜好有无养宠物的习惯夏天开空调时会不会觉得吵。
我渐渐明白为什么看上去极为登对的男女其实是怨侣。
人人想找的都是一个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问题是要怎样爱才算爱?
“阿原?你知道为什么香港的单身男女多过其他城市吗?”回家后,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香草冰淇淋递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阿原。
阿原迫不及待打开。顽皮地说,“因为没有人送他们冰淇淋。”
“年龄越大择偶越困难。尤其是有过一次失败的记录之后,勇气就会大打折扣。还有,如果你的前夫或前男友很优秀,你就更是情不自禁会拿出来对比。心里难免会说当初他那样的人才我都放弃了还能看上你这样的庸才?”我耐心说道。
阿原张大塞满冰淇淋的嘴,“袖袖,你真的觉得自己嫁不出去了?”
我说,“看样子是。”
阿原咽下口中的美食,“你有没有试着放低要求?”
我在阿原旁边坐下来,“其实我无所谓,我真的无所谓!我只要能有那种爱的感觉。”
阿原关掉电视,转过身来认真和我讨论这个问题,“无所谓是最难满足的要求!因为你的无所谓已经推翻了所有的条件。如果你有个价码还能找到市场。你这根本就是漫天要价!”
我打开手中的冰淇淋,用小勺盛了一点放入口中。
“我该开什么价码?年薪?车?房?我要说我不在乎这些你会笑我矫情。但我确实是从来没有受到过钱的压迫所以也没有反抗的欲望。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物质的问题不是婚姻的最高要求。”
我放第二口冰淇淋到口中。
“身高?相貌?才华?这些条件给别人看起来是很长脸,但两人独处时这些条件能不能带给你快乐只有你自己知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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