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成坚硬的冰, 我们在沉默中陷入各自的思索中. 思来想去, 我还是决定去做堕胎手术. 我看了一眼周辰, 他似乎还在踌躇中. 而我意识到今次我来找他, 只是告诉他一个事实, 如何处置还是由自己做主. 于是我对周辰说:"我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了." 说着我就起身告辞.
"阿凝, 等等!" 周辰伸手拖住我的胳膊, 艰难地说, "不瞒你说, 我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啊?! 真的吗?" 我疑惑地望着他.
"我干嘛要骗你?" 他苦笑地回答, 嘀咕着: "我倒愿意这是我的."
茫然中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才想到为什么条件还算优越的他至今依然单身.
"你的前女友是因为这才离开的吗?" 我小心地问.
"应该不是." 他平静地说, "可能主要是因为俩个人相处久了, 感情就转淡了, 分手的时候到了, 也只好说再见."
话说得如此无奈, 想到自己的处境, 我的鼻尖不由地酸楚, 泪水盈满眼眶.
"你和你先生怎样呢?" 他也试探地问.
是呀, 宇轩, 我该怎么办? 原本心灰意冷, 打算带着一夜情的秘密, 振翅飞离他的天, 既顾全彼此的尊严, 又能消除我的负罪感. 可如今多了个孩子, 我又要重新尝试挽救我的婚姻. 我真的害怕被伤得支离破碎之后, 依然逃脱不了曲终人散的结局.
我迟疑地问周辰:"站在男人的立场上, 你觉得我老公有可能接受我们的事吗?" 我知道自己问得很傻, 但我确实想听听一个男人的想法.
"我真不知道. 但是作为朋友, 我建议你最好是不说, 以免影响你们的感情." 他顿了一下, "如果你打算继续和他过下去的话."
他的回答在我的意料之中. 可是我做不到, 我不想让自己永远活在阴影中. 于是我心思重重的, 在周辰的欲言又止中离开了他家.
傍晚, 宇轩回来后, 我告诉他所有事情的经过, 最后问他是否有重新开始的勇气. 宇轩听说后, 冷淡, 不语. 他的脸色渐渐变青, 紧握的拳头痛苦地颤抖着. 我希望他能把愤懑倾倒出来, 但他却什么也没说, 只是站起身径直走进卫生间. 哗哗的流水掩盖不了他哭泣的声音, 这是认识宇轩以来, 我第一次听到他哭泣.
过了几天, 宇轩不辞而别, 只留下一张纸条: 我需要时间考虑. 捏着纸条, 我的心顿时划落谷底.
雨落不上天, 水覆难再收.
我预约了一个月后的堕胎手术. 手术的日期越来越近, 我觉得自己魂不守舍, 进退失据, 而宇轩却一直未曾出现. 躺在手术台上清晰地感受着那个生命的剥离, 我的内心痛楚万分. 回到家里, 几近崩溃的我无可救药地又想起了那个心底的号码.
"喂, 您好! 哪位?" 耳畔响起若恒熟悉的声音.
我哽咽着无声地放下电话.
"若恒......" 我再也没能忍住, 眼泪终于如水银泻地一般释放开去......
半年后.
我在上海找了一份工作, 途经北京, 和若恒见了面. 我没告诉他我离婚的事, 他也从不主动问我婚姻上的私事, 想必大家都已是心有戚戚, 我们的谈话变得很平淡. 送我回宾馆的路上, 他一边开着车, 一边平静地说:"阿凝, 我对我现在的生活挺满意的. 虽然不是我最想得到的, 也不是我最希望的, 但是我觉得挺快乐的." 我有些明白了, 祝福你, 若恒.
我只身一人前往陌生的繁华都市, 上海, 开始新的生活. 每天独自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 我很孤独, 但不寂寞, 因为忙碌而充实. 风从身边走过, 我的衣裙在飘, 我的思绪在飞, 只是没有了应景的长发飞扬......
宇轩曾找过我, 希望能重新开始. 可是, 一切都太迟了, 无可挽回. 我已相信生活的洪流中即使没有他的陪伴, 我也能一路摆渡到彼岸.
周辰的信, 我也没再回. 我看见他的博客里写着: 月为离人照落花. 相识短暂，遗忘太长......
全文终.
感谢末代黄弟参与编剧和写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