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战凤
第一卷 征召 第一章 心殇
转过了青石小巷,路过了那扇朽蚀的木门,青苔上印下了她并不小巧的鞋印,指尖抚上了粗糙的墙体,她终于停了下来歇口气。
发髻有些松散了,裙裾也沾了些许的泥土,一阵轻风吹过,吹得石榴花瓣纷飞如雨,火红火红的颜色让她的眼睛多了丝的光彩。抿抿唇,干渴的喉咙再也经受不住没有唾液的吞咽,不过,没关系了,七拐八弯后,那座大宅子已咫尺眼前。
“爹!”声音不知是因为她的情怯或嗓子干哑,发出来的音调莫名破碎。必竟,她真的渴了,必竟,她很久没用过这个称呼了。
眼前的人,是他的女儿!马左慕卑睨着。
“说吧,什么事。”
“娘,她想见见弟弟。”马茨蔚着实很忐忑,眼神不定的张望。
良久,马茨蔚在偷望她高高在上的父亲数眼后,马左慕终于自那宽大的堂椅上立起,转身准备离去之际,吩咐管家道:“给她几锭银,让她回去。”
不行,这次真的不行,马茨蔚慌了,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双腿在多次欲移未移而父亲即将步出堂外时终于向父亲奔了去。
“爹,求求您,让娘见见弟弟吧,她真的很想见他,求您……”双眼噙满了泪,一着急,她双手拉住了父亲的袍袖。
“走开!”
马左慕暴喝一声,被扯住的手臂奋力的一甩,眼前招他厌恶的人被这一吼一甩,震了心神,并被甩出两米开外,堂上的小几与座椅噼噼吧吧的倒了一地,茨蔚头嗑上了小几的尖角,破皮了,疼,真的很疼,茨蔚疼到本来含在眼眶里面的泪止不住的就一股脑儿的往外涌,眼前模糊一片,这样好,看不清了好,现在的状况,她是真的不想看得那么清楚,惊惶、失措、无助、畏惧、懊丧,不过,现在这些都仅仅只占据她心的一半,另一半,是焦虑。
娘怕是不行了,她有七年没有见过弟弟了,七年来,茨蔚就这么来回在马府与她和娘居处的小屋,七年来,都是大同小异的结果,或被打发几锭银,或一无所获的被暴吼出府,别说娘,她,也见不着弟弟,可是现在是真的不行了,娘不行了。
眼前这一片狼籍让马左慕气愤至极,操起了本挂在墙头的重剑,就着鞘便没头没脑的向茨蔚打了过去,一下,两下,三下,气愤难当的他用尽力气死命的打着那蜷作一团哀号的女儿。
“爹,求您啊,求求您啊,就见一面啊!”每一下砸得都要命的疼,比额头撞的更疼,像肉要碎掉飞溅离身般的疼,茨蔚的手一刻也不敢离开头,父亲打的很不留情,未护及之处皆挨了笞杖。
“爹,爹,不行了,娘她不行了,……”“爹啊,娘快死了,她快死了。”茨蔚放声大哭了起来,疼痛,悲伤,灰心,绝望,那蜷做一团身子,嘶叫痛哭的一动不动任父亲鞭责。
一个人可以有多悲痛?一瞬之间能装盛多少哀痛?一出生要担负多少的伤痛?她还需要继续多久的惧痛?
母亲对她并不慈爱,相依为命的两人,其中的一人的心却全给了未在身边的弟弟,对她不眦不问。
父亲对她绝无怜爱,如陌路两人,她的存在之于他如蝼蚁蝇蛾,即便是无怒骂责怨,却也从不正眼视之。
如果说母亲因病情绪不佳给她一耳光,父亲因恼怒对她杖责,便是伤痛,她早已有了免疫力。比起现在来,虽然不爱自己却仍相依为命十几年的母亲危在旦夕,虽然鄙弃自己却一直敬畏的父亲欲置其死地的决绝,那些小打小骂,如蚊叮虫咬。
背上的杖责是何时停的她没有注意,整个人都麻木了,声音也发不出来了,眼泪干在两颊,她一张一合的嘴企图继续哀求,也只是像脱了水的鱼儿,翕动,却无任何意义。
“你娘,不行了?”好像听到有人在问,是谁的声音?是父亲的吧。
她很努力的点点头。
“你娘,想见傲儿?”
她又点头。
“你娘,只想见傲儿?”
点头,拼命的点头。
…………
良久,她蠕动了下身子,挣扎着想看父亲,燃着希望的心是唯一的动力。
“告诉她,死也别想!”
她挣扎的身子呆住了。
“死也别想!”
那几个字,是一个一个咬出来的!
“他真这样说?”马氏一脸的青白,虽整日不离榻,发丝却依然光整,破旧的衣裳也针角匀均的缝补过并洗的干净,马氏她一生都是一个很修整自己的人。
“嗯。”她撒谎了,她如果照父亲的话传给母亲听,母亲,估计也没了。“爹他说弟弟送去京城念书了。”
马氏瞄了茨蔚一眼,弊见了她额角淤青有破皮,生女如弊屣,无用且徒生事非。思及傲儿,她心想着想着就拧得发疼了,又没带回来,马氏恶狠狠的望向茨蔚,肯定是她,她没有尽力,自己都已行将就木了,眼前的可是自己的女儿啊,怎么就这么不知娘的心啊,一股怨气梗得马氏脸色愈发的青白,身子也止不住的抖了起来,双手颤抖的摸索了一阵,找到了那把竹枝,指着茨蔚质问了起来:“说,是不是你根本没想过要让你弟弟来见我?你怎可这样的狠心?我是你娘啊,你是要让我死也闭不上眼吧?你……!”话未尽竹枝就抽上了茨蔚的身子,马氏真的是要油尽灯枯了,抽的力量已大不如前,但是对浑身是伤的茨蔚来说,每一下都像千万蚁虫在噬咬肉身,衣裳底下藏的身体皮开了,肉绽了,整个疼到指尖都无力了。
“娘,娘,好疼!”茨蔚不能闪躲,她如果闪开,只会让娘更加的气急攻心,可是,真的很疼,疼到膝盖软了,再也支撑不了身体了,疼到胸腔闷了,再也容不了她费力的呼吸。
马氏就这样看着女儿跪倒在她的病榻前,有一刹那的呆楞,突然似明白了什么,放下了竹枝,抖擞的手翻起了茨蔚的衣裳。扯开了衣领,伤,褪至肩下,伤,全褪至腰,马氏倒吸了一口气……
有一滴泪水滴落在她的背上,两滴,又一滴,有一双手在摸她的背,很轻,可是她的背真的很疼,火烧似的,即便是这么轻的碰触,也噼噼啪啪的疼了一大片。她疵了一下牙,在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那落在自己背上的会是泪水。
背上一直有一双手在抚摸,泪水落下之处,背也灼的痛痛的,可是,这种感觉却让她的心很满很紧,满到有水自紧闭的双眼中溢出,紧到牙咬得牙床涩涩酸疼,黑暗中有抽泣声,是母亲,每晚母亲都会发出这样的抽泣,她可以理解,那种濒于绝生时心不着愿的哀痛,一个母亲盼儿的念想,是可以望穿阴司几百重、可以透析云雾上千层,只是那种念想却总不给于她一丝毫。
她真的很疼!马氏抚摸着女儿的背部,心痛如绞,自她倒下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女儿的亏欠有多少,她不知道女儿也会疼,她不知道女儿也会累,她不知道女儿也会伤心,看她又疵起了牙,眼睛不断的在流泪,有时轻哼两声,马氏泪落不止。第一次近距离的这样看女儿,她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心,这颗心怎么就这么小,小到没有容下女儿的一丝痕迹……
像又忆起了什么,马氏爬下了床,将女儿慢慢的搡到了床上,撑着桌缘,来到了挑箱旁,使劲的打开了箱子,箱角,有一封泛黄的书信及一把精致的金锁片,久不见光,锁片的色泽有些暗哑,这两样东西却如记忆之匙,打开了马氏封尘已久的回忆。
流满泪的脸讽刺的笑了起来,要不是今天对女儿的醒悟,这些秘密也将随自己落入黄泉了。
再睁开了眼,满室的昏暗,混沌不明的感觉让整个脑袋晕眩不已。茨蔚动了动,发现背部有上药,带丝惊讶,环视了一下室内,桌上放了些纸张及一个金锁片,地上倒了一张凳子,凳子上方,晃着一个身影。
身影!惊鄂……那晃荡的身影,是母亲。
母亲,悬梁了!
第一卷 征召 第二章 火烬
一把火,烧烬了,是结束亦或开始。
远处的天空泛着青白的光,在余烬之后,茨蔚将已成灰烬的母亲收进了包袱,特意绕到马府,静驻了一柱香的时间,当是最后的告别,手紧了紧包袱,她实在没有勇气也没有理由再踏进马府了,这座建筑一直都是这么的雄伟,也一直让她有很强大的压迫感,以前,她是候爷的女儿,候爷是什么概念她一直不大清楚,那将军又是什么概念?
一阵风卷起了身后的老梧树掉落的树叶,叶片落上了她的肩,像一种轻轻的抚摸,像她昏睡中的抚触,她不知道谁会那样的抚触她,回头望了一眼包袱,眼底蕴上了一层忧伤,自己现在是无家可归了,可是母亲还是要归往原处,再看一眼马府,马茨蔚背转过身,这一切都结束了,至死,母亲的心愿也未得偿,只能在她成灰化烬时带她来再看一眼这座对她们闭塞了七年的雄伟建筑,仅此而已。
老梧树后,马左慕看茨蔚渐渐走远,茨蔚在马府前站了多久,他就在老梧树后站了多久,他看的,并不是茨蔚,他知道,马氏就在茨蔚的包袱里,自茨蔚上次称马氏将死后,他就有派人关注她们的情况,知道马氏悬梁,知道茨蔚一人料理后事,知道茨蔚卖掉了屋地,也知道她今天会来这里。
“爹啊,我们可以回去了么?”马庭傲仰着脸问。
“傲儿,跪下磕几个头吧!”
“……爹啊,向谁磕?”
马左慕看了儿子一眼,道:“随便!”
语毕,转身离开了。
爹很奇怪,十岁大的马庭傲有些莫名,再看看远去的那个姐姐,猜想爹是要他向那个姐姐磕头,磕吧,跪下,梆梆梆的,他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有风,卷起老梧树的叶片落上了马庭傲的头,很轻很轻的落在他的头上,马庭傲用手摸了一下,原来是树叶啊,嘻嘻一笑,他以为有人在摸他的头呢。
走出了很远,竟然还是让小叮给追上了,当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冲她嘿嘿傻笑时,茨蔚无力的叹息起来。
“小叮,你回去吧,我不是去玩的,我把屋都卖了,打算不回了。”
“嘿嘿,我知道,我也打算不回了。”咧嘴一笑,“我嫂子不喜欢我待在他家里呢,我整天也就是给小侄子洗尿片,我这么大的人了,该出去瞧瞧外面的世界了。”
“要知道,你可是小叮我的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有个照应啊。我是预备干一番大事业再回去的呢……”
“我想明白了,到时候我要当将军,做大官,我回去的时候要一大帮人给我开道,一路都要有乐师给我吹吹打打,全城的人全都知道我,小叮,是个大人物……”
“……”
心里哀号数声,她明白,像小叮,他无父无母,仗兄长的鼻息生活,外出的闯荡对他也小有裨益,只是……瞄了小叮那张一直翕合不止的嘴,再轻叹口气,这一路怕是不寂寞了。
其实,说有个照应,还真的是不错,换上小叮的这身衣裳后,茨蔚首次发觉有人同行不是件多坏的事,至少,她没想到的,有人帮她想到了。现在一身男装的他,像加了一个保护壳。小叮看着茨蔚穿上自己的衣服,兴奋的跳来跳去,围着茨蔚转了几圈,发出“嗷嗷”的怪声,一手搭上了茨蔚的肩,拍着胸膛说:“咋们俩可以拜把子了耶,拜了把子,我们兄弟开始闯荡江湖,哇咔咔咔。”
“……我,我不是要去闯荡江湖……”
不是极情愿的,茨蔚和小叮真的拜上了把子,不知道小叮是缺根筋还真的那么投入的待她,拜了把子,就一直都呼她为“兄弟”了,兄弟就兄弟吧,自已的这一身男装也只有这声称呼才能掩饰的更加得体。
只是,本来她预计一人的盘缠,现在要两人花费,而此行一去,路程遥远,供一人尚且不够,如何能供二人使用,着实让茨蔚犯了难。
一路上,小叮四处的张望,新鲜啊,自由啊,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是这样的自由自在的活着,一切都能吸引他,连平时多见的小摊小贩,他也兜上一阵,呲牙裂嘴点评一番。远处的锣点声,更是让他雀跃的狂飙而至。茨蔚抚着发疼的额角,望着他兴奋的身影,欲哭无泪!
不大一会,那身影又狂奔了回来,人未至跟前,声音便传遍了整条街:“兄弟,兄弟,快来看!”
嫌她走得太慢,小叮大步跑了过来,拽着茨蔚就往锣点声处奔去。
“你想干嘛?”被拖着的有些踉跄,更是不明白小叮的那一脸光采是为何事。她有看到他因为猴戏兴致勃勃的咿咿呀呀,有看到他听说书先生的唾沫飞溅而大呼叫好,有看到他对擦肩美女呼哨吆喝,可是这种满眼期待的星辉,满脸兴奋的神色,倒是第一次出现。
“兄弟,我说过我要当将军呢,这里真的帖榜招兵了呢!”小叮整张面孔都涨得红红的,双目如有火花簇动。
招兵?
张眼望去,司方城的官府招榜上,印着两个大大的字:征兵
细细的读了一遍,才明了,原来是全国范围内的招兵,先在各地招征,然后再汇集于京都兵部统,凡年满十六至二十五的无病痛废疾的男丁皆可报名。
条件很宽,报名的人也很踊跃,整个把报名台围了个水泄不通,必竟,国家无征战,也无外扰内患,当兵就是为了那几绽养家俸银,民众皆趋之若鹜。
条件宽松是因为需要大量征召,那么大量征召,意味着什么?茨蔚微摇了摇头,自家兄弟这番热情怕是会在将来受到很大的挑战。
“兄弟,我们一起报个名吧!”小叮望向她是满脸的期待。
茨蔚呆愣的望着这弟兄,他怕真是有些不正常,一起报名!这弟兄若报名,没事,身强体壮的,年满十七,无痛无疾,符合征召条件,可若说是她,她,她可是个李鬼啊,万万使不得。
茨蔚转身便想走开,小叮眼急手快,一把将她拎住,硬塞到了征召台,立马就向点将官报上了名号。
茨蔚被他这一抓,一口气叉在胸口没喘过来,就看到点将官飞快的记下了他们的名字,这,这,入伍就这样的简单?她这样矮小,看似乳臭未干的,也算男丁?小叮报了他们的年龄,户籍,就被告知去募令台取牌,待两日后整军出发。
茨蔚脸都绿了,手中持着代表自己的令牌,这下可好了,要是发现她是女的,她会被安个藐视军法,违乱军纪,怎么着也是个极刑;要是她逃跑,好了,逃兵,下场是枭首。怎么着,她也落个身首异处,而眼前兴奋不已的“兄弟”,就是举刀切她脑袋的刽子手。
一股恼怒攻上心头,茨蔚恨恨的掐起了小叮。
小叮不以为意,一直就细细把玩着手中的令牌,不时兴奋的发出“呀呀”的乱叫,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所有的人,都无意着茨蔚恼怒至极的心情。
一直到入夜,小叮的心情些微的平复了,才发觉这么一个严重的问题,茨蔚“兄弟”的心情确实不妙!
“你说,要咋办吧?”茨蔚一脸波澜不兴的表情,开始了她的兴师问罪。
“嗯!……”叭叽了几下眼,小叮又使出他“嘿嘿”傻笑表情,摸起了后脑勺。
“我也没想那么多,就知道可以从军了,就有可能当将军了,可是你是我兄弟,人家都说,上场不离兄弟兵,当然不想着要拉你一块了。”
“上场不离兄弟兵?”茨蔚皱紧了眉,怪别扭的说法。
“再说了,我也看是那招榜说要去京都呢,正好我们顺路,一举两得了啊。”小叮努力陪笑开脱。
思虑了下,这个说法是可以接受的,若要说这次的贸然举动有什么是可以原谅的,这是一大力挽的说词。解决了她盘缠不足的燃眉之急,也算错有错着。
可是,思及自己的女儿身,这刚刚稍有松动的眉又攒紧了。
“那,要是我的女儿身份被人发现,你我要怎样活?”
“嘿嘿,”挠挠后脑勺,干笑两声,:“这,我会帮你小心打掩的,我想了想,要是在我当将军之后呢,我就可以借口将你逐于军外,中途若隐瞒不下去,你就做逃兵!”
这一句逃兵挑起了茨蔚的大大不满,声音不自觉的高了几度:“逃兵?那样的下场是什么?是要被枭首的。你的意思就是你最好当上将军,当不了将军,我横竖就是死路一条?”
又叭叽了几下眼,小叮疑惑道:“你逃了,就变成女的了,他们要抓的是一个男逃兵,又不会抓你……”
“……!”
妥协!
茨蔚低头审视了下自己,想起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一只青蛙坐于井底,便觉着天也只有井口般大小,现在的自己,像那只蛙,还未跳脱出视野的狭窄,目光不能放得再长远。
再望向眼前的“兄弟”,自嘲的笑了笑,未必,他只能混迹于市井。
号角吹响了,是新揭开的一页,迎着天际的鱼肚白,茨蔚与小叮相视一笑,昨日似为灰烬已无法再现,命运总在太阳跳脱地平线时滚动它新一轮的际遇齿轮。
第一卷 征召 第三章 伊始
四更天,司方城外的练兵广场燃了无数的火把,报到划押,牌号编制,军服分发,编制分管接洽,七转八转后,基本报到程序完毕,所有的新兵就地套上了新分发下来的军服。
低头整理着服装,第五次,她被人撞了。揉了揉被撞疼的肩,眼前的嘈杂鼎沸加上周转因马匹奔走而扬起的飞尘,让她整颗心都惶惶不安,几千人聚集在一块的场面她是第一次经历,这次的征召光在司方城就召了五千新兵,偌大的一个广场像一个硕大的托盘,托盘上盛的,是一盘子的散沙。
也似乎就她和小叮最闲了,两人无所事事的望着周遭的新兵及其家属,若说新兵五千,那家属当是成倍的挤满了整个广场。
老父老母送行,妻抱乳儿送行,祖父祖母拄杖送行,似乎总有交待不完的叮嘱,新兵们或恭耳倾听,或哧之以鼻,甚者噘唇撒娇,各种神态情形,让旁边的小叮不时发出“嘶嘶”的讥讽声。
突然他“哇哇哇”的叫了起来,茨蔚瞥向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个胖墩居然倒在地上撒泼,他母亲其实已经很年迈了,估计是老来得子,又娇宠惯了,那么大一人,还如此的孩儿气,费了半天的劲,才将那胖墩给唤了起来。那满头白丝的老母苟蒌着身子拍着儿子沾满尘土的裤子一边紊紊叨叨的说着,突然不知是说错了什么,那胖墩又惊天动地的往地上一躺四肢在地上乱蹭了起来。
小叮在那胖墩的再度倒地时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起来,茨蔚倒是没出声,只是那张嘴因吃惊一时忘了合拢。
此次的征召其实只是半强制性质,丁单人薄的人家可被免征,有财有势的家族可以以币税之,樵椟渔林耕贤者皆囊括其中,而闲散的劳动力可以不按县制及户籍分布皆可应征,现在放眼望去,不乏家境宽松富裕之人,也看得出甚多者乃单丁。这样的人,为甚么要参军?茨蔚有些奚然,想报效国家?想光楣宗族?若只为着那些绝不可能致富的几锭俸银而如此的背井离家,实属不值。或许,诗书经礼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就塾的,除却文官能最终位置殿堂之上,与文官宰相相并行的武官将军的职位也莫不是全天下这些有冀盼的人的肖想。
统军玉其林跨马立在高高的观望平台上笃紧了眉,朝庭的这次征兵,征得太滥,未经过严格挑选统统收集,先不说无用之兵所需耗的军饷负荷,光是征集后的集训操整,也如散沙在握,难以掌聚凝结。
一声令下,闲杂人等一干清退,就连这清退工作也慢腾腾的,如死别般的哀呼让整个广场更加的鼎沸,终于,亲属被摒退干净了,小叮的神情也终于从不耐烦转向了期待与雀跃。一声响鞭,一直高驻于观望平台的的统军甩了一张鞭,整个广场刹时肃静,军统一声暴喝,各督军开始整队,于是广场又开始有了骚动,原本那些娇纵惯了的公子哥都识时务的听从指挥,半声不敢再哼哼。
按牌号编制,半晌后,终于勉强整完队伍。
广场又继续回复安静,玉其林如铁铜浇铸的面孔将场面压制的分外肃静,鹰鸷般的眼神扫视了全场,仅仅一个城的征集而已,此次在五十个城都张贴了征兵榜,兵部统的将领全都被分派负责征集工作,并会进行后续的整顿操整,也就是说,以后每支队伍精锐与否,直接由负责征召的军统负责,但是迫于朝庭的定量招征,为达数量,不得已广收新丁,新兵可能会有悬殊的实力差距,也定会有复杂的秉性脾性,但不管如何,出自他手中的兵丁,都会从今天开始蜕变成他要雕塑的模样。
“你们刚才的状态,我全看见了,于盛世混迹于军中并不是件多么值得称颂的事,你们的亲人,对你们入伍所抱恃态度各位应当都清楚,可是,作为国家,对你们入伍所抱恃的态度,各位是否又清楚?我看各位就不一定清楚,你们的眼中,战场是干净的没有血迹的,又或者,你们的心中,战场是飘渺不存在的,问你们,当兵是为什么?回答的响当当点,是护家,保国,是,这种回答很动听很豪迈,现在,我来告诉你们另一种回答,当兵是为什么?是卖命!没错,从你们报名被征召起,你的命,就已经被卖了,买你们的主子,是你们将誓死效忠的德天王朝,再看一眼你们远离的亲人吧,记住他们的身影,可能,今天的生离昭示着明天的荣归,可能,今天生离的背后也是永远的死别,是荣归或是死别,掌握的并不在德天王朝,是在各位自己的手中,我,只是负责教各位如何不死在战场之上。”手中所执的铁鞭一甩,身侧的巨木桩应声而粉碎。“只是,死在战场上的不一定比死在这鞭下的多。”
茨蔚听见小叮又发出“嘶嘶”的声音出来,不止他,周遭很多的人都有倒吸气所发出来的“嘶嘶”声,刚才看见的那胖墩和她被编制在一队,现在是一脸欲哭无泪状。茨蔚又攒紧了眉头,自己本想只搭个帮上京都的,现在想想,以后若想脱身,怕是难了。
“我不管你们的出身如何,家里人丁是单是多,背后的权贵胄甲有多高贵,你们看看这个广场,很平整,你们的双足所踩踏的高度是一致的,你们的过去从现在起,都已成了空白的,未来的人生,我们都一起用自己的血汗来泼洒勾绘,一起成长成为真正的顶天男儿,即便是中途会摔倒,请再爬起;会伤痛,请学会坚忍;会有牺牲,请仍然保留忠诚的灵魂。用坚韧的毅力,强硬的生命力,固守住我们德天王朝的宏伟版图。”
感觉到有变化,茨蔚的身体有股莫名的力量,自脚底缓缓升起,背部不自觉的硬挺了起来,心慢慢的就被那种感觉涨的满满的,双手也不自觉得握成了拳头,力量!是一种力量,放眼观望周遭的人,诧异的发现了,原先的千姿百态,现在,面容均一样的被这种力量撑恃的曜曜发光。
有某部分东西,在被放弃,在变得不那么重要。又紧了紧身后的包袱,茨蔚低首,皱了皱眉头。
娘,我们,是不是可以试一下,或者,试下去?
马儿的嘶鸣,军督们的吆喝,几千人铿锵的脚步声,气势很是浩荡,斗志也相当昂扬,每个身体里蕴酿的力量如生命伊始的能源供给,源源不绝,生生不息,用一种近似于颠覆的蓬勃,来抽取微薄意义的过往,一并填注的是有如太阳对地平的忠诚和朝霞般开阔的冀望。
自此,将行军月余,边行边操整,途经五城,每经一城便做一次会师,终点至京都,最终完成三十万的新兵征集大会师。
司方新兵团五千人被编制成五十小分队,每分队有军督一人,军督甄选队中强将两人为副督,协助策行。
各分队除日常行军及操练,也分摊了日常勤务及粮草押运,设先锋营探测路状,谋略师算计粮草分发及行程速度,伙头军主厨全军伙食,连络营准确的传递命令信息并加强各分队间的信息交流。从行军伊始,就预习了远征的行军方式。
如散沙般的雏军在几天的光景中可以修整出纪律铁军的雏形,统军的能耐不可小觑,日里紧张的行程让新兵在夜间变得格外的珍惜休息,而各位关于将领的信息在夜间如插翅般在新兵中传递着。
司方新兵征召统军玉其林,实乃德天王朝兵部统冶兵左帅,位五品,十六岁参军,从军二十年,从一小卒到今天的五品将领,得益于其强硬严明的治军手段,其所治之军被冠以纪律铁军之名,其因执鞭治军,得名“铁鞭麒麟”。其治军格律被兵部统审核后经德天子批阅,以律令形式颁行,为现今治军律法。
“乱者,斩;
投敌者,歼;
逃逸者,斩;
战时退者,立斩!
贻误军情者,斩;
泄机密者,斩;
战时抗令者,立斩;
……”
“斩敌首十可晋一级或折刑二等,
斩敌首五十可晋十级或折刑五等,
斩敌将首,官晋七品,或赦死……”
合上治军律,咬了咬下唇,若是男相女扮,算乱吗?处斩刑吗?
攒紧拳头,茨蔚抽起了唇角微微笑了起来,不是,还可斩敌将首而赦吗?
从包袱里捣出了金锁片,凝思了起来,做到何种程度,才够资格拥有“将军”的称谓?从治军律可以看出玉其林已是超凡将才,然只居于五品,锁片的主人,所拥有的,是何等的能力?而自己,是否有承其点滴?
夜澜人静,冥冥中有力量在牵引着她,穿越重重火燎,挣脱枷锁沥练,一只凤凰锐叫着冲上云霄,宽大的凤翅扑腾拍打,嘶呖的叫嚣排江倒海,凤羽披扉,整个中原大陆,一片血色!
第一卷 征召 第四章 转折
德天王朝建国三百载,建都宋熙,国姓李,德天王朝处整个中原大陆中心位置,毗邻六国,德天曾用将近百年的光阴励精图治,宏才大略的贤君辈出,使得德天王朝奠定三百年的基业未被侵蚀,但德天居六国疆土包围之内,不靠海也无自由边界,而六国皆稍强于德天,七国鼎立于整个中原大陆,德天君主向来注重边境友好交往,在贸易关税方面都给予相当的优惠政策,每年也有派派使节送礼交好,于战时,德天也保持着绝对的中立态度,六国间几百年来即便烽烟不断,德天也从未被殃及。
然德天虽处内陆,但地肥物腴,优于其他六国的物质能源与丰富矿藏,趋于利益,不被觊觎也绝无可能,于是德天定国安邦的重心便押于军事上,每年的经济收益一半皆支向军备,幸而自建国伊始德天军都威武严明,将强兵精,曾有的为数不多的战役让六国见识到德天军的威猛善战,六国碍于声望,也碍于德天军不可测的伐力,一直不敢贸然进犯。
德天天子生有九子,九子皆傲,相貌堂堂,才能各异,只是,若傲了,就傲得亲情淡薄了,傲得血脉不融了。堂皇的德天大殿之上,德天王朝的天子牍後静静端坐在龙椅之上,支着额头看着空荡的殿堂,雕琢的精致豪华的殿堂若看上千万遍,即便再为世上独一无二之尊贵,对他也仅仅意味着已被熟悉的死物而已,现在这样的静坐时,心中总有种渴望,一种凡人的渴望,当皇帝惯了,他只能在闲暇时用凡人的思绪来想象百姓家中子女是如何承欢膝下,兄弟应该怎样的友爱,可能皇室内兄弟情缘淡薄是一种固有模式,九子皆自有想法与认知,以前只习惯命令的他,在操纵国事之余,已无力也没有能力成为九子的斡旋调停者。现在,他处理国事开始力不从心了,手中握持着刚刚呈报的其七子行踪,牍後无力的喟叹了声,批写了一密折,交与来人,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累了,跃上矮墙倚坐着,晃荡着两条疲累的腿,这样的游览历时一年,从北至南,于北看孤雁南飞、领略大漠风雪,于南听雨打芭蕉、赏雾笼青檐,穿州越省,极至边境,二十年纪,十九年的博览诗书是为他这一年的游历作铺垫,人的生命是用日子拼凑的,他希望他所拥有的每个日子都会有营养来充实。干脆躺在墙头,夕阳的余晖洒遍大地,洒在他俊逸的脸庞上投下些许阴影,一年前那张秀气的脸如今变得立体,嘴角微噙满足的笑容,这样的惬意,也就到今天打止了。
微眯着眼,心里开始盘算了起来,就算主意早就打定,也要找一个适合的切入点,张开五指,看看微茧的掌心,他掌心的纹路很干净,只是那条掌命的线,却成锁状环节,夕阳也盛满了掌心,他俏皮的用力一抓,金色的光芒仍溢于其掌外,有些事物即是这样,看似有,握却无,并不能为自己所掌控。
跳下墙头,将包袱甩上肩头,迈开了步子离开让他有片刻惬意小憩的矮墙,毫不眷顾,不是任何的舒适都值得眷顾,也不是万事万物都需要被掌控,人生仅有的长度,双手承载太多的背负,心就享受不了片刻的安宁,也就不懂何者谓之洒脱。
玉其林盯着眼前的年青人,难得有这样气宇轩昂的年青人,但自入营账起,从他那一直自信微昂的下巴,玉其林在揣测眼前人究竟有多少的斤两。
“李斩。”
“是。”
“我在想我是否要破例征召你,此次的征召的确不甚令人满意,但是征召令中并未规定召集完毕后沿途随召,你有什么样的理由需要我为你破例?”
“我之所以选择从您负责的司方军团这里应征,是因为我相信你是惜才之人,您也是有足够的权力成为破例之人,我无权势背景,无特殊军事才干,我二十年的生命自交予您手中时,我是一片的空白,但是,即便是空白,我也与营帐外那些的空白不一样,他们是您用来涂摸的,我却是用来雕琢的,每个朝代都应当有绝对出众的将领来对国家冀望负责,也需要有运筹帷幄的将领用减少牺牲来对所有的战士负责,保国安民,不仅是一腔热血就能调度与成就的,我知道您可以磨练我,我所朝着的方向,也是您一直希冀能够达到的目标。”
半晌……
“你知道军规第一条是什么吗?”玉其林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波动也未透露丝毫讯息。
“绝对服从命令。”
“好,我不管你有怎样的谋略才能,也不管你胸腔流动的是多么滚烫的热血,是否如你所言为一块可塑之材,首先,我只想要你牢记这第一条。”
“副统,李斩暂不编制,随伙头任务移至各分队而就队。”
李斩微微一笑,恭敬的单膝跪地接令。考验从得令时开始。
太阳很是毒辣,茨蔚已经大口的喘气了,走了几天,双腿由原本的胀痛不已到现在的麻木,再走上几天,估计就会变得习惯了。而分队的其他士兵情况可能比她要好,必竟因性别原因体力上有着较大的悬殊,有时小叮会扶一下她的臂,掺持一段路,或要求将包袱交与他一起背负,只是茨蔚拒绝了,她开始自己磨练自己,要求凡所踩之处,必要求自己的双足踏出的痕迹。
她们所在的是第四十四分队,队伍位置比较靠后,到目前为止,他们还只是行军与简单的操练而已,分队的新兵在几日的相处中,开始渐渐熟悉,出发那日所见的胖墩与她们被编制在一组,也是这分队中状况最多的人,头一天他就受不了的大哭大嚎,茨蔚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一个大老爷们那样嚎哭的,在出发当天见识过他的撒泼功,只是没想到在这纪律严明的军队中,他也敢不所顾忌的大哭大嚎,军督显然对他有些头疼,也不想惊动了统军,事实上,若真惊动了统军,这胖墩的命定会丧于铁鞭之下。各分队的军督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兵而已,都知道离乡背井新兵会不知所谓的闹闹脾气,且他们深深明白“铁鞭”的厉害,若上报至统军,那白发老母的伤痛是他们也承受不起的。
茨蔚会尽量的找借口与胖墩攀谈,来减少他对劳累的注意力,也会帮他拎部分包袱,其实胖敦的包袱基本上都上队友分担了,整个分队就属他带的东西最多,胖墩对茨蔚很有好感,看茨蔚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可就是莫名的对她有几分亲切。整个四十四分队对茨蔚都很友好,有可能的话,都愿意尽量的与她接近。
“小虎的娘亲对小虎很好吧?”
“不好。”胖墩嘟嘴咕哝道。
“这样啊,”茨蔚冲他笑了笑,“茨蔚的娘对茨蔚也不好呢。”
胖墩轧虎讶异的侧头看了一眼茨蔚,抿紧了唇耷拉了嘴角,一样的同病相怜。
“茨蔚的娘不喜欢茨蔚,喜欢茨蔚的弟弟,茨蔚从九岁起,就再也没有被娘抱过了,娘不喜欢茨蔚身上的汗臭味,因为茨蔚每天一大早要去砍些禾,回来了要烧饭给娘吃,还要给娘浆洗衣服,娘身体不好,茨蔚要出去给大户人家洗洗衣服挣些小钱给娘买些补品和药,茨蔚没钱读书于是偷偷听私塾先生讲课,听晚了回家,茨蔚的娘会用很细的竹枝抽打茨蔚,抽的很疼很疼,若是不小心抽到了没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就会立马破皮流血,第二天去洗衣服的时候,浸到水里就会特别疼,过几天还会化脓,烂掉,可是娘不知道,如果她病到很难过了,还是会抽茨蔚,烂掉的地方就一直在烂,最久的伤疤烂了半年多,后来那印记就消不掉了。”
轧虎完全忘记了双腿的疼痛酸胀,目瞪口呆的望着茨蔚,看着他一脸的无谓,像是在给他讲一个故事。
“小虎冬天肯定长过冻疮吧,你娘对你那么不好,肯定不会和你一块睡觉吧,我娘不愿和我一块睡呢,可是屋子里很冷,棉被又很少,娘身体不好呢,受不了寒,棉被也得让娘盖着呢,茨蔚不喜欢冬天,晚上不能睡呢,白天又要干活,可是双手冻得烂掉,手指头一点也不听话,冬天没有人家会请茨蔚干活。”
四十四分队都非常的安静。
“你娘,真的很坏呢!”轧虎喃喃的说。
“不是呢,娘不坏的,只是不喜欢茨蔚,娘想弟弟,弟弟三岁就跟娘分开了,娘就天天在哭,只是娘不会在茨蔚面前哭,只是在夜时以为茨蔚睡着了才哭。”
走的气喘嘘嘘了,茨蔚暂停了下,背上几个包袱让她有些不堪重负,用手背抹了把脸,又直起身子继续走,轧虎拿过一个大包袱背在肩上,企图减轻些她的压力。
茨蔚朝他笑了笑,“小虎,我娘很不好吧?”
“嗯!”轧虎用一种近似怜悯眼光望着他。
“可是,我很想我娘呢。”茨蔚目光暗了暗,将背后自己的包袱抱到怀里,“我娘前些日子,过世了。”
轧虎停住了脚步,神色复杂的立在那里不动。
茨蔚伸出一只手,拉扯着轧虎,“来,别停。”努力的吸口气,是体力透支亦或其他缘故,茨蔚的胸腔如火灼般的疼痛。
背后有人在扯她,她回头一看,是小叮,他总是跟在她的身后,背上的包袱全被小叮拿了去,可是怀里的包袱,她不肯再交出。
“小虎,你娘很啰嗦吧?”
“嗯!”
“我看到了,那天她跟你唠叨了半天呢,很烦人吧。我娘也很啰嗦,不过,她只啰嗦过一次,就是她去世的那天,我被我原来的爹打得很疼,疼到睡着了,梦里听到她跟我啰嗦了,她要我坚强,勇敢,不要饿着,冷着了,要快点长大,快点保护自己,说了好多好多啊,直到现在,我耳朵还在嗡嗡嗡嗡的叫呢,好烦1
胸腔的灼痛一直烧到了喉咙,眼前的人影开始模糊,阳光耀的人的眼睛也睁不开,突然一片花白,她整个人瘫软在地,怀中仍紧紧的抱着她的包袱。
失去意识那一刹那,她微叹口气:好烦!
第一卷 征召 第五章 讧起
军行一千五百里会师于参酌,参酌军团的军容为六千整,军统沧海,两师汇合,整个军容达万以上,司方军团因会师之故,军容焕发,一扫途中的疲累不堪状态,两师交汇,都是血性男儿,总会暗中较劲。
第四十四分队首轮分派的任务为伙厨,一大早就要伐薪搭灶,汲水领粮,忙得不亦乐乎,而大家在忙碌的闲暇也会窃窃私语一阵,因为今天算见识了唯一的未被编制的伙头军,看上去是挺不错的一人,虽然并不是十分的强壮,但也快手快脚,做事干脆俐落,只是言语不多,居然能力差到没资格够入编制,分队的人都有些许的瞧不起这个伙头军。
李斩无所谓的笑了笑,就这几天的光景,他的名号就传遍了全军,大家不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是唯一的无资格入编制的新兵,比新兵还低一等级的新兵,若想与他们沟通也会遭两句嘲讽,这种经历真是难得。
轧虎表现的很是活跃,心情也非常的好,从一大早就堆满了一脸的笑,说话也底气十足的,叮看了他好一会了,真难得,这胖墩会有这样的好心情,递了块木块放入灶中,用手肘撞了撞轧虎,挑了挑眉一脸贼笑的问:“昨晚做了什么好梦了吧?”
轧虎皱皱鼻头嘟嘴咕哝道:“才不是!”
“你看你一脸笑的,确定不是淫笑?”叮一脸的不信。
扔下手中的火钳,轧虎不服气的叉起腰,“你不要惹我不爽啊,不是谁都像你会把淫笑挂在脸上的。”
撇了撇嘴,叮识趣的擒着木桶离开,小老虎还是小老虎,不惹为妙。
茨蔚叭嗒下双眼,侧头好奇的问道:“那你究竟为啥这样好心情?”
“哼哼”的笑了两声,轧虎挠挠后脑勺,“真的没啥。”
眼角余光瞄到熏到呛出声的李斩,差劲,终于有比他更差劲的人出现了。轧虎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顺着轧虎的怪异眼神,茨蔚看向那个伙头军,开始汗毛倒竖,瞳孔扩张,搓搓双臂,拎了木桶追随叮而去。
看着火星子再次熄灭,李斩恨恨的扔开火折子,一脚踹飞了脚边的柴薪。这四十四分队是混什么吃的,居然所寻的柴薪都是新生的树枝,怎么燃也燃不着,徒生了浓烟阵阵。飞溅的木块一不小心打在了一新兵的头上,看着那新兵一脸疵牙裂嘴不好惹的表情,叮很有兴趣的抱胸准备看好戏了。
新兵是好惹的,可是不是比新兵还新的新兵惹得起的,新兵挽起了袖子,一脸凶狠的向李斩走去,嘴巴动了几下,吐了口唾沫星子,架势十足。
耸了耸肩,麻烦来了。
那个新兵冲上去就是一扒推,用的力很猛,本想一把就撩倒李斩,可没想到李斩并没有因为受到他的猛力推搡而跌倒,只是一只脚往后支了一下,身形有小小的晃动而已。新兵显然有些未料到,他的大力其实是出了名的,在司方城时和人打赌举着巨石走过一条长街,因而全司方城都知道有这一猛人,力大无穷,号“犀牛”,通常,挨到他这一扒推的人会倒地半晌不起,眼前这小子,怎么会有如此能耐?
李斩被他这一推,也恼怒了,原本因燃火不着的郁闷被犀牛的这一推眉头攒得更紧。相当不满的望向犀牛,犀牛被他这一眼神弄得更是怒气攻心,紧着拳头就揍了过来,叮兴奋的吹起了口哨帮着犀牛呐喊助阵,茨蔚翻了翻白眼,继续住灶中添柴禾。
其他分队的人因为这里的骚动好奇的都围了过来,整块炊事地聚满了人,原来洗米做饭的四十四分队的新兵也全参与进去,好似自家兄弟被欺负了般,全部在为犀牛助威。
看着全队掺和的纠纷,茨蔚开始急了,本来就是小小的事件,如果引得全军未能按时饮食,耽搁了全军的行程,那可了不得了。军督也去了统军营内汇报行军状态去了,整个场面都失控了。
努力的拔开人群,犀牛这个猛人还在进行着攻击,而且是越攻越猛,但总未能得逞,李斩总是能轻巧的避过,犀牛暴吼一声:“你个小样,连被编制的资格也没有,还出腿伤人?打着人了,也个声也没有?我今天一定要教训你。”
冷哼了声,李斩扫视了所有的新兵一眼,再睥睨着犀牛道:“你们四十四分队是干什么吃的?这个就是你们的办事能力?做事情是要用脑子的,有蛮力有什么用?连拾个柴禾也拾些湿的,若真是去打仗了,你们预备让全军的人都吃生的吗?”
