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热闹的人群回到家,我似乎找回了让自己舒适的安全感。我连开了两瓶酒并排摆在桌上,看着秋蒙的那些热带鱼,我开始自斟自饮。凯文说得当然不对,我不是跟他叫真儿。我的问题在于,我总是醒着的时候太多。现在我也想醉一下,或许,我也可以象他们那样乐呵一下。我渐渐就有些数不清楚鱼缸里究竟游着几条鱼,它们奔来跑去地,弄得我好晕。我心想,可别把秋蒙的鱼养少了几条。于是我用手指头点着鱼缸的玻璃,试图一条一条地再数一遍,却不大利索地好象漏掉了两条,而电话又响了。我彻底放弃数鱼,看看水面上没有漂着的死鱼就好。“喂?”我随手接了电话,懒得看是谁,只等对方自动报上名来。“你办完事再出来玩儿吧? 一会儿他们都去我那儿,”对方说。我一时没回话,不是因为犹豫不决,主要是太没听明白。谁办事? 去谁家? 对方又冲我大叫“喂?喂?”的时候,我条件反射地说:“噢,不去。”“别,别气啦,如果改主意,你知道照峰家怎么去,”对方打了个嗝,在乱哄哄的背景中说完挂了。我糊涂极了。去照峰家,刚才通电话的就是照峰啦。可是我不就住在照峰家吗? 他们要到我这里来? 我忙转头想赶快看看房子里乱不乱,却只看见我的这小小的一间屋子。我明白过来我已经从照峰那里搬出来了。一阵痛从我的胸口掠过,我好象也暂时清醒了些,看清刚才来电显示的是凯文。我一只手端起酒杯,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哈哈大笑起来。我笑得很猛,酒在杯中剧烈摇晃着,我也控制不住笑出了眼泪。手机在我的手里又响起来,我大笑着说:“哈哈,我真不去,别叫我了,哈哈。”“我还没开口,就被这么干脆拒绝了?!”电话里极为熟悉的声音把我镇住了。我惊骇地捂住嘴唇,随后又擦擦眼泪,电话显示我正在和照峰通话中。我再次眩晕般地糊涂起来。我紧闭着嘴巴,等着这个电话消失的那一刻。“玲? 怎么不笑了? 在喝酒?”照峰似乎看得见我的样子,问,“我刚下飞机。你,一个人吧?”他刚下飞机,也就是说,他离我不到一个小时,马上就可以陪我喝酒。我醒了。“你直接过来吧,别回家,一大帮网友在你家闹呢,”我冲电话里吹着酒气,说的倒是明白话。照峰听话地来了。他还风尘仆仆,就接了我递过去的酒杯。他又用另一只手也接过我的那只酒杯,就那样张着两臂,说不上是扶着我还是搂着我,反正我差不多瘫在他的臂弯里。他拥着我蹭到桌子前,把两只酒杯都放到桌上,这才抱起我。“我就听着你笑得发狂,”他把我平放在床上,用手指顺了顺我的头发,“傻丫头,一个人的时候不好喝酒。”“不是一个人,”我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你和我,两个人。”我们做爱的时候,我或许是醉着的。但是在等照峰的那一个小时里,我冲过冷水澡,所以我见到他时应该是清醒的。我勾住他脖子之后,他好象还出什么题测试了一下我当时的智力,也确认过我是清醒的。可是,清醒的我怎么还会找照峰做爱? 早起,我头晕地看着仍在熟睡的照峰,不免又糊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