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琴:台湾组歌

中国悠久的历史里,战争不论在时间上或在社会上都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就在这个战斗不断的国家里,克敌制胜的战术研究相当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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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志琴:台湾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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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志琴  

    之一:爱意融融与第六伦
    
    离开台北以后,常常有种淡淡的留恋荦绕在心底,说它是城市风貌,不是,那厚重、敦实,灰黄色的城市建筑,似曾相识,远不能与今日的北京相比,像长安街那样宽广的数十里长街,在台北那是奢望,按小区建设的现代化程度也未必比北京先进。可它那种来自历史深处的气息,怎样也挥之不去。
 
   台湾与大陆已分隔五十年,这五十年足以使少年变成老年,长期意识形态的分歧,也许连话语都有隔膜,可一踏上台北街头,那“信义大道”、“孔子大道”、“仁爱路”、“八德路”、“大忠楼”、“大孝馆”,扑面而来,别以为那是什么博物馆、纪念堂,就是普普通通的人行道、办公楼、学校,乍一看还有些不以为然,道德建设何必当成路牌,更何况这已是历史的概念,因此不免用一种挑剔的眼光看待台北的大街小巷。
 
   要想在短短的时间作什么问题了解,也许不切实际,可街景也是人情风貌的窗口。漫步在人行道上,常常会看到每隔一程就有一座长椅供行人随意小憩,这再也普通不过的设置,给路人带来许多方便。老人要上公交车,不必担心跨不上门槛,低低的台阶,只用举足之劳就能安然就座。路程长的不用担心口渴,免费的饮水机和简易纸杯供你随时取用。残疾人似乎享有特殊的礼遇,凡是有高层的建筑几乎都有“残障人专用”的电梯,公园、展览馆、博物馆等公益场所,都向残疾人和老幼免费开放,更不用说遍布各地的残疾人专用道了。到台北故宫博物院参观,最先使我动心的不是陈列品,而是那些陈列文物的低矮橱窗。学历史的最关心的是文物,为什么丢下核桃,捡了芝麻? 不久前一名留学生对我说起,当他参观中国历史博物馆时,看到小孩子很费劲地垫起脚尖才能看到橱窗中的文物,很感慨。他说博物馆的直观性和形象性对少年最有吸引力,这是对下一代进行历史教育最好的地方,在日本这类橱窗的设置都很低,充分考虑给孩子方便,为什么中国博物馆的设计就看不到孩子? 如今在台北却看到这一设施,又怎能不使我怦然心动哩! 在街头和寺庙常常看到穿灰色长袍的大娘们在转悠,这是为人消灾解难的“义工”,这种“义工”几乎遍布各种行业,一次大陆同来的朋友迷了路,是“义工”一直把她送到目的地。再看看街头排列有序的摩托车(台北很少有自行车) 居然没有看守人,当然还没有到不用锁的地步。从公共设施到人情风貌,处处给人方便,这些零碎散在的印象逐渐汇成一股爱意融融的街头小景。 

    这种感觉在一种“第六伦”的观念中得到了升华。这是台湾近几年出现的一种新词汇,骤一见这“第六伦”的提法,真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古以来只有“五伦”,这就是孟子所说:“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这五种关系是封建社会基本的人际关系,五伦就是这五种社会关系和相应的道德操守,在中国已传衍数千年之久,从无旁议,在五伦以外岂有他论?

    经过一再咨询才弄明白,“第六伦”是指素不相识的人之间关系,以及应持有的态度,这使我心中一亮。是呀! 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转型,不仅是经济、政治、文化的变迁,在人与人的关系上也早已突破以血缘和地缘为纽带的五伦关系,在现代生活方式的发展中,家庭的小型化,使得人之间血缘关系日渐缩小,社会交往却日渐扩大。信息时代的到来,更是打破地区的界限,使山南海北的人,都有可能邂逅相遇,网友、电话友的出现,倾心交谈的可能从未谋面。公共交往的频繁,人们接触不相识人的机会愈来愈多,怎样对待那些非亲非故的人? 又怎样对待那些不期而遇又遭遇困难的人们,难道不应该有相应的道德规范吗? 一种伦理的魅力,并不在于初创时怎样完备,重要的是有示范效应,台北的马英九带头组织二千名政府官员,浩浩荡荡去献血,与此相应的是各位大牌影视明星和球星争相加入献血队伍,至今,以献血、献骨髓为荣已成为台湾的社会风气,有的还无偿地捐给大陆。想到这里不免为“第六伦”暗暗喝彩,中国以伦理立国数千年,助人为乐古已有之,但从没有上升到与五伦并立的高度,难得有彼岸的同胞率先提出了这一观念并作出示范,在人际之间再树新风,这何尝不是华夏子孙的大业!
 
