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湖人 强在何处?
如果2008年夏天,湖人拥有安德鲁-拜纳姆,故事会怎样发展?
乍听这很像失败者给自己找的借口。你可以想象有了拜纳姆之后,保罗-加索尔不必在内线形单影只与帕金斯、KG、鲍维们肉搏……, 湖人完全可能实践一下这个“如果”,就在2009年夏天。
自从2008年2月,科比与加索尔不断推进湖人的连胜脚步时,这个题目就已被未雨绸缪过许多次:拜纳姆,1987年生,2007年圣诞节在斯塔德迈尔头顶得到28分12个篮板的拜纳姆,帮助湖人在2008年1月就领衔西部的拜纳姆,如果他和加索尔组成双塔,会是一个怎样的局面?
双塔的优缺点,只需回顾历史可知:张伯伦+瑟蒙德,奥拉朱旺+桑普森,罗宾逊+邓肯,路数总是类似:他们可以统治禁区,但却不免偏于缓慢。球队将被迫以半场进攻为主。而上季,湖人初得加索尔的那波10连胜,场均得分高达112。不用翻数据你也知道,这显然不是一支半场进攻球队。
而双塔的另一个障碍,则只需经过以下两个小问题考证:
1. 湖人队史首席大前锋是谁?
2. 菲尔-杰克逊执教过的,进攻端最有成就的大前锋是谁?
——湖人拥有过史上最伟大五名中锋中的四位(张伯伦、麦肯、鲨鱼、贾巴尔),拥有过史上场均得分第三和第四的外围怪物(贝勒、韦斯特),拥有过史上首席组织后卫(魔术师)。但要追溯他们的最强大前锋,甚至可能得去找1959年就退役的范-米克尔森。余者如A.C.格林、兰比斯和海斯顿,几乎都上不了桌面。麦卡杜?他来湖人时已经老了。
——菲尔-杰克逊拥有过可能是史上最好的两位得分后卫,拥有过90年代最杰出的小前锋,以及千禧年后最具有统治力的中锋。但是,在他手下,进攻端最好的大前锋甚至要追溯到1992年的霍勒斯-格兰特——而且如你所知,老眼镜蛇也是以中远距离跳投闻名的。
现在,要让从未试过双塔的禅师,为已经凭快节奏进攻赢下西部冠军的湖人设计一个双内线阵容?这的确有些刺激——因此,甚至到2008年秋天还有关于“拜纳姆是否应当做第六人”的讨论。
双塔
结果,双塔还是矗立而起,今年挣1428万的奥多姆去替补席,领导一群加起来还不如他挣得多的孩子做第二套阵容——这也是除纽约尼克斯(那地方盛产人间奇迹)的马布里和库里外,联盟最昂贵的一个板凳大叔。当然,与同样是本季刚开始打第六人的AK47一样,奥多姆的上场时间,还在首发拉德曼诺维奇之上。一方面,是因为湖人的轮换战术使然,另一方面,是球队的垃圾时间实在太多。5战之后,球队每场上满20分钟的多达8人,场均胜分超过22。湖人并没有因为两位巨人的首发便放慢步伐。他们每场持球回合多达95次,联盟前五快的节奏。得分联盟最高,失分联盟最少,篮板领袖联盟,抢断、盖帽、远射及其他所有你能看到的指标,几乎都在前三之列。甚至他们的高大内线还迫使对手场均失误联盟第三多。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菲尔-杰克逊的防守思路有其一贯性。1995-1996赛季那支神奇的公牛最喜欢的戏码是在第三节加强防守,其套路则是:依靠外围两位198公分的后卫和201公分的皮蓬把对手运球者迫向翼侧,进入包夹陷阱,施压,对手仓促传球,失误,快攻。从当年的公牛到如今的湖人,防守并不依靠肌肉对抗,而是包围协防之后的压迫,以及连续断球。而在翼侧压迫对手传球逼其失误时,身高臂长是最有利的因素。
就在2008年西部半决赛,西北区内线脚步首屈一指的布泽在湖人高个子的汪洋大海中找不着北。他每次抬头都会看见树林般密集的长臂,整个系列赛命中率只在40%上下挣扎。这一役显然使杰克逊印象深刻:巨人并不只是能拱卫禁区、争夺篮板,他们的存在之于防守端,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就在29分击败火箭的比赛中,湖人在第二节靠翼侧多人围堵断球一口气逆转了一度13分的差距;四天前与快船交手,第三节结束时湖人仅以72比68领先,但在第四节,一波22比0。引入翼侧陷阱,包围,截断传球,封盖,快攻。湖人并没有艾佛森般的闪电手,巨人前场的包围和弱侧传球截断,是他们的快攻源泉。