他的这一说词让全四十四分队的人都发出了更大的嘈杂声,全都不满的叫嚣了起来,场面愈加的失控,而里面叫得最大声的就属叮了。
无力的摸摸额头,茨蔚发觉那个伙头军说的真没错,这群家伙还真的是没什么大脑。茨蔚向着躁动的人群大叫了一声,可是周围的呼声太高,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喊停,犀牛在众人的怂恿下,越发的蛮横,像蓄满了全身力气的向李斩冲撞了去,茨蔚见状只好冲了出去拉扯,可是冲撞的力量太大,就算犀牛发觉突然有人冲了出来而急踩脚步,仍是一时刹止不住,跟茨蔚碰作了一堆,巨大的冲力将茨蔚薄弱的身体给弹飞了去,众人都发出了“哇”的声音,李斩本来作了万全的准备来接这一撞的,但是瞬间的变化让他的手脚有了顿时的失措,见一小兵被撞得向他飞来,直觉的一接,就捞到了这个小兵,而捞接的那一瞬因冲击力太大李斩向后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低头一看,怀里这个脸皱作一团的小兵让他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看起来瘦瘦的人儿,却软呼呼的。
“这头蛮牛,心肝脾肺都要被撞出来了。”疵着牙,这回撞的还真是扎实,差点在半空就被这口气给叉了去,幸好有好心人伸了个手接住了她,不然再撞一回,她可以去见她娘了。睁开一只眼,有一张脸孔在近距离的观察她,茨蔚原本紧皱的脸吓得立马回复了正常,张大双眼望着这张脸也,是那个伙头军。
伸出食指,在他的脸皮上刮了一起,再掐了掐,李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脸皮很薄呢,质感也很好呢,茨蔚就看这伙头军在自己的脸上摸来摸去的,突然一阵的毛骨悚然,发现自己还窝在他怀里,立马跳了开来,手狠狠擦了擦刚被他摸过的脸,露出了满脸的厌恶。
本来混在人群中大声呼喊的叮,这才看清刚刚飞出去的是谁,立马拔开了人群冲到了茨蔚身边,一把把茨蔚拖到跟前左看右看,手摸了摸茨蔚的脸关心的问起了状况。茨蔚眼神向周围溜了一溜,发现周围围观的士兵都一副看暧昧的神情,一把就推开了叮,用力的拍拍胸脯,很是豪气的嚷道:“没事没事,好的很,天生天养着的,哪有那么娇气。”
这两下拍的,估计内伤又加重了,茨蔚心底暗暗懊丧着,这个叮,想害死她啊。
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好,叮从焦虑变成了暴喝:“你找死啊,别人打着正闹腾你给冲出来搅和……”
甩鞭声响,本来闹腾的场面瞬时冷却,所有的人僵在原地不敢动弹,自人群自动退开的缺口望去,玉其林满面森然的注视着场中间的人。
李斩小小的叹了口气,真是倒霉了。
“很热闹啊!”
在场的士兵均不敢直视统军的脸,都勾着头望着地面。
“你们在交流感情?行军很无聊吧?还真是热心,早饭都没吃,饿着肚子交流,我该赞扬你们的积极的互动还是犒赏你们的为整个司方军团激昂了士气?我向来赏罚分明,即然四十四分队有如此的热情,那你们继续维持下去吧,四十四分队包括军督在内,省三日早点。”
“李斩,你,还有你,跟我来。”指了指茨蔚与犀牛,将鞭子三折收在手中,负起双手朝营帐走去。
叮有些担心的拉了拉茨蔚,茨蔚向叮疵了一下牙,向统军营走去,四十四分队的所有士兵全耷拉着脑袋,军督惨青着脸的吆喝着士兵们继续拾柴洗米,首次被罚竟然是四十四分队,真是丢脸!
“李斩,军规里可有打架滋事的命令?”
李斩睑着睫,不发任何言语。
“为什么打架?”
“四十四分队所拾的柴禾都是湿的,根本不能做烹食的薪材。”
“他,他把柴踢得乱飞,打着人了也不道歉,傲得很呢。”犀牛快嘴的打着报告。
“那个你,叫什么?”执鞭的手点了点犀牛。
“呃,犀牛。”犀牛缩了缩头怯怯的答道。
“哦,你就是犀牛,听说力气很大。”玉其林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道。
“你呢?”
茨蔚挺了挺背,硬着胆子道:“我只是劝架的。”
她的回答让玉其林皱了皱眉,不悦地道:“我只问你姓名。”
“马茨蔚。”
茨蔚有感觉旁边的李斩有些怪异,稍稍侧头一看,发觉他在隐忍笑意。当下一股郁闷之气冲上心头,却未敢发作。
“好,你们三人从今天起统统随炊事落队,李斩负责薪材收集,马茨蔚负责汲水,犀牛洗米择菜。”
“还有李斩,直到京都大会师之日前我给你三次杖责五十以下违规机会,过三次,以不合格将你永逐军外,终生不得录用。如犯杖责五十以上过错,立逐。你可清楚?”
“是!”一躬身,李斩抱拳回道。
“出去吧。”不愿赘言,玉其林埋首开始整理阅读卷折。
茨蔚愣愣的歪了歪头,搞错了吧,她只是劝架,怎么会也被受罚?这也叫赏罚分明?似乎还想抗议,李斩眼明手快的朝她的臂膀一拉,将她整个人拖出了帐外。
第一卷 征召 第六章 对立
一路都是被拎着,茨蔚恼怒的扳着揪着她衣领的手。
犀牛跑过来正欲帮忙时,拎着茨蔚的衣服的手很自觉的放开了,拍了拍双手,裂唇一笑,“欢迎二位加入伙头军行列。”
犀牛一听,怒火攻心,握拳又想揍过去,茨蔚一把拉住了,开玩笑,亏那个统军自称是赏罚分明,整个一不分清红皂白,再生事,不管对错都得挨罚。
但是,茨蔚想想,仍是觉着过份,撒腿准备往回走,还在想着是否有可能去理论一番,她不愿生事并不表示她愿意承受莫白之冤。
“劝你别回去,回去也没有道理会让你理论的。”李斩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
“那是因为你没有道理,你犯错误了,不让你开口是应当的,可我没错误,怎么就没有道理去理论了?”茨蔚对眼前人极为不满,这世上还真有她不喜欢的人,眼前这个是第一个。
“哼哼,不是说你没有道理,是你不必去说你的道理。你当统军安排你去汲水真是以为你没道理呢?你当他不听你说话就不知道你有道理呢?”像说饶口令,李斩带着兴味的看着茨蔚涨得通红的脸:“看你这么不干脆的像个娘们。”
瞪大双眼,茨蔚惊了一下,眼神闪烁了一下,双手叉腰,嘴巴动了动,学着犀牛一样吐了口唾沫星子,粗声粗气“哼哼”两声,迈着大步头也不回的走了开去。
李斩一手搭上犀牛的肩,望着远去的背影道:“很有意思的一个人吧。”
犀牛莫名的跟着望着茨蔚的背影,再望了望李斩,突然看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很是不高兴的搡开,也迈开步子走了开去。
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将整个视野照得开阔明朗,心情清明透亮的如蓝天白云般没有杂质,习习微风所落之处,覆地青草展示着温柔中的强韧。
忘记是第几桶水了,肺部负荷的很满了,很是艰难的倒入大口的荷叶锅中,一个不稳,跄了一下,又有水泼了自己一身,整双鞋都已经湿透了,黏黏乎乎的感觉加上强烈的饥饿感,让整个身体极不舒服。
“很辛苦吧?”话落斧也随之而落,“啪”的一声,柴块应声被削为两片,“所以呢,参军并不好玩呢,对吧?”
又拾了一块较大的柴块劈了下去,干燥的柴块在斧头剖下去时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茨蔚不愿理会他,听他拉腔搭调,她宁愿再去多提几桶水。
“对,努力的多打水,勤劳的多赶两趟,很快你就会不需要再干这活了。”
“……!”茨蔚刚迈出去的步子停了下来,转过身,一报还一报地讽道:“你啰哩叭嗦的,比娘们还娘们。”
“是呢,”在一旁低头挑谷子安安静静坐了半晌的犀牛终于应了一声,“刚开始还以为他是个没言语的人,现在觉着,他话多着呢。”自始至终,眼都没离开手中的盛满米粒的团盘。
有人帮腔,茨蔚倍觉胜利,自觉很是大气的捋起袖子,露出两条毫不强壮的臂膀,将下巴高高抬起,很有架势的拎着桶子继续她的汲水工作。
“我说你这大笨牛,敢情是这一团米把你的火给灭了?怎么没今天早上的性子了?”
犀牛懒洋洋的抬眼瞄了李斩一眼,继续数他的米粒,不再言语。
李斩的目光从犀牛处收回,投向统军营帐,目光变得深暗,整张脸也变得阴晴难测,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半晌才回过神来,望向犀牛时,犀牛飞快的闪开眼神,可是还是被李斩捕捉到了。
李斩好玩的把整颗头颅向犀牛凑过去,犀牛一抬眼便发现这距离凑的太近,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仰,手中的米团往后一扑腾,一团盘的米全撒到自己的身上,落了满地。
犀牛这下傻眼了,一把推开李斩,气烘烘的用掌扫起地面上的米粒来,他拾拣了半天的大米,这下可好,又全脏了。
李斩轻笑出声,犀牛阴沉着整张脸给了他几记白眼。
“来来来,我惹的我来收拾吧。”李斩拉过犀牛手中的团盘,半蹲下,将地上散落的米粒全收入团盘中,和着草根烂叶和泥土也不所谓的一并收入,犀牛嚷嚷了起来,这小子不是在帮倒忙么?
不理会他的嚷嚷,在收好了一团盘的米粒后,他开始有模有样的癫起团盘来,草根与落叶就被簸了出去,灰小的土粒也簸了出去,然后小幅度的癫簸,黄的谷子居然被簸到了团盘的最前方,李斩将谷子清出一部分,再簸上几遍,谷子就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将整个团盘交给犀牛,吩咐道:“米脏了洗洗,谷子还有,不过不多了,饭中有谷子是不打紧的,必竟吃饭的人太多,捡太干净也不大可能。”
犀牛看得一脸的呆愣,这,这,他以前在家就看母亲一天到晚的捡谷子,他是费了半天的功夫在捡谷子上了,这小子居然可以在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将乱七八糟的米弄得如此干净,这小子,其实不太笨,真不笨。
一屁股坐在河边的青石上,让疲累的身体放松下,抖抖酸痛的臂膀,脱下鞋子,连筒袜都湿透了,将鞋面拧了拧,小心的环视了一下四周,茨蔚脱下了筒袜,露出白皙的双脚,这会,连脚丫子都是湿的,索性暂且将脚整个的泡到了水中,舒服的感觉让茨蔚不自觉的发出了喟叹声。
顺便将袖子也挽得高高的,将衣领拔得更开些,清洗手臂和脖子,能逮到这样清洗的机会不多平日里清洗总有叮为她打掩护,可是她也不敢洗的很仔细,怕洗得太久被人发现。
脚底板前些天磨得起泡破皮了,再过阵子如果长茧就好了,手板上因为有较多的小茧,所以干起活来也不会太生痛。感觉脚底心有些痒,茨蔚一惊立马伸回了双脚,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条青鱼,扁了扁嘴,敢情是她的双脚有了死虫子的味道了?低头凑到脚边闻了闻,真的有异味,将双脚又放回水中,死劲的搓洗了起来。
“啧啧啧,皮肤够白。”
茨蔚猛一回头,鼻子就撞到了另一张脸孔,回神马上的抽离,身子自动的就往后靠,而青石上的薄苔让她止不住重心的就往河面上载去,身旁的人手快的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未被衣服阻隔的肌肤就被他握在掌中。而这一拉扯,茨蔚的整个领口更宽阔的敞开,心里一急,茨蔚伸脚一踹,李斩松开了手,茨蔚整个的掉进了水里。
四溅的水花落了李斩满脸,毫不为意的用手抹了一把,对着水里挣扎的落水刺猬“咭咭”的笑个不停。
挣扎了半天,茨蔚发现水其实不深,只到了半腰,稳了稳身体,慌乱的整整自己的衣裳,狼狈的爬上岸,现在,整个人都是湿嗒嗒的,衣裳整个帖在身上而且有一种垂重感找到那两只筒袜,俐落的套上。
“呃,全湿了,还穿什么穿,反正营地又不远,把上衣也脱了吧。”李斩建议道,满脸的笑意让茨蔚极度的厌恶,非常恼怒的瞪了李斩几眼。
“你这就不厚道了,我是想拉扯住你的,你却反而踹我一脚,我就不明白了,好歹我也是一番好意,你是宁愿落水也不愿接受我伸出的援手,这是为何呢?”
“援手?好,就算是援手,我也不打算接受敌人的援手。”
“啧啧啧,你这是挑拔军心,搞不团结,我们可是同一生死场上的战友,居然被你视为敌人,还有,有援手的话,是敌人给予的也是援手,不是每次都有机会让你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真的作战时,不要发挥你的刺猬本性,连心脏都长刺了,死的是自己呢。”
好似有只鞋没找到,茨蔚四处望了一下,走到李斩所坐的青石板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斩,皱眉不悦道:“呃,战友,你坐到我鞋子了。”
有吗?好像没甚么感觉。低头看看臀下,哪有?还未回神,感觉某人抬腿飞快的踹上了他,毫无防备的,水花再次高高溅了起来。
“如果某天我会被自己的刺刺死,也会想尽办法让不安好心假惺惺的敌人同归于尽的。”最终的结果即便是双败也好过一方没有挣扎过的惨败。
李斩同样一身狼狈的爬上来,叉着腰喘了口气道:“你是一个不错的战士,但你是个小气的‘男人’”,手背抹了抹流过颊旁的水珠,又道:“小气的男人,再大的业绩也不会成为统领千军的将领,若真有一天小人得志的话,国家就要不幸了。”
绑好鞋,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拧了拧湿透的衣服,一切觉得已经尚可了,茨蔚整好暇迩地冲着面前的大男人说道:“小气的男人也是男人,男人也总会因环境及需要成长,而用静止的眼光去看一个男人的成长,是一种不发达的思想禁锢,没有长远眼光的男人,也只能是令行禁止的小卒。”
呵,真是只刺猬,选择从司方军团进入,打开了一个极富意外的又有着绝对挑战的局面。
第一卷 征召 第七章 寻迹
“先生,局像如何?”牍後有丝迫切的问。
排局之人拧了拧眉,飞盘设局,得奇门四十格之龙回首,不觉念道:“一逢坎上一坎休,芮死还排第二流,更有冲伤居震位,龙虎麒麟凤战头。”
“这,何解?”
“一龙一虎一麒麟,若越深坎凤战头。”喃喃的念道,此局虽不难解,却所寓难测。
微叹口气,收起飞盘,“德天大劫已注定,只是如何破劫,仍需进一步上天破授意明示破解。”
“连先生也破解不了?”牍後大惊,心觉事态严重,面露惶惶之色。
“君上不必过于惊慌,昨日我已用太乙测算,德天虽看似气数不济,有大灾大劫,却亦有天外孤星相守,若得人元利佐,可扭转乾坤,开疆扩域,而元、会、运、世皆趋于末,时局新开,朝代兴亡,物质更替,兴旺衰绝,无限大千世界,君上即便是担忧,也是多余的,我们只能备全所能,以于乱时减少忧患。究竟谁主乾坤,冥冥中尚无定数。”
“这……”说不担忧,对一个勤政爱民的皇帝是难以做到的,自首次天像异动,他便开始屯兵蓄粮,坚固城墙,多方收集打探各国情报,听得先生如此说法,也无奈听之任之。
“那,先生是否还要准备什么?”
微微摇头,“该来的都会来,君上的贤明德仁,会得上天庇佑,也会得天下贤能之士效力归从。”
一席话,牍後面露安然之色,但又疑惑道:“那一龙一虎一麒麟再加一凤,从何而来?”
抿紧了唇,排局人皱眉思索了起来。
实在是局相诡异,思索了良久,排局人转身向牍後道:“君上,请容我亲自周游寻迹吧。”
牍後大骇,“先生此时离去,若生变动,怎生是好?”
敛下眼睑,隐住复杂心思,眼前的仅仅只能称为厚德贤君,德天的数百年安详平和,使得君主的运帱帷幄之大气点滴耗尽,若说德天有外扰忧心,实则未必甚于内患。
“君上不必担心,我沿途都会收集天象信息及易卦变数及时送回天朝,并会助德天军团力攘外安内,为天朝广纳贤能,助我德天王朝鼎盛千秋万载。”
牍後听闻,方面露喜色,微微一抚掌,连连称好,当即便赐下金杖一根,见金杖如见君亲临。
接过金杖,心里却泛起了一丝苦笑,自古皇帝都是耳软之人,几句安抚之言,也能换得如此信赖。
嗯,现在该往哪走呢?
歪了歪头,满头华发的年青人站在三叉路口前思索起来,唉,圣人也是有缺陷的,他诸葛候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奇门遁甲,晓紫薇数术,懂排兵布阵,辩才滔略,智谋宏伟,优点数不完的多,但独独有一缺点,方向感奇差。
以前出门都是罗盘不离手,可是这次出门,为躲避家人的纠缠,他胡乱收拾了几样必备用品便跳窗而逃,而这几样必备用品中独独少了这救命的罗盘。几个时辰前他就发现自己似乎迷路了,现在七拐八弯后,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人迹也变得罕至,已近暮色却还不见有炊烟飘邈。
扁了扁唇,丢死人了,要是被家人知道他会落入如此窘境,大牙也会笑掉好几颗。
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索性大叫了起来。
“出来出来出来!”心情真的是差透了,居然有一天他也会落入这小小迷阵之中,要是有罗盘在手,这等小阵他才毫不为意。
喊叫了半天,也没有半个人出现。
声音变得有些嘶哑了,更是让诸葛候心情坏透,不会真要等到晚上七斗出现才能辩方向吧。他真的是投降了,承认这不只是一个小阵,此阵乃颠倒奇门阵, 这是阵法中最精奥的一种。这种阵法乃是按照八卦易理和阴阳五行生克之学所设。由于一反常人顺理成章的摆布之法,所以,这种阵法非常奇妙,而设阵之人虽只按地处环境来布阵,也布置较为简单,可是却经过了精细的环境处理。此阵诸葛有研习见识过,可知其解法,但此阵若不明方向,那便无法破解。本来若不能辩明方向,还可以载断树枝看年轮辩方向,也可看叶片茂密辩方向,再若不然还可辩岩石青苔来辩,现在的问题是,他砍了五棵树,居然得出五种定位的方向,而且树冠的叶片浓疏也难以明确,最夸张的是,他趴在地上找了十个蚂蚁穴,穴口所开的方向也都不一致。如果是这种刻意模糊方向的阵势,要是有罗盘,也不一定有用,诸葛知道有一种八卦迷阵会打乱方向,还会改变磁场,使罗盘也会失去效用。能破此阵法,需要阵中人有强烈的方向感,方可寻得破解生门。
“不是我的错,嘿嘿。”想想他便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全是这个阵仗的特殊性,而不是他能力的问题,现在他乖乖的等到天黑吧,他就不信天黑了,布阵的主人还能迷幻天象。
找到一棵还算壮硕的大树,费了九牛二虎爬了上去,视野不错,重要的是可以防夜间野兽毒蛇的攻击。靠在在枝桠上,先睡一觉吧。
“咕噜咕噜。”听到声响,诸葛睁天了双眼,揉揉自己的肚子,原来自己被自己饿醒了。发现天已经全黑了,诸葛兴奋的跳下了树,步出树冠的浓密遮蔽,抬头观测起夜空。
“啊!~~~”惨叫声自诸葛喉咙发出,怎么可以这样!抬头望去,根本看不到任何的星子。看了很久,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睡眼朦胧,在揉了数回眼后发觉,真的看不到任何的星子。
“天啊!你真要我一代风华之师诸葛候命绝于这小小阵仗之中吗?”他绝没想到自己会出师未捷身先死,自己毫不为意的小缺陷,居然成了他丧命缺点,天意弄人啊。
布阵之人真够狠,自己也真够笨,既然有人用心设这种迷局,自然于夜色中也会设障,现在漫天的瘴气让诸葛郁卒到抓狂。
突然小腿一阵疼痛,低头一看,一条黑影已飞快的遁于草中。
天,被蛇咬了。痛苦的往地上蹲去,再抬头看着一片混沌不明的夜空,感觉自下肢起,全身开始麻痹,在有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哼哼”一声,老天,被你玩死了。
看着光线透过窗棂射入,悬浮于光线中的灰尘分明可见,躺着的感觉真好,活着的感觉也真好。
一个激灵,诸葛坐了起来,哈哈,真活着。祖宗保佑,师父保佑,道家祖师爷保佑,想一跃下床,脚刚碰触到地面,便一阵疼痛的跪了下去,诸葛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原来一切真不是恶梦啊,脚上真有伤,只是已被包扎过了,他的这一动静,原本没有发觉的疼痛感瞬间泛遍全身。
懊恼的捶了捶地板,他诸葛候算是遇着了他平生最大的糗着。幸好,还是有好心人来扶恃他,抬头冲扶他之人裂嘴一笑,却在看清那人面目之后,笑容僵住了。
这张脸上有一双非常清澈灵动的眼睛,鼻子秀挺,唇瓣也红润亮泽,可是,左颊的皮肤,却沟壑纵横,原来秀美的面容尽遭破坏。而他之所以有片刻的失神,却是因为发觉了怪异的磁场,有一瞬间,他们的磁场短暂相碰撞后继而又融合在一起直至融合无异。
知道所扶之人正盯着自己的脸孔看,她一点也不以为意,将他掺扶上床,递去一碗药粥。
盯着看了良久,诸葛突然裂嘴露齿一笑,“你就是布这八卦迷阵之人。”
少女呆愣了一下,“你,声音……”
看眼前的人满头的白丝,她一直以为她所救之人年纪已甚是老迈,即使看上去皮肤仍光滑,也以为只是保养得当的缘故。
“你当我是大叔了吧,我才二十五,相对于你来说,离大叔的级别还有段距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吞着药粥,诸葛心里得意的算计了起来。
少女盯着诸葛的白发失了神,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残破的脸。
“青丝就华发,玉面破碎颜。乱世诸候撵,戎马半生缘。
前世今生债,百载情难全。虚空浮生梦,笕丝胡雁哀。”
这是师父临走前给她的提点,说蕴含了她的命数,在瞧见这头白丝后,原本她以为若不踏出迷阵之外,便可消其命数于此生中……跌坐于板凳之上,亏她研习命数五行梅易遁甲,居然用此等劣等手段企图逃脱命数。
将药粥全数吃尽,并将碗沿舔干净,再慢慢的舔舐着五指……
“不用再舔了,若是想再吃,锅里面还有,若是有话,你直说。”
诸葛微微一笑,正了正神色,本来迟疑出口的言语,在对方面前倒显得如此的不洒脱。
“姑娘芳名?”
“方言。”
“既然方言姑娘是快言语之人,那我也不赘言了。我此行想加入德天军团,立志致力济乱世挽苍生,姑娘同为奇才,想邀而同往。”
再盛了一碗药粥交于诸葛手中。
“先生如何称呼?”
“诸葛候。”
“诸葛先生言重了,而且诸葛先生浅薄了。”方言神情淡然,料到诸葛会有如此提议,因此也并无觉得有过于唐突。
“对不知根底的山居独处之人,冀望于混迹同道之中,欠思虑了。”
“而且,……济世救危的理想太远大,小女子承受不起。”
诸葛“呵呵”一笑,将再次清空的粥碗置于桌上,擦擦唇角缓缓道:“青丝就华发……”抬眼见方言浑身一震,继续又道:“玉面破碎颜……乱世诸候撵,戎马半生缘……”
“你注定是要被我撵出这里的。想方姑娘你也知晓了你的命理。你的下半生,一定是戎马厮杀之中。”
方言心中一黯,他只道了前阙。即便是这样,在不知晓自己的时辰八字便能推算出她的命理,这诸葛功力几入化境了。后半阙她自己也无解,想想即便是最终会落个凄惨下场,她也还是拥有戎马半生缘,前半生的清平恬淡是一种活法,后半生就算洒血抛颅,也算是另一种生命的谱法。
端起桌上的空碗,转身步往灶房,在即将跨坎之际,问道:“你的脚何时可以行走?”
诸葛露齿一笑答道:“即日。”
第一卷 征召 第八章 召示
终于进行了第四次的会师了,每进行一次会师,这个队伍都会壮大很多,每次会师也都让新兵非常的兴奋,军队离目的地京都越来越近了。
李斩,马茨蔚和犀牛除了日常行军外,每天仍旧的随着伙厨任务而做着早已被分派的任务。茨蔚每天都会被李斩惹怒好几次,反而犀牛成为三人中最冷静的中间人,在两人闹得僵持不下时,由犀牛作最终的裁定者,争吵方可偃息。叮会在三餐时间准时出现在茨蔚面前,说是来帮衬茨蔚的,在感动过两天后,茨蔚发现了叮的帮衬是帮衬消灭更多的食物,而且在某次李斩故意给了他超量的食物后,不顾忌整个四十四分队对李斩的敌意,彻底的背叛了四十四分队,跟李斩称兄道弟,以求口馥之福。
“这小子若当将军,肯定阵前倒戈,卖国求荣,犯上作乱……”茨蔚真的是很窝火,现在连兄弟都被抢了,在气愤之余,心里酸酸的,整个像打番了醋瓶子,却又不好发作,只好自个儿恨恨的骂着不争气的叮。
“你那哥们好像又在生闷气了。”凑在一块扒着饭的李斩跟叮说道。远处在分发伙食的刺猬脸沉的像千年寒石。
“不知道他性子怎么变得阴晴不定了,以前是个受气包,现在是个爆药包。”嘴里还嚼着饭粒,他也不大明白他兄弟是咋了,也就是跟他不在一起行军十几日,就变得这么烦燥不安,难道是对他这个兄长太过依赖?
“现在还真是一只名符其实的刺猬。”转头看到叮一脸的得意,奇怪问道:“你在得意什么?”
“呵呵,”含着一口饭,目光投放在远处的茨蔚身上,含糊不清的答道:“他肯定在吃醋,吃我们的醋呢。”
将自己碗里的肉挟了一筷子放入叮的碗里,又问道:“你们很小就认识?”
“嗯哪。”边将那些肉块全扒往口里边答道。“不过也不是太小,认识七年了。我是她家的邻居,平时有困难互相照应的那种。”
见李斩面部没什么表情,叮又很郑重其事的补充道:“是很患难的那种困难哦。”
“他有一个不怎么喜欢他的娘,我有一个老想赶我出去的嫂嫂,我每次挨饿时,我兄弟都会很义气的把他自己的吃的大部分分给我吃,要不然,我早就饿死了。而有人欺负他的时候,看到没有,”叮握着拳着道:“我就这个教训那些欺负他的人。”
叮看上去并无城府,怪的是他称刺猬为“兄弟”,一副很顺理成章的样子,没有半点忐忑。“呃,那有一天我欺负他了呢?”
“嗯……”叮的饭碗已经见底了,李斩将自己碗里的饭菜全倒进了叮的碗内,叮又大口的扒了几口,一边思索道,良久,“虽然我可能打不过你,但是我还是会揍你。”
拍了拍叮的肩膀,李斩站了起来,道:“跟我来。”
还在嚼着饭粒的叮一脸茫然的望着李斩,含糊道:“要去哪?”
“你不是嚷嚷要拜把子吗?找地方拜把子去啊。”
这可是大事,叮双眼放光,扔下了碗就屁颠屁颠的追着李斩而去。
“你真的和他结拜了?”仅有茨蔚与叮的营账内,茨蔚瞠大眼不能置信的质问着叮。
“是啊是啊。”仍止不住兴奋的心情,叮推着满脸的笑。
“你不是嫌弃他连编制也没有,是个下等的伙头军?”
“要干大事的人,不能总带着偏执的目光啊,再说,自从兄弟你也做了伙头军,我觉得有伙头军的兄弟还真好。”
茨蔚压住怒火,却止不住臭着一张脸的说“你爱结拜不结拜吧,哼,做拜把子的兄弟也就那么回事,哼。”
“怎么能就那么回事呢,结了拜就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是生死之交了。”想他叮对待结拜是很慎重的。
“那你们一起去死吧。”
“哇,茨蔚,你真的变成刺猬了,以前有人欺负你,你只会像个小媳妇一样的委屈,现在也会叫别人去死了,大哥说的真没错,你这个刺猬并不是没有刺,而是因为没长大,刺不蛰人,现在背上的刺开始硬了,也蛰人了。”叮哈哈的笑了起来。
“大哥大哥……”撇了撇唇,虽然自己也觉得李斩说的话没错,也被自己最近惧变的脾性感到费解,但是听叮叫李斩“大哥”就是觉着不舒坦。
“嘿嘿,叫着很顺吧,好像他天生要当我们大哥一样,我跟他一结拜,叫第一声大哥就觉得是叫得理所当然的。”
“我们?”捕捉到一个字眼,茨蔚飞快的反应与犀利质疑的眼神,让叮突然觉得眼前的兄弟真的是一只张扬着锐刺的刺猬。
“是啊,”露出森白的牙齿,叮展现出自认为很纯真的笑容。“当了我大哥,他自然也就是你大哥了,没道理我的大哥不是你的大哥啊。”
“你连他来历都不明白,就跟他结拜,还同生同死,你真的是我兄弟吗?我怎么会有这么没脑筋的兄弟?”
叮着茨蔚看了良久,叮摇了摇头,“茨蔚,不是我说你,如果真在军中混的话,你要习惯把自己真当个男人,要有男人的度量,有男人气概,要是一直都这样计较,别说像大哥这样聪明的人能识破你的身份不奇怪,若哪天连犀牛轧虎也识破了你的身份,也不会奇怪的。”
“如果你一定要和大哥计较,也不应只在口舌之上,做男人的要拼真本事,应当在战场上来算功勋大小。”
从开始的执拗不服气,变成拧眉细酌叮的话语,完全摆脱十几年的女子习性,在这朝夕相处的异性群队里,确实不能光用一招一式的虚把式就把所有的人唬弄过去,而她可能从骨子里还没有剔除自己本性的想法,即便是知晓身份泄露的严重性,却还未真正的正视如何学会男人的心态及应该有怎样的视野。
“嘿嘿,”挠挠后脑勺,叮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于严肃,又劝道:“其实也不必耿耿于怀,不见得你会在军中待多久,到了京都,若认祖归宗了,便可以想办法脱离军队,也无所谓能否彻底变得雌雄不分。”
“但是,我们至少在到京都前不能让人发现这个秘密,对吧。”见茨蔚半天没有动静,叮不再言语,步出了营账。
营账外的另一边,有人悄然离开。
月上中天,被梦惊醒的茨蔚呼吸急促的坐了起来,流了满头的大汗,背部有湿了一大块,营账内酣睡的士兵发出此起彼伏的酐声,眼睛过了片刻才能借助月光看清营账内的景物,恐惧感也才稍稍得以平复。
梦景很可怖,满地都是黑红的血迹,破肢残体推的到处都是,梦中居然真实到在空气中还可以嗅到浓郁恶腥的血腥味与尸腐臭味,如地狱修罗炼场的战场上,茨蔚满身伤痕的立在尸骨之间,整个战场除了她再无一丝生机,踉跄几步,企图在尸体中寻找一丝存活着的气息,却看到了那成堆的腐肉中,有肢残臂缺的轧虎,有被开膛剖腹的犀牛,无力的倒坐于地,手触及了另一堆肉泥,低头一看,是玉统军身首异处的陈尸暗红的地面之上,周转有陌生的敌军面孔,也有四十四分队的队友的尸首,最终目光落在了远处仍着铠甲的将士尸首上,那是一个将军的尸体,鼓得如铜铃大的双目好像在控诉壮志未酬的不甘,他的背上密密的插满了箭支,而那张脸孔,她瞧清了,是叮。
“……啊……!”在梦中,她惊叫着,开始忍住疼痛狂奔于死寂恶臭的战场,可是战场太大,眼前也越来越黑暗,跌倒好几次,手一触及地面就是满手的腐肉,就在她惊慌恐惧到极点的时候,黑暗吞噬了整个血肉模糊的战场,一道光束,让她只可见方寸之地,光束中有一威武的老者,身上所披的是泛着金光的铠甲,手中执着一柄铜制红缨枪,沟壑纵横的面容泛着红光,须眉皆白,一张嘴发音,声如洪钟。
“你怕什么?这就是战场,你的本性就是战斗,哀鸿遍野也要视若无睹,血流成河是对你的洗炼,战神的子孙即便是凤,也必须浴血厮杀于战场。”
“战神?我是战神的子孙?”
茨蔚在瑟瑟发抖,如蝼蚁般生存的她,绝不可能脉承于战神。
“错了,错了,我只是有一个位居将军的父亲,而且,而且,我是被流落在外的骨血。”
“战神子孙只会遗于一脉,且只遗于乱世,胎结为凤,也是战凤血洗太平。”
不对,她从军只是权宜之计,或许她试图想过以女儿身尝试建树一般丰功伟业,但她却从未想过会经历那如修罗灭世般的惨绝沙场,也惧怕看到熟悉的战友腐尸烂骨的陈杂眼前,她会逃开的,在到达京都后马上逃开。
“你居然想逃?看看你身后吧。”感觉到战神的怒气,茨蔚回头一看,原本已碎尸沙场的战友此刻却全都活生生的被绑在她身后木桩之上,凶狠残暴的敌人或执鞭抽打,或以刀割肉,甚者竟以人体当靶,射杀取乐。被禁锢于木桩之上的战友以凄苦痛楚的眼神望向茨蔚,或发出嘶呖的惨叫向茨蔚求救。
怕,她真的很怕,她企图闭上双眼,可是仍然可以清晰的看到战友在木桩上痛苦乱翘的身体,一直静观此景的战神将手中的战枪交予她。
握住枪身的手紧了又紧,看到亮晃晃的刀捅进了犀牛的腹部,一大堆的肠子在抽刀之际流泄了出来,茨蔚咬紧了牙,在另一刀起朝向玉统军的颈部砍去时,她执枪尖啸着冲了过去,她很努力的舞动枪身,却毫无章法,双臂也软弱无力,她的奋力厮杀却只换来敌人的轻松格档与讥讽嘲笑,玉其林被砍杀,脑袋在地上滚了很远,颈口有血柱不断喷射出来,泪水模糊了茨蔚的双眼,手中未停止的去刺杀敌军,却丝毫不能伤敌军一卒,接着,叮的全身被射满了利箭,轧虎被削去了四肢……
梦开始的场景再现眼前,满地的残肢烂肉。
茨蔚跪倒地上,泣不成声。
“战神的子孙是绝不在战场上流泪的,”收回她手中的金枪,战神慢慢退出光圈之外,“乱世即将来临,你必须激发自己的战斗力,必须将中原大陆作为你的主战场。
……还有,其实杀戮,有时只是为了救赎。”
轻吁一口气,擦了擦满脸的冷汗,只是场梦,营账内安然酐睡的战士让她如鼓捶般的心慢慢平息,但梦境着实太恐怖,太惊心,而且有某种暧昧不明的暗示让她惶惶不安,望向账外的夜色,不知已是几更天了,正在呆愣之际,突然一声响亮的号角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不少沉睡的士兵都被惊醒,不多时,火把俱燃,驻扎地一片灯火通明……
第一卷 征召 第九章 互轧
刚刚平复了心又急剧的跳了起来,帐外的嘈杂声让人惶惶不安,新兵们全都面面相觑之际,军督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吆喝了声:“紧急召集了,快去整队。”便又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在呆愣片记得后,新兵似乎了解到了什么,全都行动快速的着装,茨蔚看到叮踹了脚还在睡的轧虎,微微一笑,心情突然觉得没那么紧张了。
等到全部集装完毕已将近半个时辰了,司方军团因为行程最长,军容较疲,整队时间也花去了较长的时间,几个军统带丝兴味的望向玉其林,参酌军统沧海道:“本次征兵司方所征的兵力并不多,没想到士兵素质也一般啊。”
其余的四位统军军阶都为六品,没有玉其林军阶高,但是多年的共事情谊,在平时的整军治兵方面的攀比,都毫无级别顾忌。
玉其林阴沉着一张,本来军队缓慢的集合速度已让他非常恼火,现在沧海的嘲笑,更是让他心情郁闷到极点,连连甩了几鞭子,庞大的新兵团刹时安静异常。
“这是首次突击整队,比我想象的最缓速度还要缓慢,”抽出那支燃尽的香,“你们居然用了一柱香的时间,从最快整队完毕的军团到最后整队完毕的军兵,中间的差距有半柱香的时间,若说战时最终落得全军覆没的败局,原因可以是多种多样的,而主因很有可能就是动作迟缓,没有整体观念的害群之军,一支强大的队伍不是要求部分将士的优秀,要是需要全军战士都处在同一高度有统一速度,战时未凑整齐的队伍迎战杀敌是必败的……”
底下轧虎跟叮咬起了耳朵,“你说统军们折腾个啥呢,三天两头训一次,还半夜不睡专门整人呢。”
“要哪天我当将军了,我也这样耍耍威风,在几万人面前呐,全听他一人的,嘿嘿,还把鞭子甩的响响的,够劲!”叮搓搓手掌着。
“哼!”
有人在哼他,叮听到了,四下望了一下,嘿呀,真有个死高个就在旁边的队伍,用斜睨着四十五度角的目光在看他,盯一眼他的军服,参酌军团的。“你个死高个,哼什么哼呢?人高就算了,眼睛还长脑门上,当你的敌人是飞禽呢?”
“我的敌人是不是飞禽还不知道,不过我却有走兽类的战友。”
他周围参酌军团的新兵闻言都“咭咭”轻笑了起来。
“走兽类?”叮确定了一下似的问。
“难道不是?长的就矮趴趴的,出操还慢吞吞的,若是走兽类的,还是那种整日栖于沼泽的晰蜴,还想当将军,蝼蚁还想吞大象呢。”高个的讽刺换来参酌军团更多士兵的眦笑。
“是吗?晰蜴类的啊?你知道晰蜴最厉害的是什么吗?是他的凶猛,我今天让你参酌军团见识一下司方军团的厉害,兄弟们说是不是?”叮吆喝道,边说就边推了高个儿一把,司方军团听叮的一吆喝,立马响应。参酌军团的新兵表现的更不好惹,本来顶安静的一个较场,突然这一角的弼乱让整个较场都炸开了锅,正在安排行程与总会师的玉其林被打断了话语。
还真反了,这司方兵团居然又在惹事,在怀疑他的治军能力吗?
