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身边的她,还在熟睡。
翻身坐起,从床头柜上摸出一包香烟,抖出一枝,叼在嘴上。再摸到打火机,“呛啷”一声,亮出火苗。
火光映照着身边那女人,长长的发,秀美的脸儿。渐渐地,浓密的眉毛变成了细细的娥眉,高耸的鼻梁变成了婀娜的小蛮儿。 Kao,眼又花了?
点燃香烟,披衣下床。这似乎是一间新婚洞房,隐约还能看到墙上的“喜”字。推开门,床上的女人嘟囔了一句什么,我没有理她,径直走了出去。
这是一个六十年代的“筒子楼”,通走廊,房间在两边。难听点的形容,就是监狱囚室那种布局。显然,楼这边房间里是一个个的家庭,因为走廊两边砌着炉灶。
我顺着走廊往远处走过去,过了楼梯间,这边,显然是单身宿舍。包围我的,是光照度 35%的空气,灰蒙蒙的一片,没有阳光,没有灯光。我不知道大致的时间,也许是冬日正午的朦胧,或者是黎明前的黑暗。
走廊尽头,是一张普通的课桌,上面堆满了包裹行李,像是要搬家的样子。走近了,吓我一跳,小臭他爹,竟然坐在那桌子上的行李堆里。他没有和我说话,冲我使个眼色。
顺着他的视线,我转头一看,右边第一个房间,门牌赫然是:“ 03-01!
哎呀。。。。。。
南三楼是机械系学生宿舍楼, 03-01正是我的房间呀!我顾不得问小臭他爹为什么坐在外面。横起一脚,揣门而入。我Ri,里面还真的热闹,就像京杭大运河的小渡船的四等舱!
小小的寝室,仍然是两边两个上下铺,中间两张书桌。不同的是,每个铺位都推满了行李,都有两三个学生在那里吵吵闹闹推推搡搡,似乎在争铺位。我逐个儿瞅过去,都不认识。课桌前那两个,我到认识,是我们的老三和老七。他们在收拾行李,我瞅他们,他们哭丧着 D脸儿,不理Q我,只顾自己倒嗤。
我走到我的铺位,把床上那两个拉下来,和颜悦色地对他们说:“滚出去!”那两个连忙解释:“老大老大,这是我们的铺位。不信,你看,写着呢——”
我看那床架上写的名字,竟然好几个,竟然不是我!
咦?我住哪儿?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脑子里空空如野,不由得呆住了。
小臭他爹走过来把我拉了出去:“你 TMD跑哪儿去疯了?都找不着你。”我木木地跟他走下楼,路上,他向我解释。原来,我们这一届,已经结束了毕业考试,准备离校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进行了毕业考试,也没有参加,甚至忘记了要考哪几门课程。那厚厚的专业课本,临时抱佛脚,怎么能考得过?小臭他爹还在打击我:“我 TMD帮你去系里问,你TMD能不能补考,还不一定呢!”
啊?有这么严重?
我的思维好像停滞了,机械地跟他一路走过去。北食堂还是那个样子,门口依然堆着大冬瓜,像一座小山。我想起来了,电机系新疆帮和化工系兰州帮的学生,大晌午头,在那里火并过一次。十几个人在冬瓜山翻上跳下,拳脚对攻,加上冬瓜互掷。当然,最最吃亏的是冬瓜,几乎没有一个不被开瓢的。这场战争的导火索我也记得,是因为买饭时候有人加队。
化工楼的大阶梯教室我也记得,三嫂每次都是提前一个多小时到场,前排正中居坐。一任那高数老师的口沫,滋润她那丰腴的面庞。那赵老师有点不得志,新婚几年也没有分到住房,不得不占用一间学生宿舍,住我们的二楼。上课时,大约整整一节课,他颠三倒四地就是罗嗦,或者是半夜楼上的学生拉桌子,或者是小孩哭的时候楼下敲楼板,再不就是他晾在窗外的衣服被楼上的拖把水打湿。真 JB娘们,幸亏三嫂是个女的,听什么都是津津有位。可是,她旁边坐的老三呢?
机械系的楼还是那个样子,三层,黄的白的漆。三楼的走廊尽头,右边有个半矮的窗口。大胆一点儿,翻出去,就是楼顶平台。平台上有一些秘密,打死也不能说滴。走上台阶,我的心情开始沉重起来——不能毕业,这算什么事儿呢?
楼里的人儿还挺多,我一个也不认识。我们的政治辅导员,现在已经是院党委书记了,生活辅导员,升到院工会做官。任课的老师,调走的调走,离开的离开。我怎么找不到熟人了呢?
走到二楼,小臭他爹也不知道窜哪儿了。见到一个落腮胡子的辅导员,带着几个学生抬一块黑板。我隐约记得他,是比我低两届的一个班长。由于工作上的关系,那时候,他对我还是很客气的。
犹豫了一下,我过去问他:“呃,,,老师。。。”他显然认出了我,没有接腔,指挥学生把那个黑板报在大厅里放好。然后,拉我走到一个僻静之处,对我说:“你呀,怎么现在才来?学校,已经把你除名了。。。”
我的头轰的一下大了,心里紧抽了一下。
起床,尿尿,定了定神,接着再睡。。。。。。
2008-7-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