会嫌慢吗?不会……保罗-加索尔上季快下接球扣篮的次数,几乎达到自己职业生涯的新高,而拜纳姆上季有70%的进攻是在10秒内完成的。这就是湖人双塔的可怕——他们都不是鲨鱼那样在低位一力降十会的怪物,他们的高度主要应用于防守端的压制,造成快速的攻防转换。在进攻端,双塔依靠的是各自的快速。
于是,他们根本不需要往昔双塔那样沉闷的半场拉锯,而湖人在2008年春天已经展现过他们在快节奏中的团队默契。科比、奥多姆、费舍尔、法玛尔甚至阿里扎,每个人都可以在攻防转换的广阔空间中作为一番。场均超过43%的进攻在10秒内完成,借此轰下超过40分(联盟最高)的湖人,几乎已经是联盟中最快的球队了。10月底,禅师说:“我们打得不够强硬……因此我们需要快一点。”
这就是湖人屡屡在第三节就解决比赛的秘密:翼侧防守陷阱,巨人高压,快攻,对方信心崩溃,替补们上场投远射,盖棺。
过去四个赛季太阳队已经证明,快攻是最易于使弱队崩溃的把戏,而湖人的快攻基础,则是他们恐怖的防守。不仅是双塔而已,每个位置,菲尔-杰克逊都准备了足够高的家伙:三位小前锋中,两位(奥多姆、拉德曼诺维奇)都高达208公分,阿里扎203公分而且具有惊人的臂长。这些高大的3、4号位摇摆保证了湖人防守陷阱的高质量,另外他们有两个七尺巨人坐镇禁区,而且还常出来闲逛。最后,把对手压入陷阱的是科比-布莱恩特——他正在展现出竞争年度防守球员的积极性。
牺牲
然而本季以来,另一个禅师常用词的出现频率降低了,而那本是他行走江湖二十年来的商标:“三角战术”。
众所周知,三角战术需要一个低位进攻点以及群体的流畅移动,对防守的解读,其核心是空间和距离。无论是强边的三角接应还是弱边的二人攻击,一切都以空间为主题。因此禅师酷爱的大前锋是格兰特、霍利甚至库科奇这样可以在三分线附近游弋的家伙,或是罗德曼、格林这样走位迅速的小号大前锋。本季以来,三角战术偶有摆开,但只在双塔不同时在场时运转。
除了三角战术,湖人牺牲的当然还有很多。比如奥多姆,无论上场时间多少,终究是把首发让给了拉德曼诺维奇;科比-布莱恩特,上季常规赛MVP,场均出手跌到了21世纪的新低——上一次他有类似的低出手记录,还是在F4会集而他时常去法庭赶场的2003-2004赛季。
观察比赛很容易发现:三角战术虽已罕见,但其精髓——空间、移动、距离——依然存在。科比每场有72%以上的攻击采用高位跳投,他在罚球线以上活动频繁,偶尔的罚球线以下移动也是迅速横移后的投篮。很显然:减少翼侧活动和禁区活动后,他为双塔留出了移动空间,也为阿里扎、奥多姆的空切腾开了地方。而拉德曼诺维奇本季成为湖人头号三分手。除了在防守端用身高形成围墙外,在进攻端他站位靠外,也是力求牵制对手防守,为内线腾挪空间。就是这样的集体外扩让双塔在内线不显拥挤。
拉德曼诺维奇只是代表之一,阿里扎(他的远射有巨大进步)、武贾西奇、费舍尔和法玛尔们是外围的集体火炮。与太阳、猛龙的V字进攻底角射手们类似,他们开始轰进三分球,许多时候只意味着进攻的开始。火力威胁——对手扩防——空间扩开,湖人的无球跑动开始发挥,接下来便是得分高潮。10月29日38分血洗快船一战中,这一流程把湖人射手们的价值完全体现。三分19投10中,投得不多,却足以杀鸡儆猴,余下的就是替补们的华丽穿梭和全队28次助攻。
底牌
如果你通过了重重的危机——双塔领衔的防守、抢断热潮、湖人的快攻——能够和湖人熬到最后,你还得应对最大的一个问题。
开幕战,开拓者在第三节曾经逼近湖人;11月10日,火箭在第三节和湖人胶着;11月2日,丹佛甚至在第三节结束还和湖人76平。然后,如马夫-阿尔伯特曾经解说过的:“黑曼巴蛇露出毒牙了。”
科比-布莱恩特本季得分跌到2004年以来新低,但这其实是假象。对开拓者的第三节他玩弄了奥特洛,对火箭的第三节他摧毁了麦蒂。对掘金,最后时刻他一口气拿了14分。双塔的支撑,年轻厚实的板凳,这些只是让科比不必每时每刻接管比赛,让他把体力留到了需要的时刻。他可以把更多精力发挥到防守端,以弥补费舍尔在防守端的不足。
当然,科比和双塔还没完全找到默契,拜纳姆还在成长,费舍尔的防守退步了,火箭可以靠布鲁克斯的速度一度领先湖人13分,对快船和掘金的上半场都被对手遏制。临到最后,能拿出来的底牌还是恢复以往,由科比来……但你得承认:对一支每场赢下20分开外的球队来说,缺点尚存在比他们已经发挥百分百潜力更加可怕。
(张佳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