执鞭飞跃下高台,几个箭步冲到了正在一团乱战的司方军与参酌军团的列兵处,不管三七二十一,挥鞭就抽了起来,正在扭打的两路兵团,突然发出哀号之声,被挨鞭笞的士兵背部立马皮开肉绽,痛滚了一地,为首的叮与高个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仍滚作一团的扭打着,等反应到周围状况时,劈头盖脸的鞭子就抽了下来,两人当即抱头乱窜,可是鞭子却像雨点般的打下来,毫无可躲藏之处,半晌后,在其他士兵的目瞪口呆下,司方军团与参酌军兵伤了一坪的人。
“你们应该庆幸,我不是在沙场上用我的鞭子对付你们,但是我要你们记住,也从没有人可以逃过我的三次鞭打,一名战士不是血洒沙场,而是丧命于我的铁鞭之下,是最为可耻的,我允许你们的攀比,却见不得你们的内部厮杀,军督记下犯事所有士兵的名字,整成一分队,从今天起,每天行程与操练后互博一时辰。我让你们打,现在你停一天不打就逐出军队。”
有随从跑来在玉其林耳旁耳语了几句,玉其林一愣,挑了挑眉,稍稍的思索了一小会,转身朝营帐走去。
步进营帐内,却见有人坐于他的公案前,此人满头白发,着粗布民服,而该人手中翻阅的,竟是他的刚收到的军报与行文。客座上还有一女子悠闲的啜饮着茶水,左颊被铁面遮掩,看起来神秘异常。
“玉统军。”来人一脸的灿笑。
“……!”一时玉其林呆愣在当场,真是他。
从公案前跳了开来,奔到玉其林面前,捶了玉其林的胸一拳,“见了我你居然没啥表示?亏我还是你的弟兄呢。”
方言一边饮着茶,目光来回梭于两人之间,那位统军好像没有诸葛那么的兴奋。
“大哥。”不管怎样,玉其林还是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
“扑哧”一声,刚入口的茶全数喷出,方言慌忙的擦拭着喷出的水渍。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两人,年纪估计比诸葛大很多的统军寒着脸叫诸葛为“大哥”。
诸葛见状蹦了过去,伸手就擦拭着方言唇边的水渍,“啧啧啧”的摇头叹息。
“大哥怎么会跑这里来?”从听到说他到营中就觉得十分的诧异,直到见到他真的端坐于自己公案之前,诧异就变成了疑惑。
“找人呢。”诸葛一边悉心的擦拭方言唇边的水渍,一边答道,觉得擦干净了,“嘻嘻”一笑,调皮的拍了拍方言的右颊。
方言给了他一白眼,一路上她习惯了他与皮相绝对不想符的不成熟心智。
“呃!”玉其林此刻脸都青了,眼前的人,他当初怎么会摊上他做大哥。
转身,蹦到了玉其林面前,突然就一把抱住了玉其林,方言刚含进嘴的茶水又全数喷了出来。
诸葛抱着玉其林,扭头看了方言一眼,露出责备之色道:“自己擦。”继而将头枕在了玉其林颈窝内,“呜咛”了两声,就开始诉起苦来,紧勒着玉其林的胳膊像发挥了吸附力的八爪鱼触角,任玉其林怎么掰也掰不开。
“老弟,想死你家哥哥我了,虽然平时你这人也挺无趣的,可是你家哥哥摊上的主子,比你更无趣千百倍,分开了才晓得还是我家老弟有趣得紧啊,……”
感觉颈部湿湿的,玉其林原先奋力的挣扎也慢慢僵住了,这个大哥虽是他骗去的,但是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却是真的,不觉得心也酸酸的,手拍上了诸葛的背,安抚了起来。
“大哥,这不都见着了吗……”
话刚起头,又被诸葛叉了过去:“见得容易嘛我,出来一趟,还得为主子拼命卖力呢。”
一抬头,诸葛一副小媳妇模样的望着玉其林,玉其林舔了舔干裂的唇,脸部变得怪异难堪,“你没哭呢?”
“我哭啥?你又不是我娘,当然,见到我娘我更加不会哭。”诸葛吸吸鼻子一脸无害。
玉其林小心的用手摸了摸潮湿的颈部,凑到眼前一看,整个脸当场全绿掉,手上居然粘了一手的鼻涕。
方言皱了皱眉,干脆放下了茶盅。
费尽力气硬是将诸葛扒开了,急忙的找出了绢布,嫌恶的擦拭着脖子,要说他玉其林统率千军万马,可豁命于阵前,如果说这辈子他怕什么,就怕这眼前人。一个让他可以抓狂却又无可奈何的人。
“你找谁呢?”找着了还是赶紧走吧。玉其林的眉拧的死紧。
“不知道,得慢慢找,说不定是你,说不定是你的部下,说不定还会是你的亲人。”
不再赘言,玉其林招来下属,替两位不速之客按排驻扎事宜,便不再理会二人,埋首于繁忙的公文处理中。
目的达到了,诸葛拖起方言便向营帐外走去,操场上士兵的喊杀声让他兴奋的有丝急不可待。
“打听到了,打听到了。”四十四分队的一小兵跑进营帐内直接冲到叮的榻前邀功。
“说呢。”叮呲着嘴道。茨蔚说什么不给他上药,硬让轧虎给上药,这哪是给伤口上药,整个就是让他伤得更宽些,有人扒开伤口上药的吗?当他皮囊是假的不知痛的吗?
“那高个叫浴凰。”很容易就打听到的,整个参酌兵团的人都知道那人呢,厉害着。
“玉皇?他家人还真够大胆,不怕皇帝老儿去挖他家祖坟,诛他上下十八族呢?”骂骂咧咧的,下午的互博又输给了他,叮心底蕴的火烧灼的更加猛烈。
“好像不是那个玉皇的玉皇……”小兵很小心的更正道。
“还打听到了什么?”
“啊……!”叮在轧虎再一次扒开他的伤口时大吼出声,并一脚踹开了轧虎。
“呃,”小兵胆怯的缩了缩肩,小声地道:“他是参酌人士,在整个参酌都鼎鼎有名,善骑射,能十步穿杨,曾一箭射下三只兀鹫……”
不打算继续上药了,拢好衣裳,叮摸了摸下巴,有挑战性,参酌的名人和自己杠上了,他的位置比自己高,输起来不太丢人,不过……想着想着叮开始得意的笑起来,每天的互博他总有一天会战胜他的,统军的惩罚变得有意思极了。
营帐外士兵们趁着暮色,各自打点一天下来的剩余工作,人影绰约,时不时有吆喝声传入耳内,看似平常详和,叮却愈来愈觉得从军生活精彩了起来。
第一卷 征召 第十章 重逢
德天三百二十八年秋,万物萧索之季,肃杀之气笼于整个中原大陆,位处德天西北的两大接壤国磐与莽卓在息战五年后,又开始了兵戈相向。磐与莽卓皆地处偏颇的西北荒地,但两国都好战,几百年来冲突不断,而两国中磐的野心更大,但是磐所处的地理位置最为偏僻,而莽卓疆土狭长,是几国中与磐接壤最长的国家,磐多年来总是不断挑起与莽卓间的矛盾,企图以其强悍的攻击吞并莽卓,踢开这块挡脚石,以打开整个中原大陆的战局,而莽卓虽疆土面积较之于七国为最少,却兵强马壮,强悍战风不逊于磐,两国间几百年大战小战不断,双方胜负几乎均等,息战五年,自去年年末磐老君主驾崩,太子磐呖继位,磐又开始了储兵屯粮蠢蠢欲动,九月初磐国私自移动两国界碑百里,两国战火再度触发。而这次的烽火一燃居然绵延数千里,战争在两国全面打响。
其余五国,或冷眼静观,或私下联盟,暗里支援两个作战国的也有,不过一切进行的很秘密,各国都在互相揣测他国的行动,一时间刺探谍报活动异常频繁,各国军防也小心的过滤着别国混入的探子。
不止德天大量的屯兵,距磐最远的溯涪与缜缬也开始了不着声色的屯兵与兵器制造。而靠近作战国的万历与硒奈国除加强军事操习外,并多次举行大规模的军事演习。倒底是表明自危亦或期望趁机渔利,各国君主各怀鬼胎。
“你究竟要找什么人?”方言十分好奇,诸葛整天穿梭于军队之中,却仍是一无所获。
诸葛回头冲方言“嘻嘻”一笑,答道:“女人。”
在军队中找女人?双手抱胸,冷脸对着诸葛的灿笑,“不好笑。”
“唉!”诸葛垮下双肩,“我只能算出我要找的人都会出自这一线的兵团,可是老天不再泄露一丝天机,我测算不出来,也感应不到要找的人……”沮丧的将头靠在方言的肩上,“我功课退步了……”
看到诸葛一脸的挫败,方言不知道是不是该信他的话,可是思及他在玉其林身上的杰作,方言猛的一把推开了诸葛,低头审视被他靠过的肩膀,还好,她推开的及时。
猛遭推开的诸葛一个踉跄,退了好几步,直到靠上了一具肥软的身体,才被身体的主人把持住。
轧虎扶住被推的踉跄的人,一脸责备的望向戴着铁面的女子,这两人在这两天是军队中的焦点,可以在军中自由行动,而且两人长相实在怪异,与整个军队都格格不入,格外的扎眼。
“你这么推上年纪的人,是不对的。”想他轧虎以前不见得对老母亲有多好,可是现在经常思念老母呢,见不得有人对老迈的人如此的不敬。
诸葛闻言,抬头望着轧虎,嘴一扁,把刚刚未得安慰受伤的感情转移至轧虎身上,把脸往轧虎肩上一靠,居然还磨蹭了起来,方言一脸的嫌恶,转身离去。
抬起头,见方言已离去,诸葛候冲轧虎一笑,拍拍轧虎身上被揉的乱七八糟的军装,歉然的笑道:“抱歉了,弄脏了你的衣服。”
轧虎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毫不为意道:“不碍事。”
拍拍轧虎的肩,诸葛感动道:“这孩子真好,虎头虎脑的,属虎吧?家中最小吧?”
“嗯哪,”总觉得眼前的白发大伯怪怪的,感觉不那么老,又感觉很年迈“我娘找人给我批命,说我是出生年份,月份,时辰都属虎,给我取个名也叫轧虎,将来是头大老虎呢。”
诸葛闻言若有所思,轧虎见他没什么事,跟他招呼一声便转身离开。
诸葛还是觉得思路被梗在哪了,见轧虎离开,也一言不发的跟在了轧虎身后,一边继续思索。
往后瞄了三次,那白发人还老是跟在他身后,还一脸怪怪的盯着自己,见前面是炊事粮草储藏营,轧虎一个闪身,躲了进去,然就悄悄捎开了布帘一小缝,往外瞧,没想到白发人却朝着他躲进来的营帐而来,看来这白发人真是冲着他来的。感觉后背被人一拍,轧虎猛的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李斩正在拍他肩膀,正在想报怨之际,布帘已经被掀开。
掀帘人一抬眼刚好对上了李斩的目光,两人当场愣了一下。
“我说这位大伯,你老跟着我干啥?”轧虎见诸葛已经进来了,确定他是在跟着自己,不由得抱怨起来。
李斩闻言,“扑哧”一笑,诸葛倒没太大的反应,不再理会轧虎,慢慢踱到了李斩面前,脸部表情慢慢的放松,似有疑虑稍稍解开,大吁一口气,又露出一脸灿笑,死命的往李斩臂膀一拍,止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轧虎更是奇怪的望着两个乱笑着的人,认识?
“老头子,我家老爷放你出来了?”李斩笑的很是开心。
本来一脸笑容的诸葛听闻此言,一把又抱住了李斩大嚎了起来。“你家老头子就刻薄我了,你们这些个不肖子他管不着,就专管我,可闷坏我了,你还跑得远远的,这一年我可咋过的啊。”
八爪鱼,八爪鱼!从他扑上来抱他那一刻起,李斩就开始了奋力拉扯,可是他也明白,诸葛的这一功夫不是一天练就的,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诸葛抱趴趴。死命的也拽不开,李斩放弃了,等着换衣服更不费劲些。
觉得在李斩身上蹭干净了,诸葛满足的抬起了头,李斩恶心的看着自己胸前湿的那一块,闭了闭眼,做人一定不要做天才,其实和疯子真没两样,怪癖怪到让人不能接受。
一把勾住李斩的脖子,就往外拖,“走,去我营里喝酒去。”
“不行呢。”李斩赶忙推却道。“我得准备晚上的伙食了。”
诸葛一愣,“你在这里做什么?准备伙食?”
“当伙头军。”李斩回答的很干脆。
“哦?”诸葛瞪大眼睛,赞许的拍拍李斩的肩,“适合你。”
“来,小老虎,今晚你帮着顶一次伙头军吧,李斩借我一晚了。”硬将拽着将李斩拖了出去。
喝酒不捎上他,还要他去做又脏又累的伙头军,不干!轧虎在李斩他们离开营帐之后,也跨了出去。
“犀牛,李斩呢?”茨蔚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四处望了望,还是没发现李斩的身影。柴薪有些供应不足,再不回来会接不上火了。
椿着米的犀牛抬头望着茨蔚,眼神闪烁了一下,摇了摇头,又马上埋首继续椿米。
茨蔚见状皱了皱眉,倒了桶中的水,将潮湿的手往身上擦了擦,拿起了斧头将收集起来的柴薪劈砍了起来。以前她也经常劈柴,所以这活干得不算费力,砍了一些,见柴能再续烧一会,招呼犀牛往灶中添柴,便又拎着桶去汲水。
犀牛没有应声,抬头时茨蔚已经转身离去,望着远去的背影,呆了一会,犀牛转而继续他的择菜工作。
虽然烹饪任务并不是他们三人全部负责,可是在汲水,椿米择菜与伐薪三项工作,其他的士兵是不代劳的,必须由他们三人完成,现在缺了一人,原本就难以负荷的任务变得更加的难以应付,茨蔚非常恼火,这几天她都隐忍了李斩刻意的口头挑衅,就算不当他是大哥,他也不想如叮所说的心胸那么的不开阔,但并不计较个人的恩怨,不代表可以隐忍他对工作的放任。
天色暗了下来,平常的开饭时间也已过了,茨蔚与犀牛手忙脚乱的操持着手头的工作,但是,玉其林还是朝这里走来了,茨蔚小心的吁了口气,不是他不帮忙了……
诸葛的营帐内。
“你真的不说你跑这里来的目的?”李斩再次问道。见诸葛摇头,李斩不高兴了,不义气,他们之间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我只能告诉你我来找人,现在找到了你了,好的开头。”天机不可泄露,他诸葛不是神棍,干些看似妖言惑众的事。
“我家老头子要你来找我了?”李斩想了半天,想不明白他家老头子这也想得到。
“本来你家老头子真没提你的事,不过,我看到你了,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了。”很是得意的,诸葛大笑了起来,本来的毫无头绪的一件事情变得充满了偶然。
“有的时候天意安排的很巧,你哪不好躲,躲到这里来。”诸葛将一杯酒全数饮尽,畅快!
“会有什么玄机?”李斩皱皱眉,诸葛的话值得琢磨。
“嘘!”将食指凑到唇边,神秘兮兮的道:“天机不可泄露。”
看这神棍一脸的红晕,大概又醉了,李斩得意一笑,又将诸葛杯里添满,劝起酒来。神棍轻易不喝酒,喝酒必醉,醉必坦白。
“想灌醉我了吧?”诸葛眯着眼道。
“切,”李斩撇了撇嘴,还没醉!“我喝三杯你一杯总行了吧。小人之心。”
“小人之心度小人啊,哪天你取代你家老头子的位置了,我就向你泄露天机。”
“免了,还是伙头军好做,做老头子太孤独。”
“你也知道做老头子孤独呢?”微叹一声,“他生了你们这些个儿子,可是我看他还不如没有儿子。”诸葛没有再嬉笑,突然生出了一种酒入愁肠之感。
李斩不再言语,猛的闷了一大口酒。
案头上的烛火“噼叭”的闪烁了一下,诸葛眯了眯眼,突然笑了起来,“你的麻烦来了。”
话落,营帐的的布帘被人大掀开来,两人醉眼醺醺的望去,玉其林满脸暴怒的望着他们两个,李斩抚了抚发疼的额角,大麻烦!
第一卷 征召 第十一章 转变
“喝酒喝得很开心吧?就这两道菜呢?要不要加菜?”玉其林讽道。
李斩立马站直了身子,垂着头听候统军教训,诸葛用手捂住唇,偷偷的笑起来。
瞧见诸葛的不正经,玉其林先将话锋对向诸葛:“大哥,允许你在军中自由行动是看在我们兄弟的情分上,若你如此扰乱我的治军,休怪兄弟我不顾情分,对你也以军法处置。”玉其林一脸的严肃,诸葛扁扁嘴,也不好意思再偷笑,被教训了,也不能再放肆的厉害。
转头看着垂着脑袋的李斩,玉其林眉头拧得死紧,“你的把酒言欢的代价是什么?”
踱了两步,好似在等待回答。诸葛用一只手撑着脑袋,仍端坐在案前,看着玉其林如何治军。
“是全军的战士饿着肚子等待开饭。”
“我有叫人顶替……”诸葛举起手发言,打算帮忙开脱一下。
“闭嘴!”玉其林恼怒的打断了诸葛的插言,“在军队中,每一个士兵都有他们不同的任务,如战场上也有他们各自的目标一样,都是不可以被顶替的,顶替意味着不能按部就班,意味着纪律的松散,意味着对待战争还没有足够的准备,行军打仗并不能有一丝的不严谨,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个想做顶级统率的士兵若连这点自觉自知都没有,那句做运畴帷幄的将领,担保国安民之重任的豪言壮语,也不过是夸夸其谈。”
李斩抿紧了唇,单膝跪下;“愿听从统军发落。”
诸葛见状喔起了唇,一年的时间可以将一个人改变多少?
“发落?”玉其林瞄了诸葛一眼,诸葛将眼光望向别处,“我说到大会师为止,给你三次杖责五十以下的犯错机会,你只有一次了,再犯了,你自行打点行李离开。”
“是。”
玉其林不再说其他的,头也不回的迈出了营帐,狠狠甩下的纬帐晃荡了好几下。
诸葛哂然一笑,“你真的变了,以前的你完美的不真实,现在的你真实的不需要完美。”
“真实比完美更值得追求。”李斩笑了笑,立起身子,向诸葛一挥手,步出了诸葛的营帐。
“可是真实的活着并不一定比完美的活着更轻松。”独自小酌,盯着晃动的纬帐发呆,他不能向李斩昭示什么,一个人一生世无论活得多么的负重不堪,也并不会因昭示而得以提前懈枷,历史总是在齿轮压到某个正确的齿坑时,才能带动整个链条的滚动。
“哈哈哈哈……”较场上叮叉着腰非常得意的大笑起来,首次,他掰倒了浴凰。叮扬了扬下巴,骄傲的望着躺在地上的浴凰,第一次自己被掰倒,是因为毫无经验,第二次自己被掰倒,是因为对手过强,第三次被掰倒,是他的成长速度不够快,一次又一次的被掰倒,是因为他要爬起直到将对手掰倒。
不错,对方学习的速度很快。浴凰一身灰土的爬起来,面前的人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弱。互博并不是浴凰的强项,但是他也时常有练习,在新兵中他算是顶尖的,在技巧方向远胜于只懂蛮力的叮,可是每次叮都会从他将他摔倒的招式中汲取一二教训,在不断的摔倒爬起中,浴凰发现了叮开始依葫芦画瓢的对他加以使用,多次的互博之后,叮的灵活运用技巧让浴凰暗自惊讶,这是第一次,浴凰被反摔于叮的一记巧摔中。上百次的被摔换来一记的摔打虽不足以被称道,却足以赶走一直处于劣势的阴霾。
一个快步冲上去,在叮还未收住笑容之际,浴凰给了他一个狠摔,胸部的氧气被摔的全数被挤出似的,叮捂住心口咳了数声,“你这人玩阴的……咳!……”
“教你呢,司方兵,教你骄傲必败,还教你兵不厌诈,”抱胸得意的望着一直咳嗽的叮,“一次的成功居然可以让你得意忘形,若说你的本领可以一击重伤敌军,那么敌人在重伤之际仍可以给予你一击致命。”
还未完全平复呼吸,叮“嘶呖”一声,向浴凰冲撞了过去,浴凰早有预料,稳住下盘,在叮冲过来之际,双臂有力的一扭转,叮当即又被甩了开去。
“哼哼,再奉送一句,失败后的莽撞是会招致彻底的溃败。”
叮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目光死死的盯着浴凰,这小子越看越不爽,再蓄满了全身的力气,又冲撞了过去……
“啪”的一声,以五体投地的姿势,叮平帖在地面上,面部着地时因为摩擦擦破了皮,血丝渗了出来。
其他在互博的参酌兵与司方兵都停止了互博,全都站在一边看着这两人的厮打。
见叮又缓缓站了起来,司方兵帮衬着打气加油。
又冲撞上去,也仍旧被博倒,然后再继续站起,每次站起司方军都会发出打气的呐喊声,浴凰发现情势难以掌控了,也因为叮的不断冲撞而气喘吁吁了,再一次将叮撩倒,也看到叮再一次的爬起,眼前的人够强韧,若说他仅以蛮力冲撞无半分胜算,可是他的牛皮糖式的互博方式却叫浴凰暗暗吃紧。
互博的时间过了,较场上围观的士兵却越来越多,茨蔚也被吸引过来,惊愣的看着浑身是伤的叮,看他疲累的又一次爬起,目标始终如一的冲向浴凰,周围士兵的呼叫也达致顶点,不知道哪些是司方军,哪些是参酌军,或者其他城团军,他们的呼叫只为了叮的每一次站起。
不一样了,从看到那纸征兵榜文起,很多的事情开始不一样了,小时候打架信奉“打不过就逃”的叮,有一天也这样的毫不畏惧,竟也会变得如此的百折不挠。茨蔚静静看着叮,知道他受伤了,也明显的体力严重透支了,可是她不想上前去阻却他的再一次看起来一定会失败的进攻,较场上也没有人愿意去阻止,好似都在探测,大家都在探测一个人的极限到底可达到何种程度。
他发动了多少次的攻击了?叮一直处于攻击状态,跌倒再爬起已成了他的反射性行为,表皮的血迹有些也已经干涸,再一次的摔倒也不再感觉有多疼痛,直到周围原本冲天的呼叫慢慢的偃息了,即使叮再一次爬起,再一次跌倒,围观的士兵也不再发出声音,每个人都静静的观看着这一幕,浴凰双手支在膝上,眼睛一直都捕捉着正在挣扎着站起的叮,视线却有变得恍惚。
叮又站了起来了,看着前面的浴凰,唇边露出一丝笑容,突然踉呛一大步,在所有人以为他会倒下时,却蓄满了力气向浴凰撞了去,“碰”的一声,整个较场的士兵都发出“哦”的倒抽气声,浴凰被扑倒了,而叮趴倒在浴凰的身上,仿若时光静止般,两人都不再动弹。
“呵呵,呵呵呵呵……”浴凰的胸腔因为发笑而颤动着,“小子,你把我累坏了。”
“哼哼,呵呵呵呵~~~,”叮趴在浴凰身上,还闭着眼睛,也大笑了起来,“小子,我在教训你呢,别小看我,能撩倒你一次也能撩倒你第二次呢,不是每一次都可以当作是偶然呢……”
“呵呵呵呵……”仍抱做一团的两人放肆的大笑着。
整个较场发出了如雷般的欢呼声,茨蔚眼眶潮湿的看着较场中心的两人,冲开某种枷锁似的,跟着其他的士兵大声叫喊着。
玉其林执着鞭子双手背负在身后着,慢慢的踱离较场,身后一片鼎沸,太阳的西沉,为一天的操整画上了句点,暮色的缘故,玉统军嘴角所噙的那抹笑容,看起来似有若无。
犀牛不大对劲,李斩发现了,劈柴暇余,一抬眼就会望到犀牛偶尔在发愣,而每次发愣都会在茨蔚转身离去之际,直到茨蔚消失,他便继续埋头椿米或择菜,皱了皱眉,李斩抿了抿唇,一斧子的狠劈,干柴发出的大声响让犀牛回过神来,望了正在劈柴的李斩,又继续埋头忙活手里的活儿。
工作太无聊了?或者他是发现了什么?李斩思索着犀牛的反常的原因,拍拍满手的灰屑,抬肘拭了拭额头的汗水,他还是先去河边清洗一下吧。
听着有口哨声,茨蔚知道肯定又是李斩,放下袖子,她不再贪恋水的清凉,盛满了整桶的水,立起身子准备离开。
“三弟,等会。”李斩叫住了茨蔚。
茨蔚仍提着水,侧着头看他,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大哥。
“放下吧,咱哥俩聊聊吧。”李斩故意摆出一脸友善的笑容。
他这样笑起来的样子很耀眼,与通常那种不怀好意的笑比起来,让茨蔚有种他灵魂被易的错觉。迟疑了会,放下水桶,找了块离李斩较远的石头坐下。
李斩无奈的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从我与叮结拜开始,你的刺没有了,真让人不喜欢。”
“不是没有了,是不想和你计较。”话语一出,茨蔚后悔的想咬舌,他不喜欢不是更好么?自己居然冲口而出不承认自己不像一只刺猬。拍了一下脑袋,脑袋变笨了。
李斩看到了茨蔚的小动作,不着痕迹的笑了起来。
“叮跟你说什么了?要你不要和我计较?”李斩坐在河床边上,一边清洗双掌的灰尘与面部的汗水一边问道,侧头望向茨蔚:“还是教你怎样更像一个男人?”
语塞了一下,她在揣测,叮与李斩的交情到了什么程度,是否同生同死也会要求拥有同样的秘密。
“想什么需要想那么久?”李斩仔细的盯着茨蔚的面部表情变化。
看到李斩认真注视的表情,茨蔚似乎明白了什么,站起身子拎起了水桶不再搭理他,往炊事队走去。
他是在试探她,从她被犀牛撞飞到他怀里的时候,他便开始怀疑她了,河边的戏弄也是他故意的,想起了上次河边戏弄的小细节,茨蔚突然感觉又羞又恼,索性将水桶整个的往地上一放,朝河边走了回去。
“唉!”李斩叹息了一下,好好的又让他贸然的一句话给顶走了,他真正要说的还没说出来呢,刺猬又变成了胀气包了,想想不觉得好笑,突然感觉头顶上阴了一片,抬头一看,嘿,这只刺猬又回来了,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三弟。”李斩又展现他魅力无比的笑容,企图能安抚这只胀气包,只是笑容还没有弯成完美的弧度,就感觉到臀部一阵疼痛伴着一股推力,他一头扎进了河水里,又被踹了。
拍了拍手掌,心情真是畅快,从被叮教训提醒后,她就一直没有畅快过,被李斩当作一日三餐似的挑衅,她一直都憋着,做什么大男人,掩饰的那么辛苦居然还是有破绽被人发现,不干了,她现在就做她自己,小气就小气吧,他,他,嗯,他妈的她就不活得那么不自在了。
“哈哈哈哈,”茨蔚所有的郁闷一扫而空,冲着河水里的人大声道:“看到了吧,不用他教我也很男人。”
吐出口中的水,鼻子被淹的难受,看着仍是如前次他落水得意离开的背影,拧着自己湿透的衣服,“小男人!”李斩撇了撇唇,拧着拧着,撇着的唇慢慢的越裂越开,最后止不住的,整个身体随着他的笑意而抖了起来,望着远去的背影,犀牛喜欢看他的背影一点也不奇怪.
这样的刺猬,是真的招人喜欢!
第一卷 征召 第十二章 离去
号角吹响的是新一天行程的开始,新募集的士兵不管烈日炙晒,也不管雨打泥泞,令发而行,令禁而止,在枯燥的行军中,总会有些许小火花激荡在军队之中,成为军中闲暇之际的言传,而叮的名字,因较场的互博,如风扬蒲公,在一夜之间传遍全军上下。
军队一路向北,越是接近京都,战士们的情绪越是高昂,行军的时候还一边高唱着军歌,各兵团之间一边高吭军歌一边互相拉歌,整齐有序的队伍与此起彼伏的歌声,让整个军队气势滂薄的如贯长虹。沿途所见的民居也越来越多,民众十分的热情,一路都有民众将自家的蔬菜瓜果塞递给新兵,即便再三申五令不拿民众一毫,也抵挡不了群众的热心,各分队都收集了大量的食物,军民的鱼水情让新兵们个个更加确定自己保家护国的决心。
再过不久,就要抵达京都了,李斩心里复杂莫名。他曾经那么努力的跑出京都,而今仍要自己主动踏进去,踏进去又怎样呢?对啊,怎样呢?一切都不可能回到原点了。甩甩头,至少如果总会师了,他那三次过错罚算是失效了,这军中他还真待定了,必竟,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他跑来从军,是否能够更长久的留守军队,他都不想太早被踢出军队,少了分自由自在,却多了更多的刺激和意外。
再过不久,就要抵达京都了,茨蔚心里忐忑不安。京都本来是她的最终目的地,而今真正要迈进京都,多种多样的思绪开始占据她的大脑,踏进去会怎样?怎样呢?一切都可能是一个新的开始吧!设想过好几种结局,可是如果那种结局是从此将军队剔除于生命之外,心里便会梗塞郁闷。不是说好到达京都就当逃兵吗?那晚的梦一直让她心有余悸,可是一个多月的军旅生活,让她并不想那样无疾而终的逃离部队。多了那么多更甚于生活困苦的艰辛磨练,却让她产生了不再甘于平凡生活的展负期盼。
啊!又要回到京都了!诸葛候哀叹一声。
“方言……”
不理会叫唤,方言排着她最新研究阵仗,她原先仅研习以各种环境为障的迷幻阵法,从进入军队开始,日日看士兵操习对阵,突然对兵阵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整日就拣石子摆弄各种利于攻击或防御的阵法,现在她摆弄的是以坎、离、兑、震、巽、乾、坤、艮八个方位皆列方阵兵团,兵团不需太多的兵力,以轻便快速的方式同攻同退,几番攻退后,按方位组合不同的规律向敌军发起进攻,先杀敌方的措手不及,再杀敌方的顾此失彼,适合两军对垒时的攻击作战。
可惜,不能真正的演习操练,看不到排阵的效果。
“方言!”他叫了她六遍了,她一遍也没回应,连头也没抬过。
认真的女人最不可爱!兵阵有什么好摆的,他十岁便熟知各种兵阵的摆法与对仗优势,只是老头子大材小用了,光光就看中了他的奇门遁甲用来预测一些有的没有,当务之急可并不是摆弄这些小石块,诸葛头疼的厉害,到如今他只明了一丝天机,更重要的机像仍藏于莽莽暧昧之中。
“你说军队中可不可能藏迹女子……?”好似自言自语的轻声呢哝,反正那么大声的叫唤方言,也引不起佳人的一丝注意,也不期望她能再给什么反映了。
举起的手停在半空中,方言望向诸葛,“女子如混迹军中,谓何?”
有丝气馁,女人比天书难琢磨。
“不管谓何,你帮我想想办法,看有没有办法知道几万人中谁是假须真姝。”
“男女之别,于外形神态?”
“嘶~~,笨,几万人。”
“于沐浴?”边拾掇着小石子边出主意。
“笨,她若公然沐浴,就不需我如此费周章了。”
“打探?”
“笨,笨死了,若直接打探,我兄弟会直接以惑乱军心将我扔出军外。”
“嗯……若连续行军一日不停,可会出恭?”方言将石子一定,诸葛凝眉思虑了起来。
好主意。
翌日,停炊,全军以干粮代米饭,无休行军整日。
诸葛整日骑马来回于各兵团间,察看各队有无异常,一日过去,将士饮水增量,沿途没于草丛树后出恭人数巨多,但无任何异常燥动。
翌日之翌日,再停炊,仍以干粮代米饭,无休行军整日。
诸葛仍整日骑马来回于各兵团间,察看各队有无异常,一日过去,将士饮水有增无减,出恭人数次数不减,还是无任何异常燥动。
第三日,全军仍停炊,干粮代米饭,无休行军整日。
诸葛是还是没有发现异状,而全军倒是发现了异状,一时间便有消息插翅般传遍全军,曰:白头怪人连续三日专窥将士出恭。
第四日,一切恢复正常。
丢死人了!
而行程在这几日无休进行中,已画上了新兵募集的句点,京都宋熙已咫尺眼前。
京都只能驻扎御林军,所有的新兵都必须驻于京都百里外的兵部统本营,但必须先在京都西城门的大较场完成三十万新兵大会师的演习,经德天天子牍後的检阅,才可屯兵于京部统,而南一线玉其林等统率的部队因行军速度后期较快,早其他军队一二日抵达了京都,便在城西较场就地扎营休整,等待其余二十几万新兵整合。
南一线的新兵就趁这两天先进行会师演习前的队形操整,也让连续行军一月的士兵稍作休息,每日的只进行少量的练习,其余时间自由活动,但是,严正声明:禁止士兵进城扰民。
可是,进城也只能趁这两天了。
茨蔚皱紧了眉头,好不容易挨到了京都,她得进城一趟,只是这一道命令发下来,着实让她郁闷不已,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进城的借口。
叮也帮着在想,几次欲言又止,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妥。
“说吧,有什么想法都给说出来,好歹也看看行不行。”茨蔚在叮不知第几次的叹息摇头时,忍不住想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嗯……有办法啊,有两个办法,不过都不太妥。”
“说来听听吧。”茨蔚低头头,用脚踢着地面上的小石子,情绪有些提不起来。
“第一个办法,一走了之,走了不再回来了,不管寻亲的结果如何……”
敛着睫,半晌茨蔚没有言语。
“还有一个办法……偷溜进去,得变装。”
茨蔚侧头望着叮,期望他给个更详细的解说。
“我想了一下,下午只会操整一个时辰,若有人替你炊事队的活,你有将近足够的时辰寻亲,而城门会在酉时关闭,中间会有将近四个时辰。但是城门最近两日军统有专门派军督守城,防止士兵混入,若你作男相打扮入内,可能会被发现,所以,得变女装。”
“你要我男扮女装?”茨蔚喔起了唇,瞪大眼问道。
叮感觉眉骨有些微的抽动,敢情她作男人作出自觉来了。
半晌,茨蔚拍了拍额,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你的工作我替你,就说你病了,犀牛应该不会怎样怀疑,而李斩是兄弟,就算他聪明到会识破,也不会惹出大事来,这些只是给你预备退路,……”声音慢慢的转弱,茨蔚望向叮,发现他竟是一脸的忧郁。
“若是找着了,认你了,就别回来了。”咬了咬下唇,叮不想再发出任何声音,将脸别向远处,没有焦距的看着远处三三两两的士兵嘻嘻哈哈。
将头靠向叮的肩,仅仅一个多月的军中磨练,将叮从一个弱小的男孩转变成已初具雏形的男子汉,无论是体格还是思想,都有着一日千里的疯长,昔日街头信誓旦旦要当将军的小毛头,并不是一个会将信念背弃于脑后的无知屑小,反而自己的琢磨不定,让自己没有作出可自恃的成绩,若真的认祖归宗,走出军队……茨蔚锁紧了眉,失败,真失败!
就如叮的第二种计划进行,当日下午在操练后,两人掖着早已准备好的行李偷偷离开军队驻扎的营地。在叮的掩护下,茨蔚换上了女装,接过叮递过来她一直随身所带的包袱,包袱并不大,却将她的全部行李都收入在内,看着女装的茨蔚,叮本想拍上她肩的手又收了回去,看了她女装七年,现在却并不那么的习惯,倒是茨蔚很是大力的拍了叮的肩膀,冲他很灿烂的笑笑,“我们做兄弟,是做一辈子的吧?”
挤出一丝笑来,叮点了点头。
“如果,如果我回不来了,军中有兄弟问起我来,要怎么办啊?”茨蔚再笑不起来了,这样走的真狼狈,连那些兄弟也不能好好的道个别,也许最后在他们心中,她就是最不光彩的也是他们引以为耻的逃兵。
叮抱住茨蔚,拍着她的背道:“没事的,是兄弟的都不会计较的,会谅解你的苦衷的。”
走吧,如果某些事情是必须为之的,再多的抚慰也不能让事情本身有本质上的变化。茨蔚挣开叮的怀抱,挎上包袱,头也不回的朝京城走去。
秋日的芦花白的特别的灿烂,微风也能将小小的芦花像星子一样扬满天,本是一派烂漫怡人的景象,看在离人的眼里,却是满眼的诉不尽的凄凉。
第一卷 征召 第十三章 归去来
军队一切如常,没有了严格的操练作息,大家都在抓紧难得的休息与清闲时间好好的放松,没有人发现炊事队三人组的异常。
能有什么异常呢?李斩一直在劈着柴禾,每一下都发出非常清脆的破裂声,他已经做的很专业了,手板练出了一层茧子,甩起斧子来也非常的俐落灵活,旁边的干柴码得非常高了,不过,即使军队会在这驻扎几天,也用不着这样多的干柴……
犀牛很认真的在拣谷子,一个下午都没有再抬过头,还是拣谷子好,拣的干净。一颗一颗的拣,不过拣了一下午,眼睛真的很花,有的时候突然发现,地上拣掉的居然是一层的白米。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言明即能被知晓的。
因为汲水的人换了。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汲水的速度比以前的人更快。叮将一大桶一大桶的水倒进荷叶锅或蓄水缸里便又撒开腿往河边走去,一刻也没停过。可是再大的荷叶锅,再多的蓄水缸也盛不了那么多的水,都满了,叮望着手上提着的两大桶水,没地方装了,没地方装那也不能浪费了,猛吸一口气,拎起一大桶便往头上浇了下去。
他的举动让一直“专心”于自己工作的两人暂停了手上的活,都侧头望向他。
“很热!”叮弯着嘴,看似笑着解释说。
李斩扔下斧头,走过去,一言不发的拎起了另一桶水,当头也浇了下去。
“哈~”大喘口气,甩甩头,发上的水珠被甩的胡乱飞溅,“我也热了。”
犀牛继续又埋头拣他的谷子,他连说热的借口也没有……
他们两个都没有问。
叮在较场的一块石头上坐了很久了,就看着远方的太阳一点一点的跳下地平线。
他也没有说。
从他出现拎起水桶起,大哥和犀牛就开始很安静的各自干活,让他本来准备好的茨蔚旷工的借口说词一句也没有用上。
只是三个时辰而已,好像过了好久了。以前叮累的时候会希望太阳早一点下山,太阳下山后,躺在榻上是他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候,可是在前三个时辰之后,他又开始觉得今天太阳下山的速度太快,当最后一小块太阳被完全隐于山后时,原本满眼的金色消失了,世界变得有些短暂的清明,然后慢慢的,黑暗一点点侵噬了远近的景物,酉时,马上就要到了。
李斩双臂抱胸立在较场外的河边,看着河中自己的倒影,风一吹倒影皱成好几层,自己的模样在水中特别的不清晰。他知道那个人可能离开了。
毫无由来的,成长了二十年的生命也会懂得空虚了,从发现他的那一刻起,他才真正爱上军队里的生活,他如一味调味剂,往平淡的生活上一洒,他的舌尖就有酸甜苦辣漫延开来,生命中不是非得有调味剂,只是刹时失去味觉的舌头,能尝到的就只有不能控制的空虚。
感觉风停住,水面慢慢平静,他的倒影晃荡的幅度越来越小,在即将完整清晰之际,他扔进去了一颗石头,不想看到自己空虚的面容,继续让他破碎。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最后一丝的光线熄灭的同时,也熄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之光。
已经全黑了,营帐内在入夜不久便灭了油灯,今晚初几呢?天空上挂的那轮月亮并不完整,发出的光却很皎洁,洒入营帐内,帐内的景物仍旧可以看得分明,但是却极少有人注意到某张睡榻是空着的。
犀牛注意到了。
从一开始他就在专注的盯着那张睡榻,叮出现在炊事队,他就知道这张榻怕是会空了。军队让士兵休息并不是多好的事情,白天的休息,让人在夜晚会没有睡意,他犀牛打出娘胎来第一次在月升中天之际还有这样清醒的意识。身边却传来了战士已入眠发出的规律的呼吸声。犀牛收回放在那张睡榻的目光,闭上了眼睛,看得再久也没有意义,在的时候他只能很小心的看,不在的时候这样在夜色中不被发现的观望,也会有亵渎的罪恶感。
闭着眼睛,却清醒到天明。
一夜无事,半夜曾有军督突击查夜,却未查四十四分队的营帐。
天微亮,雾气很重,今天会又是一个艳阳天。
睁开眼睛,即使闭了一个晚上,却仍然很累。
逃过了一晚的稽查又如何呢,用不着多久,整件事情就会曝于这白日下。而他们,仍然要将他们的军旅生活继续下去。
步出营帐,需要早于其他士兵开始工作的炊事队士兵仍然一副睡眼惺松的模样,不再需要行军,炊事任务变得比较的简单,不需要再另搭土灶,柴禾也堆了足够的多,浓雾中看到已经有人开始忙活了,带着些微慵懒的士兵不好意思的向勤快的战友友好的打着招呼,便开始了迅速的自我清洗。
李斩与犀牛一出营帐也碰到了早起的叮,叮朝两人撇唇一笑,笑意未及眼底的笑容是一个示意性的交待。
李斩的臂膀搭上叮的肩,再勾上犀牛的脖子,兄弟间不需要其他的言语了,一切都明了。
看着那一大摞的柴禾,李斩笑道:“其实我今天大可不起这么早,我昨天工作超量了。”
“那帮我椿米吧,我昨天干了半天,最后落得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犀牛裂嘴一笑,挠了挠头。
有何不可,李斩的椿米技术也是专业的。
“可是,我昨天有挑这么多水吗?”叮也不相信昨天他干得有多卖力。
李斩与犀牛看着一脸疑惑的叮大笑了起来,昨天是怎样的一天啊,过得都那样的糊涂。
“你昨天那桶水还没把你给浇透呢?”
“真的不对,我即便是挑得再满,也在之后会不被使用滴水,而且经过了一夜,士兵也会半夜取水饮用的,现在所有的盛水器都是满的……”见李斩与犀牛同时露出了讶异的目光,叮确信有人补过水。
“是啊,我给提满了。”
背后的声音让叮僵了一下,他这才发现,李斩与犀牛讶异的目光一直是落在他的身后。
“兄弟?”叮转身,眼前人让他有些不敢置信。
露出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容,茨蔚也唤了声:“兄弟!”
手掌捂上自己过度讶异而大张的嘴,回头看着李斩与犀牛,那两人居然表现的一脸淡然,好似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使得叮本欲欢呼的情绪硬生生的压抑下来,唇却止不住要裂到耳根似的,蹲趴在地上,为了隐忍笑意,双拳不断的捶着地面,片刻又跳了起来,弯起指节,狠狠的敲了茨蔚脑袋瓜一记,隐藏不了的大笑终于爆发出来。
茨蔚摸着发疼的脑袋瓜也笑了起来,有兄弟的感觉真好,就算再没有亲人,这世上还有兄弟,让人感觉不到孤独。
望向叮后面的两人,茨蔚皱了皱鼻子,不满的大声吆喝了起来:“你们居然才起来,而且还在这里磨蹭,犀牛,你不打算让战士们过早了?”
