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的故事,总是说也说不完。
如果我一直在厂里工作下去,恐怕我们之间,永远也不会有插曲。我是不会与自己有利害相关,直接上下属的同事,或领导等等有任何特殊关系的。保持距离,是我一贯的准则。因为,我从来不希望任何事情,影响到我的工作前途和利害。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与个人的能力,本领无关,而挂掉,岂不是很冤枉?
我对他放松防备和警戒,完全是因为,我离开了那家工厂。因而我们由上下的关系,转变为和普通人一样平等的地位。我们相互之间,再不对对方的工作利益上,造成任何威胁。可以轻松自如的相处,而不必顾忌厂里的人言。
事情就是这样简单,而毫无思想准备的发生了。我因为要全力以赴,准备考GRE, 便辞工专攻英语。本来想脱岗学习的。但是那是九十年代末,已经没有这个政策了。停薪留职,已经成为过去时。无奈之下,我选择了辞职。但是,我对上海,仍然很陌生。出门逛街,总怕摸不到路。自己独自,也不敢出门。虽然老爸,早就会看地图识路,可是他大概忘记教我了。而我,自小长在西安,古长安的格局,仍然没有变。街道是十字,以钟楼为中心,延伸南北东西,根本无需认路。所以,我一向凭感觉找路,对于错综复杂的上海街道,就无从下手了。我一个堂哥告诉我,上海的街道,也不难辨,只要认准东南西北,绝对不会走错。但问题是,我只能分清左右,不能分辨东南西北。
辞工之后,正值冬天。我像熊一样,螫伏了三个月。二月份,正是春寒陡峭的时候,远在日本的姐姐来电话,说想要一些国内的CD片。她一向是喜欢听流行歌曲的。于是,我打电话给小S, 希望她能给我带路,陪我去买碟片。可是,成年的女子,大概都不喜欢和同性出游吧?她拒绝了我,说没有空。我总是,在同性朋友面前碰壁了之后,不得已,才去找异性朋友帮忙。而偏偏,异性朋友又都十分热情。所以成年以后,我的异性朋友总是比同性朋友多。
闲话不提,不得已,我想到了小W。我就决定打电话给他,试试看。谁知道,他一口就答应了。约的那天是周日,反正是假期,平日都上班,也没空啊。我们白天出门,凭着本地人的熟识,他带我去了好几个地方,都是很大的店,碟片也很多,价钱也公道。不过,像我这样大量的买碟片,倒也不常见吧?工薪阶层,谁会一次花那么多钱买碟片呢?等我们差不多看好的时候,也天色薄暮了。
不过,冬天,当然黑得早了。还是五点钟光景的时候,就黑了。 霓虹灯都亮了起来,各色店面的装饰灯也都闪烁着,大都市的夜色还是很美的。我在西安,是个乖孩子,晚上从不出门,更别提看城市夜景了。这个时候,有一个卖花的小孩走了过来。向我们兜售玫瑰。哇,我可从来不知道玫瑰可以卖到这样高的价钱。读书的时候,我们经常买花,通常是一个礼拜就买一次的。他看出了我的诧异,转手拉过了我,悄声道,今天是情人节啊,所以花很贵。哦,二月十四,怎么这么巧啊?他拿出他一贯的玩笑作风,又打趣我道,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挑这个日子的呢,是不是有特别的含义呀?我可不像在厂里那么乖了,还嘴道,你可以买一支,让我误会一下啊!
又道,对不起啊,我没有注意到。你是不是有节目的,结果给我破坏了。不好意思推掉我,才勉为其难的来了?他立刻说,没关系,我反正也是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别的事。作为一个男孩子,这么夜了,时间不晚,天可黑了。为女孩的安全着想,他当然得送我回家了。其实他家住得蛮远的,也不顺路。我一向独立惯了,已经麻烦他一整天了,也挺不好意思的。就说,你跟我讲一下,坐哪路车回家,就不要送我了。不知道那天怎么回事,他坚持要送我回家。我只好答应了。
一个小时之后,总算到我家附近了。但是已经很晚了。他陪我从偏僻的车站走到大路上,短短不到十分钟的路,他竟然向我靠近,好像想搂住我的肩膀似的。我很不自然,一溜肩,躲过去了。心下怪他的孟浪,怎么说也不是很熟悉,怎么能这样呢。就算朝夕相处的同学,如果我没有暗示或者属意,这样做,岂不是沾我便宜?男孩怎么都这样啊?我求你帮忙,又不是非要对你有意思?当下,我们都当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到路口,他匆匆的离去。我想起,他刚才借我了十块钱,就冲他喊了一句,下次把钱还给你。
一路无话。
2009-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