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他是这个小湖钓鱼的常客。其实这个图书馆边上的小湖只能算个死水塘,是人工挖出来的,二、三十米宽,六、七十米长,估计最深处一米多。你会问这不太乾净的一池死水中的鱼是哪儿来的。不清楚,总会有些好事者放养一些吧。有鲶鱼和鲈鱼,不是很大。你怎么知道?他钓上来的时候我看见的。来钓鱼的人中只有他能钓上鱼来。他钓上鱼来就再放回去,我估计很多鱼都被他钓上来不止一次了。他会在被钓上来的小鱼中选一条,然后用一个鱼杆上的鱼钩挂在这小鱼的鳍上,再把这条小鱼放回水中。那条气鼓鼓的小鱼被鱼线拉着游不了多远,老先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似乎无动于衷。但他钓完鱼回家前还会把这条小鱼重新放回水中,小心翼翼。
这位老先生可以从中午就来,一直钓到日落天黑,始终坐在折叠椅上一言不发地钓鱼,专心致志。但今天他边上又来了位老先生。他又高又胖,是老先生的弟弟。老弟弟红光满面,穿着T恤衫,坐在另一把折叠椅上和老哥哥谈笑风生。整个折叠椅都颤抖,“吱吱”叫。
老哥哥平常来钓鱼时总是不死不活的样子,脸色很不好,阴沉着,就是夏天也穿着厚厚的绒衣。今天虽然还是穿着厚衣服,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但有着笑模样。他不怎么说话,微笑着不断地点头,有时看一看手舞足蹈的老弟弟。
鱼钓不上来了。老弟弟根本不会钓,或者没心思钓。他把鱼钩甩到水里去后就再也没拉起来看过。老弟弟爽朗的哈哈大笑把水下的鱼都吓坏了,躲得远远的。老哥哥的眼睛还是盯着鱼漂的。见着鱼漂半天一动不动,就拉起来看看。唉,鱼饵还是好好的,没有一条鱼光顾。整整一个下午,老哥哥连一条小鱼都没钓上来。
就这样夕阳西下了,灿烂的晚霞也散尽了,野鸭、野鹅都归巢了,该回家了。暮色中老哥俩慢慢收拾好渔具来到了停车场。那空空荡荡的停车场只有他俩的两辆车紧挨着。他俩把各自的渔具放进自己又大又旧的车子里。该告别了,老哥俩扶着打开的车门相互告别。
可他俩告别个没完没了。后来老哥哥乾脆走过来又和老弟弟聊起来。站着聊啊聊,聊得累了,就又坐在路边聊。天色渐渐黑了,月亮升了起来,萤火虫在四下里一闪一闪。他俩还在黑影里聊着、聊着。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老哥俩?他们也许就是偶然碰上。嗨,活到他们这把年纪,能在一起聊得那么投机,就该算老哥儿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