“是是是,”犀牛开始手脚麻利的椿米,择菜,一夜的未眠也未能影响此刻清明的心智,也毫不妨碍他俐索的行动。虽不能像叮那样张扬的开心大笑,可是笑意却止不住的布满了整张脸。
对上另外那个习惯性抱胸而立的人,看着他满脸兴味的笑容,茨蔚将下巴抬的高高的,从鼻吼发出“哼”的挑衅声,眼里却有掩藏不住的笑意。
挑衅收到,李斩低下头,背过身,双肩轻微的抖动了起来。
太阳要出来了,从放射出第一缕万仗金光起,再浓的雾也稠不掉光线的渗露。
“找着了吗?”享受着太阳轻微的灼烫感,叮心情大好的问。
“没有。”垮着整张脸,茨蔚无奈的摇着头,“你的计划很好,可是你忘了帮我找城里的分布图,我转了半天也不知道将军府在哪,京都太大了。”
“你就这么没找着?”不可思议的大叫道:“没京都的分布图,不是还有嘴可以问吗?”哦哟,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兄弟。
“问什么问,将军府又不是只有一座。我又不知道是哪座。”茨蔚没好声的大声回道。
“那你就这样错过了这次大好机会?下次天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进到京城里了。”真的是输给她了。
“没找着就没找着,又不是没有机会了?”茨蔚满脸的不以为意。“以后总会再进城的,我娘的遗愿总会有办法完成的。”茨蔚一脸的坚定,让叮也无法再多加责备。
“那你是怎样回来的?昨晚困在城里了?”
“嗯,我转悠了半天,错过了关城门的时辰,就在城里待了一夜,今天清早城门一开我便跑了回来。”
“我说你是笨蛋啊!”叮大骂道。
“我说你是笨蛋的兄弟啊!”茨蔚更大声的回骂。
挠挠头,“你是笨蛋的兄弟的笨蛋弟兄!”叮大笑了起来。
茨蔚将手握成拳,捶了一下叮放在身侧握成拳头的手,一脸满足的微笑道:“笨蛋的兄弟是笨蛋一辈子的好兄弟!”
叮伸手掌,在茨蔚头顶上揉了一下,对于她没找到亲人其实他并不以为意。
暗暗吁了一口气,骗人真得好辛苦,绞尽脑汁的蒙骗住了兄弟,累的不只有脑袋瓜;身上的伤痛再痛也抵不过痛蔓四肢百骇的心伤,而身心俱疲的她还必须得保持看上去的完整,真有着让人撑不住的累啊!
累又如何,还没累死她呢!累不死,她就至少还拥有一军营的弟兄。
用噙在嘴角的笑,她要彻底消弥掉可能发生过的伤痛与疲累。
第一卷 征召 第十四章 会师
东一线的兵团抵达城西较场,然后是北一线,东南一线,西南一线,东北一线,西北一线,最后最偏远的西一线兵团全部到达城西较场,每一兵团的到达都会让其他兵团的士兵蜂涌围观,处于不同的地区,所招的士兵的外形有着非常明显的差距,北一线的和西北一线的士兵都高大威猛,面目看起来也比较的凶猛,南一线和东南一线的,士兵会比较的清秀,面露机伶,早入驻的兵团的士兵围观时会对新入驻的士兵品论一番,再与自己所待的兵团比较一番,已有心得的士兵一眼就可以分辨出着装一致的士兵所属系哪一线。
较场一天到晚都鼎沸的很,兵团做着大会师演习前的最后操整,也有很多的传令官骑着马奔驰在较场来回传达命令和指示,一部分的御林军也进驻较场,有皇帝亲临的场所,御林军都会先行做好防御工作。作为由皇帝直接统率的精锐之师,御林军也会在新兵的会师演习中组成方阵向新兵展示其精锐之风彩。
但是最吸引人注目的并不是只有御林军,还有就是那一个师的骑兵,按德天王朝的编制,一个师的编制为4096人,4096个骑兵,每一个骑兵都配备了统一的骝毛大型战马,战马经过长年的训练,步伐都很统一,行踏一致,骑兵端坐在高高的马背上,显得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南一线的士兵很少见过这样的大型马,南方一般出行靠驴,官宦人家会有马匹,用来套马车,因此南方的一般都是小型马或重型马,再不然就是用于南方多山地地区的山地马,现在看如此阵仗的骑兵团,所配马匹匹匹精良,精膘壮臀,一时对德天王朝在兵力方面的重视惊叹不已。
新兵团的操练场更是热火朝天,虽说都已成为了德天的战士,但是各地区间,各兵团之间,各分队之间,都有着强烈的竞争意识。而且新兵的检阅人是德天皇帝,多少人一辈子可以有在皇帝面前演习操练的机会啊,各带兵的军督与统军也对士兵要求严格的督促着,此次的检阅是绝不容许意外发生的。
大会师的演习于第二天的上午进行,前一天的下午,所有的操习都停止,较场开始进行清理与防御设施的布置,主道路在清理后用细的黄士铺路,再在黄士上铺上了红色的地毯,点将台上都用朱漆漆过了一遍,并用盆栽的鲜花作了点缀,再用大红绸绑扎台柱,一派华丽庄严。
又领了新的军服,司方兵团的方阵为刀兵阵,军服有配铠甲,而且有行军时并没有配备的胫甲,领到新服装的士兵全聚在一起换着服装,研究着胫甲的绑法,有的用布擦拭着亮晃晃的大刀,刀柄为装饰,都系有大红绸,舞弄起来感觉很带劲。
“茨蔚你还不换服装呢?”轧虎赤着上身,露出肥嘟嘟的肉,奇怪的望着一直在磨蹭着的茨蔚。
“你少管我。”茨蔚向他眦了眦牙,轧虎讨了个没趣,自顾自的套上白内衬,中衫,再套上铠甲,腆了腆肚子,好像有点紧。
都换好了,看到茨蔚仍然坐在那里没动,这人今天倒怪了,眼看就要整兵了,居然还坐着不动。
对上茨蔚有些凶狠的目光,好似他再多嘴就对他不客气,轧虎扁了扁嘴,他还不爱管呢,抱着他的大刀就往外走去,嘿嘿,较场,我轧虎来了。穿上这一身,威风啊!
终于挨到营帐里面的人全走光了,茨蔚手脚利落的放下纬帐,开始换服装。新的军服是挺威风,可是从内到外都搭配一致,不能着以前的内衫,即便是她有绑胸,可是若要换服装,至少要着内衫啊,若要在这些人面前换新军服,无疑自寻死路。
时间比较的紧了,不过她刚才仔细观察了其他人如何穿着,穿起来也应该不大费时间。
就在茨蔚刚刚将衣服脱尽,纬帘被人撩开了。茨蔚惊慌的一回头,掀着纬帐的人撩着纬帐的手也停在半空中,呆愣的望着连内衫也褪尽背对着他的茨蔚。
是李斩。
纬帐被放了下来,本欲跨入的李斩退了出去。
手不停的在哆嗦,衣带结了好几次也没结好,胫甲绑了好几遍,仍是松松跨跨的,正在慌乱中,外面传来的李斩催促的声音,更是让她一屁股往地上坐了下去。
听到声响,也估算一下时间,李斩又撩开了纬帐步入了营帐内,就见到茨蔚仍是一幅衣衫不整的坐在地上。
“你还真能整,这么半天了还穿成这样。”一把拉起茨蔚,李斩拢了拢茨蔚的上衣,将衣带重新绑紧,“半天没见着你人,军督给急疯了,他说他可不敢担半点的纰漏责任呢。”
茨蔚想抗拒他的援手,而且他靠得太近,长的也比她高大,说话的时候,有气会喷在她的脸上,憋得她满脸的通红。
无视于她抗拒的双手,将她的肩一压,将她压在凳子上,便蹲了下来,开始替她绑胫甲。
低头看着李斩手指灵活的绑着胫甲,脑袋里一片空白,完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发现了,虽然是背对着他,可是绑胸缠着的白布他肯定是瞧见了,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不会退到外面去,是的是的,他退出去明显是为了男女避讳的表现。
思及此,茨蔚脸上马上又惨白了一片。
抬头看到茨蔚青白的脸,李斩拍了拍她的脸,催促道:“快点,军督要发飙了,三弟。”
听到他叫“三弟”,茨蔚回过神来,站起身子,见自己的装束已经都整齐了,发觉距演习的时间不多了,慌慌张张的就准备往较场走去,刚迈开,又被李斩一把拉住了,有丝惊慌的望向李斩,却见李斩露出无奈的笑容来。
“刀呢。”
低头看着自己空旷的双手,刀呢?四下望了下,在睡榻上。跑过去一把拿起刀,便头也不回的往营帐外冲了出去。
看着一阵风跑去的人,李斩止住了笑容,眉头慢慢凝结了起来。
“你真的不出去看看?”玉其林对着棒着一本书的诸葛道。
“不去。”
“方姑娘呢?”
“她也不去。”方言还未开言,就被诸葛回绝了。
方言朝玉其林微微的笑笑,表示她也不想去较场观看。
玉其林不再赘言离去,较场还有一大摊子的事等着他。
跟他相处的这二十几天,没见过他会有热闹不凑的。现今拿着一本书装模作样的,半天也未翻一页,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好几圈,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感觉玉其林走远了,诸葛将书一扔,拉起方言就往外走了去。
就知道他肯定不会错过这次的演习。
新兵大会师演习正式开始了,一身劲装的德天天子牍後腰佩长剑,身侧由威武大将军及御林统军护驾,之后是文武百官。文武百官止步于点将台,而牍後与护驾将军缓缓登上了点将台。
刚在点将台中心站定,几十万将士及点将台前的文武百官全都跪拜,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手一抬,司礼太监高呼:“平身。”
所有伏地跪拜的将士及官员整齐的站立了起来。
“哗”的一声,牍後抽出腰间的长剑,挥舞着剑从左上划至右下再举至下颌前,算是行了一个军礼。
“咦?”诸葛在远处眺望着点将台上的动静。
“怎么了?”方言问道。
“点将台上……”多了一个人,一个他很多年未见的,不应该出现在点将台上,不应该在此时位于牍後身后的人。
掐指算了一算,眉皱了皱,宫廷斗争在另一个局面已经打响了。
李斩抬头望着点将台上的人,大为吃惊,他怎么会出现?发现李斩异常的面部表情,轧虎嗤笑了一下,远距离的瞻仰龙颜就让他呆到这样子了,连他轧虎也不如,没见过世面。
“卫国,保家,歼敌,平乱,国家之希骥,民众之归望,从今天起,悉数交于吾之将士手中,请用你们坚忍的毅力,卓绝的才能,超凡的战斗力,尽忠你们军人的本份,以血汗盟誓,护卫德天王朝功业千秋万载……”
响应牍後的是全将士整齐豪壮的尽忠盟誓。
一声令下,演习开始。
军旗阵,骑兵阵,御林军阵,矛兵阵,长枪阵,刀兵阵,弓箭步兵阵,重步兵阵,弩车阵,驷马战车阵,战鼓擂擂声中,所有的兵阵按出场秩序绝对整齐的走过点将台前,接受德天天子的检阅。
接下来便是表演式的互博操练,技能操练,对阵演习……
新兵的眼中,这是一个繁荣强盛的国家,拥有着令人骄傲自豪的部队,承载上几百年德天的宏伟基业,守护着德天千万群众的安居乐业,气势恢宏的较演习场上,新兵的血液如急擂的鼓点沸腾到了顶点。
在演习还处于高潮之际,诸葛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满脸的阴郁凝思,鲜少出现的正经面容,让方言觉得眼前人较之以前判若两人。
他不回去了,也许老头子现在很需要他,可是他不能再回去了,九子的游戏他只作局外人,宁攘外,他不安内。
他不打算回去,李斩处于方阵之中,机械的踏步行礼,心思千回百转,最后他只得出不回去的结论。有些事情,趟进去只会让水变得更加的浑浊不堪,让自己心憔力瘁也许只换来一个莫可名状的结局,还不如战于沙场,亡于忠诚的名义之下来得其所。
轧虎决定看不起他们,包括他左前的茨蔚与并列其右的李斩,茨蔚是从一开始就踏错了步伐,中途明显的节奏感失调,还有慌乱到出现同手同脚的情形,右边的李斩更过份,从一开始就神游太虚,该喊的口号,他一句也没喊,只是一场几十万人的演习而已,这两个竟然怯场到不知所谓,连他轧虎半分不如,瞧不起!
所有的操习完成后,威武大将军挥起了令旗,八方兵团开始行军百里,全军进驻于兵部统本营,新兵大会师结束,意味着新兵们正式的军旅生涯开始了。
第二卷 磨练 第十五章 曝光
眼前就是兵部统了,真的是好大啊!
兵部统现屯兵一百万,占地千亩,光各种较场,就占地五百亩,马场、兵器库、军资库、资料库、兵舍、统军营、军机处都比较的集中建于西南面,整个兵部统都有高大的城墙围筑,共有四个出入口,都砌成城门堡垒状,城墙每五百米建一烽火台,从墙外便可以看到里面建有高高的眺望台,有士兵正在眺望台上执勤。
八方兵团从四个入口进驻,最终汇集于大较场,并进行了重新的编制,每六十四甲兵编为一个排,一百二十八名战士为一个连,每两个排即二百五十六名为一个营,四营为一团,四团为一师,一师人数为四千零九十名甲兵,骑兵与辅助兵,另计四千零九十六人,共八千一百九十二人组成一个师。
新兵们基本上是按原来的征集地区组成师,原来的兵团组成团,原来的分队组成连,再分成两个排,新的编排变化并不是特别大。但是叮却与茨蔚被分到不同的连,而李斩却与茨蔚、犀牛、轧虎编为同一个排,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叮在郁闷自己未与茨蔚编为同一连的同时,发现浴凰成为了自己隔壁铺的"兄弟"。
这算什么事,虽然两人同属一线,但是却是不同的兵团,居然会安排在一个连,叮很是怀疑统军的用心。后来刻意的去打听,才了解到南一线的士兵,五个兵团有部分的打乱掺插,叮是属于那种被打乱的部分,他现在所处的连多数由原参酌兵团的士兵组成。
比叮更郁闷的是茨蔚,如果没有了叮的掩护,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会在哪天就曝光了,而且,现在居然和李斩同为一个排,即将的朝夕相对让她更是心生焦虑。
不过繁琐的新兵入驻事务让她也无心顾及太多,领军需,找营房,认识新的战友,新编制整队,熟悉兵部统的所掌事务的职能分布……一整天下来,已经精疲力尽,等到所有的事务暂告一段落时,背部的疼痛就如火灼般泛滥开来。
李斩一步入营房,就见到茨蔚趴在床沿上,一脸痛苦的皱着眉。
一脚,他踹飞了挡在他面前某位新兵的行李,正在忙着整理自己行装的新兵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不解的望着有此暴举的李斩。被踢行李的新兵正是参酌兵团的新兵沙旦,此人有着蛮牛的个性,脾气特别暴燥,参酌兵都不太敢惹他,背地里也常常称他为"傻蛋"。
本来就因为自己被掺插到司方兵为主的连队里而生闷气的沙旦,见自己的行李居然就被来人莫名其妙的给踢的散落了一地,愣了数秒后,气不打一出来,当际横横的站了起来,走过去不由分说的朝李斩的腹部给了扎实的一拳。
这下好了,惹错人了,眼前这蛮牛长的高壮威猛,一拳不会比犀牛的弱,直起身子,不示弱的他一拳揍上了沙旦的脸。
营房里的士兵全都瞪大眼看着这一幕,茨蔚稍睁开眼睛,怎么又打上了?
犀牛见状,欲上去拉住怒气冲天的沙旦,沙旦恼怒的一把便将犀牛撩倒在地。
狠家伙!李斩开始后悔自己脚够背,谁的不好踢,踢到"铁板"了。来吧,他猛吸一口气,准备接受沙旦的摧残。
准备还不够足够,铁拳便落了下来,李斩只顾得上护住头部,任其狠揍。
李斩变弱了,犀牛如是想。他明白李斩的能力,若说连他犀牛拼不过沙旦的蛮力,但是李斩一定不会弱到在沙旦面前毫无还击之力。
"往手!"
茨蔚的叫停好像毫无效果,出拳人仍是拳拳生风。
在士兵的"哇"声中,沙旦眼角余光竟看到了到了有人竟举着大刀朝自己砍了过来,当下一惊,向后大退了一步,那把刀竟一下收不住,仍是砍上了自己的臂膀,不由得大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臂膀上的巨痛让他的第一意识便是自己残废了。
所有人都被这一让人措手不及的转变给呆住了,砍出这一刀的猛人,竟是茨蔚。
收回了大刀,茨蔚阴沉着脸,看着满地打滚的沙旦,走过去踹了一脚,"有那么痛吗?"
"你!"沙旦咬着牙,恨恨的看着茨蔚,看不出刚刚还一副病怏怏的小子,竟是个这么凶狠的恶人,动不动竟动刀砍人。
"又没有流血,会有多痛?那么痛的话,顶多我道歉。"连衣服都没破,怎么会流血。
低头一看,自己的臂膀完好无损,动了一下,也活动自如,刚刚的巨痛感也在瞬间消失了,讶异的望向茨蔚手中的大刀,一丝血迹也没有。
"看什么看,用刀背砍的,砍不断的。"茨蔚不耐烦的瞪着沙旦。"才第一天呢,就开打,将来的这几年怎样待下去啊?拿以后帮自己挡刀子的兄弟打,痛快吗?或者你们还真想在今天就闹得被统军丢出去?"没脑筋。
望着茨蔚手中那把明晃晃的刀,沙旦硬是憋着一口闷气,未敢再张狂。
走到李斩身边,又用脚踹了踹李斩,"怎样了?"好歹不认他是大哥,他还叫自己为"三弟"呢。
抬起头,李斩眦牙裂嘴道:"动不了了。"
活该,这人耍什么横。将大刀扔了,一把掺起李斩,"去军医处吧。"
将全身力量靠上茨蔚,李斩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在一番冗长的训斥后,老军医还是给了李斩用于散瘀的膏药。旁边的茨蔚都快被训得晕乎乎了,却见李斩一副皮毛不痒的模样,不觉得暗啐一口。
出了军医处,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估计连晚饭时间也错过了,本来一副孱弱模样的李斩,一出军医处,好的跟没事人一样,茨蔚更是恼火,准备不理他,茨蔚快步的朝营房走去,企图甩开与李斩的距离。
刚走几步,感觉左臂被人用力的拉扯,脚步也不自觉得就朝着拉扯的方向步了去。
"你干什么?"前面的李斩右掌紧箍着她的左臂,快步的向营房的另一向走去。
"去老地方。"李斩头也没回,拖着她快步的走着。
老地方?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进驻兵部统,怎么会有老地方?难道?
茨蔚心一惊,一个小快步,与李斩处于并行位置,急切的问道:"你还有哪里受伤了?头有受伤吗?"
刹住脚步,李斩左掌拍了一下茨蔚的脑门,"你才伤了!"
两人在黑夜里快步的奔跑,躲过几路巡兵,终于茨蔚知道老地方是什么地方了,眼前,是兵部统的内湖。
感觉眉骨有小小的抽动,敢情他把有水的地方都当成他们的老地方了。
"到这里干什么?"
"上药。"
败给他了,现在天色全黑了,要上药也得去营房里上啊,黑灯瞎火,怎么上?
"脱衣服吧。"
"你不是伤到连衣服也不能脱了吧?"他不必这样装吧,刚刚一路奔的好好的。
"你要我帮你脱?"
看不到李斩的表情,不过听得出这声音有着绝对的戏谑。
茨蔚半天没有作声。
再等了片刻,李斩开始不耐烦,感觉到茨蔚的方位,伸手一抓,抓了个正着,引得茨蔚大喊一声,本来一直在揣测李斩心思的茨蔚,感觉到李斩一把将她抓住,惊吓之余开始奋力挣扎,但是显然她的挣扎没有多大的效果,感觉到李斩居然开始动手剥起了她的衣服,心中一急,茨蔚一口咬上了李斩的胳膊。
可是那一口咬下去,只有让自己眼前更黑,李斩居然用手刀敲晕了她。
"嘶~~"下雨了?甩甩头,感觉自己头都湿湿的,睁开眼睛,眼前仍是一片漆黑,有淡淡的月光,茨蔚发现自己还在湖边。心里一惊,低头往自己的身上一看,手摸了一阵,啊~~~,没穿衣服。
"警告你不准乱叫,不然再敲晕你。"头顶上传来李斩的声音。
"你想干嘛?"压低声音怒道。
"你说我想干嘛?"用手刻意的压了压茨蔚的背,茨蔚立马痛哼出声。好,这里,用手指沾了沾药膏,在刚在压过的地方抹上,接着,便用手腕处用力的揉了起来。
"啊!你想杀人啊!"
"不要叫听到没?"好不容易才躲过了巡兵,她再叫的话,就不是他的错了,让她身份曝光吧。"老军医说这药得揉才能发挥药效。"
另一手继续按压她的背部,听到她有闷哼,就上药,按压到她缠胸的布时他再刻意的加重手劲,茨蔚也不发出任何的声响。休想让她再卸去最后的防备。
"可以了可以了。"感觉他正在给刚刚已经上过的痛处又上药,茨蔚急忙喊停。
"可以了?"收回搁在她背上的手臂,自觉的背过身体道:"你穿上衣服吧。"
哼,伪君子,小人。茨蔚快速的套上衣服。
"你背上的伤,和你那天有关?"
那天?茨蔚低头,知道他说的是哪天,原来他知道她那天并不在军营。
身后没有声音,她不愿意和他说吧。李斩自嘲的笑了笑,要是叮问的话,她肯定会说吧。感觉身后的人穿整的时间太久了,李斩转过身子,毫无防备的,感觉她狠狠的踹了他一脚,自己好像飞了起来,接着便是很大的水花声,他落水了。
"老地方,老下场。"岸上传来茨蔚不客气的声音。
身份被李斩识破了,可是茨蔚却不再惊谎,至少她确定李斩不会泄露她的秘密,不然他不会偷偷的带她去湖边上药,一路走一路想,直到到了营房门口,脚步停了下来,她想明白了,李斩下午的挑衅是故意的,故意让人揍,造成淤伤,才有借口去军医处领药,这一切的举动,便是源于会师当天他误入营帐内看到了她背上的瘀伤。
将一切前因后果想清楚,茨蔚整个呆住了,糟了!他下午被沙旦揍得浑身是伤,现在她又将他踹下了湖,天这么黑了,也不知道湖水有多深,里面有没有大石头,他会不会被磕伤,或者天太黑,他有没有办法上岸……一连串的或者如果,茨蔚发现自己很可能会闯祸,心一急就准备往湖边回走,此时却发现很多的士兵都往湖边跑去,出事了!
茨蔚感觉到自己的那两条腿突然软了。
第二卷 磨练 第十六章 揣测
茨蔚快到达湖边的时候,整个湖边围满了围观的士兵,火把将周围照的一片光亮。
怎么办?距湖边还有一段距离,茨蔚却抬不起腿往前走了。
“好像淹死人了。”有人跑到了她的前面,连跑边说。
死了!
有股寒意,从茨蔚脚底直往上冒,她开始冷的瑟瑟发抖。浑身似落入冰窟,冻得四肢僵痹,不得动弹。
感觉有人狠狠拍了她的背部,茨蔚闷哼一声,背部的疼痛让她似抽离的心神又落地归位,回头看到叮一脸的好奇,她也顾不得跟他多说什么,硬是挪动僵硬的双腿就往湖边跑去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玉其林已经大概清楚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对于李斩为什么会在这里并且发现这具尸体,他着实觉得疑惑的很。
“我是来上药的。”李斩叹口气,自招道。
是李斩的声音!没错,茨蔚在听到这声音时停下了脚步,前面围了很多的士兵,她个子太矮,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确实听到了李斩的声音。
一颗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止不住的,似有种劫后余生的放松,放松得她想大笑。
等等!李斩说了什么?
他在说他是来上药的?
刚刚放松的心情一下又绷紧了。
对啊,他是来上药的,可是,他是来帮她上药的……
看了看李斩,他身上确实有多处的伤痕,额角还有明显的血迹。“怎么受的伤?”
低下头,李斩小声的道:“下午打架打伤的。”
他倒底还是没有供出她。拍拍胸部,心脏跳得太厉害了,一波三折的惊吓,让茨蔚倍觉无力。
“咦?大哥!”叮发现众人所围观的居然是自己的大哥,不由的发出疑惑的叫唤声来,硬是挤了进去,却发现李斩的旁边躺着一具尸体。
玉其林凝眉盯着眼前的这具尸体,尸体已经浮肿,身上所着的是军服,但因面目难认,一时间身份并不明确。
“你怎么发现尸体的?上药上到湖里去了?”
“上完药我去洗手之际,因天色太暗,不小心掉落湖里,在摸索爬上来之际,碰触到的。”要扯谎就要先编排好,这样说出来的谎才顺溜无疑点。
看尸体确实泡了较长的时间,应该不是今天被扔到湖里的,军队中的老军医正在检验死因,百夫长仔细核查核查死者的身份。
“你什么时候到湖边的?”不管怎样,死者死因不明,而李斩作为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有着直接的嫌疑。
“嗯,那时天色已全黑,估计已过了晚餐时间。”
“可有人证?”
“我可以证明。”正在忙着验尸的老军医插了一句,“那小子跟人打架,下午在我这里拿了一盒散瘀膏,我训了他一下午,离开时天色已全黑了,刚好那时有士兵给我送饭来了。”
这样,李斩的杀人嫌疑基本上可以被排除了,玉其林静待老军医的检验结果。
擦了擦手,老军医步到玉其林面前,躬身作辑行了个军礼,道:“禀报统军,死者全身浮肿,但是呼吸道及腹部并未藏有积水,指甲干净无淤泥,因此死者并非失足淹死。这,但是尸体外部没有钝器砸伤或利器割伤的伤痕,可以明了的一点是,死者必定为他杀,只是死因究竟是什么,需要进一步解剖,据老身初步推定,死者很可能系毒杀。”
百夫长也检验完尸体,上前禀报道:“死者的身份,从所着的军服来看,如若不错,死者应当是情报传达兵。但是死者面部浮肿,一时具体为何人,尚待情报收集营的校尉或百夫长作进一步的核对。”
死者身份一公布,所有围观的士兵包括玉其林在内,都暗暗吃惊。情报兵被人暗杀于军中,此事滋事体大啊!
玉其林命令部下将尸首妥善收拾,遣散了所有围观的士兵,执鞭的手点了点李斩,道:“跟我来。”
茨蔚看着李斩跟在玉其林的身后,向统军营部走去,借着士兵的火把的光线,瞄到了李斩额上的血迹,想到下午时,他的额上并无血迹,猜测可能为落水时碰伤的,心里更是不安与自责了起来。
李斩蹲跪在案前,玉其林却端坐在案后的檀木椅上,一直若有所思的睨着李斩。
跪了半晌,也觉得腿些麻木了,即使下跪对他来是家常便饭,但是在今天这一身伤痛的情形下,也变得有些难以支撑。
“你究竟是什么人?”思索良久后,玉其林决定开门见山的问。
“统军怀疑我是混入的探子?”李斩也决定不跟他兜圈子。
“不会,你可以是任何人,但是你绝对不会是探子。”玉其林很肯定的道。
“统军何以如此肯定?”
“凭你和诸葛候的交情,你绝不会是敌国的探子!但是,正因为你和诸葛候的交情,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你究竟为何人?你从军时记载的无父无母、无户籍无祖籍、流浪肄业者的说法,让人很值得怀疑。”
“诸葛先生不可以有流浪者之类的好友?”李斩反驳道。
玉其林撇唇一笑,道:“绝不会!”
“诸葛本人虽性好玩乐,也爱结交朋友,可是真正让他结交朋友的机会并不多,不是,根本就是很少,即便有机会结识,能与之对饮长谈的,必为脾性命运皆为他所掌握了解之人。”
“最重要的是……”玉其林踱至李斩面前,俯身接近李斩的面孔轻声道:“他所结交的能以酒待之的人,定为他无须心存戒备之人,若有此人,必常处于朝中或居于宫中。”
这只“麒麟”不愧为诸葛的兄弟,对诸葛候的确了解甚多。
“朝中文武百官,我即便不甚熟悉,但也混个脸熟,你能跟诸葛交结匪浅,必定身居要位,而你我却从未蒙面,岂不怪哉?”
李斩笑了一笑,“统军或许思路在某些地方弄拧了,我实乃一介草民,与诸葛先生相识也不过是从军之后,与先生一见如故,便被先生邀于营帐中对饮,对诸葛先生的身份背景,爱好习性,不甚了解。”
站直了身子,玉其林对李斩端详了一会儿,又踱回了案后的檀木椅旁坐下。
“行,你不承认也可,但我想要你知道,既然你投戎如此,我也不管你的身份背景如何的神秘显赫,你的一切行为将受军规所制,一切过错皆为军法所罚。一句话,你必须逆来顺受,你可清楚?”
“清楚,统军。”
“下午斗殴,按军法规定,应笞臀三十,来人!”
一声令下帐外便有士兵得令入内。
“拖下去笞臀三十。”
回到营帐已是半夜了,士兵都已经睡着了,打鼾声此起彼伏,李斩慑手慑脚的寻到了自己的床榻,艰难的趴睡在床榻之上。闭上双眼,这身皮囊今天是累到不堪了。
感觉有人在轻轻的拍他的肩,抬开沉重的眼皮,借着微弱的月光,他认出眼前人是茨蔚。
“你还不睡?”用极慵懒的声音询问道。
“你先上了药再睡吧。”没办法,她只能做这点事来弥补一下自己的过错,不然会自责到整晚都不能入眠了。
“哼哼。”李斩极倦的闭上眼睛,他现在要上药的地方,估计她不方便为他上。
感觉她将他的上衣脱了去,但是可能不知道他究竟背上伤在何处,居然将药膏涂了他整背,然后便轻轻的揉了起来。
随她吧,他真的很累了,背上的痛比起现在臀部火辣辣的痛,根本算不上什么了。意识一放松,李斩便进入了沉睡之中。
摸黑稍微处理了一下李斩额上的伤,替他盖好了被子,打了个呵欠,再折腾下去,天就快亮了,正欲离去睡觉之际,却听闻俯睡的李斩咕哝的唤道:“三弟!”
“嗯?”茨蔚以为李斩在唤她,于是停驻在原地,可是等候良久,却传来李斩轻微的鼾声,微微一笑,原来是梦呓。
他还当她是兄弟呢!
轻轻拍了拍李斩的背,茨蔚轻声唤了声:“大哥!”
第二天,前夜于湖中捞出情报兵尸首一事传遍了全军,该案也转为由军机处着手调查。新兵入驻第一天便发生此等事件,一时各种猜测在军中上下传播酝酿,关系到情报兵这一特殊身份,猜测最多的是兵部统肯定混入了别国探子,其他猜测版本也有,甚者竟谣传此乃晦暗昭示,预示未来德天王朝必将有损兵折将之乱。
真正的军旅操习便从这一片流言扉语中正式的开始了,新兵老兵在阵形操习时共用大较场,大较场之大,可容三百万士兵。而阵形是新兵操习的入门基础训练,训练伊始,按排、连、营分别或整合训练,注重士兵的步伐整齐、整合迅速,变幻灵活,更为重要的是训练新兵的凝聚力。
秋叶落满了较场,风一卷,卷起的竟是一片肃杀之气,某处,窥探着较场上进行的一片热火朝天新兵训练的阴鸷双眼,带丝嘲讽与鄙夷,讥诮的唇缓缓启合:“德天王朝,劫数,已经降临了……”
第二卷 磨练 第十七章 争夺
“诸葛,女人有没有办法在军中带兵?”方言一边摆弄着石子阵,一边问道。
一手抚着心脏部位,诸葛作痛苦状,怨怼的望着方言,道:“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尽戳我痛处。”找了一个月了,他还是没有找到他要的人。
“我想带兵了。”方言不急不缓的说。
“喔喔?”诸葛像是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言语,一下就窜到了方言的面前。
方言侧头望向诸葛,诸葛瞧到了她眼底的认真,方言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可是当她用这种眼神看他时,他明白对此事她有着更为慎重的认真。
挠挠后脑勺,“这个得再商量,即便是我跟玉其林的关系再密切,他也不会因我而乱了军规律令。”
“那女人带兵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大。”诸葛很诚实的跟她摊明。“德天王朝历来女子不得从军,若有女子从军算是乱纪,处斩刑,更惶论女子为将带兵。”
“那你现在所寻的人,寻着了,处斩刑?”
“这,不会。”诸葛有一时的语塞。
“那你就必须先行变通军规。”
诸葛一语不发,面露难色,他绝对有办法让所寻之人免予斩刑,但是却不可先行对方言言明,转而又一想,之所以招揽方言,也是希望到时可以仗赖方言的特殊才能,她若想要带兵,也是想要精进才干,对德天有多有裨益。即便眼下玉其林会如何反对女子带兵,他也会去想办法为方言挣得一个军团。
缓缓的步出营帐,一路思索着要向玉其林的说辞,举步维艰的朝玉其林的营房走去。
回头看向诸葛的背影,他已经走出较远了,从他缓慢的步伐,方言看出了他的迟疑,继续摆弄她的石子,方言低头浅浅的笑了起来,不久后,她可以不必再摆弄这些石子了。
新兵训练十天后,各排开始竞选十夫长。而原来代管军督开始撤离归队。
十夫长为军中最低阶的军级,为一排之长,而一连之长,便为百夫长,一营之长称校尉,一团之长称千夫长,一师之长为万夫长,比万夫长高一阶的为统军,至多领率五十师,最高统率为大将军,可任意调兵遣将,直接听命于德天天子。
各排都有有自己的一套择优任用之办法,或者民主投票,票高者得,旨于选德;或者竞技操练,技高者得,旨于选才;再或者以渊博学识服人,选贤唯任。
茨蔚所在的第一百二十师第四团第二营第二连第一排总编号为七七七九排,该排以投票方式选德能之人,沙旦私底下或拉拢或威胁,投票前做了许多的暗动作,但是还是有部分的原司方军团的士兵不受唆使,经过最终统票,茨蔚与沙旦皆以三十票并列首位,李斩计两票,轧虎计一票,参酌兵老戴也一票,共计六十四票。
沙旦摸着下巴思索着,不能再进行再次投票,形势明显对他不利,必须转换一种竞选方式,而茨蔚跟他比较起来,明显会在体力力量方面弱很多,但是从这方面下手的话,会落个胜之不公的名声,也不大好。
想来想去,挑一个茨蔚常干的而又肯定会输给自己的竞技项目,便是汲水。
打定主意,沙旦歪嘴止不住的笑了起来,向军督提出了比试定夫长的建议。
“汲水?”茨蔚一听需要再与沙旦试技,倒不觉着什么,只是却挑她的惯常工作,感觉对方会有些吃亏。
“吃亏些就吃亏些吧,我也无所谓。”沙旦一派大将作风。犀牛与李斩等人皆对此人嗤之以鼻。
军督见二人再无其他异议,也没有更好的竞选办法,于是从伙房搬来了两口最大的储水缸,等大水桶四只,将储水缸摆放在距内湖五百米处,不限时竞技,水缸先满者获胜。
捶了捶胸部,沙旦一脸的必胜,挑衅的向茨蔚展示自己肌肉贲张的双臂。
茨蔚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投自己的票,如今因高票推上了再次竞技的台阶,好歹也是对自己的一番挑战,在军中,尽力而最终落败者不为耻,耻者为不战而退之人,要比试,她就准备尽全力而拼。
一声令下,沙旦便抢占了先机,拎着桶就往内湖跑了去,茨蔚呆愣了一下,在周围鼓气加油的战友的催促下,也马上拎着桶子朝内湖走去,还未到内湖,便遇上了已拎满两桶水返回的沙旦,沙旦箭步如飞,得意的冲茨蔚一笑,迈着大步往水缸处走去,速度之快,负荷之轻松让七七七九排一直为茨蔚加油的战士焦急不已。
茨蔚也加快了速度,却一直被沙旦远远的甩在身后,差距从一趟,二趟,水缸水过半缸时,差距变成了三趟。
战士的焦灼从暗暗的咬牙跺脚变成了大声呐喊,每次茨蔚将水倒进缸中时都会引来其他士兵的大声叫喊。
原参酌兵也会替沙旦打气加油,还有一部分是明着支持沙旦,暗地里却倒向茨蔚的,就默不作声静静观望。
五百米的距离不算近,来回便是一千米,再加上有一趟会是负荷至少五十斤的水,十几趟之后,沙旦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胸腔开始有刀刺火灼感,呼吸也必须仰仗嘴部大口的吞吐,双臂已经开始有肿胀麻痛之感,再来个几趟,原本轻快的双腿开始不听使唤的踉跄。
茨蔚看得出沙旦的不济,他犯了她也犯过的错误,汲水也是一项重体力活,但是不能过于急进,否则体力消耗太大,而军督所选的两口水缸过大,绝不能以速度来取胜,其实比的是耐力。
在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战士们的加油打气,她有一段时间的专注速度,在发现自己急促的气喘后,她就开始放慢了速度,保持惯常速度,而自己在一个多月的汲水磨练后,双臂对提着五十斤重的水并不觉得难以负荷。
趟数已经计算不了了,也没有人再去注意趟数,但是两缸水却持平了,沙旦一着急,也顾不得稍稍的歇息,赶着快步来回汲水,中途居然腿一软,一头载了下去,两桶提到一半的水全给洒了。
茨蔚见状停了一下,本想是否需要去扶一下的,但是转念想了想,又继续迈开步子将拎得满满的两桶水倒入了自己的水缸。有时候对对手的援助其实也是对其能力的侮辱,自己摔倒自己爬起来吧,她不需要泛滥她的友爱之心。
沙旦他放弃了,他的水缸还有四分之一未满,但是他再也没有力气往返内湖与水缸之间了,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换着气,胸部热辣辣的,口腔里感觉蓄满了咸咸的唾液,四肢有着强烈的无力感……总之,他再也不要动弹了。
茨蔚也有些难以负荷了,她已经发现沙旦放弃了,自己水缸里的水也超过了沙旦水缸里的水,支持她的战士早就欢呼雀跃了,可是她还来回于湖缸之间,满缸才算赢呢。
最后几趟她几乎是跪着提过来的,当水终于平了缸沿时,迎接她的不再是欢呼,而是全体战友的鼓掌,给予她对其耐力的钦佩,给予她对其坚韧的赞扬,给予她,新的七七七九排十夫长打心眼里的心悦诚服。
叮所在的排编号为七七六四排,该排的竞选以技取才,直接被推选的就两人,浴凰与叮,两人在行军中已名誉南一线,原来较场的那一博,常为新兵津津乐道,虽然事实上浴凰的才干明显超过叮,但是新兵对叮却有着相当的敬佩,即便在以参酌兵为主的七七六四排。
比什么?军督有些犯难。
其实他觉得两人没什么可比性,光是浴凰精于骑射,就是十夫长的首推人选,可是现在所有战士硬是把两人推到竞选席上,若要比骑射,叮定输无疑,一定要比的话,只能在互博上一较高下。
为了避免无休止的拼韧性,这场比赛制定了新的规则,比赛选手可以用身体的任何部位将对手博倒,但是倒地并不一定为胜,若要取胜,必须将对方撩倒,使其背部着地,十声之内不能翻身或离地,方可为胜。
两位的互博引来了很多人的围观,多数还是其他排的士兵。
浴凰技巧熟练,而叮行动灵活,开始很久,谁都未被撩倒过。
闪过浴凰的一记扑博,叮从浴凰的后方一个猛力将其压倒,这是第一次有人被撩倒,竟是浴凰先被扑倒,周围有士兵拍着巴掌。
浴凰很快就挣脱了叮的压制,一个拐肘,敲上了叮的后颈,趁叮的一吃痛,腿一扫将叮狠狠的扫倒在地。浴凰的这一手拐让围观士兵不自觉的叫起了“好”。
在军督数到五时,叮奋力一挣,将压制在他身上的浴凰挣到了左侧,略有放松的右侧再一使劲,他又混了起来。
浴凰见他已经挣脱了他的钳制,不让对手有喘息机会的又冲撞上去,但是他的冲撞重心太放在上身,未注意的就被叮抽腿一扫他的下盘,浴凰毫无防备的被扑倒,叮见机立即扑了上去,腿压腿,手将浴凰的双手向后挽了起来,这样一来,浴凰便难以翻转过来,但是一思及比赛规则,对手必须背部着地十声不起方可取胜,叮想将浴凰翻转过来压制,可是腿一刚放松,便让浴凰找到反制机会,一把将叮背了过去,并且行动迅速的压上了叮,学着叮刚才的作法,以腿压腿,手臂极力的克制着叮欲使力的双臂,连头也抵制上了叮的头颅,在军督毫不客气的数完“十”的同时,丝毫未放松力量相抗衡的两人同时如泄气的皮球,力量全御。
围观的士兵一阵的高呼叫"好",结果也随之揭晓,浴凰胜。
七七六四排十夫长:浴凰。
此一互博临时创制的竞技规则,从此在所有互博竞技中沿用,并在被各国效仿,最终经历朝代变更,时光流长,定为整个中原大陆互搏竞技的传统规则。
第二卷 磨练 第十八章 试测
营房内有片刻的沉寂,玉其林算是明白了,诸葛磨蹭他半天的意图了。
直接的回绝了他:“不行。”
“我允许方姑娘随军已经是大破例了,绝对不会再满足你这种无理要求。”玉其林背过身体,准备不与诸葛纠缠。
“你知道你为什么在军中待了二十年还是个统军吗?”诸葛施以激将法。“因为你太迂腐,而且你的迂腐已经阻碍了德天军事的发展,以致于你虽然二十年来竭尽所能,却一直无法突破你自己的障碍,因此也无大成就,德天军力在七国中虽足以自卫,却不能强大到令敌人望闻问却,若某天德天溃于一战,玉统军你会是祸首。”
“……!”玉其林反过身来瞪着诸葛,“订出来的军规铁律就是要遵守的,如果随便的破例,就会打乱自己的阵角,纪律都不严明,更会于战时溃不成军,我一样是祸首。大哥的托辞未免太牵强,有强加莫须有罪名之嫌疑。”
“玉统军,你位居统军之职已有十年了吧,十年的一尘不变,十年的独立专行,你已入化境了,已经将军规律令当成了职务与生命的头等大事,依法治军固然好,但是你可曾想到律法的不完整、不能与时俱进,会让恪守军律军队的军事能力只能定格在律法制定时的水平,再大规模的扩展军容,也只是让这支军队更壮大,而不是更强大。”
“你好好想想吧,你的职责是什么,是让士兵绝对服从调遣?你想要所有的士兵都是些没有思想的作战工具?在烽烟四起的战场上,会有多少个玉其林指点沙场?你这二十年的的功德除了日常对士兵的奖惩,也就只是那部律法了,而且是一部没有经过战火考验的军律,你日日视为头等大事的军律,究竟会给德天王朝带来多大的裨益?你有没有想过?”
