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到公司,我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惠文。昨天夏美菱在教堂外边最后对我说的那句话,让我隐隐地有些心悸。“你千万跟小夏透露一下,就说我不可救药,拜托她别费心来拉我入会了,”我直截了当地求惠文。惠文不解:“为什么你跟我能明说,却不能跟小夏说?”她把我也问纳闷儿了。按理说我和夏美菱的历史相当久远,我们也算很熟,我好像确实没必要让惠文替我拐弯抹角地传这个话。可我忒怕伤着夏美菱似的,因为她看起来总有那么点脆弱。“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嘛,”我先软后硬,“不想跟我亲近吱声啊!”惠文很淑女地微笑,算是答应了我这个不讲理的妹妹的请求。“建京最近很晚回家吗?”她问。我忙说:“是,有时候我都睡了,他还没回。” 惠文又怀疑韩鹏呢,这是,我得把建京说严重点,帮她打消些无谓的邪念。建京他们拿到钱之后,很快在我家附近的一个小商业广场租了一间房子,他们公司的名字也终于刻在招牌上,见了天日。有了可去的地方,建京在家的时间就明显少了起来。可怜我刚刚适应每天到家有人说话,现在却又回到了一个人守着空房的日子,不免心里空落落地郁闷。因为做饭也回归简单,晚上我就有更多的时间需要打发,所以我每周多去健身馆游泳两次。我和建京的日子就这样过着。他恋他的新公司,我恋我的游泳池。要是有个孩子呵护着就好了,像晶晶那样,老憨和夏美菱整天都为她忙得够呛。我无聊的时候,有点动领养的念头。其实领养不是我最近才开始想的。我和建京决定不再尝试怀孕的那天,我们就想过。建京想的只是眼前,说他父母会反对;我想得比较长远,怕孩子长大了找她亲生父母。简而言之,那时他顾忌着父母,我担心着孩子,就把这件事放下了。不好意思地说,我对建京的父母没什么感情,因为我们只是在结婚之前,才回国去建京的老家看过二老一次。但我不需要了解他们多少,也可以肯定他们现在对我很有意见。这么多年没能给他们生个孙子的是我,至于这可能源于我和建京在生育方面的不配,自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不是我歧视上一辈的农民,我只是尊重我们的差异。那年我去建京老家之前是有些思想准备的,但是从山区回来,“门当户对”这个词还是总往我的脑袋里钻。我犹豫还要不要跟建京结婚,浪漫和现实那样地格格不入。建京说:“咱们在美国住,你又不是嫁给我爸我妈。你不会觉得我也很农民吧?”我得承认,建京不农民,他就是有些自大。但是他极其孝顺,所以在他眼里,领养这种事情就跟大逆不道差不多了。好在这事我也不能多怨建京和他爸妈,我之所以没闹着领养,是因为我自己至今也没有把握我有那个能耐。有时我想先养个小猫小狗的试试,但终于也没下得了那个决心。闲散惯了的人,很难自愿地给自己加些难以推脱的责任。比如游泳就很好,我想去就去,懒得动就不去,而养孩子是不能当做消遣用来打发时间的。建京知道我有时一个人闲得没意思,所以他夜里回家如果我还醒着,他就会找我亲热。他对我温存照顾有加,甚至相当反常地,非要等我要,才跟我做爱。“所以男人是能克制性欲的,我都忘了,”高潮之后,我总会嬉笑着说。“所以女人是会主动求爱的,我也忘了,”建京总这么回答我。不管他怎么奚落我无法克制的性欲,我还是蛮感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