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肫儿与老爸
看完了王二的《寻找无双》,昨天下班路上开始看朱天文的《荒人手记》,文字真是好,可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我还在想,没总结出来,需要阅读更多。此外,觉得台湾几个我喜欢的女作家,文字风格太接近,邱妙津稍跳脱,文字较爽利。当然,这不是我今天写下这段文字的主题。
书里提到“妈妈”为“我”准备鸡肫鸭肫,费大力剖去肫里坚韧的谷黄色硬皮,于是我就想起了老爸。我幼时极爱吃鸡肫鸭肫,但凡家里杀鸡宰鸭,那个肫总是为我预留,姐姐是没份的。我不懂事,以为是她不爱吃,真正原因从未追究。年齿稍长,知道孔融让梨,才懂得把小小的肫子一分为二。再后来,生活日渐宽裕,集市上肫子论斤买卖,不必如童年时代那般捉襟见肘。爸爸隔段时间买来一斤两斤,细细收拾,最难就是那层黄色硬皮。其物可入药,名为鸡内金,健脾消食。爸爸剔下内金,小心清洗,太阳下暴晒,再炭火烤炙,之后研成细末,寻一干净瓶子收起密封,留待姐姐和我胃胀肚痛时食用。有一点点糊味,但很香,我至今还记得它的味道。
老爸老了,虽钓鱼养花如昨,然日渐瘦削,且难以释怀小女儿至今单身尚未开枝散叶。老人难缠,有时我脾气上来,冒出一句:倘若我一辈子如此呢?他在电话里悠悠地说:那我在这世上就再找不到你了。我眼泪忍得辛苦,草草挂了电话。隔一周再打电话,他又仔细叮嘱:回国什么都别买啊,衣服也不用带,回家来爸给你钱买。我握着电话不知如何是好。
2000年我突然脱发,那年春节回家,爸爸从草药医生那里买来生南星舂碎,为我涂抹。南星也是入药的,但因为具毒性,需制熟后方可。然治脱发则必须是生的,大概取的是以毒攻毒的意思。生南星的汁液碰到人的皮肤奇痒无比,我让老爸戴副手套什么的,他不肯,说戴着不方便给我抹药。他一双手红红肿肿,又忍着不肯当我面挠,必是极辛苦。回北京前,他细细交待当时我的身边人,该如何舂、如何抹……不一而足。我的头发早已长出来又剪短再长再剪,历经了几个轮回,而给我抹生南星的人,一个老了,一个离开了,我站在这里,回头望他们。太平盛世的,所谓惊心动魄,也不过如此。
秦西 发表评论于
叹一下,我也想家了...zt
不敢多想了。。。
仲城 发表评论于
怎么好象看1975似的……
longhair 发表评论于
"一个老了,一个离开了,我站在这里,回头望他们。太平盛世的,所谓惊心动魄,也不过如此。" --- MM, HUG 一下, 紧紧的, 只怕MM不习惯. :)
雪冰月 发表评论于
昨夜不知怎地,竟在梦中回故里。。。说来好笑,好像回错了,到了一个水乡。似江南,又不似。更像水乡里的老故乡。
呵呵。。。我自己都要绕糊涂了。
achie 发表评论于
我们那旮旯也叫鸡内金,也是做药用。就是效用不同,是用来帮助溶化不小心咔到喉咙的鱼刺。估计我们家的鱼刺太多了。
江入大荒流 发表评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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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冰月
雪冰月 发表评论于
叹一下,我也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