是啊,德天多久没有在沙场与敌对阵了?他的律令若与敌对阵时能否达到他所设想的效果?铁军称号是否真如所称颂的那么坚不可摧?平日里严谨的军队作风是否能给德天在战时带来莫大的裨益?这些他原本已不为考虑的可能性,经诸葛一提及,他开始对自己的坚持有所怀疑。
“军队壮大能代表什么?代表在战场上有更多可供牺牲的工具?我想玉统军希望的并不是全军不被全歼这样的消极想法吧?你有没有想过如何让军队强大?每年的征召和这次的大规模扩招,倒底潜藏了多少的人才,你是否有给予他们足够发挥的机会?并且让他们的长才传技与军中?”
“太多的规则,就会缚束人的手脚,手脚不能自由的伸展,长才也是发挥不了,更惶论相传于他人,整个军队的进步也就会被拖沓。”
“所以眼下你需要并不是整天挥舞着你的铁鞭,而是发挥你的慧眼识人本事,搜寻出军人才能超群之人,好好的利用,我现在向你推荐人才,你居然以你的军规律令排之门外,要知道你身上背负的不是你个人的德行操守,是关乎着整个德天繁荣兴衰,凭什么以你的个人妄断扼杀能为德天效力的人才?”
玉其林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德天的害群之马,足以剖腹谢罪,他知道眼前他兄弟的辩才,他不认真则已,一旦认真,唇可作箭,舌可匹敌,黑白是非尽可颠倒,让人无从反驳。
“但是方姑娘并无带兵打仗之经验,她常年居于深山,研习的是奇门遁甲,并未熟读兵法,你若说她具备特殊才干可带兵,我是怎么也不能信服的。”一事就一事,要有才干不是靠嘴皮子说的算。
“好好,听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不就是要一个测试吗?看看方言的才干究竟是否适合带兵吧?”
诸葛真的不好打发,玉其林靠说的定是说不过的,诸葛即然提议给方言一个测试,那么他就顺水推舟的让方言试上一试,不好的话,他才有拒绝的借口;真的好,用也无妨。
玉其林给了方言三天的训兵时间,她所带的兵为新征召的南一线新兵第四百八十团,共一千零二十四人,四百八十团训练三天,届时由方言主帅与玉其林所指定的老兵兵团对阵,而玉其林所指定的老兵兵团便是已入军操习两年的第二百团。
第二百团是什么团?除了德天特别培训挑选组成的精兵敢死团外,是整个兵部统最强悍最有纪律的兵团,而且最擅兵阵变幻,两年来的对阵无一兵团可以破其兵阵。
方言有得整了!
诸葛瞄了瞄远近,不知第几次将折成半截的箭头扔向笔筒,还是没进。
“不管怎样,该说的我都说了,想要带兵还真得有带兵的本事,你自己看着办,究竟能否让你有机会调遣德天的兵力,看你自己的能力了。”再扔一枝,还是没中,诸葛鼓了鼓颊,将坐椅与笔筒的距离拉近了一些。
“我知道。”一直埋首于石子摆弄的方言用平静无波的声音答道。
哈!诸葛感觉是不是自己在一头热,方言不管如何都热不起来,若真要带兵的话,所带的士兵会不会跟她一样热不起来,到时候哪来的杀敌热血啊?诸葛开始担心她所带的士兵会不会被她将士气全给消磨掉。
不经意的再将手中剩下的最后一枝断箭也投了去,正中笔筒!
挑了挑眉,玄机!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诸葛细喃道,将会有新的收获呢!
七七七九排与七七六四排皆属于第四百八十团的编制之下,方言在接到测试通知后便召集了第四百八十团的十六位十夫长进行了会晤,告知将需要各新兵排如何配合,并请各十夫长努力协助。
第二天方言便出现在操练场上。
新兵在方言的出现有短暂的议论纷纷,必竟南一线对方言并不是完全的陌生,半边的铁面让人过目不忘,只是大家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作为铁面女的测试工具。
对这次对阵的结果,第四百八十团所有的新兵都认为没有什么信心,败是必然,除了对手是强到令人咋舌的第二百团,对铁面女,他们存有鄙夷的心态。
新兵的状态好像不是顶好。诸葛跟着方言,一大早就搬了他的太师椅端坐在较场一侧,看着方言如何操整。现在新兵的状态让他发觉事情非常的棘手,棘手的好玩。
玉其林有铁鞭树威严,方言的那个铁面,不知道效果和铁鞭差多远。想着想着,诸葛“扑哧”一笑,估计她把铁面脱了,才会达到铁鞭的效果。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阴损了,阴损了。
她睨着新兵,好像他们有情绪。
“对我没信心?对你们自己也没信心?”方言淡淡问道。
没人回应她的话。方言抿了抿唇,那就是啰!
“行,我们先来一个对阵,有没有一个排愿意借我使一下?”
半晌没有人响应。这下可好了,方言低下头,略带丝自嘲的笑了起来。一开始就吃瘪,这三天要怎样的进行训练?
感觉有人出列,方言抬起了头。
“七七七九排十夫长马茨蔚率七七七九排愿听从方姑娘调遣。”方言的这一测试从一开始,点燃的还有茨蔚心中的希望,有机会可以帮她也出一份力,即便会招致全排的不满,她也再所不惜。
方言冲茨蔚淡淡一笑,表明对她的感激,她要抓住的就是这一线的希望,发钓千军。
方言的一笑,让诸葛又挑起了眉,她居然会对新兵笑!难得!再将眼光投向自愿出列的十夫长,这人不错,有前途。可是在将视线移至这位十夫长面部时,他愕然了。观其面相,此人的面相,竟是潜龙欲啸、凤凰涅磐之相,颊削满额,初时会晦涩愁苦,多有磨难,但经琢磨必成济世救国之才,怪哉!
再细细的打量,诸葛的注意力全部被这位看起来弱小的十夫长集中起来了,虽然感应不到她的异常气机,但是直觉此人真的非常值得研究。
随便挑了两队看起来比较强壮的新兵排,作为突围方,等待与七七七九排对阵。
另辟一地,方言开始教授七七七九排她的应对阵法。以一排围攻两排,只要两排能突破围攻的这一排,围攻排便为败。
七七七九排的人不敢相信方言在说什么,她把对阵当小孩把戏了吧,一排攻两排,开玩笑了吧。
方言严肃的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也许成败对你们并不重要,可是连试都没试过就先放弃,你们有什么资格扬言要洒血疆场?我不要你们是多么的殊死拼博,我只要求你们听我的指挥尽力而为之,这要求如若你们也做不到,到时候就不是各位对我心存鄙夷,是我对各位嗤之以鼻。“
被一介女流所鄙弃,是七七七九排所有血性男儿不能容忍的,反正好事的十夫长接下了这码事,姑且听命试上一试吧。
经过短暂的方位布置,各方位士兵任务的分派,变幻的规律的调教,七七七九排对所授的阵法已能熟练掌握。
对阵开始!
十六个排,除了三个排参与对阵,其余十三排就地观望。
两排位于阵中,七七七九排按方言所授的根据八卦的坎、离、兑、震、巽、乾、坤、艮等八个方位各列八名,将两排围在阵中,突围限于一柱香时间,若香灭不能破围,两排败。
令发之后,两方对阵开始,两排居于中心,在发令之后就开始了迅速的突围攻击,外围排仅六十四人,还被分散成八个方位,无论攻哪一方,只要破一方位,围攻排都将全溃,这么简单的道理,一个想要带兵的女人居然都不懂,两排的士兵皆觉得方言见识短浅了!
在几番突击后,中心的两排发现了围攻排的阵法的巧妙了。
围攻排的四个下方向与四个斜方向,虚实相应,正反互用,突击一个方位时,此退旁长,其他相邻两方位从侧面补给,给予一刺后又迅速归位再顾及另一相邻方位,原来已退一方再进而补上一击,居中两排居然无法突破看似十分薄弱的七七七九排,而且突破越久,越是无法掌握围攻排的规律,围攻排的配合却越来越默契,围攻圈越缩越小,居中两排越来越向中心靠拢,在一柱香完全熄灭之际,围攻方仍保持着完好的阵法,突围方宣告失败。
观望着的十三个排彻底惊呆了,在阵外,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突攻两方的形势,明明觉得只要稍稍一奋力便可以突破的阵仗,居然用两个排一柱香的时间,也未能突破,他们没想过,两军对垒时,可以依靠像此种阵法来取胜,先前的鄙夷,竟是因为自己太过无知了……
诸葛在太师椅上拍了拍手掌,今天真是有意思!
第二卷 磨练 第十九章 对阵
半个月来连续攻击莽卓三大城池,已克一座,另两座也势在必得中,情势对莽卓极为严竣。磐远征大将军冀九得意的看着一遍混乱的被克之城,眼露凶残光芒,向身后传令官一声令下:“屠城三日!”
顿时身后将士如狼似虎,发出兴奋的嘶呖声挥舞着亮晃晃的大刀朝城里奔去,灭绝人性的屠城开始了。
捷报一封,由冀九批写,经传达兵快马送至磐天子磐呖手中。
磐呖开怀大笑起来,首战告捷,冀将军以屠城向莽卓示磐凶猛之威,做得妙哉!另外,他不得不如此开怀的原因,源自于案前呈报的各国屯兵动向。
他令人所安插的探子均已潜伏至各国军队内部,且各国动态情势也定时的有探子反馈至他手中,他的计划,一切都按原先构想丝毫不差的进行着,甚至比想象中的更加的顺利。
中原大陆已平静太久了,自恃有着雄才大略的他,磐呖,将会是中原大陆新局面的开创者,将支离的大陆拼合成一个整体,操纵整块大陆风云际会的战场,完成不二世的统一壮举。
三日内,方言传授了四百八十团简单八卦方位,几种她所创制的阵形,变化原理,整合规律,第四百八十团的士兵也很努力的配合,方言说的对,未经尝试便认输,是没有资格涉足沙场的。不管对手是如何的强大,他们首先要树立的是尽力拼博的信念。
方言明白第二百团并不像第一次试阵时的两排,新兵排没有对阵经验,也没有使用阵法的概念,而第二百团是熟于阵法对仗的兵团,并不能简单的可以以小阵法就能攻克的,也不是新兵仅训练三日便可以追及的,若以阵法拼之,还必须加以变幻迷惑阵法,必竟兵者精攻守,不精于玄术。
阵法不仅要精妙,而且阵中人要有着默契的配合,第二百团在默契上已远远强过新兵团,三日的训练也不可能让新兵掌握多种复杂的变幻整合阵法。简单不需要特别好的默契还需要有强大到能打乱训练有素的阵兵步法,思来想去,方言最终决定用她自己所创制的五行八阵。
三日训练完毕,第四日,大较场停止其他的兵团操练,清空出来,专为两团对阵比试。
玉其林与诸葛端坐于点将台,好整暇以待。
其他兵团在各兵团千夫长的带领下,于大较场外的各分较场静驻,半学习半带好奇心态的观阵。
方言举红黄旗骑马立于阵前,带领第二百团对新兵团对阵的是第二百团的千夫长展略荐。
据第四百八十团的新兵打听,展略荐是不可小觑的人物,年方三十,有过人谋略,精兵阵对仗,而且此人非常的谨慎虚心,信奉任何对手都是值得尊敬的教条,非常善于汲取对手的长处,并融会贯通为已所用,律军严格也仅次于玉其林。此次由第二百团迎战新兵团,看似由玉其林点将,实则是展略荐曾向玉其林请命。一位千夫长能如此的谦虚进取,对对方的强弱一概等重视之,新兵们皆为其大将作风折服。
两团相距约三百米,展略荐抽出佩剑,在空中交叉画出两道弧线,举剑置于下颔前,行千夫长战时对阵军礼。
剑再往下一挥,身后的士兵很自动的从其两侧小跑至较场中心,并很快的摆好了阵形,一切都井然有序,未怎么有声响的,第二百团已开始完全准备妥当,并耐心等待第四百八十团组合列阵。
方言挥舞着红黄旗,身后的士兵也开始了整队列阵,速度步骤虽不如第二百团来的有序整齐,却也不含糊。
此次对阵不像三日前方言的试阵,以围攻方式,而是完全仿战时的两军正面交锋,第二百团采用的是展略荐自创的百行阵中的龙虎阵,左龙右虎,龙虎在进攻时又随时互换位置,龙身修长运行灵活霸气,虎身粗壮进攻凶猛强势,以龙身制敌虎身强攻,龙腾虎啸,龙虎合力,取长补短,此进彼退,爆发力与持久力加上灵活性,皆因第二百团两年来的默契配合,发挥至炉火纯青境界。龙虎阵也是创始至今从无被攻克之阵法,敌方基本上找不到阵法的破绽,而且往往一开始就会被这种阵法的凶猛易变打乱阵角,龙虎阵一出,对方便顷刻溃败。
方言还是用她的五行八阵,以五行互生之相为迷惑之阵,采取化整为零的分布方法,而真正攻敌的为看似为辅佐阵列的八阵,八阵布兵极少,五行阵兵力聚而占多,当龙虎阵以五行阵为主要攻击对象时,另开的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的八阵包抄整个龙虎阵,或虚或实的攻击,在不知不觉中,溃散了龙虎阵的凝聚力与戾气,而且在方言的每次挥舞旗帜,新兵团都会随之变幻阵列,攻守互换,变化莫测。在一番攻克后,龙虎阵已发觉了五行八阵的主攻方竟为八阵,继而将攻击力放于八阵,而就在此时,八阵回列,与五行阵重新整合,快攻快退,攻退自如,来去如潮,龙虎阵突然大乱阵脚。
诸葛坐在太师椅上“呵呵”笑了起来,这些阵法比他书上研习的更为精彩,看两军对仗,居然就让他兴奋的两眼曜曜发光,不知道真正较敌沙场时,会是怎样一番刺激过瘾。
三日的新兵集训,可以达到此种程度?玉其林一手抚着泛着青髯的下巴,加以时日,经过系统规范的训练,它的攻击力又会有多强?
展略荐急令阵形变幻,一声令下,第二百团不愧是训练有素,阵形立刻变成百行阵之翼蟒阵,龙身变蛇,虎拆身成翼,加强了攻击速度,快攻快打,势如破竹。
方言再次挥旗,第四百八十团又一次的化整为零,从第二百团薄弱的翼翅两端以狂奔速度移向蟒尾,从尾部攻击。
展略荐惊愕了,按常理,蛇打七寸,可是他的布阵以翼护七寸,但如此一来虽阵型不易再变化,但是若快打快攻,强快制敌,克敌也只在一瞬之间,也就无所谓顾及尾部的薄弱,但是遇上五行八阵这种拆整灵活的阵仗,鹰蟒阵居然毫无发挥余地,将自己推上了绝路。
从尾部一路攻向蛇身,鹰蟒阵节节溃散,阵形已完全无法凑整,第二百团再无力回天。
玉其林站直了身子,宣布第四百八十团胜!
“哈哈哈哈~~~”,四百八十团的士兵这一对阵都跑的很卖力,本来全神贯注于集体的整合、主帅的命令,过于集中的精神在获知得胜的那一刻,居然不可置信的全场呆愣,继而便是全军团的士兵的欢呼雀跃,有的因体力不济,抱做一团的士兵都笑的瘫坐在地上,仅训练三日的新兵团居然可以打败兵部统顶尖的强团第二百团,天哪,这是多么让人不可置信的事情啊。分较场上的围观兵团也以如潮水般的掌声给予这支新兵团衷心的赞扬。
方言拭了拭额头的汗珠,看着眼前兴奋欢呼的第四百八十团,粲然的笑了起来,不只这种胜利的感觉让她如此开怀,还有种突破超越自我的自信心,同心协力的坚持,让她深深爱上了这种上下一心对抗的感觉。
她居然会这样笑!诸葛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这样笑。那种发自心底的,可以让未被遮蔽的半张脸都亮起来的笑容。
“呵呵”诸葛笑了起来,这种胜利的笑容,很吸引人啊。
玉其林发觉了自己的疏漏了,他在诸葛面前应诺让方言带兵,是考虑到方言测试通过的可能性极低,也不知道方言真具备带兵的能力,现在方言在三天时间便让新兵团胜了第二百团,他让方言带兵的承诺也必须兑现了。
对,他对方言带兵不再有其他的异议,能亲眼看过那次对仗的将士都不会再有异议,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他并没有直接任命千夫长的权利,若方言要带兵,必是千夫长,或是想让她整顿全军的话,或者需要位居万夫长,千夫长以上的任命,必须由将军行使,他的承诺,越权了。
诸葛噙着笑,看着玉其林走了一晚。
“后悔了吧?想反言了吧?终于发觉自己考虑不周全了吧?”
玉其林看着一脸得意的诸葛,啐了他一口。继续思索要如何呈禀。
“要不要我帮你解决?”诸葛得意的睨着玉其林。
见玉其林还是不语,诸葛继续道:“我知道,将军最恨别人私下越他职权,即便是你与他共事了二十年,他若是心存梗概,那……”
人的权位一高,掌权时间一长,心胸就变得不再那么的宽广,长年未征沙场的将军,已将全副心神放在摆弄权术之上,底下人越他职权,正是犯他大忌了。
“你有办法?”不是自己确实那么惧怕冲撞了将军,只是他希望可以尽量将矛盾化至最低点,将领间的内斗,是他极不愿涉足的。
“有!”诸葛毫不为意,要过将军那一关,太容易。
“你有办法直接让将军同意让方言带兵,为什么还在我这关费那么多的功夫与唇舌?”
“嘿嘿!”诸葛舔舔唇,道:“因为你比将军强!”
玉其林喉头一哽,要说谁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就是他诸葛了。
“将军那关我替你过,但是你得付出条件!”
玉其林当下脸色有些难道,他就知道,善于算计的诸葛不会那么好心。
“先说说看。”
“把七七七九排给我。”
“你要一个排做什么?”莫非他也想和方言一样玩对阵?只是一个排能玩出怎样的花样?
“那些你别管了,我自有我的目的,七七七九排平时照常操练,但是我有操控权。”
“行。”一个排而已,他有权利允诺。
诸葛开怀的堆了满脸的笑,真的是个不错的收获!有意外的人生才够精彩,总能擦出火花的命运才教人期盼。
第二卷 磨练 第二十章 重生
整个空气中都布满了血腥的气息,举目望去是一片的破瓦残檐,好些地方在经过大火的焚烧后仍飘散着黑烟,整座城都死了,死了!本来是尸横遍野的城,经过简单的清理,所有的尸首都埋进了万人坑,然而那已渗入黄土的血迹,将在几百年、几千年或者上万年,都是清洗不掉的,它将混合着成千上万的冤魂,集结成一股戾气,与黄土一样长久的同在,控诉着磐惨绝人寰的罪行。
一片破砖残墙的废墟上,有具身体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是的,他在发抖,他是整座撒克城唯一仍然可以发抖的人,一直不能闭上的双目无焦距的似定在前方地面的某一点。
他是撒克的神医,年仅二十七岁,家族为医学世家,自五岁起,他花了二十二年的时间在与药草打交道,遍尝百草,熟读医书,自二十岁开始行医,救治病患无数,得了个“神医”的称号。
可是“神医”又能怎样?就在前几天,他亲眼看到那群穷凶极恶的士兵挥舞着大刀,将整个撒克城的百姓全数灭尽,他曾费尽心机救助的人们,毫无还击之力的横死刀下,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血,看着倒在地上不能瞑目的邻友,脖子因为被深割,颈动脉因血液汩汩的涌出还微微跳动着,身为医者,他妄有“神医”之名,却无法援以救治。接下来,便是更多的死伤,相处二十几年的街坊尽数灭于刀下,然后那群杀人狂魔冲进了他的家里……
他家人世代从医,行善积德了几辈子,却仍没有得到任何的庇佑。当他在看到父母被杀后,继而那把染满了不知道多少人鲜血的大刀狠狠的剁上卧床十几年的祖父身躯时,他的背部也一阵巨痛,倒在已满是血泊的地面……
积了那么多的善德,有什么好处呢?有啊,在全撒克城成为一个死城时,上天仅仅让他一人存活了下来,他背部的伤并不致命,在醒转后,蓄着满眼的泪,顾不上收拾家人的尸首,跪伏在地上猛磕几个响头,背上的伤也不打理,他跑了出去。他要逃,他要逃开这座死城,上天没让他活过来便罢了,他既然活了,他就不再是从前的他了,他的躯干里,盛载的,是撒克千千万万条枉死的魂魄!
将弓拉得很满了,瞄靶也瞄了很久,可是以为万无一失的一射,箭枝仍脱靶了。抑郁的将弓箭往地上狠狠一扔,不解气上前的跺了几脚,他就是不明白了这把弓箭怎么就喜欢跟他作对。
浴凰拾起弓箭,用衣服下摆小心的擦拭了弓箭上的尘土,推开叮,抽箭上弦,拉弓瞄靶,“咻”的一声,箭已中靶心。
看着因速度过快在插入靶心时箭尾还剧烈晃动的箭枝,叮喔起了唇。
“不管怎样,你的武器是你的伙伴,你不能对你的伙伴如此践踏,在每枝箭射出时,需要心箭合一,箭才能随心所致,与你的目标不失毫厘。”
这样也能行?虽然浴凰确实精于射击,但是他的说辞让叮觉得太唯心,有心能致不能之能?
不服气的抽回浴凰手中的弓,学着浴凰一气呵成上弦张弓的动作,“咻”的一声,只见射出的那箭居然也稳稳的插上了靶子。
笑得弯下腰来,叮拍了拍浴凰的肩,“十夫长,我可是没有经过大脑的射出这一箭啊,比起前用心的那几十支不着靶的箭,算不算有大进步啊。”
浴凰抱着胸,微微一笑,“你运气不错!”
“运气不错?”叮高高的挑起了眉,他听过乌鸦的嘴很硬,原来凤凰的嘴也很硬!
再抽出一箭,如刚才般,飞快的上弦,拉弓,发射,“咻”的一声,脱弦之箭居然射中了红心的边沿。
“哈哈哈哈~~。”很放肆的大笑起来,笑得眼泪也溢出了眼眶,一手搭上了浴凰的肩,似笑岔了气,有些气喘地道:“十,十夫长~~~,我是天才吧?”
始终保持着一种若有似无的笑容,浴凰推开了叮搭在他肩头的手臂,不言语的步向其他正在练习弓射的士兵。身后的叮仍是止不住的大笑道:“十夫长,你是不是把直觉和用心理解错了?哈哈哈哈~~。”
眺望台的士兵每天都会送上新的报告,三天来,兵部统的西门报告都是一致的。
召来西门眺望台的哨岗兵,玉其林询问着报告的具体情况。
“他是什么人?”
“启禀统军,此人三日来句话不说,无论怎样问他,他都绝不张口。”
“赶他呢?”兵部统是德天的军事重地,鲜少有人敢寻衅滋事。
“赶他十米,他便在十米处跪下,赶他百米,他便在百米处跪下。已连跪三日。”幸好统军问及了,再不问,城外那人定会跪死于西门外。
“哦?”有这样强韧之人?玉其林笃起了眉,拾起他的鞭子,朝西门步去。
途中被诸葛瞧见,直觉又有热闹看,一路跟着玉其林出了西门。
出了西门口,便见着远远的跪了一人。
“你,是谁?”玉其林俯视着垂着头跪在地上的人。
艰难的抬起头,看着立于自己面前背着光的人,有一时的晕眩。
眼前的人,着的是军官服,他,他终于等到了。
张了张嘴,因干涩而全部破裂的唇动了几下,喉头也咕噜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心一急,血气上涌,感觉喉头刺痒,“噗”的一口,竟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鲜血直接染上了玉其林的军服。
在诸葛“哇”的叫声中,一直跪着的那人竟直挺挺的倒在他们的面前。
低头扫了眼满身的血迹,没什么表情的,玉其林召来士兵,将倒地之人抬进了兵部统。
老军医忙活了半天,终于打理好了,慢慢的步了出来。
“此人不容易,不容易!”边摇头边感慨道。
“为何?”玉其林问道。
“他的背部有很深的刀伤,而且有一段时间了,伤口已经极度感染,而且此人看似经过了长途跋涉,脚底都溃烂,他所喷的那一口血,估计是心理郁抑所致,带伤跋涉这么远,体力早已过度虚耗,居然还在西门跪上了三日,现在身体状况已是极差……”
“这人还真强!”诸葛咂咂嘴道。
玉其林皱了皱眉,如此强韧的精神,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何会死跪于兵部统?他若经过长途跋涉,他的来历又是什么?
“别想了,老弟,问问就知道了。”诸葛最受不了玉其林的踱步,他一想问题就踱过来踱过去,这么简单的事还必须,要必要事先想那么多吗?
玉其林看向诸葛,诸葛向他撇了撇嘴,“他已经醒了。”
两人步到那人的榻前,那人一见,感觉很是激动,挣扎着一定要爬起来。
“你躺着吧,我们问你,你若说不出话,就点头摇头也行。”
抿了两下唇,那人硬是生涩的挤出了声音,像是撕扯喉咙似的一字一顿的答道:“我、可、以、说!”
“你的名字是什么?”诸葛先插嘴问道。
“雾。”
“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世愁,三更归梦三更后。魂断家园未收,新碑孤冢人不留,辈苦十载秋,家国无计筹,卸下肩头……”唉息一声,诸葛摇摇头。
玉其林睨了眼诸葛,“你真的是越来越像神棍了。”
此语招致诸葛的怒目横对,玉其林不再搭理他,继续向那人询问起来。
“你来自何处?”
“莽卓,撒克……”咬牙切齿的,雾答道。
闻言,玉与诸葛都吃惊不小。那座死城中的活人!
“呃,”玉其林清清喉咙,继续问道:“你为何跪于兵部统外?”
闻此言,雾硬是从榻上爬了下来,跪伏在玉其林面前,扯着玉其林的军服道:“将军,求将军召我入军,求您!”
玉其林与诸葛对望了一眼。
“不行!”狠绝的,玉其林回复道。他的回复让诸葛嘟起了嘴。
“德天一向为中立国,现在莽卓与磐正在交战中,若德天军队收容莽卓人士,会破坏中立的立场,极易招致战祸。”
“可是他只是莽卓的平民,不是莽卓的士兵。”诸葛帮腔道。
雾闻言又揪住了诸葛的衣服下摆,好似揪着一根救命稻草。
“大哥,你认为他想入德天军队,意图谓何?”真不明白诸葛怎么会获得那老头子的信任,头脑这样的简单。
“谓何?”诸葛瞟了一眼玉其林。
“借德天能力,克磐。”
雾垂下了头,他是想借德天的能力,磨练自己,期望有一天可以借机攻克磐,以报屠城之恨。而且在亲身经历过屠城之痛后,即便他自己的国家尚存,他也不再对不能很好保护自己臣民的国家、军队抱任何希望了。
“嘶~,”诸葛白了一眼玉其林。“你又迂腐了。”
“我来告诉你吧,德天就算再如何表明中立的态度,也扛不住了。他一个人并不能引起什么发生,但是,他却会成为德天将来不可或缺的人才。”
玉其林侧目扫了诸葛一眼,再问:“你有什么长才?”
雾闻言,身体一僵,仍低垂的头,良久,他摇了摇头。
玉其林再度将目光调向诸葛,不用言明,诸葛也了解他的意思。
“我以大哥的身份命令你一定要收容他,”诸葛开始耍横,“即便他没有什么长才,可是你有看见过这样强韧的人吗?你所带的兵中,有人命比他硬吗?死了一个城的人,他未死,谓何?上天总会给苍生一线生机,他背负的那一线生机,足抵过你的千军万马!”
“若你以身份来命令我,我是无话可说,你一定要收容,那编入你的七七七九排吧,但是,以后若发生任何的情报刺探泄露事件,莽卓人雾、七七七九排、你诸葛候,将会是首先被置疑,大哥你倒时别怪我秉公处理!”玉其林抛下这席话,不再赘言,离开了营房。
“嘿嘿”一笑,诸葛拉起了布了满脸泪水的雾,道:“德天以后要靠你的殊死博斗了。”
哽咽得不能言语,他真的被收容了,满腔的悲苦仇愤终于有了期盼,所有的艰难痛楚终于迎来了新的开始。望着眼前的白发人,他收容了他的希望,还有他的命,从此,除了撒克城,德天是他的第二故乡,他生命的重生故乡。
第二卷 磨练 第二十一章 诨斗
方言最终的职位是参谋,无调兵遣将的实权,但是全军都可以由方言调教训练,战时随军布阵,一经任命,“铁面参谋”的名号便传遍全军。
“七七七九排有什么吗?”方言问道。即便是有了可操练全军的实权,其实还是需要石子帮她布阵,作阵法预演。
“有大发现!”诸葛一脸的神秘兮兮。
方言记得七七七九排的十夫长,他是第四百八十团最弱小的十夫长,却是她觉得最不寻常的十夫长。
“你的大发现是马茨蔚?”直觉应该是他。
“对对对对!”诸葛凑到方言面前,不愧是志同道合者,方言也能感觉到马茨蔚的不一般。
抬眼扫了诸一眼,方言继续道:“我不善于给人批命,也不会面相,我只知道此人将来不凡。”
“嘶~。”诸葛习惯性的发出嘶声,“不带成见的脱群而出,你就认定了她将来的大作为,太武断了。”
摆好了一阵,方言以笔记下。“或者我不善面相批命,但是有一种本事是你所没有的。”
“哪种?”方言会的,他会不懂?
“直觉!”
“嘶~。”诸葛发出更为大声的嘶声。那种若有若无,毫无根据可言的主观意识,可信度太低。
方言朝他撇唇一笑,缓缓道:“若是没有我的直觉,任凭你舌粲莲花,我也绝不会走出我的迷幻阵。”
“你当时的直觉是什么?”诸葛好奇的问。
不搭理他,方言开始了她另一阵法的摆置。
“哼!”诸葛不以为然,靠直觉生存的女人!不过她的直觉也不是太差。
“你说马茨蔚有没有可能是女的?直觉挺厉害的女人!”
执着石子的手停了一会,不知道是在思考布阵或是在思考他的问题。
良久,在诸葛确定她的思考是在琢磨布阵时,她居然吐气如兰的答道:“不知道。”
摸了摸下巴,诸葛候思考着有什么办法能查探马茨蔚是否为他所要找寻的人。
新兵团开始的这段操练是辛苦的,老兵团其实每日只需要日常的一些操练,坚持不懈便可,而新兵团必须打下坚实的基础,训练量也就相当的大。常常一天的训练下来,士兵们都筋疲力尽的倒趴在榻上不愿再动,较受不了自己浑身汗腻的,会先清洗来缓解疲劳,累到不在乎自己汗臭的也大有人在,但不管如何,只要开饭,再累的不想动的人也会立马跳起来冲向食堂,德天在伙食上绝对不刻薄士兵,菜色汤水虽不为佳肴,但是饭管饱,但这些每天过量运动的士兵仍是像闹饥荒一样,未填三大海碗不罢手,有猛人竟赶趟似的,赶过七趟的饭。而枯燥的军队生活中,士兵也想尽各种可供自娱的玩法,现在吃饭也不放过,这天,居然有好事者公然征集全军饭量超人者进行“剩余粮食消灭能手”大赛。
茨蔚一听这个比赛,忍不住的将满嘴的饭粒全数喷出,这个好事的召集者若真要玩比赛,也取个好一点的名字,没读过书也不能学猪啊,她听着这个名字,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喂猪大赛”。
比赛胜利的战果其实很让人垂诞,竟是连续半个月由伙房特意供给的每餐两人份量的最受欢迎菜色。一时间报名涌跃,爱凑热闹的伙房提供全程的物质支持与赛后奖励赞助。
比赛就拼饭量,给一人份的普通菜色,添饭时由专人添加,并画正字计数,参赛者的桌面与地面不得掉有过多的饭粒或较大的饭团,浪费者取消比赛资格。
原本抱着好玩的心态准备观战的茨蔚,在比赛当天的参赛名单居然瞄到了自己的名字。看着自己的名字与叮和李斩挨靠在一起,她知道叮想玩什么花招了,敢情是想上个三保险,吃饭而已,她兄弟有那个想法,她就帮衬到底吧。突然肩上被人一阵猛拍,拍得她一口气都给叉了,拍拍胸口回头一看,轧虎满脸的笑容,大大咧咧的搭着她的肩道:“看吧,我们七七七九排都是好样的,居然有二十多人参赛,还由十夫长亲自带领呢,嘿嘿,以后若谁赢了,就是有饭一起吃啊!”
茨蔚一听,当下黑线划了满脸,再仔细看了看参赛表,这下糗大了,所有新兵团才一百来人报名参赛,七七七九排居然占了二十一个名额,而所有的参赛人中,仅她一人为十夫长……
刚刚轧虎的那番话,又不知被哪个好事者给拣了去,还未开赛,七七七九排已落个“三七二十一饭排”。
晚餐过后的时间,整个食堂仍热闹异常,比赛为了不干扰正常作息,定于正常晚餐后的这个时间。伙房做好了万足的准备,几大锅子的饭一齐的摆上了食堂一侧,参赛者一字的摆成长龙,而偌大的食堂围观者居然十几倍于参赛者,茨蔚坐在参赛席上,居然冷汗涔涔。而相较之她,李斩是一派的悠哉,叮是一脸的势在必得,轧虎一直在咂着嘴。有好赌的士兵暗暗设盘押赌,据称投注最高的依次是沙旦、犀牛、轧虎、叮……最末是马茨蔚等约摸将近十位,零注。
一声令下,比赛开始,只见一干人等狼吞虎咽,每人都将腮帮子鼓的涨涨的,有的人整张脸都埋进了碗里。茨蔚就算再觉得扫面子,也秉持她的原则,不战便罢,战便尽全力。
在画满一个正字的时候,基本上已有一半的人放弃了继续添饭,六碗是茨蔚的极限,腆着肚子张嘴喘息着,这辈子都没这样吃过呢,以前饿的时候还真想不到有一天能吃到撑着。
叮还在拼,李斩也只有六碗,轧虎和犀牛已赶到第八碗了,沙旦更是厉害,多出他们一碗,到第九碗时,也就只剩下他们四个在拼了,叮瞄了一眼沙旦,他正在进行第十一碗,犀牛在第十碗放弃了,旁边围观的士兵好似发了狂似的,也不顾拼饭的人能否受得了,都大呼“吃吃吃!”。
在十二碗时,沙旦也撑不了了,前面吃得太猛太快,直觉胃梗得太难受,扒着扒着,突然就大吐了起来,叮与轧虎得意的一笑,硬是将第十二扒了进去。
李斩皱着眉跟茨蔚道:“这样下去会不会出事?”连沙旦也撑不住了,他们两个能行?
“看他们自己吧,若真出事也活该了。”
话音未落,一阵响鞭让原本还很是热闹的食堂瞬间静了下来,茨蔚拧紧眉,李斩真是个乌鸦嘴,说出事,马上就出事。
叮看着正在向他们走来的玉其林,居然仍是将碗中的最后一口饭扒进了嘴里。
敲了敲被清空的饭碗,玉其林问道:“第几碗了?”
叮抹抹嘴,小心翼翼的仰望着眼前的统军,答道:“第十二碗。”
“你呢?”
轧虎打了个嗝,“十二碗。”
“打成平手了?”玉其林摸摸下巴,他的动作在叮看来却诡异非常。
“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两个代表你们所在的排,继续吃下去,赢的照原来的规定全排得到奖励,但是输的话,你们这一顿消耗的粮食,以及获胜排所得的奖励,得由输排全体成员,以今秋收割军中稻谷的劳动补偿回来。”
叮与轧虎闻言,面面相觑。
第二卷 磨练 第二十二章 收获
食堂里的呼声更甚于刚才,关乎到两排,两排的士兵不再抱看戏心态,卯足了劲的加油呐喊,还有专人来回打饭,坐于中央的两人顿是倍感压力,加之刚才已经有了十足十的饱,继续拼起来已经是相当的艰难了,再进一碗就觉得饭已梗到了喉头,可是因为玉统军的掺和命令,比赛已经不能轻易的放弃了。
天哪,娘啊,什么上等菜色加餐啊,这一顿吃到他这一辈子也不想要再吃饭了,叮已经趴着吃了,住口中扒饭已经机械状态,眼睛往上瞄,他那一排的士兵一副不可放过的表情,死命的催着他吃,天哪,真是一点战友的感情也没有,不顾及他的死活……既然如此,叮双眼一翻,当场装死倒地。
这厢刚倒地,那边的轧虎也随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真给撑到晕蕨过去。倒在地上的叮恨恨的咬了咬牙,这家伙真是,不知道早晕一步啊!
一前一后倒下两人,当场在旁边高呼的士兵都傻了眼了,不知如何是好,都转头望向玉其林。
“将两人送往军医处,”玉其林面无表情,“两人的成绩皆为十四碗未完,平局,七七七九排与七七六四排共同完成今秋于兵部统外属军的两百亩的稻田收割。”
正七手八脚拉抬两个倒地人的士兵闻言,全是一顿,直觉就想将晕死的两人扔了不管。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他们的统军是多么的狡诈,其实饭堂比赛能算是什么大错?可是两个排都遭了罚,而且没有胜出排,两排的士兵都明白,这一切都是统军故意算计的,为得就是找寻劳力干这苦力活。
望着眼前两百亩的稻田,两百亩啊,居然可以一眼望不到边,平均一人得收割一亩半的稻田,而且只能用两天时间全部收割打好。一站在田垅上,两个排的士兵就有种将叮与轧虎狂揍一顿的感觉。
七七六四排更是对七七七九排非常的看不顺眼,立在田梗上,就有士兵互相挑衅了起来,不知谁犯冲,一把把某人给推进了水田里,当下矛盾就激化了,两个十夫长努力的阻止,却起不到明显的作用。
最让七七六四排恼火的是,叮居然帮着七七七九排,一干人等更为光火,反过来就围攻叮,七七七九排也不好惹,虽说叮是那排的,可怎么着也做过兄弟啊,顿时田里滚满了两排士兵,每个人都浑身的泥,不仔细看也辨别不出谁是谁了。
这边田里打得正火热,突然就感觉“大雨倾盆”,回头一看,两个气急败坏的十夫长正拎着几桶子水向他们大浇着。架也打不下去了,一百来号人全满脸泥污的望着十夫长,有的互相瞥见对方的脸,想笑也隐忍着。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觉得很好玩是不是?有事没事就斗上,精力很旺盛吗?旺盛的话,就来消耗掉过剩余的那些吧,没看到眼前有两百亩水田吗?还有精力浪费在意义之争上?要争个上风,也得在有意义的事上争个输赢。”浴凰大声训斥着。
“现在七七七九排的全过来。”茨蔚也板着脸,“我们现在来个比赛,两百亩田,一排一百亩,开始收割,谁先完成收割,算谁赢。这总比斗饭和打架来的有意义吧?”