   据说这一提法,起初只是缘于弥补商品社会带来人与人关系的疏离,可是它一经提出,就有强大的生命力。要在现代社会中改善人与人的关系,关键是提高现代人的素质和伦理修养,台湾为此投下不少于四十亿台币的基金,进行人的整合教育。从小学开始讲授人的自然性,社会性,精神需求和文学常识,分别由生物学、社会学、哲学和文学家任教。使受教者自幼就能感受,生活幸福不仅仅是满足感官的享受,更需要有一定的精神境界。对物质欲望的需求人人都有,只有懂得精神价值的人才是一个完整的人,整合的人。这大致就是这一教育的基本内容。 ( http://www.tecn.cn )
    这一教育给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打开广阔的天地,据台湾辅仁大学教务长黎建球教授介绍,辅仁大学哲学系共有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一千多名。在台湾这样一个弹丸之地,一所大学的哲学系竟然拥有这样庞大的学生队伍,这在大陆是难以想象的。为什么? 因为人的整合教育需要大量的人文学者到教学的第一线,这也势必要推动人文学科的大发展。
 
   即将到来的21世纪给人们带来新的振奋和困惑,无所不在的市场经济不可避免地会发生一切都商品化的倾向,高度发达的信息技术也可能肇成人际关系的淡漠和精神生活的残缺,这是人类文明进化中的悖论。怎样在即将到来的新世纪重新调整人际关系,使重视伦理的中华文化传统再现辉煌,第六伦提出了新思路。 (
     
    之二:到台北毛主席咖啡馆作客
    
    在去台湾之前就听说台北有个毛主席咖啡馆,这是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因为从海峡两岸分隔以来,意识形态的分歧成为一个解不开的死结,毛主席和毛泽东思想是台湾当局的大敌和大忌,在五六十年代不知有多少人为此招灾下狱,如今竟然有胆大妄为之士,敢于以毛主席命名,并把这咖啡馆开到台湾的政治中心--台北,岂不是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甭你费心,自有聪明人早早对此下了断语,不时在报刊上透露,这是台湾人民心向毛泽东的反映,大约像当初井冈山农民心向北斗星一样,怎不令人振奋。这件事也引得笔者心动,一下飞机就忙着打听这咖啡馆的地址,再怎样忙也得去看一看。
 
   热情好客的主人对大陆人由此发生的兴趣,反应颇为平淡,似乎是一平常事,相形之下,我们倒有点大惊小怪的样子,这大约也是两岸世情民风的差异吧。话虽怎么说,主人为此积极安排了行程、准备车辆,如期把我们送到了市民大道毛主席咖啡馆。乍一看,原来这是个很不起眼的小店面,生意也很清淡,因为除了我们这批参观者以外,没有见到其他顾客。装饰倒很别致,迎面并排放着毛泽东和蒋介石两个大头像,国共两党的党旗,墙面却不敢恭维,贴了许多大陆60年代初的粮票、布票、油票、锅票、手表票、自行车票等等各种票证,五花八门,这是收藏,不像;是挖苦大陆,也不至于。老板是个20来岁的小青年,一交谈才知道这是他到大陆旅游后,见到台湾人见所未见的各种票证,突发奇想,用这稀罕招徕顾客,因此有了这咖啡馆的创意。这一番话让我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个生意经,没有什么深文大义,更不像大陆有些人作出一厢情愿的猜测。这生意经要的就是出奇制胜,甚至连60年代大陆流行的“一定要解放台湾”的招贴画,也用来做成火柴盒,送给顾客留念,这可不是小事,因为那是宣传用武力解放台湾,当局难道也无动于衷? 还真是,居然不管不问,视而不见,这倒使我有些纳闷。
 
   当我步出店堂的时候,一回头看到高高挂在屋顶的店名,在“毛主席咖啡馆”的下端,赫然写着的副名是“新颓唐风派酒馆”,怎么把“毛主席”和“新颓唐风派”相提并论? 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连在一起,真是始料不及。谁能想到,20世纪国共两党最大的对手毛泽东和蒋介石的标准照,如今共挂一室,为老板招徕顾客。岂不反映如今的台湾青年把国共两党对峙的民族悲剧,视若闹剧,随意搬弄,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国内作报道的人,未必没有看到这一面,为什么向国人介绍时,只言台湾民心怀念毛主席的意思而未及其他,这不是看不到,而是灶王爷的哲学“上天言好事”,只要嘴上抹着蜜,话说得甜甜的,一已的虚妄得到自慰,哪管什么真相不真相。这使我联想起在“文化革命”期间,工宣队组织参观京郊钢铁厂治理污水,说处理后的污水能养鸭子,到现场一看倒也是,但见鸭子在水池中悠哉悠哉地游来游去,大家不免为之欢呼毛泽东思想的胜利。这在当时是习已为常的思维方式,有什么好事都要归结到毛泽东的教导,君不见60年代一场小球赢得世界冠军,大张旗鼓地宣传成毛泽东思想的胜利,殊不知打败了又怎能自圆其说?! 

