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该死的智齿

前几天看到有人写自己在加国看病的惨痛经历，不由唏嘘。看来不管你住哪儿，得病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尤其是像我这样长得有点儿怪异的。记忆的闸门一打开，我就干脆来说说两件旧事，借此庆贺一段哭笑不得的经历最终完结。

 

有人可能问了，红茶你哪里怪异呢？我怎么看不出来？

 

这得从五年前的一件小事说起。当时我在学校的体育馆里跟一帮朋友打排球，结果右手中指被迎面飞来的快球猛戳了一下。当时不觉得什么，可是下场之后就发现指甲裂了，甲床内积了好多血。校医说这个指甲要拔，但是他干不了这事，所以必须预约专科医生来做手术。不过这个医生下午就能给你做，你有空吗？“你说呢？”我心里嘀咕着，我怎么可能不来呢？一个手术只等半天？这运气真是好到姥姥家了。会不会因为这是学校的Student Health，所以医患之间的供求关系没那么紧张呢？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

下午我提前二十分钟乖乖的来到医生的诊室。在他给我的指端注射了局麻药之后，那手指迅速的涨成了一根胡萝卜。就在他拿镊子夹住我残留的指甲开始往外拉的时候，我大叫了一声。这个医生反映还算及时，他一边停止动作，一边疑惑的说“已经过了五分钟了呀。难道你还疼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指端的感觉依旧是非常灵敏。我就跟大夫说“可能麻药还没起效吧，您能再等等不？”于是大约八分钟过后，那指甲被拔出来了，大夫和我算是皆大欢喜。

 

之后的几年里，除了一年一次的体检和洗牙之外，我都没有再和医院打过交道。直到前年春天，持续一个月的头痛终于被牙医找出了病因—我那蠢蠢欲动的大龄智齿！上面两颗位置还好，可惜左边那颗已经快蛀空了。下面两颗横着长，而且都被包埋在牙床下面，拔的时候需要将牙床切开把它们给挖出来。牙医给了我两组选择题。拔牙方案：四颗一起拔，或者两次手术一次拔一边；麻醉方案：全麻或者局麻。我毫不犹豫的决定四颗一起拔掉，而且用局麻。拔个智齿还费劲跑两趟，或者整得跟个大手术似的，没必要吧，我想。

那天早晨，茶公陪着我开了几十公里的路，跑到我的牙医推荐的那位dental surgeon的诊所里。听说这位大夫医术高明，经验丰富，不仅黄页上有他的大幅广告，我的牙医也对他表示过由衷的钦佩和敬重。在他的护士给我的牙床注射完麻药之后的五分钟，手术开始了。

我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从左下牙开始动刀，按理说那颗蛀了的牙应该松动一些。我只知道当他们切开牙床的时候，我感到一阵钻心的刺痛。而就在那个时候，我想起了五年前那个裂开的指甲，还有在等待麻药起效时，医生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天儿。现在我的嘴被撑开，不能说话，当然也不能咬牙忍住疼痛。我用什么办法叫他们再等一等呢？两个字—干嚎！

可是我杀猪一般的干嚎似乎不起作用。那个纤巧漂亮的小护士，一直在坚持不懈的无比温柔的安抚着我“Sweetie, it is just pressure…Sweetie, it is OK…Sweetie, we are almost done.”我真的很感谢她，也很愿意相信她的话。不过我知道压力和疼痛是不一样的。当他们开始挖我右下边的智齿时，我感到的才是真正的压力。因为那个时候，麻药已经完全起效了。

 

不明白为什么对于我来说，麻药无法在五分钟之后起效。他们规定的这个时间，一定对大多数人都适用吧。不过这两次经历，我是记住了。如果有朝一日需要做手术，我希望能来的及提醒大夫。令人欣慰的是，那几颗智齿已经没了，不会再长了，我也再也不用见那个名医了。这应该是一个铁定的事实，假如哪天又有什么东西在我的牙床下蠢蠢欲动，那我就真的变成一个mutant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