“赢了有什么好处?”七七六四排有人小声的问道。
“没有好处!当然,如果觉得没有好处的话,你可以输。”回答他的是七七六四排自己的十夫长浴凰。
七七六四排的人扁了扁嘴,要输也不会输给那群饭桶。
比就比吧,两队人马在渠道里清洗了一下泥污,捋着袖子就下田了。
虽说这一干子的人全是年轻力壮,可是干过农活的不多,使起镰刀来也不俐索,李斩使了半天,才明白镰刀要怎样握,稻穗又要怎样握,而冬田里的於泥虽水不太多,却也泥烂的很,一脚踩进去,就很难拔出来,而经过一夏的成长,长至成年的水蛭更是爬了满腿,轧虎当场直吓得喊“娘”。
在受不了他的大呼小叫后,大家一致同意他当探子,去刺探敌情并及时反馈敌方战况。
“哇,他们收了很多了……”探子很是负责的来回奔波着。
“多了比我们多多少?”
想了一下,轧虎道:“多了三分之一。”
“继续打探。”
一溜烟,轧虎跑了去,又一溜烟的,他大呼小叫的跑了回来:“哇哇,他们收了很多很多了……”
一听他的叫唤,七七七九排就心跳加速,手上的动作也更加的迅速。
“多多少?”
“至少多了二分之一了。”
闻言,割着稻子的士兵顾不得再搭理轧虎,更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疯狂的抢收着。
轧虎很是负责的自动跑去敌方的“阵营”。
当他再一次哇哇哇哇的跑过来时,已无人再问及敌军战况了。
轧虎很是自动的报着最新的敌方进展:“多了三分之二了,三分之二了。”
七七七九排的人脸都黑了,他们再差,也不会差那么多吧,难道七七六四排的士兵全是农夫出身?
只见着七七七九排所收割的农田以飞快的速度被“蚕”食着,刚开始觉得腰背疼痛的人,也不再觉着难受了,双臂配合得当的疯扫着一手一手的稻穗,整个收割场就听得呼呼的割稻声。
“哇哇哇哇~”从很远的地方就一直的“哇”回来,让七七七九排的人好生的恼火,一待轧虎走近,一士兵再也受不了的甩下了镰刀,指着轧虎的鼻子就大呼了起来:“不要告诉我他们已经是我们的一倍了,我们怎样说都已经收了六十来亩了。”开玩笑,总不能那帮人就已经收完了吧。
轧虎虚虚的一笑,“没有没有,我是想说,我们只比他们少一点点了。”
那还是少,刚刚准备发飙的士兵闻言,又捡起了镰刀,狂扫起来。
仅仅一天时间,七七七九排收割完了一百亩稻田,躬了一天的身子的士兵艰难的直起了腰,就见他们的探子一脸得意的跑了回来,边跑边大呼:“我们赢了,他们还有将近二十亩的地没收呢。”
七七七九排的人一阵欢呼,李斩却走到轧虎面前,朝着他的脑门狠狠的拍了下去,“我们收到五十亩的时候你说他们超过了我们三分之二,收到六十亩的时候你说还是超过我们一点点,怎么现在还剩二十亩?”
摸了摸发痛的脑门,轧虎一脸的得意说:“这叫策略,若是没有这个策略,你们会这么快的收割完?有压力才会有动力,知道不?”
再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脑门:“你这是谎报军情,按‘铁鞭麒麟’的军法,是要处斩刑的……”
看着李斩一脸阴森的笑容,轧虎缩了缩脖子:“你们想怎样?”
李斩回头向众人一吆喝:“兄弟们,我们严格执行统军的军法,对轧虎处以斩行,如何?”
一呼百应,田里的士兵挥舞着镰刀就向轧虎奔了来,轧虎心一急,撒腿就跑,可是窄小的田垅让他一头便扎倒在水田里,又滚了一身的泥。
疲累了一天的士兵不放过的蜂拥而至,全都压上了轧虎,滚做一团,七七七九排的十夫长在田梗上笑得一屁股的坐在了地上,于苦中懂得作乐,于累中学会放松,没有大功大德的赫然,却也有小滋小味的精彩。谁说挨罚就不会有收获呢?
第二卷 磨练 第二十三章 失策
当天下午未黑前,两百亩的稻田全部收割打扬完毕,七七七九排在收割完后在十夫长的带领下一起参与了七七六四排的收割,劳动了一天的士兵也没有什么脾气了,最后那二十亩收割起来,却有种众志成城的感觉,不一会的功夫便全部收完毕。
回头望着只剩下禾蔸的水田,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收获的喜悦表情,落日将整个田野都铺上了金黄色,丰收的颜色,一个个滚的跟泥蛋似的的士兵,不再有嫌隙,也不管身旁的泥蛋是哪个排的,一排排的勾肩搭背,高唱着德天的军歌,虽疲累却仍然底气十足,似凯旋般,一路欢歌笑语的步回兵部统。
回到兵部统,茨蔚脸上的笑容就僵掉了,天还未完全黑下来,满身泥污的士兵都拿上了换洗的衣服冲进了澡堂,自己虽然并不如他们那样全身都泥污,可是却也已脏到极至了,而澡堂虽有间隔,但是却并未完全的封闭,以前她可以在天全黑的时候去涣洗,可是现下如不去,显得太过怪异,如去的话,万一有一个闪失,篓子就捅大了。
正在焦急中,轧虎一把勾上了她的脖子,拽着她就往澡堂走去,她企图挣扎,可是轧虎好奇的盯了她一眼,心里一虚,硬着头皮放弃挣扎跟着轧虎往澡堂步了去,天哪,她四下望着,李斩呢?叮呢?糟了,到处望不到人,这下要出事了!救命啊!
幸好,天不亡她!本来是山穷水尽疑无路,一到澡堂便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李斩与叮就在澡堂外。
李斩与叮一见到茨蔚与轧虎出现在澡堂外,立即走了过来,见轧虎一直勾着茨蔚的脖子,叮伸手一勾,将轧虎勾了过去,茨蔚才得以自由,轧虎也乐得叮对自己示好,见澡堂浴位几乎满员了,便提议一块冲浴,叮满口应诺,李斩隐忍了一脸的笑意,叮这小子真够兄弟,为了兄弟甘于牺牲色相。叮正准备勾着轧虎往澡堂走去时,轧虎突然“咦”了一声,叮回头好奇的问他“咦”什么,轧虎将视线落在前方,道:“白头怪人!”
几人全将视线调往轧虎的目光落点,就见到诸葛肩上搭了几件衣裳正往这边走来。
一见到他们,诸葛居然一脸的热络,向他们打着招呼。
茨蔚向他友好的一笑,诸葛对七七七九排有操控权,曾好几次有单独召见茨蔚向她询问一些相关事宜,而且对她也好像比较的关心。
其他人却是满脸的讶异,这白头怪人到士兵澡堂来做什么?看着他拿着衣服与汗巾,莫非是为了想与士兵打成一遍,体验低级士兵的待遇?
开玩笑吧,放着单人独室有着大木桶的沐浴不洗,来洗这连热水也不少有的万人合浴?
看着叮勾着轧虎的脖子,诸葛问道:“小老虎你们合洗吗?”
轧虎一听,诸葛居然还记得自己,带丝巴结的笑道:“是啊是啊,诸葛先生也洗澡么?”
“是啊。”诸葛一脸的笑,笑的诡异无比。“你们感情还真不错,洗澡也一起,马十夫长,要不我们也一起吧?”边说,边将魔爪向茨蔚伸去。
刚想伸手去拉茨蔚,叮见状将手边的轧虎一把推给了诸葛,“茨蔚和我洗,轧虎和诸葛先生洗。”
被轧虎撞得七晕八素,诸葛又把轧虎推给了叮,“他太胖了,两人共浴会有些挤。”他诸葛费尽心机谋划了这一切,眼看要得逞,眼前这人老碍事。
轧虎被人推搡了几次,又听诸葛这样说,吸吸鼻子,瓮声瓮气的道:“我还是和茨蔚洗吧,一胖一瘦也不那么挤。”
茨蔚僵在一边半天,她还真是抢手。
“吵什么,别人都洗了,现在空位很多,你们挤什么挤?”李斩冷冷的提醒。斜斜的睨了诸葛一眼,这家伙有阴谋。
往后望了一眼,澡堂已经空出了四个浴位。
“哈!”诸葛一抚掌,笑道:“只有四个浴位,还少一个,我还是和马十夫长一起吧。”
“你们四个都先洗,我稍等一会再洗。”李斩的话彻底破灭了诸葛的幻想。
扁了扁嘴,诸葛还想说什么,可是茨蔚好似逃过一劫似的向澡堂奔了去。
诸葛摸了摸下巴,撞了一下一旁的李斩,一边盯着奔向澡堂的茨蔚,满眼放射着诡异的光芒,带丝探测意味的道:“你看他会不会……”
李斩心里微微一惊,诸葛是不是真的有发现茨蔚的不寻常?
“会什么?”李斩不露声色的问道。
“嗯……”诸葛并不想现在让李斩知道他的意图,于是转变了一下问话角度,道:“你们常常都共浴吗?感觉很融洽啊!”
“是啊,人多的时候,只好共浴,都是一起混的兄弟,也都是大老爷们,也没什么隔阂和隐私可言的。”从李斩的面部,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这样啊?”诸葛沉思了起来,在快到澡堂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就准备离开。
“你不是说要洗澡?去哪?”李斩在他背后喊道。
“不是少了一个浴位吗?我回去洗,让给你洗吧。”诸葛头也不回的答道。既然没有什么疑问了,他还跟他们抢什么浴位啊。唉,浪费了好大一堆的心机了,唉唉唉!
李斩并没有马上进浴位涣洗,而是步到了茨蔚的浴位前,背着浴位,静静的思考起诸葛的行为来。
“他究竟是来找什么的?这里面蕴藏着什么样的天机?”细细的琢磨着,“或者他仅仅只是发现茨蔚的异常,而没有其他想法?”
茨蔚发现了李斩其实正在为她把风,当下心理一阵的感动。
正思考着,李斩感觉有人拍他的肩,回头一看,茨蔚已经干干净净穿戴整齐的站在他面前,李斩讶道:“这么快?”
茨蔚咧嘴一笑,催促该他洗了,待李斩将满是泥污的衣服搭上隔门时,茨蔚取了去,帮他清洗。
李斩微微一笑,道了声“谢谢!”
茨蔚已取衣离开,远远的,李斩听到她道了声:“谢谢大哥!”
“呵呵!”
这家伙,第一次叫他“大哥”,也不好好的叫。
当天晚餐,七七六四排与七七七九排有了一个大惊喜,接统军命令,伙房居然预留了每人一份的上等菜色并让两位十夫长领了二十斤的烧酒,一时间两个排的士兵兴奋的如过年般,觥筹交错,把酒言欢,一天的疲累虽不至于消逝于无形,半分的痛楚中却带着淋淋的畅快。
二十斤的烧酒,并不能将人酣醉,却让久未沾酒的战士如饮甘霖,惹得其他兵团的士兵酒瘾大动,而两排的士兵光是被这份荣耀就整的微醺了,不知是乘在酒兴上还是醉于荣耀中,不管处于什么意识中也忘了是谁提议,两排人以互相击掌为誓,从此,七七六四排与七七七九排,结为兄弟排,有酒同喝,有祸同当,同场杀敌,共济护国!
第二卷 磨练 第二十四章 迷雾
在军医处休养了近两个月,雾伤势已无大碍,但背部的伤口因为伤时未及时处理,发炎化脓时间也过长,虽看似结枷愈胧,但是老军医告知这一伤患,已留有后遗症,在阴雨潮湿、天气剧变时,便如万蚁噬咬,会痛痒难耐。
雾闻言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他就算知道自己可能会因为伤口发炎感染而死掉,也坚持不对伤口进行处理,就是希望可以留下这个症状,让万蚁噬咬之苦来随时提醒自己要抱持怎样的磨练决心,来铭记自己所遭遇的刻骨的仇恨。
终于走出军医处,青天白日的感觉让他有短暂的晕眩,时至冬初,天气天始干冷起来,风向转北,猛的一阵吹来,他虚弱的身体经不住的就一阵阵发抖,耳边传来较场上操练的喊杀声,雾循声望去,较场上支着长枪舞弄着的,挥着大刀砍劈着的,贴着地面匍匐着的,都是让他忘却寒冷全身火热起来的情景,顾不上老医军仍需更多的休息的叮嘱,雾直接朝大较场走了去,他要找到七七七九排报到。
“新兵雾前来报到。”笔挺的站立在七七七九排的训练场地,雾用自己最可能响亮的声音报道。
正在训练中的士兵闻言,停下了训练,好奇的望着此人,这个时候居然会有新兵报道?
诸葛有跟茨蔚提及此人,乃破格准入的,但是诸葛并没有跟她提及此人的来历身份,现在看起来,有些不是很像南一线的人,因为他说话的发音方式并不对,有点像西北方向那些人的发音咬字,若是西北方向的人安插在南一线的兵团里,就会有些怪异,因为南一线与西北一线在饮食方面有着较大的差异,因此在重新编制时也考虑到饮食和生活习惯方面的差异,进行了合理的编制,现在突然冒出个西北兵雾,虽大家并不会排斥,却总会带些疑惑。
茨蔚向大家稍稍介绍了一下雾,再简单的向雾说明了一下现在七七七九排的训练情况,训练便继续进行。
七七七九排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在体能、阵形、互博方面大有长进,初始的叫苦连天也在一段日子的操整后销声匿迹,现阶段进行的是实战操习,刀枪棍棒、弓射骑术都要操习,还有就是进行障碍翻越,再过一阵子,就得进行野外刺探实战演习和攻城守城实战演习。
雾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分练场训练枪法,每一作战方式的操习都会按师的编制由千夫长组织,集中教授一天,然后分别按排分别操习,雾错过了枪法的教授,茨蔚便在组织训练时单独为雾进行特训,开始的情形还不错,可是连续练了一上午,雾便体力不支的跪倒训练场,轧虎又露出了久未出现的得意笑容,又来一个比他还差的。
这人看起来高挺俊雅,也就是一个绣花草包。
雾跪趴在地上,听着士兵的小声议论,牙咬的格格作响,恨恨的捶着地面,挣扎着他爬起来,血液的供应不足让他看起来摇摇欲坠,其他的士兵继续训练,茨蔚一脸担心的望着雾,直觉他的坚持并不是因为好胜心的缘故。看着他舞弄几下便又气喘到不行,茨蔚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枪。
雾不解的望着茨蔚,茨蔚一脸的肃然,“不要练了,你这样练没有效果的,没有效果还一直在折腾,还不如休养好让自己的体力精力达到正常状态,在练习上才会有实际的进步。”
雾一脸的不悦,一把夺过了茨蔚握在手中的枪,继续舞弄着。他们不会明白的,他不能老是在休养,再无所事事的躺在榻上休养,只会让他变成废物。
七七七九排的人对这人真的很好奇,这样倔强好胜的人,却又这样的虚弱无用,他的执拗蛮傲,不知道是该佩服还是应该鄙夷。
任他一人折腾,折腾到他累到不行的时候,自然会停下吧。
枪是一种冷兵器,前部为铁制的枪头,枪身是用木材削成的圆棍,于作战时,利用前端可以刺杀敌人,后端可以当棍使用,即可用于刺杀亦可用于抵档,若熟知了枪的特性,能灵活使用,往往让敌人防不胜防。
茨蔚一握着枪,心里就沉甸甸的,她学枪学得特别认真。因为那个梦中的情景一直萦绕在自己的脑海中,想起梦境中自己毫无章法的挥舞着铜制金枪,无半点杀伤力可言,那种强烈的无助感,迫使她在枪法的学习与练习上都格外的下功夫。教学枪法的千夫长是号称“冷面银枪”的赖战德,此人性冷,生人勿近,所执的乃枪身为银制、枪头为冷铁铸造的,号称“飞神银矛”的战枪,赖战德教授枪法才会开口言语,虽寥寥数语,却可以尽道枪法运用之窍门。而茨蔚并不满足,“冷面银枪”尽管枪法精湛,所教授的也是他自己常年精心研究出来的几套适用于战场作战的枪法,但是,这几套枪必定是极为简单的枪法,只能为众将士打基础之用,她要学的,绝不仅于此,她要的,是可以一夫横扫千骑的那种威力无边的枪法。
“啪”的一声,打断了茨蔚的弥想,回神一看,新兵雾趴伏在地上,枪也被扔出在两米开外,从雾起伏不止的背部看来,估计他的体力已全数耗尽了。
招了一招手,七七七九排几个士兵将趴伏在地上的雾朝营房抬了去。
雾是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他的第一天操练,是被人抬回去的啊!躺在营房的睡榻上,止不住的,眼泪流了满面。
茨蔚一直抱胸就睨着雾无声息的流着泪,她站了多久,雾就流了多久的泪。
笃起眉,茨蔚开始不悦。
“我不知道你如此倔强的原因是什么,诸葛先生什么未提及,所以我猜你的身上肯定有背负着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知道,没有人是天生强悍的,也没有什么包袱一天就可以卸下的,如果你背负的东西很沉重,我们可以将它分摊成好几份,在你日益强壮时,让它的沉重变得轻而易举,可是以你现在的孱弱,如果你用尽精力去折腾,只能让它将你压垮。”
雾一直没有作声,睁着眼,光淌泪。
“军队确实是一个能磨练人的好地方,但是要想有强健的体魄,过人的技能,绝不是一夕促就的,你进了七七七九排,我们全排的人都会拿你当兄弟,一起陪你强大,或许一个月两个月不会有什么效果,可是我不相信你会天天被人抬进来,当某天你不再趴倒在地时,你就开始拥有了扭转局势的力量,如果你的包袱真的过重,一年两年十年卸不下,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尽所能的帮助你,但如果你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自暴自弃的小君子的话,那么收起你的眼泪吧,玉统军曾经对我们说过,战士的悲愤是要用滚烫的热血流出来的,而不是靠标志堕懦的泪水泻泄的。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流泪!”
看着十夫长离去的背影,雾止住了泪水,这辈子,他的泪水,到此为止。
第二卷 磨练 第二十五章 偷师
天未亮,晨起的号角也未吹响,七七七九排便摸黑爬了起来,轧虎死赖活赖准备就这样赖过去,茨蔚狠狠朝他屁股一拍,恶狠狠道:“再不起来不认你做兄弟,以后你要死要活大家都不管你!”
嘟着嘴,极不乐意的,轧虎半眯着眼爬了起来,看他磨磨蹭蹭,茨蔚恼火的一把抓过他,就往营房外拖了去。
操练场一片的漆黑,空无一人。已入冬,一出营房外就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轧虎的睡意也被这股寒意侵袭的已醒大半,穿着单薄的士兵搓着双臂,一入较场便撒开了腿跑了起来,雾咬了咬唇,虽然大家都不说,他明白这是七七七九排的第一次晨跑,他报道第二天便开始的晨跑,不用再言明,他了解,这是大家在表明对他的支持与帮助。
没有人刻意对他表示关注,也不特别的流露出关怀,轧虎的几声咕哝招致了全排拍他后脑勺的“关爱”。
雾微微露出一丝笑来,几个月来他第一次笑,先不管自己会变得如何,可是德天军团让他觉得这个世界还不是那么的坏。
在跑第一圈,茨蔚就发现了这么早的较场并不是真的空无一人,较场左侧的有一条围种了两排白杨的跑道,虽然天色很暗,可是茨蔚发现了那柄银枪,在绰约的树影后,那道银光被挥舞的走若游龙、行如流水、枪枪生风、气贯百米,落满地的杨树叶随着银枪的舞动扬满了枪所至的气场。
其他的士兵仍在慢跑,茨蔚停了下来,偷偷的向杨树道走了去,悄悄藏于杨树后,静静观看着赖战德所操习的枪法,默默记下这套枪法的一招一式。
她知道这样偷师很不道德,可是她知道她若走出杨树背后,定然会招致赖战德的拒绝,并且不可能再会让她有机会看到“冷面银枪”的再次晨练。
敛了敛睫,她在半个月内曾三次私下找到“冷面银枪”请求教授更精进的枪法,三次,都没有结果,也就是未被答应,因为“冷面银枪”不与他说过一句话,无论她表现的如何诚心,也不管她如何的信誓旦旦,“冷面银枪”始终抚弄或擦拭着他的银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也未正眼瞅过她。
原来这就叫做“冷面”,不管是谁,一概拒人于千里之外,除了枪,谁也走不进他的视线。
赖战德将全副的心思浸在枪法的舞弄上,对有人偷师之事毫无察觉,一整套枪法舞弄完毕,天色已有微亮了,发现较场上已有士兵在晨运,赖战德收了枪,拭了拭汗离开了杨树道。
“你一个人居然偷懒!”轧虎发现了杨树后的茨蔚,暴喝一声,一巴掌拍上了茨蔚的后脑勺,茨蔚心里一紧张,向赖战德离去的方向望去,发现赖战德并未回头,应该没有听到,于是放下心来,回头就拍上了轧虎的脑门,“谁说在偷懒?要不要我们再一起跑上十几圈?”
“我已经跑了十圈了。”轧虎张了张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再跑十几圈,他不得累死?不再计较茨蔚的偷懒,不再赘言的跑了开去。向着跑开的轧虎,茨蔚大“哼”一声,小样,好对付。
回头一看,心里狠狠的惊了一下,本已走远的赖战德站在远处望着她,摸摸后脑勺,茨蔚假装无事的慢跑开去。
距离远、天色暗,没事的,没事的。
当天操习了她所偷看到枪法,有些动作难度很大,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好,还有些地方究竟是刺或是挥,或进还是退,她也记忆不清了,拼拼凑凑下来,整套枪法就完全走了样,茨蔚也明显觉得自己所舞弄的明显威力大减,不,根本是毫无威力可言,多耍几次,也无法将整套动作耍顺,看来中间肯定有记忆错误或动作不到位,抿了抿唇,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看到“冷面银枪”的晨练。
当日为齐体的枪法教学,赖战德教授了比半月前更为精进的枪法,也不难,加以练习,也可以被全军所有的士兵所掌握。
作战的整套枪法教授完毕,所有的士兵以为可以开始分场练习了,谁知一向绝不多言的“冷面银枪”开始介绍起了枪的特性,几种高难度动作时的枪握持方法,一些动作的分解步法与身形转移变化技巧,一说完便不再言语,解散集合。全军都有些莫明其妙,若说要教授这些放在最初开始操习时不是更好?不过可能考虑到士兵还未达到灵活用枪的那个境界,故意放到最后来教授的吧。
茨蔚却暗暗的庆幸,不管先教还是后教,她却从这些被其他士兵看作无实际作用的枪经中汲取到了她正需要的枪法精粹,原来,她的那些生涩的动作竟是因为枪身握持的不对,或者步法不准,还有就是身形不灵活,她首先要克服的是这些啊。
细细的领会其中的奥妙,感觉原先对那套偷师来的枪法的很多疑惑,突然就迎刃而解。茨蔚暗喜在心,明天大早,她再去偷师,对这套枪法也会掌握上七八分了。
第二天,照常在天未亮便整排出动,坚持晨跑,茨蔚悄悄的在两圈后绕到了杨树后,看到了赖战德又在杨树道,茨蔚轻轻的吁了口气,她还未被发现。
有些新的发现,杨树道上扎了一稻草人,估计是“冷面银枪”今天的操习需要一个假想敌。
赖战德好似已操练过一段时间了,正在休息。茨蔚有些惋惜,她每天都要督促轧虎的晨起,不能比现在更早,错过了前面一段了。不过还好,在茨蔚藏身片刻后,赖战德操起了银枪,开始了新一轮的练习。
现在所练习的这一套,和昨天练习的,竟不是一样的。
茨蔚有片刻的傻眼,却无心多思,认真的将全副心思放在记忆上,忽闻赖战德念道:“第一式:风驰电掣。”就只见赖战德手中那杆银枪被他运弄的飞快,直来直往,步随身动,枪打四方,瞬间的身形转移配合银枪的点东打西,让茨蔚直眼花缭乱,这一式完毕,茨蔚直接蒙在了那里,这,这,她现在居然连一招也没记住,当下心急了起来,却见“冷面银枪”又操习了起来,茨蔚急得直想喊停,发现自己所处的拉置,恍然了解到自己正在偷师,急忙咽下了自己呼之欲出的声音,静下心来看“冷面银枪”接下来的招式,突然轻轻的“咦”了一声,赖战德现在所练习的,就是刚刚那招“风驰电掣”,可是明显的,速度变得很慢,一招一式都可以看得很精楚,茨蔚大喜,很是努力的记下每一招式的运行,一遍完毕,茨蔚已记下了八九分,正在琢磨,忽见赖战德又飞快的运习这套枪法,快得更甚于第一次,整套动作如狠快精悍,身形快到身影难辨,枪法已纯熟至化境,最后那一杆挑去,前方的草人身上所扎之草竟根根飞射,软草竟硬似长针,飞散中,部分稻草直穿破杨叶。
目瞪口呆的茨蔚看着这一幕,直到赖战德远远离去,仍半天不能动弹。摘下那片扎有稻草的杨叶,茨蔚的手开始颤抖,枪所运至的极至境界啊。
第二卷 磨练 第二十六章 莽劫
三个月来,磐攻城不停,一路势如破竹,莽卓兵一路的败退,莽卓朝野一片混乱恐慌,议事大殿整日待朝,莽卓皇帝卓均臀不离座的焦坐于皇位之上,群臣月数不下朝归家,不断有传送兵送来最新的战报,却封封都为战败或请援的兵戕,最新的战报由疲惫不堪的情报兵呈递了上来,司仪的太监用带着嘶哑的声音大声宣读着:“洒城兵败,折兵将八十万,遥陛城败,折兵将五十万,千城兵败……”太监的声音开始颤抖,瑟瑟的瞟了一眼脸色青白的皇帝,“守城将领太子辑,卒,兵将全歼,折一百五十万……”
立于朝殿的大臣全都惊慌的发出不可置信的置喙,卓均本是铁青的脸孔瞬时全白,一脸的不敢相信,倏地站直了身子,一把夺过了情报,自己阅读了起来,最后一行:“磐已屠四城,现已兵临莽都城下……”
全身僵硬的立在当场,那一纸兵戕,从他顿在半空的手中滑落,缓缓的飘至光可鉴人的地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连太子亲自领兵驻守的千城,也被攻克,卓均在震撼那一百五十万士兵全歼惨烈时更悲伤于自己的太子卒于沙场的哀痛。莽卓与磐世代相伐,历经大小战役上千,磐军强悍,莽卓坚韧,而莽卓与磐也是胜败各半,两国鼎立几百年,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莽卓在这一次的战役中,竟兵败如山倒,昔日有强狮作风的莽卓军团竟会溃不成军,城池一再被克,民众被屠上千万……
放眼朝野,那些平日里气定神闲,辩若悬河的大臣,此时个个耷拉着脑袋,全是一筹莫展,均卓自嘲的一笑,他能期盼个什么?期盼天降神兵?卓均垮下肩,莽卓,怕是无力回天了。
底下有大臣跺脚言道:“我早说割地岁币或和番以息战安民,看看现下……”
“我说早该征召全国男丁,以势压敌,人多力大,也不会落此田地……”有将摇头叹息。
“莽都,由谁驻守?”卓均无力的询问着。
大殿刹时安静了下来。
“谁?”暴吼一声,这群是什么样的臣子?
无人答言是因为都怕在这个时候挑上自己,挑上了,就得扛上整个国家的死活。
大殿上突然暴发了卓均的大笑,一直一直的笑,笑到声音嘶哑的只能发出“嘎嘎”的声响,笑的跌坐在朝椅的阶梯上,笑到眼泪布满了卓均满脸,连这个问题,居然都无人响应,他还能指望莽卓什么呢?几百年的基业啊,仅仅用三个月,就毁至于此,泪眼朦胧中,一群无用之臣面面相觑,卓均彻底明白了,莽卓有此灾劫,并非完全的天意,实乃他识人不清,用人不精招至的啊!
有掌抚上了他的泪颜,睁着迷蒙的眼,一张清丽白净的脸映入了眼帘,“父王!”
“冰儿~~!”
“是!”卓冰满脸的担忧,“父王,莽都的守城,是薪!”
“哦?北宫薪?”他的准女婿,冰儿的准附马。
“父王,儿臣请求您,让儿臣与薪一起守城吧,儿臣誓与城同在,或与君同冥……”卓均看到了女儿的一脸绝决,他一泱泱大国,最后败落到连女儿也要推出去守城,扫了一眼殿下大臣,那些曾经所谓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满口的心怀天下,志薄云天的大臣,他一向认为有着雄才大略的优秀人才,连接触到他的目光的勇气都没有,国之将亡,他们还未倒戈求荣,大概也算是一种忠诚了吧。
摆了摆手,将头撇向一边,卓均无力道:“罢罢罢,你去吧!”。现在,他作为一国之君,也没有权利拒绝任何一人的请命,太子已卒,公主请命,他卓系一族对莽卓的贡献,也就剩奉献出这最后一点力量了……
九叩之后,卓冰在那一群谓之国之栋梁的大臣眼前,昂首阔步的,离开了莽卓大殿,步下雕有龙盘凤舞的白玉阶梯,穿过洒满夕阳的大广场,在将跨出第一道宫门时,卓冰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巍峨的宫殿,整座宫殿浸在一片血色之中,死寂的气息从整个皇宫的中心铺卷开来……
一身重甲的卓冰出现在莽都城楼上,身旁与她比肩的便是经指婚的她的准夫婿北宫薪。
“敌军将领为磐威武大将军冀九,带兵一百万,屯兵于莽都城外十里处,于前日已由冀九亲自领兵二十万,发起了首次攻击,估计敌方折将一至二万,我方无折损。”北宫薪向卓冰介绍着战况。
带丝勉强的,卓冰挤出了些许笑容,她请命并不代表她有作战的能力,即便现在身着重甲,立于城楼,她也找不到作战的感觉,来到这里,仅仅是想为父王分忧,为国家尽力……瞄了一眼北宫薪,还有为夫婿担责!
“你估计他们下一次会何时攻城?”卓冰问道。
“应该会很快,磐已拿下了莽卓的大半疆土,若莽都被克,整个莽卓也就真正的被拿下了,自攻城至今日,磐每攻一城都不会超过半月,连固若金汤的千城,也被磐在十四日之内拿下,莽都再牢固,磐军也不会放慢速度的,必竟快攻对他们有百益而无一害。”
“有百益而无一害?”卓冰喃喃的回应道,侧头看着自己伟岸的未婚夫,不知道为什么,听他的语气并看着他脸上坚定的表情,她带丝仰慕却又有着莫名的不安。
“我们有怎样的胜算?”抿紧唇,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提出这个问题。
双臂环胸,北宫薪表现的一派轻松澹定,“莽都城墙皆由巨石堆砌,墙高足二十五米,外有宽约十数米的护城河,城内粮食丰足,自有的水源不易污染,易守难攻,若不是有人主动大开城门,任磐军如何强悍,也定然进不了城。”
“那就耗着吗?”打仗是这样的吗?守住一座城池就算成功了?
低头想想,也是,除非是侵略者,被侵者不就是一昧的守吗?守住了,不就应该成功了吗?可是,一次两次的未被攻破城池,就真的便是战胜方吗?
“现在,我们就得耗着,能耗过去,便是一番新的局面了。”卓冰迎着北宫薪的视线,他嘴角微微带了许笑容,像是在安慰她?她有些微醺,若在请命前对莽卓的信心丧失大半,在北宫薪水这丝笑容中,心被某种未知名的感觉涨的满满的,像似信心,又状似安心。
城墙上堆满了巨石,投石机静置在各个掷石点,大量的箭枝按最合理的布置摆放在墙侧,貌似一切准备妥当,万无一失!
远处的天空慢慢的青白光亮起来,城墙上的烽火却仍熊熊燃烧着,每隔十米一杆的莽卓国旗静静的立在晨曦中,守岗一晚的士兵半眯着眼等着着替岗,冬日的早晨也听闻不到鸟的啁鸣,一切都很安静,非常的安静。
卓冰将头轻轻的靠上北宫薪的肩,静静的看着远处想跳出地平线的太阳。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莽卓的纪年,又向前迈进了一天……
第二卷 磨练 第二十七章 破灭
地面有震动,而且越来越强烈,城楼上几日无休的岗哨兵睁开了朦胧的睡眼,远处的异状让他有片刻的呆愣,那是什么?视线越来越清明,岗哨兵的嘴也越张越大,地面的震动已大到不需要他再传达任何信息,已经有很多的守城士兵大呼了起来;“攻城了,攻城了……”
攻城开始了,从远处地平线愈移愈近的那一片黑压压的“黑云”,像从地底端不断涌现出来的地狱修罗,是磐的青甲兵,青盾加长矛的重甲步兵列阵前,铁甲骑兵为中坚,后置的是轻甲步兵辅阵,大略的用肉眼估计,此次攻城磐发动的兵力至少约一百万。
莽都的城楼上一片的慌乱,原本还在休息的士兵全部出动,虽原本有按计划安排各自负责的打击点,可是现下大兵压城的恐慌让所有的士兵慌乱的找不到也放弃找到原本的定位点,见到有空置的投石机或箭矢口就随而蹲点,卓冰一路跑上城楼,气踹吁吁的看着已临城下的磐军团,四下慌张的搜寻着,“北宫将军呢?” 抓住一名士兵问道。
“不知道。”那名士兵一脸茫然的摇着头。连续抓了好几位士兵,都不知道北宫薪的所在。卓冰焦虑的直跺脚,立于城头,望着下面由冀九所带领的磐兵已经开始攻城,卓冰咬了咬唇,大声呼道:“所有的将士听着,从现在起,所有的人都听我的命令,不要慌乱,如今也不允许我们再败退了,后面是我们的皇城,我们无路可退了,国破家何在,我们今天就算抛头颅洒热血,也誓与城同在。”
城楼上的士兵同时高呼:“莽卓千秋万代,吾等誓与城同在!”顿时莽卓士气大涨,原本的谎乱在卓冰一声重新归位的命令下,各士兵迅速的找到了自己的驻点。
一把抽出了自己的长佩剑,卓冰大喝一声:“弓箭兵发!”顿时箭雨纷落,但只见磐兵骑兵急速后退,执盾重甲兵与弓箭兵列至最前,以方盾作掩,弓箭兵于盾后放箭,双方皆有损伤。
凝了凝眉,卓冰再下命令:“投石!”
士兵飞快的装石,以投石机发射,“轰隆隆”的,一块块大石飞射了出去,底下执盾的士兵根本挡不了巨石的飞砸,被砸伤砸死者无数,一阵急退,将与城池的距离拉远,巨石因重量过大,发射的射程不能过远,在攻方一退,再发射便是浪费了,卓冰停止了巨石的投掷,再凝了凝眉,“发射火球!”。
火球较轻,发射的射程较远,但是杀伤力却不如掷石。一连串的防攻,让磐军短时间的不能进攻。
卓冰再稍稍沉思,唤士兵提来黑油,将箭枝的尖端沾染上黑油,在发射前点上火,一时间,火箭齐发,连在远处的骑兵也有些微的燥动,估计是马匹受了惊吓。整个城下烟火四起,巨石乱布,有士兵被火箭射中,到处的乱蹿,若得其他的士兵到处躲闪。
莽都城楼上的士兵一脸的兴奋,好的开始让所有的士兵信心大振。不知不觉中将全副心神都依赖上他们的公主将领,敌军一再的往后退。
冀九坐于高马之上,看着城楼上的一切,莽都的守城准备的挺足的,守城的将领也有些小聪明,但是这又如何?
磐军的前端兵阵受损,后端的兵阵才是主力,翼九从阴恻恻的笑慢慢的大笑了起来,举起那把从磐一直砍到莽卓都城的“嗜血屠刀”,身后所有的士兵全躬起了身并向中心靠拢,待势欲发。
“冲~~~~~~~~!”暴呖冗长的声音从翼九的嘴里发出来,身后百万士兵全部响应的发出了砍杀的嘶呖,瞬间淹没翼九的声音,急促的鼓点狂擂了着,整块大地都震动了起来,城楼上也可以明显的感受脚下的颤动,就连都城内,都因城外的喊杀声与地面的余震而鸡犬不宁人心惶惶。
他们大规模攻城了,卓冰不自觉的握紧了拳,牙咬的死紧,挥着令剑,卓冰大呼:“投石、射箭、抛火球,一齐上。”
底下黑压压的一片人,石头砸下去,箭雨射下去,火球抛下去,也不能折损多少,人不断的涌向前,在护城河处,竟用云梯搭建了简易的过桥,至少有好几万的士兵在用沙袋填河,冲在前面的士兵阵亡了,后面的就踏着前面的那些尸体再往前冲,护城河很快被填出了一条道路,云梯也架了足够的宽度,一些被巨石会砸断,而底下的士兵竟将砸落下来的巨石填进了护城河……
不怕不怕,卓冰咬着嘴唇思忖着。城墙够厚也不易攀爬,城门为铜铸,且加固并有大量士兵把守,他们就算越过护城河,也克不了城。
正在思忖着对策,突然整个城楼上的士兵大慌了起来,只听士兵凄呖的喊着:“城门被打开了……!”
一阵寒凉窜至头顶,在乍听到喊声时,牙硬是咬破了唇,鲜血流了卓冰一下巴,不可置信的低头看,黑压压的青甲兵正往城内涌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卓冰全身都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城楼上的士气完全的溃散了,城内的守卫兵还在做着最后努力的厮杀,有情报兵传来了新的传令,卓冰全身冰凉,麻木的打开令文,看了两遍她才明白上面的内容……
要下雨了?脸怎么全湿了?她好像感觉打雷了,就那么一下,狠狠的砸在了她的身上了。
慢慢的蹲了下去,屈膝抱着抖到不行的身子,完了,城破了,国亡了,父皇殿前自刎了……
敌军已杀到了城楼上来了,紧咬牙关,卓冰两眼放射着凶狠的目光,恨恨的站直了身子,她说过,她要与城同在的,城未守住,她也要完成她最后的拼杀。
刚站直身子,便看到了敌军的将领冀九领着人步上了城楼,卓冰再次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冀九的身后,是北宫薪!
“你,降敌了?”卓冰直直的盯望北宫薪。
“哈哈哈哈……!”冀九大笑了起来,“小女娃,他这不叫降敌,叫归队了。”
“归队?”卓冰好似听不懂他的话。
“我来告诉你吧,让你更明白些吧。”冀九很是得意,“知道莽卓为什么会在三个月就亡国么?不是你们的兵力问题,而是你们莽卓用人有着很大的问题。”
“磐与莽卓仅休战五年,可是你肯定不知道,磐花了十四年,对莽卓的将才进行了换血,能者皆踢,现在你们的顶梁柱北宫薪,是我们磐安排在莽卓十四年的探子——磐四皇子薪。”
嘴唇有新的鲜血流了出来,她仍不自觉的狠咬着唇,这还真是好笑,这就是她的国家亡国的原因,北宫薪这十几年的忠心耿耿原来也包藏着这般祸心,励精图治原来是为磐剔除异石,对她的情意绵绵却是想颠覆她的国家……
她现在是真的国破家亡了,她目光狠狠的扫向北宫薪,看着他无一丝的愧色,眼底也再也寻找不着往日的柔情,卓冰只能笑起来。缓缓的御下了自己身上的盔甲,这身盔甲披的真累,而且毫无意义。
“我以我的鲜血诅咒,磐将在不久的将来,下场败落更甚于莽卓!”言毕,佳人一跃,从城楼上飘飞了下去,护城河激起了一朵凄美的浪花……
“四王子,恭喜你得计还朝。恭贺我磐千秋万业!”从城楼至城下,所有的青甲兵一致高呼着,磐的攻略计划初步实现,且大获全胜!
北宫薪微微的露出一丝笑容,步至莽卓的主城楼,俯首望着城墙下的遍地尸首,吩咐着士兵将战死的将士妥善安埋,目光,却良久的停驻在已平静无波的护城河面……
史记:德天总纪年三百二十八年冬,磐克莽都,莽卓灭!
