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校长为何感到说真话难?

说真话难的潜台词就是说假话容易,说假话的环境无处不在,说了假话可以以假充真,以假乱真,在谎言世界里自欺欺人.



给大学校长说真话的底气
 新京报

  中科大校长朱清时近日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我当了十年校长,最难受的经验就是我知道一些真话,如实说却会被指责”(南方周末4月24日)。

  谁能指责在当前教育体制下已经是副部长级(局级)干部的校长?大致可能有三种人,一是比校长级别更高的领导干部;二是学校的上级主管部门,司局长或者处级干部,级别可能比校长低,但代表的是上级;三是其他利益相关者,比如其他学校领导,“笑谈”中埋怨他出风头,给其他学校领导难堪,对比出其他领导不说真话;还比如一些正与上级管理部门打交道的课题组、项目负责人,校长的真话惹出上级部门制造障碍的麻烦。

  以上三种人的指责,很少有校长会不在乎———校长与比自己更高级别官员,在行政体制中其实是上下级关系,更高级别官员的意见事关对校长本人的评价、考核甚至提拔;上级管理部门,在当前资源配置体系中,主宰着教育资源、学术资源配置权,简单地说,就是财权,一旦得罪可能影响学校办学资源的获取;学校内部的办学骨干,要获取学术资源,则很难逾越当前的体制羁绊。

  如此情形下,“说真话”这一做人的底线要求,在担负着育人任务的大学中,却由此变得十分艰难,而一校之长,都如此担忧说真话的后果,更何况学校的普通教师,以及教师们所进行的“学术研究”了。

  在笔者看来,简单地要求校长坚守做人的底线,不去考虑说真话面临指责的后果,是很难的。对于朱清时校长的大胆真话,还有网友评论分析其理由是,朱校长的任命与评价权,不在教育部,而在中国科学院;中科大从中科院获得的办学经费比教育部多———让校长能够大胆说真话,而不担忧指责,必须给校长说真话的“底气”。

  校长的底气,首先来自于选拔任用机制,校长对学校教授、学生、校友、政府几方负责,而不仅仅是对上级管理部门负责,这才能让他们不怕上级管理部门的指责,而对学校的事业发展负责。

  校长的底气,其次来源于政府拨款机制的健全和高校自身财政的独立性。教育拨款的权力掌握在上级政府部门手中(不是按预算法案依法拨款),政府主导的行政评价、学校与政府部门的关系亲疏,就将直接影响拨款的多少,这必然导致大学的自主办学空间有限,而听命于管理部门。另外,如果高校能在政府拨款之外,拓宽学校的财源,那么,财政独立性增加,也会进一步减少学校对政府财政拨款的依靠,而使自身的自主办学空间增大。

  校长的底气,还来源于校内的民主管理。目前的大学,盛行行政管理,权力集中在行政机构,因此,行政力量在拥有学术资源配置权的同时,也承担学术资源配置不公、获取学术资源不够的指责,而如果行政把更多的权力交给学术,那么,校长干自己该干的事,不去做自己不该干的事,把自己作为学术民主决策的推动者、执行者,对内对外都从容。

  校长的底气,最后来源于校长自身,不把自己当作官员,而把自己当作教育家(或努力朝成为教育家方向努力),甚至宁可坚持教育理想,而舍弃官场的功名,就会始终有教育立场、学术立场。当然,这在当前的现实中,已属苛求,因为由于校长的任命制,这样的人才能达到校长岗位,不过是小概率事件。

  校长难以说真话,意味着当今的大学,普遍需要培育让校长有底气说真话的环境和氛围。而推动这一氛围形成的力量,笔者认为,少数校长的自觉固然重要,但必须更多依靠体制的力量,这才能让校长有教育家的理想追求,敢说话,说真话,只讲是非,不问利害。

  □冰启(上海 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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