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喜欢家里的花园。
前院开阔、简洁,大片草坪没有用篱笆圈着,就这么绿因因地呈现在小街上,草坪左右各有一棵樱桃树,枝条繁密,树干粗壮挺直,在墨尔本并不寒冷的冬季抖落一身绿叶,露出他们的骨骼。只有冬天才看得见,樱桃树皮原来是紫黑的,丝缎般亮,如骏马的皮毛,又如健美的黑人的皮肤。生长中光洁的树皮不能扩张,只得裂开一个个长长的口子。
正对大门是绿色灌木钩边的黄砖小路,中间格外宽,拼出个花型来,中间是圆团团花草拱卫的一株半人高的玫瑰花树。从风水上讲,这棵树护着我们家没有院墙、篱笆的大门,挡得住煞,挡得住有可能外泻的福运财运,是棵吉祥树。
车库在右首,墙边是大片的日本风信花,一大株茶花,和一小株杜鹃花,凌冬也开着大朵的红花,落英洋洋洒洒落在周围车道上一片粉红。
房子右手是白色的篱笆门,一条黄砖小路通向后花园。
后花园是个U形。如果从洗衣房出去,是一条狭长的砖路,苍苔点点有些陈旧,两侧整齐地排列着1尺来高的饰边灌木。依房墙背阴的位置种着两棵棕榈树,树高刚过两个窗口,夏天投来一缕清凉,冬天只有沙沙的夜雨飘进来。
朝阳处是一大片园子,种满了各色玫瑰树,这个季节已被修剪的秃秃的,虽有紫红的萌芽,却看不出差别。草本的花朵完全贽伏在土壤里,看上去只是一蓬蓬枯草。靠近前街的园角上是亭亭玉立的一棵银桦,树干白的一尘不染,白的发亮,枝条象缠绵的柳条,随风摇曳。在西人的眼光里,银桦的拟人性格和中国的垂柳有些神似,柔媚悠远。
一座白色丘比特持弓雕塑的小喷泉水池占据了小花园的中心,开关一揿,汩汩水流就会从丘比特头顶喷洒出来,象海上的鲸鱼喷水。这是我唯一喜欢的人工装饰,其他射灯、太阳能灯显得有点诡异,被我们拔除了。黑夜有黑夜的魅力,黑夜笼罩的花园有小动物、野猫路过也可以安心进来。
喷泉后面是一棵酷似中国的龙爪槐一样的长藤树,不同的是,他的枝条象长发一样四周整齐地下垂,春天披着密密的形状丰满的绿叶,秋冬落叶最迟,而且几乎是一片片,失色、变黄、极不情愿地飘落。有篇著名短篇小说《最后一片树叶》,讲一个生病的女孩,看着窗外的树不断落叶,她想,当最后一片落叶飘落,她也会死去。后来,一个暗恋她的穷画家在一个雨夜偷偷往墙上画了一片树叶,结果那个女孩整个冬天看着那唯一一片树叶,竟恢复了健康。而那个画家却因淋雨患肺炎去世了。
那棵绿藤每次都让我想起这篇故事。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口看着绿藤和喷泉,觉得那异国情调下应是同一种树。
继续参观我的花园吧。
转过U形的拐角,靠墙开着一小片苗圃,竟年空置没时间利用。篱笆外一带高大的苍柏树枝几乎要搭上了屋檐。再转过去,就到了开阔的一边,红砖铺出一方院子,黄砖钩边,建房的人审美观十分传统,经典。小院散落着儿子的皮球,脚踏车,手推车,等他长大了,还要支起一个篮球架吧?
靠低部篱笆并肩长着两棵紫花藤树,枝繁叶茂,长藤拂地,四季开花,5,6米外的角落上种着另一棵银桦,这一棵比前面的更高更茁壮,如果树也有性别的话,这一个象是翩翩公子,那一个是窈窕淑女,隔着我们一家,默默守望着。
小院砖地之外,特地保留了一小块三角形的绿草地,4,5块青石方砖垫出写意的小径,通向一个小木屋。靠近车库后门这一边,沿篱笆墙种着四棵树:两棵高大的刺槐,一棵蓝花藤,一棵日本枫树。刺槐在现在这个季节里只剩下枯枝,去年雷雨打折了一条枝杈,修剪时候手被刺的很惨,现在看了还心有余悸。
从小院这边可以进入客厅,但先经过一个大的PERGOLA,就是澳洲非常流行的玻璃顶凉亭,离地面2-30公分高的木质甲板上配了一套户外桌椅,在冬天很少用。不过,再过1个多月天就暖和了,那时候,坐在凉亭里手捧一杯碧螺春茶,看着刺槐的叶子被阳光照得几乎晶莹透明,宛如翡翠碧玉那么润那么抢眼,看着枫树的丝丝细叶如被蒸发的热气袅袅飞腾,听着大小鸟儿啼啭,那是多么的美!
还是要等冬天过去,还是要春天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