第二卷 磨练 第二十八章 马夫
连续偷师了一个月,茨蔚也有一个让她十分惊喜的发现。原来赖战德其实早在她第一次偷师时便发现她了。因为她发现他每天的操习都是同一式快慢的操练三遍,最后一遍是为了让她看到这一枪的精湛,从开始光靠头脑记忆,到后来她索性带枪于树后操练,这么大的动静,也不会招来赖战德的探询。茨蔚学的还不错,她总是可以很快的了解到每一式枪法的精髓,若是头一天她所学的那一式枪法掌握的很生疏,接着第二天或第三天赖战德就会再继续操练那一式,那排白杨树就是一道屏障,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分置于杨树内外,一个心有授意的练,一个心无旁鹜的学。每次在赖战德离开后,茨蔚就进入杨树道内对着稻草人操习,枪法虽远达不到赖战德的精湛,却日日都有长进。
赖战德隐于杨树之后,看着马茨蔚非常认真的操习着他的绝学枪法,他每天都会让马茨蔚以为他已走远再迂回来观看,有的时候看到他操习的非常的生疏就会紧拧眉头,第二天时刻意的提点,总的来说,马茨蔚虽毫无任何根基,在体力方面也不佳,却拥有很好的灵活度,他的这套枪法让他学的也有模有样,无法发挥枪的极至威力,却也总会有新的突破。见他一套枪法即将练习完毕,赖战德背过身,执着银枪,消失在白杨树道。
轧虎也习惯了在跑步完后就往白杨树后跑,然后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茨蔚耍枪,耍到精彩处,便拍着手掌大声叫好,他最喜欢看的是那枪横扫千军,那一枪扫了去,竟可将方圆好几米的落叶全数的卷至半空,在纷纷扬扬的落叶中,轧虎兴奋狂拍手掌。
今天学会的练习完毕,见轧虎又在旁边看他习枪,照常拿着枪尾捅他几下,轧虎也甘于让他捅,总比在外较场跑到累趴下的好。
步出白杨道,天已大亮了,新兵雾的体力已经恢复的很好了,与七七七九排关系也融合的不错,七七七九排在帮助雾训练体力的同时,整个排的体力集体的有所上升,常常在各种集体竞技比赛中能一举夺魁,既然是兄弟排,七七六四排也参与了每天早晨的晨跑,从最初附带目的的运动,到最后当成习惯的练习,雾明显的感觉到七七七九排已将他完全的融入了。
与往日不同,远处的大较场围了不少的士兵,原本在进行晨跑的七七七九排与七七六四排的士兵也全跑去围观了,远远望去,茨蔚看到大较场上被牵了很多匹的马。
带着好奇,茨蔚与轧虎也向大较场走了去,还未接近较场,就听到士兵们兴奋的叫唤声中夹杂着马匹喷气所出来的“噗噗”声,有一人的声音非常的清亮,盖过了所有的声音,好似在吹棒着什么。
见周围围观的士兵听的津津有味,茨蔚也凑过去倾听了起来。
“大家看看啊,看这匹,栗毛大型马,好马!为什么好呢?我们看马,首先要看马的眼睛,眼大而圆还要有光泽,若眼小无泽为驽马,然后我们要看马面,面部方圆,颈要长而弯曲,背腰平直有力,尻长宽窄要适中,四肢干燥强健,蹄前圆后略尖,蹄质坚韧,方为好马,而各种马呢,有各种用途,现在大家所看到的基本上都是大型马,大型马一般高四尺半,身形矫健,四肢修长有力,适合各种战场,我以前在西北方做马匹生意时,多数就为沙漠马,沙漠马体质细致干燥,皮薄毛细,胸窄腹小,气质活泼,既耐饥渴,又耐酷热严寒,速度快且富持久力。而在西南方便多为善走山地的山地马……”那人咳了一下,又道:“在平原地区,多数喜欢的是轻型马,此种马禀性灵活,运步轻快。在北方草原,都是用草原马,草原马的性情跟草原人一样,都非常的骠悍,持久力强。而所有的品种中,集各种马匹之优点的,便是纯血马。”
“啧啧!”咂了咂嘴,那两片嘴皮子又飞快的介绍了起来,刚刚所说的全部的马,都各有各的特点,也各有缺陷,马中极品呢,当数千里马与大宛马,千里马多数为野马,因为野马一般需要防御其他动物的攻击,也就练就日行千里的速度与耐力,但是野马难驯,千里马极难捕捉,捕捉后也极难被驾驭,另一种极品为大宛马,或称汗血马或天马,此马其实拥有沙漠马的特征,耐寒耐暑还耐渴,速度快且持久力强,生性聪颖,反映灵敏,而且此马一出汗,汗如血液,得名汗血马,以我木丁多年的相马经验,认为大宛马更优于千里马。”
周围士兵听马经听得已经着迷了,拥有一匹良马,是一件多么让人期待的事情啊。
木丁一脸的得意,这些个傻大兵,估计都正在肖想他的马匹,这次他与德天兵部统订下了长期专供马匹的合约,正得意的不得了,德天在购置马匹上还真的是很下本钱,给他的价格也非常的优渥,其实想想也不觉得怪,磐一吞并莽卓,各国的屯兵与购置马匹兵器的需求更大,生意是好做,但是他木丁向来只做最划得来的生意也只做最有保障的生意,穿疆过川这么多年,他发现德天的兵力实力还是非常之强的,而且德天常年对军队的整治也非常的重视,与德天订长期合约,于乱时,他也会有很好的保障。
“大家想要马吧?”摸着下巴,木丁险险的笑起来。
很多人立即响应起来。
“马倒是有,如果有人想要或者要得起的话,我会作为对德天礼遇的回馈,免费赠送。”
那可是他每到一处必定炫耀一番的宝贝啊。
一声吆喝,一个小厮拉出了一匹马来,此马看得出性子非常的烈,小厮拉的很是小心,马头不断的扬起,像是想挣脱小厮的牵制。
围观的士兵一脸的莫名,这枣红大马,看上去与其他的大型马也差不了多少,只是腿比较的细,身形更为修长,再就是那一身的枣红色的毛,看起来异常的鲜艳。
很是得意的一笑,木丁拍了拍马的臀部,却立即招致了枣红大马的回头一喷,扬起的马蹄差点踹至他的身上,知道它的不好惹,木丁跳了开来,拍着掌又道:“给各位开开眼界,这马,便是传说中的大宛马,也就是汗血马,难得一见的好马啊,价值千金……”
围观的士兵都惊呼了起来,这就是汗血马啊,难怪性子那么的刚烈啊,士兵们都发出了“啧啧”之声。
“所谓绝世好马,必定不轻易被他人驾驭,我木丁走川过省那么多地方,也到过边疆塞外和善驭马的大草原,就是无一人能驾驭此马,我木丁也有一个做买卖的原则,钱财再重要都绝对不做辱没我的马匹的买卖,即便万金来换此马但无驾驭能力的,我也坚决不卖,此马只赠英雄,各位当中若真有真英雄,我木丁双手奉上此马,绝无二话。”
围观的士兵发出更大的骚动,很多的士兵都有跃跃欲试的冲动,或拍胸脯或捋袖。茨蔚从那匹马一牵出来,目光就无法移开了,她不会相马,不知道马的好坏究竟如何鉴定,她只看那匹马儿的眼睛,那马儿眼神高傲不羁中掺杂着被制于人的愤怒,用冷眼凝视着围观着它的人群又有着一丝尊严受辱的哀伤,茨蔚就是看出了那一丝哀伤,心就泛起了痛来,眼光也就无法从马的身上移开。一匹马儿,失去了驰骋的自由,会是一种怎样的无奈与悲伤啊!
看着这群跃跃欲试的士兵,木丁摇着食指道:“别急别急,我会给大家充裕的时间的,在半个月内,我会让此马在练马场等候大家的试驭,德天军团的英雄们,让我看看你们倒底有什么样的本事吧!”
他的话刚落声,枣红马扬蹄嘶呖了起来,几个小厮拼命的拉扯住缰绳。茨蔚看着这匹不驯的烈马,它在示威呢,它在告诉所有的人,它是不可被驾驭的!
第二卷 磨练 第二十九章 桀骜
近几天练马场的周围挤满了围观的士兵,只要进行完了日常操练,所有的士兵就全会冲至练马场,不是自己不去驾驭那匹宝马,而是看别人如何去驾驭,基本上,已没有如第一天那样多的人去试驭了,第一天试驭的人什么样的都有,有新兵老兵、十夫长、百夫长、校尉,连伙房的二厨与马厩的马夫也妄想骑上马背,当天老军医也索性提着他的医药箱守在练马场,一边看着不断的有人前去挑战那匹枣红马,一边等着那些人落马被抬至他这里医治。
茨蔚也天天夹杂在人群里,她不知道别人是否也会有她这样的心情,看着旁边的人大呼小叫,她就会非常的难过,枣红马儿在练马场时而撒腿乱奔,时而嘶呖跳跃,那些趴附在它身上的士兵紧揪着它的鬃毛,或用鞭子狠抽它的臀部,但都同样的,所有能爬上它背的士兵绝对不会坚持过一刻钟便被摔落马下。茨蔚会替那些惨落的士兵感觉到难过,可是当她的目光触及看似骄傲无比却眼底泄露着孤立无援的枣红马,莫名的难过更甚于战友的摔落。
枣红马已抛下了无数人,最终,连驭马一流的千夫长也被抛落至地面,于是士兵们再也无人敢上前驾驭。
茨蔚无法为那匹马儿做什么,每天傍晚,一天的驭马结束时,她会跑到马厩,静静的看着这匹马,或者帮着马厮给马加食料添草,高傲的马儿从来不理会她的怜悯,虽关在马厩,可是她一靠近,它便会用头去抵拱她,茨蔚在又一次被它顶拱时,也恼怒了,皱起了鼻头,嘟着嘴就骂了起来:“臭马!笨马!”
“我说你一直在横个什么劲呢?”不怕死的上前迅速拍了一下它的马头,又立马跳开,“横吧横吧,横到现在还被关到马厩里,天天就等着人给你喂草,要是哪天横到真没有人驾驭得了你,不晓得你会不会被宰掉吃了……”
那马儿也好似听懂她在说什么,冲着她一阵狂嘶,前蹄踢了好几次,估计若不是现在正困于马厩,茨蔚定会被它踹死于蹄下。
“嘿呀,越说你还越横,你以为谁都跟我一样的好心啊,心疼一下你,也就我没想过要骑你,你居然还这样对我,信不信我再拍你啊?”
那马儿侧着头,斜睨着她,像是看不起她。
“我说笨马,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茨蔚一脸的和善,想缓和一下人马的气氛。
那匹死马,它居然转过身去,用臀部对着她,当下茨蔚气到脸都绿了。
双手叉上了腰,茨蔚破口大骂了起来:“你这蠢马,你还真的见人就横啊,这世上又不是没有好人,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对你刻薄,拿你当宝,你却当我是草……”骂了半天,那马就是不理会她,尾巴还悠哉悠哉的甩着。
左右望了望,喂马的小厮都离开了,茨蔚小声的说道:“我有办法让你逃出去,要不要听。”
直觉的,这匹马应该都会听懂她的意思。
马尾仍在来回扫着,看似这匹呆马没什么反应。
“唉,你不想逃出去,就继续关在这里好了,估计某天关到死掉,也再也不会享受到自由驰骋的快意了。”茨蔚垮下肩,臭马不理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说词很好笑,她居然对着一匹马把话说的文绉绉的。
背靠上马厩的栏杆,看着远远的练马场上,骑兵努力的操纵着战马,蓝天上飘着几丝流云,冬日暖阳让她的心情有些许惬意。
突然感觉脖颈处有东西在拱她,她一惊,回头一看,那匹臭马用头在拱她的脖子。
又拍了一下马头,茨蔚跳了开来,“呆马,想打架啊?”
那马喷着粗气,甩了一下头,对她好似十分的不满。
什么意思呢?啊!茨蔚贼贼的笑了起来,“你这呆马真的想听我的办法?”那马闻言冲着她的方向张唇露出大马牙的嘶叫了一声。
死要面子还嘴硬的马!
趴在马厩的栏杆,茨蔚道:“赶明儿我让我兄弟来驯服你,你就委屈一点的屈从……啊!”话未说完,那马居然喷了她一脸的鼻水,脏死人了!茨蔚倍觉恶心的擦拭着脸,“你这匹呆马,听我说完也行啊,咋就这么横?连说让你被人驾驭也折辱你了吗……?”
擦完脸一看,看到的又是一个马屁股。
不过这匹马还真的是超乎寻常的聪明,别人说什么它还真的全懂。
“喂,呆马,先屈从一下,然后在有机会的时候我们将你放归山野,这样不行吗?”茨蔚继续说道,只见那马暴戾的很,竟然扬起了后蹄,将地上的马粪与杂草都扬向她。
茨蔚很快的向后一跳,“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大丈夫能屈能伸’啊?呃……估计你也听不懂,唉……这也是我能帮你唯一做的了,呆马!”
再添了一大把草料,茨蔚无奈的离开了。走了很远一回头,那马还是将屁股对着外面,有的时候这马也呆呆的。
回过头来,茨蔚感触起来,如同这马儿一样,有的时候太性格只会让自己陷入无法自由的囵囫,聪明却不懂变通更是让自己处境更加尴尬。
第二天,茨蔚还是硬拽着叮前去试驭,李斩帮衬着茨蔚,不断的鼓励叮前去试上一试,叮对那马也着实有着念想,只是看到翻下马背者数不胜数,从未骑过马的他有些微的胆怯。
“你试一下啊,我昨天下午有跟那马打过商量,再怎么着,看在我帮它喂草的份上,它不会让你摔的很难看的。”茨蔚推着叮道。
“你你你,你当那马真的是神仙啊,什么话都能听懂啊?”叮一见她推起来,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回头一看李斩,他居然偷偷的“咭”笑着。
“反正你要上去试一下,最好是把那马给驾驭成功了,我们才能将马变成我们的……”叮觉得听上去有些诱惑力,那匹宝马变成他们的。
“然后我们就把它放归山野……”
啊?叮与李斩都奇怪的看着茨蔚,以眼神询问着她。
挠挠后脑勺,茨蔚奇怪他们好像并不明白她的最终意图。鼓了鼓颊,兄弟不都是同声共气?反正怎么着,他们两个得有一个上,总不能让她上吧,要是落到老军医那里,那还得了。
“兄弟,你别害我!”总觉得这次不管怎样,他叮一定是做无用功。
“别怕,我先跟那马打声招呼,说明你是我的兄弟,放心,商量过的。”茨蔚安慰道。
叮一脸的不相信,不过再怎么着,他试试也无妨,反正落马他又不是第一人。
“呆马,我找我兄弟来试驭呢,你照顾点啊……!”远远的,茨蔚还真的大声的跟那匹马打起了招呼,看着围观的士兵都哄笑了起来,李斩拍了拍额头,叮将脸扭到了一边。
在围观的众人拍掌鼓励下,叮鼓起了勇气跨进了练马场,已经连续三天无人敢近马身了,叮的出现让练马场立刻又沸腾了起来。
叮被如潮般的欢呼鼓动的有些醺醺然,大刺刺的朝枣红马儿走了去,枣红马看到叮朝他过来,也没有什么反应,叮冲着马“嘿嘿”的示好一笑,就开始从右侧勾马蹬,很是努力的爬上了马背,那马儿居然也没啥动静,周围的士兵在短暂的惊愣后,狂鼓起了手掌,这么顺利的爬上马背的,叮还算是第一人啊,木丁也不由的感叹的摇了摇头,这马儿少有今天这样的顺从,敢情是对这个士兵有特别的好感?茨蔚更是很得意的冲李斩笑了起来,她就说过她跟马儿打过商量的。
叮握住缰绳,听到全场士兵对他的欢呼,不由的信心倍增,向周围所有的人都作辑拱了拱手,轻轻一夹马腹,胯下的枣红马开始缓缓的奔驰起来,叮的心刹时涨到了嗓子眼,这种驾马奔驰的感觉是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啊,迎面来的微风让他的感觉爽到了极点。
马儿开始加速奔了起来,速度不一样,坐在马背上的人的感觉也不一样,心狂跳起来,那种对速度的兴奋让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
感觉开始不一样了,不是说速度给他的感觉不一样,而是底下马儿的情绪让他感觉不一样了,周围的士兵还没有察觉的对他大声称赞加油着,可是叮坐于马背上开始恐慌了起来,他有拉缰绳,可是胯下的马儿还是在狂奔,速度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他拉缰绳的力度已经很猛了,但是那马儿却如毫无感觉,不顾他的勒令,叮开始害怕了,这马要怎样停?
正在他惊恐万分时,马停了,一个急刹,那枣马还伸直了前腿,臀部向后一拉,头也顺势一低,只听“咻”的一声,马背上的人飞离了马背,“碰”的一声,狠狠的砸上了地面。
本来在大呼着的士兵全都傻了眼,茨蔚惊吓到一把捂住了嘴,李斩的反应最快,马上冲上前去看叮的死活。
那匹马缓缓的踱着步,来到茨蔚面前,朝她一个大喷鼻,又将头高高扬起,骄傲的踱开了。
第二卷 磨练 第三十章 难驯
她真的被那匹马给气晕了,叮一身的擦伤,左腿折了,哼哼唧唧的问他半天,他都痛到无法说出话来,终于能说出话来时,第一句就反诘茨蔚道:“你不是说跟它打好商量了吗?”
茨蔚扁了扁嘴,缩了缩脖子,“我跟它打了商量,可是它没同意……”
此后,任谁再跟叮说话,他一概不再应答。
李斩是从头笑到尾,他不明白,整个德天军团怎么会没有人看出茨蔚不是男的,哪有男的像她这样,整天跑去跟马说话套近乎,还做出这么荒唐可笑的事情来,不过却煞是可爱。接触到李斩望向她的目光,茨蔚莫名的脸红了起来。
当天傍晚,茨蔚跑到马厩旁,一跑去就恨恨的拍了马头一巴掌,那马儿也不好惹,冲着她足足嘶呖了一刻钟,惹得旁边的马厮们都小心的翼翼的。
茨蔚叉起腰,任它吼完,真不明白倒底是谁该发脾气。
“吼吧吼吧,不想管你了,你让我兄弟可惨了,他到现在还不想跟我说话……你!”看着那马居然又将屁股对着她,“我算是知道什么叫拿热脸帖别人的冷屁股了,呸呸,是马屁股,呆马,你是一头不折不扣的呆马,比驴还不如呢!”
那马将尾巴大幅度的甩起来,茨蔚恨恨的抱了一大把干草,扔进马厩里,“本来还想是不是可以有一个马朋友,你不愿意我也就只有一抱薪草的情义了,呆马!”
吃力不讨好了,走了几步,又觉得有些不舍,回头看那马,那马真的不理会她,如前一天一样,拒绝回头示好。
唉!走吧,以后也别看人试驭了,免得伤心不舍。
枣红马在她离去很久后,转过身,看到食槽里那一大摞的稻草,伸起两个蹄子都踹飞了,挣着缰绳,枣红马发出尖锐的嘶呖,前踢后踹,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一直套在它身上的束缚。
以后的几天,茨蔚再也没去过马厩,每天操习着她的枪法,或许在操习中心有旁鹜,效果并不理想,进步不大,茨蔚在臂力上问题不是很大,她有长久汲水的经历,所以枪扫出去力度还可以,因为她的个头较小,身体也较柔韧,灵活度自然最优,可是灵活度与速度并不能绝对的画等号,她可以在横扫千军与毒蛇出洞这几招上运用的得心应手,却始终做不好第一式风驰电掣,那种将速度转化为杀伤力的能力,她有强烈的无奈感,速度是她的一个死穴,不管怎样,她都无突破身体对速度的限制。
她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方式来提高她的速度与爆发力,坐在草坪上,支着下巴的她突然忆及了叮落马的那一幕,枣红马用飞快的速度奔驰,然后在速度达到极至时,骤然的停顿,才将叮飞甩出去,这种道理是不是和“冷面银枪”将稻草一枪挑成可媲作银针的杀伤力如出一撤呢?
细细回想着“冷面银枪”的那一式风驰电掣,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光是快速的一刺,怎会有如此效果?或者,那一刺中,另有玄机?稻草如何向四周飞射?向四周飞射的话,那么定会有那个方向的发力点,如此一来……灵光一现,茨蔚明白了那一枪中的玄机了,天哪,那是一种怎样的速度啊?快到竟用肉眼难以察觉,难怪会有如此这般的威力。
站直了身子,茨蔚提起了枪,对着稻草人再次操习起那式风驰电掣,在最后的那一刺,她用最快的速度向前一挑,在快速前挑的同时,飞快的转动着枪身,整个枪头成旋状往草人“胸腹”挑去,顿时稻草四射。
收回了枪,茨蔚看着眼前满地的稻草,止不住的,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个道理啊!细细察看地上的稻草,虽然她明白了那一式的玄机,却始终无法做到像“冷面银枪”那般的速度,稻草的杀伤力显然不够,没有任何一根稻草能穿透杨叶。
站直了身子,茨蔚摇了摇头,明白了玄机却没有辅以转化的速度也是枉然了。
轧虎硬拽着茨蔚往练马场上走去,茨蔚很是恼火的甩着他的手,说了不去就不去,做人得有原则。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最后一天又能怎样?都已经无人敢挑战那匹呆马了,有什么好看的!”不等轧虎说话,茨蔚便恶狠狠的打断。
“你在跟畜牲生什么气啊?不就是把叮给摔了一下……”
“什么一下啊,不是那一下的问题,那匹马它不讲义气,不厚道,我管它死活!”
“嘿嘿,今天它还必死无疑了。”轧虎贼贼的笑了起来。
本来打定主意一定不去的茨蔚闻言,拧紧了眉,询问起来:“今天它会怎样?”
“都说那匹马疯了,就是在将叮甩下的那天,傍晚时分突然那马戾性大发,嘶叫不断,连缰绳也被它挣脱开了,而且冲出了马厩在练马场上狂奔,好多人都拦不住,最后在好几个驭马师用套绳硬是将它勒住了,这几天那马也躁动不安,天天挨鞭子,地上流了一大摊的红色的血水,不知道是它流出的血汗,还是鞭打所致的血水,那个惨啊……”
茨蔚听得张大了嘴,又听得轧虎说道:“今天是试驭的最后一天,要不是马商木丁承诺给德天十五天的训驭时间,早在几天前,此马可能就被处理掉了,偏偏这最后一天,还真有人试驭,你猜是谁?”
“是谁?”茨蔚真的是听得太过吃惊。
“我们的玉统军!”轧虎“啧啧”的咂咂嘴。“如果连玉统军也驾驭不了这匹马,这匹马肯定会被宰杀掉……”他的话还未完,茨蔚已经朝练马场狂奔了去。
一进入练马场,就见到玉其林已上了马背,而那匹马却不断的颠着身子,横冲直撞,即便撞上栅栏也在所不惜,玉其林很努力的保持依附在马背上,一手紧握缰绳使劲的拉扯,一手抓着马的鬃毛,马儿因为他将缰绳拉扯过猛,嘶呖的抬起前腿,靠着两条后腿立了起来,玉其林因重心骤然后移,死命的将身体靠向马的脖子,可是马的后腿并不能持久的站立,始终玉其林未被摔落马背,前腿一着地,那马又开始向栅栏冲撞了起来,不要命的甩脱方式让围观的士兵无一不相信这匹马确实疯了,马商木丁也紧拧着眉,一直以为虽然这匹马桀骜难驯,却是他收藏的难得一见的宝贝,如今却落到如此田地,心痛更甚于惋惜。
茨蔚看得是胆颤心惊,这匹呆马怎么会变得这样?它完全的自暴自弃了?那种宁死不屈的倔强让茨蔚突然眼圈潮红了。
玉其林忍无可忍的抽出了他的鞭子,手一得空便甩上了马臀,那一鞭子下去,士兵们都可以看到飞溅在空中的血水,全场的士兵变得安静起来,看着那鞭子狠狠的甩落在马臀上,那种强烈想征服的感觉顿时变成了对这匹马的怜惜。
木丁快步的离开了练马场,他无法忍受他的宝马最后落得如此悲惨,就算本来打算今天若无人驾驭得了它就宰杀它,可是真正看到它浑身浴血仍不止挣扎,玉统军的那每一鞭子就像抽在他的心上,而那种心疼竟可疼遍四肢百骸。
“呆马!别撞了!”茨蔚大声的喊了起来,那匹呆马不知道如果它将玉统军抛下,下场便是被屠宰吗?它在把自己逼上绝路啊。
它的头汩汩的流着血,臀部也被鞭到溃烂了,鼻吼不断的喷着粗气,马背上的玉其林也已大汗淋淋喘息不止,可是胯下的烈马仍不放弃的乱奔乱撞甚至倒地翻滚,在它狠狠的再一次倒地,玉其林感觉腿部一阵疼痛,手也松了缰绳,枣红马立感觉到缰绳已松,马上站立了起来,扬着蹄子就向玉其林踹去,其他的士兵见状,惊慌的拿着枪冲进了练马场,准备将马刺毙。
茨蔚一惊,以最快的速度狂奔进马场,见到一个士兵用枪刺入马臀时,她随手抢过一枪,飞快的旋转身体,脚步尽量协调的配合身体的旋转快速扭转,将横扫千军与风驰电掣两式合并,为避免士兵被枪头所伤,她执握着枪头将力气运气枪尾,以自己为圆心,飞快的扫向围攻马匹的士兵,顿时只见原本移向马匹的几名士兵竟被她的这枪一扫,全都向后飞了开去,全场的士兵都惊呆了,原本以为会看到死于枪戟下的马匹,没想到突然杀出的一个十夫长,竟然伤人救马……
第二卷 磨练 第三十一章 领悟
她领悟到了,未经思考的一击,竟让她悟到了那一枪的速度如何的提升,用刹那的爆发力配合绝对的协调性,佐以自然界对速度的惯性,竟可以爆发出非常具杀伤力的威力。
因为是用枪尾扫杀,士兵们受到这一枪巨大的推力倒地不起,但并无大碍,玉其林原本就倒在地上,而茨蔚的这一枪竟让他半天无法动弹,他不知道,他的军中,竟有如此有能力之人,难怪诸葛说他迂腐了,说他折才了。
扔了枪,茨蔚跑到枣红马面前,一触及马儿的眼神,竟觉得那马看到她像是蓄了满眶的泪。它的头部还在流着血,血流至长睫,它一眨血水就会向另一方向流下,四肢都有明显的伤痕,连前蹄也伤了,伤的最重的是臀部,它所停驻的地方,已积了一大摊的血水,练马场上还不知道洒了多少。
用手较轻的拍了一下马头,茨蔚对着枣红马破骂了起来,“你真的是呆马,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他甩下来?你不知道甩下来后,你会变成士兵们的大餐吗?”
“在这个世界上,你也就只有你的尊严和自由才有存活意义吗?把自己弄的疯不疯,伤不伤的,就很有尊严感了吗?”感觉骂了那马估计也不大懂,茨蔚索性将脸靠上了马头,继续絮絮叨叨的骂着,也不在意其他的人大惊小怪,因为这匹马真的让她服了。
感觉到马喷了一下,她抬起头来,用袖子狠狠的抹了一下脸,那马竟将马头向她拱了拱,茨蔚被拱的莫名其妙,不是很明白马儿想干什么,直到它跪下前肢,趴伏在她面前,她在恍然明白,它是要她去驾驭它。
茨蔚笑了起来,它还终于想通了,折腾够了吧,肯定是听懂了她的话,再折腾下去,烈马就要变死马了。
茨蔚爬上了马背,学着别人的样,抓紧了缰绳,虽然是马儿主动请缨让她上的马背,可是她害怕像叮一样,原先的礼遇变成有阴谋的摔砸。
本来以为驭马也会有一番激烈的挣扎,没想到胯下的马儿只是缓急有速的绕场一周,便停了下来,状似臣服的屈下了前膝。
全场士兵暴发了热烈的欢呼,这匹马被驾驭了,坐在马背上的茨蔚在围观士兵的欢呼雀跃中呆若木鸡。
木丁听到了全场的欢呼,一脸莫名的折回练马场,就见很多的士兵竟将一名瘦小的士兵抛举了起来,他不关心这些,他搜寻着他的枣红马,却见那马臣服状的趴在地上,顿时变得目瞪口呆,枣红马被驯服了?!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突然蹲了下来泣不成声。
发现了马儿的异状,茨蔚焦急的向正在抛举着她的士兵喊停,一着地,她飞快的向马儿跑了去,枣红马的脖子已向地面歪倒,茨蔚焦急的喊着老军医,可是老军医正在替玉其林医腿,而且他又不是兽医,有些两难的来回望着茨蔚与玉其林,玉其林催促着老军医先去医马,那匹马也真的让他打心底的佩服着,他抽了它那么多鞭子,流了那么多的血,再不止住,怕是要真正追封为烈马了。
木丁走到茨蔚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它是你的了,小兄弟。”他曾经预想过该马会被北方驯马大汉驯服或各国强悍将领所收,就是不曾想到此马会甘心臣服于这样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战士。但是不管怎样,这匹马驯服了,汗血马不轻易被驯服,一旦被驯服,便会对驯服之人忠诚不二,现在连他也无法对那匹马行使任何的命令指挥,也没有资格再用他的马厩去关住这匹曾经坚持自由的马儿。
玉其林躺在榻上,诸葛笑嘻嘻的跑进他的营房,玉其林一看见他便皱起了眉,翻了个身将面部向着床内侧。
诸葛也不介意他的冷漠,老弟现在有些脾气也是可以理解的,他第一次看玉其林吃瘪,像这样病怏怏的躺在榻上,再铁的麒麟也会有受伤的时候,只可惜了他进京一趟,错过了驯马的热闹,一回来听到传闻,心底把老头子一家上下骂了个遍,内讧就内讧,家里人的事老是喜欢把他他这个外人掺和进去,要不是他又找了一撂的事要出来完成,他肯定会继续淹没在那一堆的纷争中。
“我离开这么久你也没想我。不过现在你这样也不差……”
玉其林撇撇嘴,就知道他肯定会说风凉话。
“接下来的这一撂子的事情,就由我来替你完成,你可以好好的养伤休息了。”诸葛贼贼的笑了起来。
玉其林好奇的问:“你有什么新的任务吗?”
诸葛掩嘴一笑,“本来应该是你的任务,我硬接过来的,而且还真凑巧,老天就让你想接也接不了。”瞟了一眼玉其林的腿,诸葛更是得意的不得了,幸好他的腿伤了,让他逃离老头子那里的借口更加的充分了。
“是什么什么任务?”玉其林握紧了拳,他玉其林的任务何时需要假手他人!
“征兵!五十万!”
“又征?”玉其林呆了一下,这朝庭玩什么,距上次新兵征召才六个月,又进行大规模的征兵,德天一定会卷入战争中吗?
“会的,德天一定会卷入战争中的。”诸葛居然好似能直接窥测到玉其林的想法,顺口接道。“而且快了!”是很快了,快到德天的军备要更加紧张的调配与更加强化的进行训练了。
玉其林呆坐在床榻上,他知道,诸葛的话虽然没有什么实在的根据,他却不得不信。心情有些抑郁,一个军人是不应该排斥战争的,可是他从军有二十年了,几乎已经适应了和平的环境,知道战争的不可避免,也会感觉到莫名的惶惶不安。
“你为什么要接这个任务?”征兵的工作也并不如诸葛要求的那样“好玩。”
诸葛扁了扁嘴,半天不响应他的提问。他要找的人没有找到,只能再次寻找,他能肯定的是,龙已让他发现,他老弟可能会是那只麒麟,他所不能预知的,就是一虎一凤了。那一局所蕴含的天机太模糊。
营房里安静了好一会,两人各想着各的心事,良久,玉其林开口道:“我想好了,新兵确实需要给他们更大的发挥空间,我想提拔一批校尉与百夫长,零无限制,以竞技试才,能者皆直接位阶校尉。”
诸葛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手笔了?”
玉其林垂下了头,他才发现,一向威风凛凛的站在千军万马之上的他,有的时候连一个十夫长也不如。
诸葛拍了拍玉其林的肩,玉其林回过神来望着他,此时的诸葛好似变成他第一次见到的模样,一脸的高深莫测,始终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才让他错认为他长他很多岁。
伸手递给玉其林一封折好的纸签,背着双手,诸葛缓缓的踱出了营房外。
玉其林带丝莫名的打开纸签,只见上面写了两行字:
“知君来日维艰辛,纠风结草煞瑟情;欲搅乾坤须宽心,莫要一意偏执行!”
玉其林将此签又折好,放入上衣内口袋,拍了一拍,对着门口啐了一口:“神棍!”
第二卷 磨练 第三十二章 准备
事情分两头进行着,第二日诸葛便与方言开始了新兵征召工作,德天总兵力已数百万,主要兵力分驻在各边境要镇与国内的重要城镇,兵部统屯兵算是分据点最多的屯兵处,此次征兵会继续屯往兵部统,而兵部统会抽出大量的老兵分驻几个边境要塞,最重要的,就是将更多的兵力调往与磐和原莽卓的边境驻地。
而此次征兵已不如前次征兵,因为兵部统内湖的暗杀情报兵事件,加之莽卓招致亡国的皇子卧底事件,此次招兵德天将报名程序设置的比较繁锁,也在全国各地作了大量的思想动员,总的来说报名的情况也不错,而此次招兵最招人议论的便是一项完全颠覆传统的新举措——德天在全国招一千零二十四名的女兵组成一个师的女子护卫队。
此招兵榜文一出,全国百姓全都如炸开锅似的,对此都加以驳斥声讨,而此令已出,且有皇帝批谕,即便伐声一片,却无人敢违此令,只是受传统思想较深,比较顽固保守的人家绝不会将女儿交出去,女兵的征召工作艰难的进行着。
“唉!”诸葛长叹一声,所有的征兵工作已经进行了一半了,可是女兵才只招了两百来人,一个师,怎么拼凑得了。
“难怪德天有那么多的富贾都拥有三妻四妾,敢情因为德天男丁被大量的征召,女子过分剩余所致啊!”看了那两个名女兵,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愿意被征召的大多数为流浪乞儿或孤女。大户人家的女子他是不用肖想的,而清贫的农家也宁愿让女儿在家耕织,也不愿送往军伍中,德天的民风还是太过保守了,磐就拥有好几个师的女子兵团,而且拥有女将领,在沙场上女子的能力不一定会输给男将,狠一狠心,他再撰一榜文,将女兵的军饷提至男兵的两倍。
也许是受了利益的驱动,接连几天女子应征的多了起来,凡女兵的征召,皆由诸葛亲自进行面测,也进行了详细的询问,可是几天下来,诸葛的眉头是越拧越紧,在最后的一天接待完最后一名应征者后,诸葛凝眉枯坐了一个时辰不发言语。
有什么地方错漏了?那个局相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诸葛也相信上天有它最巧妙的安排,在他进入军中看到李斩起,他便明白上天冥冥中将很多的人命运都牵系到同一囵囫中,只是他却如大海捞针,搜寻得毫无头绪。罢罢罢,既是天意,总会已在上天的安排之中了,该出现的,它始终会出现的。
一回过神来,便见方言一脸好奇的望着他,诸葛立即堆上了一脸的笑容:“方言有事?”
“还有最后一名应征者,你到底要不要面测?”方言差点要被他气恼了,她已经唤了他数声了,幸好外面的那名应征者也有足够的耐心的等候。
“征召了多少名了?”诸葛也无所谓了,一切顺从天意。
“五百二十七名。”方言报上了最后的统计数字。
“啥?五百多名?一个泱泱大国,居然只有五百多名女子愿为国效力?”诸葛直想大骂,什么贤德的先辈帝祖,颁下的条例律法如此的迂腐,传播的文化习俗如此的封建,到最后只能束缚自己的臂膀任人乘机宰割。
“见吧见吧,凑个吉祥数字。”挥一挥手,方言叫来了最后一名应征者。
又是一个脏乱邋遢的孤女,最后一个就不能给他一点惊喜么?
该女子面部实在脏污不堪,一头长发如乱草般覆了满脸,衣衫也十分的褴褛,破损的很厉害的鞋子露出她血污的脚趾头,比起前面的五百位,此女算是最令人摇头的一位。
诸葛伸手去拔开覆住女子面部的头发,那女子稍稍向后闪了一下,躲开了诸葛的手。诸葛一愣,手停在空中,眼睛直盯着此女的面部,好似想探视清楚什么。
听到方言发出“哧”声,诸葛回过神来,接触到方言不屑的眼神,诸葛朝她驽起嘴来。笨方言,一点也不懂相术,还老爱歪想。
“你叫什么名字?”
“卓冰。”
感觉对方说话的声音幽幽的,不大有人气。诸葛摸了摸下巴,这种腔调发音,挺熟悉的,还有这名字不错。
“年龄?”
“18。”
方言暗忖,报名的女兵一般都为十五六岁,而十八为女兵中的大龄了。再看看眼前一身脏污的女子,也难怪了,像好人家的女儿十八早就是几个孩子的妈了,流浪的孤女这样的大龄也不足为奇。
“户籍?”
“没有。”
“总会有一个常待的地方!”
“没有。”
诸葛将笔杆扔上砚台,直直的注视着卓冰,双臂环胸,“你还是坦诚一些吧,要知道德天军团并不是就缺你这一个女兵,现在磐灭了莽卓,各国都惶惶然,我们招兵也有招兵的原则,对来历不明的人并不能招之入伍,如果你真的想进德天军团没什么问题,我可以打包票我同意你便可进,我只要你坦诚一些,即便你是 ——莽卓人!”
方言与应征者同时吃惊不小,他怎么会知道她是莽卓人?
“我只是想你保证,你绝不会做出背弃德天的劣行,我诸葛不是未替莽卓人担保过,但是我的担保的前提是对方对我够坦诚,否则我没有立场用德天整个国家来为一个来历都不愿透露的人做担保。你想加入德天军团的目的我并不是很在意,是否会为德天完全的付出我也不在乎,但是我要知道,在德天临危时,你是否安于授命。”
“我是从莽卓莽都逃出来的,本来只是逃到德天避难而已,是正巧碰了上德天招兵,我对德天没有任何的心计,入了伍,从此就是德天的人,我也没有国没有家了,除了磐,我可以对任何的事情服从。”那幽幽的声音里多了一份坚定。
“方言你带她先去清洗下下吧,我准入了。”诸葛说道。却见方言若有所思状,不由得再唤道:“想什么呢,带她去清洗一下。”
回过神来,方言冲卓冰微微一笑,领着她向外走去。
诸葛望着离去的两人的背影,思索了良久良久,有意思,很有意思!
