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白衬衫

我对白衬衫的喜爱是慢慢产生的。小时候，白衬衫倒也一直是有的，但往往是学校集体活动或是文艺表演时的“制服”。生活不富裕的景况下，小小人儿心里的企盼是花衫花裙，还有不常见的花蝴蝶结。

在青涩的少年时代，爱美的心思、朦胧的感情混杂着“攀登科学高峰”的志向，内心里有着那个年纪惯有的挣扎。最后搞得什么都放不开，也没有好好打扮就渡过了二八年华。

上大学了，心里有了一种飞翔的自在和快乐，亮丽的青春也正式登场。不过，十几岁的孩子，缺乏指导，对衣着真的没有品位可言，常常是花红柳绿裹了一身，现在回首看去，堪称不忍目睹。

十九岁那年，和男朋友去杭州春游。暮春的西子湖畔真是美不胜收，但印象更深刻的却是九溪十八涧。两个大城市长大的孩子，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幽静的野山、清流、修竹、密林。我们脱了凉鞋，踏着清凉的溪水慢慢走着，时不时停下来相互拍下如花的笑颜，真是宛如仙境。

那天的我，穿着一件卡腰的短袖白布衬衫，胸前绣着几朵小小的梅花，配着一条短短的黑裙。回来翻看照片，令人惊讶地发现那素净的白衫衬着我脸上明朗的笑容，竟然如此美丽，远远胜过我两天前在西湖边上穿红着绿地摆姿势。

从那时起，我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白衬衫。

渐渐地，攒下了不少白衬衫，精致的、挺刮的、粗犷的、柔软的；宽大如袍的、修身合体的；镶珠贴片的、拼花刺绣的，不一而足。用它们来搭配不同的衣裙，即使谈不上时尚亮丽，至少清爽可人，不会出错。

这些年，更是体会到白衬衫的好处。到了不上不下的年纪，想扮嫩，却怕脸上的皱纹压不住阵脚；保守一点吧，搞得老气横秋，又心有不甘，唯有白衬衫怎么都不会难为我。

一件精致的蕾丝白衬衫，配着漂亮的裙子，一般酒宴都可以应付了。几件平价的普通白衫，只要浆洗挺刮，套上不同式样的西服，上班就不用担心了。旅行时，几件随意的白布衬衫，更堪称是忠实的伴侣。薄薄的白布长衫，在风起的海边就派上用场了；粗粗的厚白衬衫，再套上一件牛仔背心，爬山涉水正合适；手工绣花的白布衫，配着舒服的牛仔裤、平底鞋，徜徉在街头闹市，一整天都精神气爽；飘逸的精纺白衫，搭上一条丝巾，出入正式饭店推杯换盏，也绝不会令人失望。旅行时，我总是一件手提行李就应付了一切，白衬衫功不可没。特别现在很多航空公司托运行李还要收费，我每次在机场看着大包小裹的同志们，自己暗中自喜。

穿旧的白衬衫，留着居家时穿也很不错。即使是做煮饭婆，挽着白衬衫的袖口、扎着花围裙，也算是清新宜人，至少好过油渍麻花的破T-恤吧？

还有，那什么什么的时候，据说一件宽宽大大的白衬衫，也别有风韵呢，如果是“他的”，就更是亲切而温暖了。

永远的白衬衫，是不是可以穿到八十岁？

(Jan 04, 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