    如今用这一着说说中国的先进也就罢了,谁知一名领导(也是知识分子) 却不放过教育臭老九的大好机会,就此大加发挥,说什么只有毛泽东领导下的社会主义国家,才能做到污水处理,化废为宝,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从来不管人民死活,他们是不会有这成就的云云,虽然“站在天安门,胸怀全世界”是人人会说的豪言壮语,但到底什么是全世界,全世界怎么样,懵懵憧憧,听着书记这么说,不少人都点头称是,谁知一个“楞头青”冒出来一句话:“治理污水可是西方国家先提出来的”,这一下哑了场。后来才听说,鸭子是养了,但用处理后的污水养的鸭子,人是不能吃的。 (

    这类笑谈发生在人妖颠倒,是非混淆的年代,是不足为怪的,到国门洞开以后,还要故作其词,见到鸡毛说成凤凰,那还不是自欺欺人! 可悲的是,有些明知是自欺欺人的说法,却横行无阻,追求真相的却难得容身。为此,也要带回来毛主席咖啡馆的店标以作佐证。 

    之三:留得那一份清净
    
    此行去台湾,最大的收获是在佛光会的金光明寺、福山寺和佛光寺住了5 天,这三个寺庙的客房一个比一个高级,不论是住房、大殿还是过厅、走廊,一尘不染,最后两晚住的佛光寺,可以与五星级宾馆媲美,而服务之周到,饮食之精良,比五星级有过之而无不及。令人惊愕的是服务者多是义工,美味佳肴是素斋。其实这方面的舒适不过是物质条件,此种食宿在他乡并不缺乏,真正使人叹为观止的是,佛教经过人间化和现代化,使佛性深入心灵的感染力,非比寻常。 

    对大雄宝殿大陆人并不陌生,经常见的是那高大而昏暗的殿堂,四大金刚,亨哈二将,令人生畏的威武形象,可望而不可及。可这里不一样,那巍峨的大殿,高悬的莲花灯,宽敞明亮,如来大佛端坐在中央,俯视众生,偌大的佛堂可容纳2000人同时朝拜,周边的佛像已不再是老模样,个个慈眉善目,和蔼可亲,挺立在四壁,用各种手语,作出接引世人状。当晨钟暮鼓响起,闲走在佛堂,庄严肃穆中自有一种亲近感,油然间拉近了人与佛的距离,这是现代佛堂建筑艺术的一大功效。 (
 
   要说佛殿处处都已现代化,并不过分,大至佛像的造型,小至跪拜的莆团,都不失传统而有现代的意趣,唯有二样东西,传之千年而一成不变,那就是供奉在佛像前的油灯和鲜花。回想大陆的许多寺庙,早已将油灯改成电灯,鲜花改成塑料花,就不禁骨梗在喉。殊不知,那电灯只是停滞的呆光,哪有油灯闪烁跃动的火焰! 僵硬的塑料花又哪有这鲜花的水灵和香气! 这一举之差,却显出是死气沉沉还是生意盎然? 在这出家人的地方感受的不再是出世的寂灭,而是活泼泼的生活气息,这才是提倡人间佛教的真谛。 (
 
   到达福光寺才知道,辉煌的佛殿是来自信徒捐赠,捐赠的方式别具一格,是由信众拣拉圾十年,用回收资源的方式积累的资金所修建,因此人们称它为环保寺。人间佛教的开创者星云大师提出佛家环保的理念是: 护生、惜福和净化。所谓护生即是珍惜世间万物;惜福为爱惜时间和感情;净化是要求语言净化、行为净化和内心的净化,将佛教教义与现代环保意识有机地结合起来。设想一下,当人们在拣拉圾时,心中怀想的是,这举手之劳就可以缔造一座圣殿,那是什么感觉! 又怎能不尽心尽力! 顿然而起的神圣感,使信徒们从自然环保和心灵环保二方面都得到陶冶,这是很高明的佛家理论。 (

