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寸心

情必近于痴而始真, 才必兼乎趣而始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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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院子后面捡栗子被刺扎着了,红肿了不过一小片指尖,可是一碰就钻心的疼。记得小时候每次不小心扎着刺,外婆都会取一根缝衣针用火柴点火消毒后,轻轻地将刺挑出来,很快那种疼痛的感觉就消失了。道理很简单,可轮到自己照顾自己的时候,就那么胆小得下不去手,任由这种疼痛延续着,可见自己现实中的怯懦。很不待见自己生活上的唯唯诺诺,任连心的灼痛蔓延,念着它行至穷尽便会自行消散,于无可奈何中昏昏睡去。清晨醒来时,那没遮没掩的痛竟是那样的肆无忌惮,于是欲哭无泪中致电友人,意欲寻求安慰。

习惯了无助时卸下所有的盔甲,抛开所有的伪装,在最亲近的朋友面前诉说伤痛,很象死了都要爱那首歌里唱的,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悠悠心寄托在他人的抚慰里,恍若和煦春风,所有的伤痛在刹那间将息怠尽。于我,这样的疗法很是管用,被自己无限放大的伤痛一时间如春潮涌动在一片温暖的宁静中,痛楚被隐蔽在看不见的阴影里,被阳光消融掉,不再折磨。可是,这消痛的抚慰是一剂亢奋的吗啡,用久了是要上瘾的。当有一天它拒绝施舍时,那期待的阳光不再照耀,我的整个世界便会被痛苦颠覆。当习惯依赖成了自然,习惯摒弃自己的独立,剩下的只有铺天盖地的黑暗,疼痛会在瞬间成级数扩大,虽无声息,却是痛彻心扉。

和朋友聊起喜爱的文字,他说,你和她不是一种类型的人,你们都有痛。然而她虽痛,却淡然,无情无伤,无求无欲,而你却是做不到的。也许,于文字中放逐痛苦是女人的通病;或者也许,这世上那些多愁善感的女子都被情所困,稍有不测,那不堪一击的情感外壳就会破碎;再也许,女人的内心其实都是不成熟的,渴望童话般的幸福美好。不是女人太善良,而是现实太残酷,无论怎样的诚惶诚恐,不管如何的小心翼翼,终是躲不过悲天怜人般的伤感,更何况,我们早已经看得很通透了,一如张爱玲般的聪慧。

如此一个睿智女子,端得一副冷眼天下的神情,生生的把男女之情看得剔透彻然,偏偏遇到一个胡兰成,楞是揣着明白佯装糊涂。于是她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如此这般地把慈悲凌驾于宽恕男人的情感出轨之上,无论如何是糟蹋了如此妙言,也是羞辱了一颗玲珑心。即便是胡兰成懂她,于“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婚盟中读懂了她,却依然给不了她她想要的全部,枉然了动听的承诺。

范柳原在“倾城之恋”中对流苏说:这堵墙,让我想起地老天荒的话来。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整个地毁掉了,烧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许只剩下这堵墙。流苏,如果我们还在这堵墙下遇见了,流苏,也许我对你会有一点真心 …… 真心,张爱玲要的是一片真心;真心,女人想要的一切又何尝不是这一片真心,为其没了魂、舍了命。

朋友间的坦诚相待,亲人间的真心相处,爱人间的我见忧怜,只要放一片真心,也就没有了世间的恩恩怨怨、爱恨情仇。真心,是我们在这个并不可靠的世界里唯一可靠的东西,是活下去的凭据,也是一场万劫不复的历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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