    佛光寺的历史并不悠久,它从荒山野岭中开发,不足40年已是花果满山。由佛光寺为主体成立的国际佛光会,在全世界拥有200 所分院,20余所图书馆,9 所美术馆,12所佛学院,4 所大学,许多报刊杂志,信徒遍布一百多个国家,成为世界著名的佛教胜地。它的迅速发展,得力于佛光山的宗旨是:“ 以文化弘扬佛法,以教育培养人才,以慈善福利社会,以共修净化人心。”贴近现代人的社会需求。它的教风是“给人信心、给人喜欢、给人希望、给人方便。”给人以莫大的心灵慰藉和精神援助。无怪乎,上得山来不论是僧侣、信众还是游客,萍水相逢,一见面就合十相揖,沿途都有免费的茶水和义工为你服务,一片祥和,俨然成为方外的一片净土。 ( http://www.tecn.cn )
    这样庞大的机构,经费全靠信徒捐赠和文化事业,它商业化了吗? 不! 虽然也有义卖,但在哪个寺院从没见到出售所谓开过光的高价小玩艺,更没有像少林寺以开光名义拍出8 万元的手机号,用神圣的开光之举进行商业抄作。信徒的捐赠从捐一瓶油到上万元,都不分贫富同榜公示,真正做到众生平等。寺院的管理已实施民主化,住持每4 年选举一次,连选连任。经费的使用,做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寺庙提出“让生活书香化”的口号,号召信徒“读做一个人,读明一点理,读悟一点缘,读懂一颗心。”经常开办各种读书会,夏令营以及免费提供食宿的体验丛林生活的学习班,多次大举进行赈灾救济活动,在大陆捐赠的希望小学就有上百所。我之所以有幸住进寺庙,是因为应邀参加大陆中华炎黄文化研究会与台湾辅仁大学、南华大学、东吴大学和中国哲学会联合举办的“21世纪中华文化世界论坛第四次会议”,寺庙以免费食宿提供了资助,一如既往文化事业不求回报,佛光寺并未在会议上留名。正因为热心公益活动,它已成为台湾人生活的一部分,人们不仅在这里超度亡灵,祈福免灾,也乐意在这里操办婚事,从见到的图像看来,佛堂婚礼并不亚于教堂婚礼,具有神圣感而又赏心悦目。 ( http://www.tecn.cn ) 
 
   我是一个与佛教绝缘的俗人,乍进寺庙见到的大多是年华正茂的女僧,据说不少是学士、硕士,还有博士,不免好奇,冒昧地问了一位大学毕业的女法师:“ 你为什么出家? ”她说,星云大师出家时是一英俊少年,人们劝他:“ 何必想不开去出家? ”回答是:“ 正是想开了才出家! ”她自己从中学时代就喜欢佛教,因为从这里她得到心灵的快乐。又说,寺庙办有报刊、网络、出版、卫视、编篡,以及表演宗教艺术团等文化事业,可以充分发挥才能,与世人不同的是,没有报酬,都是自愿的奉献。她的一席话使我感悟到,出家有各种动机,更重要的是一种信仰。信仰所至,无所不达,我服了。 ( http://www.tecn.cn ) 
 
   俗人自有俗人的想法,此生难得住进寺庙,总要体验一下僧侣的生活,因此我参加了过堂。“过堂”这是进斋饭的佛家语。可容4000人同时进餐的大斋堂,无一根梁柱,一眼望去,一排排浅绿色的长条桌凳,明洁光亮,整齐有序,坐在这里进餐,该是心旷神怡吧。不然,它的戒规,使我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饭桌前放置碗、碟、筷的次序,不能颠倒,正襟危坐在桌旁,等待义工分发饭菜,小心翼翼地捧起饭碗,不论好吃与否,都不能有贪心、嗔心,全部吃光。姿势要吉祥,持碗如“龙含珠”,使筷如“凤点头”,饭前要作揖,饭后要观想。用餐前先唱诵供养咒,法师宣讲,希望世人三餐温饱,远离饥饿。进餐时要心存感恩心、惜福心、惭愧心、精进心。吃完,再唱结斋偈,祈愿施主合家平安,心想事成。然后再结队,鱼贯而行,退出斋堂,这些都好办。难办的是不出声,上千人同时进餐,竟然鸦雀无声,这种功夫太难得了。从小到大,从没想过吃饭要不要出声的问题,更没有感恩、惜福的联想,这是很随意的事,如今却为戒规,可怎么用心不出声,还是有声响,不得已只能连吞带咽。吃饭吃了七十年,从没有感到吃饭是这样的神圣。明代思想家李贽说:“ 穿衣吃饭即是人伦物理! ”想不到的是,这一古训在佛光寺的斋饭中得到了体认。

    我自信是无神论者,从没有向神佛下过跪,但我离开佛光寺时,情不自禁地深深一拜,我拜的不是宗教,而是宗教现代化中那种高尚的人文精神,给人间留下一份难得的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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