兵部统内张了新的告示,围观者众多,阅完者无不奔走相告,兵部统打破常规的新的晋阶举措。
告示书:
德天兵部统惜才招能,全军将士中校蔚军阶以下,皆可以技晋阶,竞技者可从刀枪剑戟、弓骑博重中任选一项技能比试,首屈者可至百夫长,得以统络军心者,直接位阶校尉。
德天兵部统于牍後三十二年冬
第二卷 磨练 第三十三章 竞技(一)
竞技的范围分为八项,而且对所有的士兵都没有任何的先决条件限制,不管新兵还是老兵,都抓住这难得的晋级机会,涌跃的报名了,因为报名人数众多,整个竞技的总赛程时间也就拉的比较长,从诸葛征兵开始发布晋级告示,预新兵全部征集完毕后,新的榜首名单也就出来了。
原本一直为没有争得十夫长而郁闷不已的叮,一见此告示张帖,接连兴奋了好几天。只是腿伤还未完全好,只得先按捺住几天,他打算要在身体状况最好的情况下,以他的互博一举夺魁。
茨蔚报了枪法竞技,这也是她最有把握的一项技能,自马场上的那一枪后,她突然对这套枪法有了很多新的领悟,对每一式的每一个动作都会思虑再三,让她发现了每一招一式都蕴藏着玄机,之所以那样的运行变幻或者为了能更巧妙的运弄枪身以灵活制敌,或者以最合理的摆放抵挡方式以便最及时的格挡,或者更准确的把持枪的着力点来发挥枪的最大扫射面。细细的拆分,枪的所有精妙套路她就掌握了八九分,剩下的就是勤加练习,以弥不足。
犀牛和沙旦都参加了举重的比试,而且同为呼声很高的两位报名者,七七七九排报名的人数不是特别多,却都比较的引人注目,李斩所报的是剑法,没有人看过他用剑,对他的报名大家也不关注,七七七九排的人都认为他是去凑凑热闹,因为凑“热闹”的人实在是太泛滥了,什么级别什么能力的都有。
在骑射两项上,浴凰都报名了,而且冲着的都是两项的榜首去的。
只是大家都知道,这八项技能拿下榜首也只是位晋百夫长,告示的最后一句,得军心者位阶校尉,何解?又如何比试?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好似需要这八项比试尘埃落定才能进行最后一项的测验。
竞技从张榜的第三天就开始了,以海选方式进行,预选赛的竞技过程中可以随时报名,海赛为十天,监考官皆为此方面有长才的十夫长以上军阶的军官,其中在刀枪剑戟骑博六项中,特别从京都请来了名家鉴试。
参赛的人很多,围观的人更多,所有的分较场都是满咚咚的人,时而鼓掌,时而叫嚣,时而哄笑,兵部统热闹异常。
举重这项竞技的报名人数最多,因为不需要对奕,而且比试方法实在简单,光凭力气便可以分高下,一开始报名便有上千士兵进行了举重登记,拿到排号后便静观他人比试。比试者需要举起置于分较场上的重达百余公斤的巨石,并步至自处到二十米划线处的落石点,很多人都对这块石头最后望而兴叹,即便是有举起的,也难已坚持二十米的负重行走,竞技者纷纷以失败告终。即便如此,在比试过程中,报名者仍是愈来愈多,未亲自感受过这份重量的人,都会认为自己会是举过划线的第一人。犀牛与沙旦都报名参加了此项的竞技,两人都举石跨过了划线,不负众望的双双进入决选。
射击场的报名人数仅次于举重,竞技者每人三箭,以环靶为标靶,环数累计最高者为胜,射击场一字摆开了二十个环靶,允许二十人同时竞技,每人三箭的射发时间也有规定,因此射箭比试是进行最为快速的一项,虽报者众但却预计是最快结束的比试。报名者如举重者的心态一样,即便是没有摸过弓箭,也大有人抱恃着自己可能天生异禀的心态去试射,三箭皆发却一环未中者比比皆是。浴凰三箭箭箭射中靶心,以满分环数进入决选。
以上两项易选易评,也是整个赛事的开胃菜,使得竞技一开始便极聚人气,整个兵部统的较场是热火朝天。
刀枪剑戟博五项需经对奕,在技巧方面要求较高,竞技者多为老兵,当然也不乏身怀绝技的新秀,每一场竞技所需的时间也较长,围观的人自然也不如举重与弓射场那么的多,但是少亦甚众,互奕的输赢性质也是很吸引人的。而且这几项都有宗师级的人物作鉴测,即便落败,也会偶尔得到大师的一两句提点,虽提点不多,却是受用的很,围观的士兵也可以从别人的不足与大师的提点中得益一二,整日整日的看下来,便收益颇多。
茨蔚一直在看别人的竞技,她的排号比较靠后,所以枪试也约摸在最后两天进行。几天的观摩下来,茨蔚的眼光时常就定在监考官白髯老者身上,原本这样上年纪的老者较之其他的监考官并不为人所关注,即便是这几天的点评下来,老者也仍是不引起其他士兵的兴趣。白髯老者轻易不点评,就静静观看,偶尔在士兵有大的纰漏时会加以指点,因此多数士兵都认定老者太过平常,因为他点评的全是稍懂枪法的士兵都可以发现的纰漏,因而他的点评变得似乎可有可无。可是茨蔚发现了不寻常,因为老者不仅仅是发现了大纰漏,重要的点评都是在最后一句话上,可是所有的士兵都只注意到了老者对纰漏的发现,然后的纠正方法却并不关注,茨蔚在不知第几个士兵的枪被对手挑开后,忽闻老者那句补缺招式,竟相当讶异。他说败方士兵的漏招为气力未放至于枪上,枪不能随意收放,仅将枪作为了简单的攻击工具,毫无枪法可言,若想以枪上阵刺敌,不如回去叉鱼。
当时围观的士兵都哄笑了起来,对阵的士兵满脸的通红,扔了枪杆就冲出了人群,有部分士兵都咂着嘴,认为这白髯老者说话实在过于刻薄恶毒,而老者的最后那一句话让茨蔚思索了半天,她认为一个老者,绝不会贸然给晚辈难堪,一经斟酌,那最后一句话实在是蕴意深厚,叉鱼与枪法虽相差甚远却有着异曲同工的相似处,都讲究快、准、狠,只是叉鱼的目标单一又简单,但是在叉下去时,也要求臂力全运至鱼枪上,方可在速度极快时穿破鱼身,而对叉鱼的技法要求,刚刚可以完全弥补落败士兵的缺点,老者的点评,精道之极!
后来的点评,茨蔚非常专注的聆听着老者的并不明显提点,每每经细细思索,总有颇多的获益。想想也真得感谢“冷面银枪”,他的冷面养就她凡事都往细处思考的习惯,有很多的技能,一招一式的教授,往往不及留出一个非常大的空间,促使被授技能者自己钻研琢磨来得效果显著。
骑术竞技茨蔚根本没有考虑过,她自己明白枣红马是什么原因愿被她驯服的,对驽驭,她毫无经验,即便是驯得戾性乖张的枣红马,她也定是不敢不自量力的去报名骑术的竞技。当然,如果驾着枣红马去参赛,她有可能会赢,她不愿意,枣红马伤未痊愈,体力也未完全的恢复,最重要的是,她不会利用它来达到自己晋级的目的。
第二卷 磨练 第三十四章 竞技(二)
试剑场与试枪场相差无几,因为是对决竞技,两两互决,胜者晋下一场比试。李斩没有比试时便整日混在围观人群中看各人竞技,其中不乏有好手,但是较场上不断发出的剑刃碰撞声让他听得直拧眉。比试已经过了两轮的,李斩的赛场晋级让七七七九排咋舌不已,从未见他操习过剑法,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剑指于对手喉结,连让对方出击的机会也没有,两轮下来,大家的注意力开始放在李斩的身上,而李斩的注意力却一直放在一名老兵司寇身上。此人也已试过两轮,皆胜,在第二轮时,李斩曾见此人与另一运剑好手对决,他运剑如飞,刚柔相济,吞吐自如,追形逐影,光若仿佛,胜对方于十招之内,在比试完时,连他也不由得为他鼓掌。
剑试已入第五关,所剩也仅四人,其实四人的差距较明显,仅仅李斩与司寇堪称驭剑高手,其余两人剑技不足道以,但是偏生抽签结果为李斩与司寇对决,于是第五轮便成为试剑场上的尖峰对决。监考官也非常期待这场比试,看过那么多场的比试,行家一眼可以看出何人剑术精湛,凡剑者必惜剑,于短兵相接中会尽量避免以剑身互击,从李斩第一轮的试剑开始,监考官便十分的看好他。
在李斩试剑的同一时间,试枪场上,茨蔚已战完五轮,五轮全胜,于下场争摘榜首。
七七七九排全跑到试剑场上去看李斩竞技,李斩是一匹黑马,他们从未想过看似毫无技能的李斩居然剑术一流,看他气宇轩昂的执剑于较场中心,七七七九排竟然有种莫名的自豪感,而此次的竞技大赛让七七七九排十足十的出尽了风头,将近一半的竞技比赛都有七七七九排的战友崭露头角,兄弟排七七六四排也不分伯仲,总之,风光无限啊!
第五轮的剑决开始了,李斩与司寇各得一把兵器库里寻常佩剑一把,佩剑的薄刃上有些微的缺口,李斩抚了一下剑身,抿了抿唇,执剑步出试剑场,在众人莫名的注视中,斩杨树枝代剑,原剑由库管员收回。司寇见状,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同样将兵器交还兵器库的库管员,以枝代剑。
鉴试的监考官赞同的点点头,剑术高深者通常不轻易出剑,若出剑很容易伤及对手,较场上的两人剑术都已相当精湛,以树枝代剑,并非对对方能力的蔑视,而是表明此次对决为点到即止的友好切磋。
李斩已习剑十五年,师从绝顶高手,十五年不间断的练习,他对剑法的掌握已是相当的纯熟,即便不再天天操习,烂熟于心的剑法也不会生疏。
虽然以枝代剑,但是精于剑术的人还是会习惯性的不碰触到对方的树枝,劈砍刺搅,司寇的剑法以轻逸为特点,剑招似飞雪,纷乱错致,却招招沾染着杀气;李斩的剑法似蛟龙翔空,江海凝光,力道集中于“剑”身,“剑”神合一,乃有一夫当百之威猛。
围观的士兵全都屏住了呼吸,不知剑法者也被这上下翻飞的两人与那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招深深吸引住了,鉴试人更是抚掌轻叹,江山辈有人才出啊。
三十招后,司寇已明显趋于败势,他的剑招灵活却防御力不足,对于李斩步步紧逼龙腾虎啸般的剑招的抵御非常的吃紧,只能灵活闪避,然而一再的闪躲只能让自己更无攻击能力,李斩一个跃空平直飞快的翻转身体,“剑”旋如花,冲着司寇的方向直指而来,司寇心一惊,却闪避不及,以“剑”格档,哪知他的“剑” 一碰到对方的“剑”立即断作几节散落于地,一抬头,喉结处已搁上了李斩的“剑”。
半晌没有人回过神来,李斩的“剑”怎么就搁上了司寇的喉?司寇的“剑”何时已碎于无形?不管是哪个角度所站立的士兵好像都无法看清楚这一招的运转。
茨蔚更是无法置信,这人居然是他的大哥,那个三番两次被她踢落水面的大哥,那个会挨沙旦拳脚相加的大哥,那个到现在仅仅是一个一名不闻的新兵的大哥……沙旦也不相信,平时任他威吓而不加以辞色的人,居然如此了得,轧虎更不相信,如此高深莫测的人居然会是一个伙头兵……
玉其林在监考官的赞不绝口中攒紧了眉,李斩,究竟为何人?
茨蔚一进马厩就看到轧虎又在枣红马马厩前晃悠,轧虎一看到茨蔚马上讨好的笑了起来。“茨蔚十夫长,这马的伤又好了很多呢。”
茨蔚白了他一眼,“你别想打它的主意了,我说过不会参加骑术比试的。”拿起桶她便去汲水,轧虎一路小跑的跟着她,“给它取个名字吧,我每天逗它都不知道怎样叫它亲切些呢。”
“它要不是伤着,是不会乐意让你逗它的。”起什么名字,不久后它的名字对它毫无用处。
“你不起的话我就起了哦。”呵呵,轧虎他想了很久了,“就叫它刺猬!”一说出来,轧虎自己乐的不行,茨蔚又白了他一眼,一点也不好笑。
“你看它脾气古怪的,就跟满身长刺的刺猬一样,而且和你还是同名呢,很配啊,哈哈,很有想象力的名字吧!”
“我说它叫哑虎好了,一头说不出话来的老虎。”汲好了水,茨蔚开始细心的替马涮起背来,枣红马很享受的喷着鼻,转动着耳朵。
“你真的不参加骑术比试啊?”轧虎遭了茨蔚的奚落,扁了扁嘴。“浪费了这么好的资源了,要是能骑这马上比试场,夺得两项榜首,那你肯定做校尉。”
“要不借它让你去比试,如何?”她话一落,枣红马猛的朝轧虎一个大喷鼻,轧虎一激凛,忙后退了几步,摆摆双手,一溜烟的跑开了。
茨蔚开心的大笑了起来,拍了拍马头,“放心放心,不会利用你的,也不会让别人驾驭你的,开玩笑的。”
枣红马晃着脑袋,尾巴一甩一甩的,前蹄轻轻的刨着地,看得出它的一派好心情。
摸着下巴歪着嘴,茨蔚思索状的对枣红马道:“我是不是真的给你取个名字比较好?不然我也不能老是你啊你的叫,以后把你送走了,想你的时候,都没个名字呢。”
那马儿竟点头,估计也真想要个名字。
“真的叫刺猬?”茨蔚兴奋的提议,立马招致那马的喷鼻,不高兴了。茨蔚鼓着颊,“刺猬有什么不好,我都被人叫了十几年的‘刺猬’呢。”
“你是马刺猬,它是刺猬马,这个组个怎么听怎么怪。”听到声音一转头,看到李斩竟也来到了马厩。
“大哥!”回过头,茨蔚状似认真的涮起马来,有一种莫名复杂的心情,以前总是对她轻松调笑的人,现在看在她眼里却有着非常陌生的距离。
敲了敲茨蔚的头,现在整个七七七九排都对他仰若神明,这“小子”居然看起来感情冷淡不少,大概以为他藏底了。
“你的枪试明天决选了吧?”心里叹一下,对她说这样没营养极了的话,真是别扭。
“恭喜大哥剑试通过了。”手中的活儿一直没有停过。
“呜……”茨蔚全身一僵,感觉李斩居然将头埋上了她的颈背,正呜咛着。
“你想干嘛?”
李斩索性一把抱住茨蔚,茨蔚挣了一下,没挣开,焦急的四下望了一下,生怕被人看见,否则传出些什么话来,那就不得了了。
“三弟,你跟大哥生疏了,大哥难过了。”她越挣扎他就抱得越紧,看她有什么办法。茨蔚是真的急了,不仅害怕被人看到,心跳的速度也过快了,感觉到李斩说话的时候喷在她脖颈处的气息,她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没有没有,不会跟大哥生疏的,大哥放开我,被人看到了会说我们有断袖之癖的。”双臂都被他箍在怀里,整个人动弹不得,毫无发力的办法。感觉到李斩箍得更紧了,茨蔚彻底放弃了挣扎,扔下马刷,“你倒底想干什么?别人不知道我的底细,你可是知道的,你再抱下去,我会怀疑你的用心。”
啊!她要气晕了,经她一说,背后的人居然抱得更紧。李斩得意的将头窝在她的颈窝里偷偷的笑着。
“茨蔚,不是大哥不坦白,有些事情并不能一开始便浮于水面,做兄弟是应该坦诚,可是兄弟间却也有坦诚不了的事情……”
话未说完便感觉肩上一吃痛,枣红马儿竟咬他的肩。茨蔚趁机挣开了他,得意的拍拍马头,好马!
李斩哀怨的望向枣红马,哼,下回他找匹很强的母马来整治他。茨蔚拍拍手,“你能不能坦诚有没有苦衷,我也不管那么多了,不过,我可告诉你,要做兄弟就得有做兄弟的样,做兄弟勾肩搭个背还行,要是搂搂抱抱,是兄弟下次我也不会客气,要知道,现在我不一定打不过你!”
李斩“嘻嘻”一笑,抽腿准备离去,要说的话说完了,豆腐也吃到了,仍贫嘴道:“我向来对兄弟都很公平的,跟二弟勾肩搭背,跟三弟就一定要搂搂抱抱,下次还光明正大的抱!”
第二卷 磨练 第三十五章 竞技(三)
叮终于开始了他的互博,互博所要的时间非常的长,叮因为腿伤的缘故,在报名的时候刻意要求将上场时间往后靠,进行赛程安排的士兵也挺善心的,竟让他在整个预赛的最后一场进行比试,前几天看别人对决,看到他心挠得难受,腿已没大碍了,在最后一场的预选上,积压了很多天的力量全爆发了出来,一场上便将对方狠狠的撩倒在地,忽觉得太不过瘾,竟然在十声内自动又放开对方让他站起,然后又将对方摔倒在地,却不再压制,如猫捉老鼠般,将对方逗玩了好一阵,对方也看出了他的意图,最后竟顺势一倒,赖在地上再怎么着也不起来了。预选,叮轻松的通过。
接下来是第二场的筛选,第三场的筛选,一路没什么悬念的打进了决赛,经过七个月的练习,叮在互博上早就超越了浴凰,浴凰并不长于互博,因此在后面几个月的练习中,叮其实并不清楚自己的实力,只是知道七七七九排与七七六四排没有人在互博上可以赢过他,现在在比试时,一场一场的打下来,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其实是很强的,打到了决赛,突然信心倍增,榜首已如探囊取物。
决选的另一名对手是老兵,叮在第三场筛选后,所遇到的就全是老兵了,打入决选的老兵名叫醪瞻世,捋了捋袖子,叮念叨着:“‘老战士’就‘老战士 ’,一样会被撩倒在我新兵叮的手下,嚯哼!”一声大喊,叮主动出击,向‘老战士’冲撞了过去,来个先法制人,可是他撞上了什么?前面的人竟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丝毫没有动摇。叮仰头一看,一双大掌正仰面罩下来,揪住了他的衣领,一翻甩,只觉天旋地转,当背部传来巨痛时,叮的脑袋一阵强烈的晕眩,他被揪翻在地了。
对方并没有对他进行压制,在十声之内,叮咬了咬牙,爬了起来,这家伙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轻易能对付得了。
动了动肩,甩了甩脖子,叮弓起了身,眼神专注的盯着醪瞻世,来场真正的决赛吧!
醪瞻世出击了,看着对方朝自己冲撞过来,叮稳住了下盘,半举的双臂有青筋鼓了出来,拳头握得死紧,打算瞅准机会来个反博。
在对方近身时,叮瞅准了机会揪紧了‘老战士’胸前的衣襟,一个用力……“碰”的一声,叮还可以听到围观士兵发出的惊叫,竟然是自己被揪倒了地上,四肢像要被摔裂了般的疼痛,再爬起来,他是打不死的牛皮糖,才经过两次的翻摔,还不至于就躺下了。
接下来,是不断的被摔,对方一次也没有压制他,任他不断的自行站起,然后便再摔,叮想了自己的第一场比试,他也是这样对待他的对手的。在被摔到意识已近乎模糊不清时,叮认识到了,这次夺榜首是无望了,可以站起来,他会一直的站起来,只是,他没有力气了,在视线尚清明时时,他看到七七六四与七七七九排所有士兵焦急的脸……
输了!
叮被抬到了军医处后,七七六四排就去赶枪试场了。
士气似乎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们没想过叮会输得那样的的惨,毫无还击之力,军中居然还有那样不显山露水的高手,一百多万人的兵部统,凭什么他们新兵排的新兵会闯的一帆风顺,一路的高喊冲关,到这个时候也该好好的反思了,叮或许太轻敌了。
茨蔚执枪上场了,监考官中除了那个白髯老者,还有一位便是“冷面银枪”,两个都是茨蔚认为非常值的尊敬的人,于是一上场便对两位很慎重的行了军礼,冷面还是一样的冷面,即便与茨蔚有着潜交,仍是一副谁也看不穿的冷脸孔。白髯老者对茨蔚有较深的好感,他觉得茨蔚有着非常好的悟性,曾经他在一轮比试结束时对他有过一句话的提点,在他晋级下一轮时,他居然使用与上一轮的对决相同的轮法,而且以将他所提点的方法对枪法加以改进,不说十足的精进,却也是不可挑剔,最有意思的是,马茨蔚所舞弄的那套枪法,眼熟的很……瞟一眼赖战德,白髯老者捋着白须呵呵的笑了起来。
枪试的决赛其实算是茨蔚的表演赛,对手不弱,可是比起茨蔚来却是明显的处于弱势,在章法步法灵活度与速度力道上,都无法做到茨蔚的心神合一。早在练马场上的那一枪已经让茨蔚名声大躁,可是无人知道,他的枪法竟是从军以后才练就的,只有赖战德知道眼前人的强悍,他练了十几年的枪法,竟被她在几个月内掌握的如此纯熟,是天份!他懂得将他的枪法套路拆分整合,灵活运用,对每个招式都在短时间内领悟透彻,马茨蔚的进步速度,是他“冷面银枪”永远也无法追及的;
枪试榜首出炉,由马茨蔚摘得;
重试榜首出炉,由沙旦占据;
弓射榜首出炉,由浴凰夺取;
骑术榜首出炉,由西北兵思哲夺得;
剑试榜首出炉,李斩夺魁;
戟试榜首出炉,由北部老兵朱峰夺得;
刀试榜首出炉,“东北刀王”之子利器高居。
…………
每天都在出新的榜首,告示处每天围的水泄不通,八项竞技都已完毕,竟然只有七个榜首,明明互博早已结束,却迟迟不见互博的榜首告示张贴。
原本并未注意榜首告示的士兵,在所有的告示张完后,终于发现少了一名榜首。
叮有两天未进食,不是伤痛难当,而是心伤难疗。一直以为稳当的榜首落入他人的囊中,在自信心严重受损的同时,倍觉羞愧。试前的信誓旦旦与祉高气昂,在现在看来却是幼稚之极,整整七个月的努力练习,无数次的翻摔滚爬,最后竟在无出击之力的情况下被人狠狠撩倒,输得那样的难看,两个排的兄弟都对他进行了劝导,不是他一受挫折便一劂不振,只是他需要更深刻的思考,强者如林的军队中,他要达到他所要的高峰,需要有怎样的心态,用两个日夜对自己的错误进行反省,从这次的摔倒,他再爬起便要向着成功更进一大步。
八项竞技全部结束,在新兵抵达兵部统前,统军玉其林召集了一次全体士兵大集合,一方面授勋嘉奖,一方面进行宣布下一场校尉选拔的竞选方式,并对近期军中的各项奖惩进行通报。
叮也参加了大集合,两天的反思与休养,让他不愿意再毫无生气的躺在病榻上,不能承受失败他就无法成长,看到强大的对手被授勋对自己是一种激励。
玉其林一脸的肃然,依次为刀枪剑戟骑射重的榜首亲自授予三级功勋,晋级需待最后的校尉选出后再按情况公布级位,依然没有互博的榜首,叮是首先发现没有互博榜首的,正在疑惑时,玉其林开始授予互博榜首勋章:“互博榜首——叮,上前接受荣誉勋章。”
在一片哗然声中,七七六四排与七七七九排的士兵全部面面相觑。
第二卷 磨练 第三十六章 授勋
叮好像忘记呼吸了,他怀疑自己太过虚荣了,竟还肖想这枚勋章,以致到最后产生了幻听。直到发现七七六四排的人全都将目光放至他身上,他的神经开始有了剧烈的感应,血液如冰河解冻般一突然快速流动了起来,他好像没有听错,那是否为统军念错了?
“七七六四排叮出列!”玉其林威喝道。
“到!”军令一出,如条件反映般,叮迅速步出七七六四排。
“上前受勋!”
稍稍的一迟疑,叮步上了点将台,玉其林亲自将一枚勋章别上了他的胸口的军服上。一抬头,近距离看到玉其林严肃的板着一张脸,当下轻吸了口气,轻道:“统军,是不是弄错了?”
玉其林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宣布另一件事。
“原本夺得互博榜首的醪瞻世已于比试当天死亡……”底下又是哗声一片,不敢相信当天那么勇猛的互博榜首竟然突然死亡。叮更是瞪大了眼,这怎么可能,那人那么的强悍,低头看一下佩戴在胸前的勋章,这枚勋章是别人受之不了的,才落到他的胸前……
“经查,醪瞻世的死因为大量的服食了五石散,因药性过猛无法驱散而亡。”底下的士兵不是很明白五石散是什么,有些家境富裕的人会知道,都小声的讨论着五石散。
“五石散是一种含毒性的药,吃后能使人的力量突然大增,精力旺盛,这种药本来在民间被人服食倒没什么,但是在军队,它是一种禁药,而醪瞻世却服此药来达到提升自己技能从而摘夺榜首的目的,此乃不正当的竞争手段,是为军法所不容军纪所禁止,醪瞻世因私服禁药,未及时行散而暴毙,实为自食恶果,全军将士都必须引以为戒。我在这里严正声明,自此若发现谁服用此类禁药参与竞技比赛者,一律处以徒刑。”
叮窝着嘴呆立了半天,五石散?那家伙竟然服食五食散?他输给的,并不是互博超级厉害、力量超强的醪瞻世,而是五石散?
突然而来的大起大落,让叮兴奋到两眼放光,嘴止不住的裂到了耳根处,回头朝他的兄弟们扬了扬手,那两个排竟然毫无顾忌的大声的欢呼了起来,叮从点将台上一跃而下,向着他所在的排冲了过去,一扫前两日的郁卒,与战友一一击掌。
等着底下的人安静下来,玉其林开始宣传下一轮晋级的竞选方式。
大家都很好奇,校尉的选拔方式是什么,统络军心是怎么个统络法?在玉其林宣布选拔方法的时候,一百多万人的大较场悄然无声。
“校尉将从八位榜首中选拔,选拔方式为野战演习,由八位榜首各领一个连的士兵于野外进行行军作战,地点为鬼狱山,每一队都会进行限粮,并会有两位督察官随队监督记录,八个分队必须在行军过程中对其他的各分队进行攻击,也需要防御其他队的攻击,如果有士兵被‘刺’,督察官会作出死亡记录,已‘死亡’ 的士兵必须原路返还,最终能通过鬼狱山人数最多的分队为胜,‘刺’敌众者亦可得胜,每刺敌一名可虚补将士一名;中途倘若将领被‘刺’,算全军覆没,剩余士兵人数相同,以先到达目的地的分队为胜。中途若有士兵亡后再战的,以舞弊论处,算全军覆没。”
“此次野战演习每分队会有两枚求援信号弹,但每使用一枚,必须付出十名士兵被折的代价;允许中途放弃,但若有一名士兵中途退出,算折将十名;将领放弃算全军覆没。从开始到野战结束,预计计时为四天,逾时每六个时辰计折将十名。”
底下的士兵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严酷的考验令人闻而生畏。鬼狱山地势十分险峻,山中猛兽出没频繁,整座大山一绕两百里,要在四天的时间行军通过并且不断的攻防,而且还进行了限粮,非常人能为之啊!
“八个分队将会从新兵团中抽调,并且分配到八名榜首的队伍中定为全然不了解的兵团,因此在这次演习中,不但要求八名优秀的榜首及所带分队有高强的野外生存能力、灵敏防守能力、能团结一心的战斗力、艰苦卓绝的耐力,最重要的是,要有短时间凝聚军心的统率能力。经过重重考验最终能胜出者,才有资格成为德天优秀的将领。”
也没错,将军也不是一天就当上的,要经过这么多的考验取得的军阶才是有份量的。
野战演习自大会结束的第三天开始,花了两天的时间,各分队分派队员,领粮,于兵器库领所需兵器,信号弹也已交至八名领队的手中,所有的队员都分发了颜色不一致的服装,也各领得了代表他们“生命”的牌号,这个牌号若被对方夺去,便代表生命的终结,而对方夺得了此命牌,便在最终的统计中加一名士兵,命牌只能挂于胸前,不得私藏,藏匿者算舞弊。
茨蔚所带的兵团为西北兵团,西北兵团的新兵比较的强悍,都是身高体壮,但是不够聪颖,而且性格粗暴,茨蔚往他们面前一站,气势完全被他们压倒,茨蔚咂了几下嘴,还行吧,至少爬起山来体力十足,只是在粮食上,她需要精打细算了。
李斩所带的是西部兵,西部兵比较能吃苦耐劳,但据说生性比较固执,不是很容易打交道。
叮所带的是西南兵,西南兵长的比较的扎实,个子不是很高,体能尚可,而西南一向山多,山林生活的技巧经验比较的足。
沙旦带的是南方兵,本来沙旦本人也是南一线的,但是玉其林却好似放水,特别照顾给了他带现方兵,沙旦比较的得意,他从一开始就有了人和的基础。叮却摇摇头,南一线的士兵配沙旦,有得受。
浴凰带的是北方兵,一个个全是高头大个,衬上浴凰的南一线中少有的高大英挺,是所有的分队中看起来最顺眼最整齐的。
善骑的西北兵思哲所带的是东北兵队,东北刀王世子所带的是东南兵,北部老兵朱峰带东部兵队,半天的时间熟悉士兵与整装配号,集合商议行军路线与如何处理中途突变,也对各项工作进行了具体的安排,八名领队都在思索着如何建立威信与算计着如何的出奇制胜,新奇的作战演习,让野战兵团都笼罩在一派紧张兴奋之中。
鬼狱山南面山脚下,八队人马从不同的方位开始入山,玉其林亲自目送八队没于莽莽山林之中,留驻一个连的士兵守在南面山脚至演习结束,用以接收败退的士兵,并负责随时的求援。
另一方面,鬼狱山北面设了目的地,等候最出色的将领的抵达。
望着远处低压的云层,天气阴郁的很,光线十分的阴暗,玉其林抿紧了唇,不知道会下雨,抑或是下雪!
第二卷 磨练 第三十七章 选拔(一)
天气骤冷,但是山林里的林木已经阻隔了大部分的北风,而在某个风口,仍是可以感觉到刺骨的寒冷,阴郁的天气让士兵的心情变得非常的沉重,一看到这座鬼狱山时就觉得阴森恐怖,进入山林时更是觉得道路难行,长久不见天日的地表覆着厚厚的落叶,丛林里散发着柏树的脂味掺杂着腐枝腐叶或腐尸的烘臭,天气一暗,视线也变得很不清明,路便更加的难寻。茨蔚所带的士兵身着绿装,隐于山林不易被发现,事实上在这样阴暗的森林里面,不是特别大的动静,都比较难发现其他的士兵。
刚进入不久,不远处就传来较大的声响,茨蔚所带的绿兵团全都警觉的半蹲着身子,茨蔚暗忖起来了,不会这么快就遇上了敌军吧,按理说八个进入点都距离较远,才行军一个时辰,最有可能遇上的会是朱峰带的紫兵团或者沙旦带的青兵团,小声的传令下去,先作潜伏起来,静观变化。
过了半晌,原本的大动静停止了,整个山林安静极了,茨蔚见良久没有声响,不由得好奇起来,难道对方也发现不对颈,潜伏了起来,跟他的兵团耗上了?
向后招了招手,那些大个兵自觉的悄悄跟随在她的身后缓缓前行,尽量的不发出声响。突然近处的草丛的大动了起来,绿兵团吓的一惊,全数呆立不动,目光死盯着草丛,执着兵器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不是紫兵团也不是青兵团,可是更加让人惊恐,从草全里竟然窜出了一头吊睛白额大虎,他们没想到,刚入山林居然就碰上了这么个大玩意,要是遇上敌军,顶多被夺命牌,然而遇害上这家伙,那就是玩命的拼杀了。
虽然一个连的士兵有一百来号人,面前的仅一只大虫,可是都是头一次面对这种生物,所有的士兵心里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惧怕。
茨蔚命所有的人将这头大虫包围了起来,大虫大眦着尖牙,猛的发出两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当场有士兵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虫便趁机一跃扑了过去,其他的士兵突然慌了阵脚,有些胆小一点的退的远远的,胆大一点的拿着长枪就刺过去,茨蔚心一急,挑枪就打上了大虫的头部,那一枪也打得扎实,虽然是用枪身横扫过去,并不能致命,却也是让大虫吃疼的扑倒在地,大虫一倒地,十几名士兵便飞快的上前用枪刺,身上被多处刺伤的大虫野性大发,不顾一切的到处冲撞了起来,本来进攻的士兵骇于大虫的威力,四处的逃窜起来,茨蔚也惊恐起来,若士兵有损伤就糟了,一急之下,执起枪远远的朝大虫扔了过去,茨蔚的力道不是很够,而且大虫一直在狂奔乱撞,枪刺是刺中了老虎,却不致命,只插上了老虎的臀部,而且并不深,老虎吃痛的嘶吼一声,浑身浴血的逃离了。
绿兵团的士兵这才从惊慌中平息过来,一个个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大冷天的,所有人都流了一身的冷汗。那样的大虫,一百来个人都无从对付,看来绿兵团的突发事故处理能力太弱了。茨蔚如事想道。
重新整合队伍,清查了一下看有没有人受伤,还好,仅仅两人受了些微的擦伤。
“你们还要不要跟我走出这座山?”茨蔚在清点完毕人数后向一个连的士兵问道,“如果要退出,现在还来得及,我们只行进了一个时辰,现在我们遇到了大虫,说不定前面还有更多的大虫或者其他的猛兽在等着我们,而且天气很是阴沉了,说不定会下雪,即便不下雪,是下雨,也只会让我们的行程更加的困难,而且这次的野战对于你们来说,没有任何利益可言,你们是不是还有信心并且愿意跟我一起过‘关’斩‘将’?”
绿兵团的人互相凝视着,半晌没有人答话,两位监察官抱着胸,带着兴味的望着所有的人。他们估计可以提前回去休息了。
状若轻松的笑了笑,茨蔚道:“你们全部中途放弃也没有关系,毕竟再走下去,可能会有性命危险,我也不会强求大家和配合我,在我看来大家的生命要比个人的前程重要的多,就算我一个人去闯关注定为败局也没有关系,这也是对我自己的极限的挑战与个人能力的煅炼,其他的分队的领队都很优秀,我也不求能赢过他们,对这次的野战选拔,我的目标仅仅是能挑战自己,所以即便大家中途放弃也不必心存愧疚,想怎样做就怎样做。”
绿兵团的人还是没有作声,一个个都迟疑的站在那里。茨蔚看出了大家的迟疑,主动分出一部分粮食与兵器,再背上几件御寒用的衣服,向绿兵团扬了扬手道别,便只身一个人头也不回的向深山里迈去。
绿兵团的人看着她没入了浓墨般的森林,没有人举步向前,也没有人出声言别,一百来号士兵,如木雕一样的立在原地。
叮所领的橙兵团在入山三个时辰后,首次发现了“敌军”踪迹。哈哈,着青衣,沙旦所领的。叮搓搓手,贼贼的笑了起来,向后招招手,一部分士兵围了过来,其他的士兵便自觉的藏迹于草丛之中,轻打着手势,示意这小部分士兵去引诱青兵团进入他们的潜藏圈,沙旦头脑简单,所领的南方兵力量敌不过他所领的西南兵,若他们进入他所设的包围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就赚翻了。
一安排好对策,叮便隐身草丛。
远远听处青兵团吆喝着,由远而近是错杂的脚步声,叮咧着嘴,差点笑出声,稍稍拔开了眼前用以遮蔽的草,看到“敌军”已进入了包围圈,他忽的吹了一个响哨,原本潜伏在草从里的橙兵团闻声马上冲了出来,刹时喊杀声一片,青兵团发现中了埋伏,马上变得溃散,沙旦见凝聚不了士气,怕硬碰会大遭“毒手”,马上招呼着全军撤离,叮哪肯让他们轻易的逃脱,不管怎样,逮住一个算一个,跑得不快的就让橙兵团活捉了,一次小小的交锋而已,也算是有收获,反正他叮是不着急,聚少成多,最后的胜利肯会是他的。
“抓了几个?”叮向士兵询问道。
“报告,两个。”
少是少了点,下次继续努力,“把他们的命牌摘下来。”叮一脸的贼笑,首战告捷,战利品为两块命牌。
“嗯……”士兵有些为难。
“嗯什么?”
被抓的两名青兵团的士兵被送到了叮的面前。叮一看,整张脸都绿了,他们逮到的,居然是青兵团的两名督察官。
第二卷 磨练 第三十八章 选拔(二)
青衣兵一个没抓着,到逮住两个吃白食的,叮正觉得晦气,突然一片的喊杀声从四周响起,叮一惊,就见着蓝衣的士兵已向他们冲了过来,这下可好,螳螂捕蝉,没想到有黄雀在后,叮焦急的召集士兵闪人,开玩笑,蓝衣兵都是北方兵,而且浴凰那小子不好对付,先躲为妙,将青兵团的两名监察官向蓝兵团一推,橙兵团撒腿逃“命”去了。
一路跑着跑着,发现居然下起了雨来,这么大个山林,也没有山洞躲藏,天气本来就很寒冷,被雨水一淋,士兵们全都冷的哆嗦了起来,好不容易支起了账篷,一个个湿人挤在窄小的账篷里瑟瑟发抖,叮想了一下,这样冷下去也不是办法,得将衣服烤干了,马上命人生火,这下士兵们犯难了,火摺子也湿了,而且,估计现在外面也拾不到干柴了,叮回头看着这一百多号人,总有些聪明些的吧,西南方那么多的山,肯定有过惯山林生活的。
“有没有办法生火?会的话举手。”身子稍稍蹲高点,嘿,真有一只手举着,救星啊!叮拔开挡在他面前的士兵,一路的爬到了举手的士兵面前,啊,看上去年纪挺小的,居然被挤到了帐篷的最侧边,一只手还很努力的举着,顿时叮感动的直想摸摸这“孩子”的头。
“你有什么办法?”叮一脸和善的笑容向举手的人问道。
“没有。”那个小士兵一脸的茫然。
“没有?”叮拧起了眉,“那你干什么举手?”
“漏水了,我支着才不会往我身上流。”叮顺着他的手往上看,这账篷真的破了一片,皱皱鼻子,想摸上他头顶的手转而狠狠的拍了小士兵的脑门一下。
听着打在帐逢上噼叭作响的声音,叮重重的叹息了起来。
“我可以试一下。”
再叹息一下!
“我试一下吧!”
叮猛的一回头,谁在说话?又有一只手举起,叮半眯了眯眼,这次若再说是支帐篷的话,直接没收他的命牌。
举手的小伙子长的很是敦实,典型的西南兵的模样,叮上下扫视了一下他,带丝怀疑的点了点头,看着那名士兵拿着大刀冒雨出了帐篷外,光这番行动,叮觉得他该表扬一下他。
不过多久,那名士兵抱了些新砍回来的粗木材回来,可是明显是湿的,叮又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不顾及身上的湿淋淋,那名士兵开始用小刀将抱回来的木材削了起来,将外皮与靠外的木质削去一些,只留下中间的心,削好的放一边搁着,都削完了后,再从削出来的一根木心用小刀细细的刨下一些木屑,再找一根木心挖个小槽,叮已蹲在他面前,认真的看他做着这些活。
一切准备就绪,此人就开始用一根一头削的较尖的木棍放置于两掌中,尖端在盛有木屑的木槽里飞快的旋转起来。
叮摸着下巴,看得出此人并不是做着好玩的,从他认真的做这一切的行动上来看,估计有戏!
因为天气也很潮湿,木质也不是特别的干燥,那名士兵摩擦了很久,木槽里的木屑才开始有些反应,一丝青烟冒了出来,接着就窜出了火苗。
“哇哇哇……!”真有火啊,叮当下大叫了起来,营账里的士兵也兴奋了起来,非常小心的护着那团火,管火摺子的士兵马上将火摺子放到了火边烤了起来,以备后用,那些被削掉的木材也堆放在火的旁边,一些士兵再去寻来了一些木材,削好后再燃了几堆火,士兵们全都脱下淋湿的外衣,小心的烘烤起来,帐篷不是很大,却因为这团火温暖了起来。
一边烤着衣裳,叮却担心了起来,茨蔚要怎么办啊?!
李斩所带的红兵团运气比较的好,在大雨到来时,他们找到了一个洞穴,不是顶宽敞,却足以容下一个连,而且洞内有枯枝败叶,再砍了些湿木边烧边烘,已是很好的状况了。只是他也在凝思,茨蔚要怎样?如果未淋湿倒还好,全身湿了可能也不会脱衣烘烤,四天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
天黑时,雨中竟夹杂些冰粒子,打在地上发出嘈杂的声音,浴凰那一队是想的最周到的一个分队,早先就自备好了火把、油纸伞,因此在天未全黑前,他们仍一直在行进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驻扎好帐篷休息。
茨蔚一个人行进在莽莽丛林里,下雨时仅能找到一棵较大的树暂时的避雨,没带油纸伞,没带帐篷,都是因为她一个人的行进不能承载过多的负累,掰折了大树靠近地面的树枝,吹着火摺子,生了一小堆的火,可是如果雨继续很大的下着的话,那么她就无处可避了。
要说一个人不怕,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男人在这样的大山中,也会胆颤心惊,这山名为鬼狱山,就表明了它的阴森恐怖,周围有什么草动风吹,都得将神经绷的紧紧的,更加不敢大意的睡去,幸好冬天已没有蛇出没,但是大虫野猪之类的兽类只要一出现,那便是要豁命去拼的,头上总有一些老鸦突然扑腾着翅膀飞来飞去,偶尔尖叫一声,那寒意便从头蔓至脚底,深夜时分,居然远处传来了狼嚎,茨蔚整个人已紧张到了极点,身体一直处于半蹲状态,保持着准备攻击的姿势。
大树能遮蔽的范围越来越小了,上面的雨水透过一层一层的树叶滴落了下来,茨蔚将所有的御寒用的衣服都披上了,只是就是不敢睡,她开始有些后悔,若一个人在这丛林里行进,确实是太过莽撞,这样不眠不休,要支撑四天,恐怕太过困难,而且中途遇上些大兽,体力会透支的厉害,如今之计,唯有快速通过鬼狱山,争取在两到三天到达目的营。
在整棵大树下只有极小块的干地时,雨转为了冰雹,天气的寒冷可见一般了,而那堆火尽管她烧的很小心,但因为燃料不足,仍是未坚持过半夜,便熄灭了。
到了半夜,天空开始飘雪了,茨蔚被冻得牙直打颤,这种寒冷她以前也经受过,那种一整夜一整夜的冷,可是以前在家至少有墙壁阻隔着寒风,要冷也是干冷,如今这种湿冷,寒彻骨髓,她多次认为自己会挨不下去。
没有了光亮与温暖,茨蔚为了抵抗寒冷,也为了驱散心里的恐惧,拎着枪就在树下练了起来,起先的时候动作很是僵硬,身上的束缚过多,她索性脱下一部分的御寒衣,在雪花纷飞的霜冷寒夜,将那杆枪舞得虎虎生风,从树冠之下舞出,原本悠悠扬扬的雪花一接触到舞弄中的长枪,刹时银花乱溅,长时间的雪地操习, 而她步形运行之处,竟无半分积雪。
太过于专心练习,体温回升甚至沁出了汗来,而感觉到周围有异常时,危险已经近在咫尺了。
第二卷 磨练 第三十九章 选拔(三)
枪尾重重的往地上一顿,茨蔚数着眼前在墨夜里双眼会发绿光的动物,在她练枪之时,她的身边居然聚集了五匹狼,估计是对她手中的枪有畏惧感,这些狼匹不敢贸贸来犯,看起来却也像不愿放过这顿“大餐”。茨蔚横执起枪,枪头对着前面的狼匹,黑夜非常安静,只听见雪花扑扑落在地面轻微的声响,雪地里,茨蔚就这样和一群狼对恃着,原本因操习回升的体温在一段时间的静止对恃后,又降了下去,可以感觉到自己所吐的呼吸很缓长而且凝聚成一团雾气,茨蔚努力的思索着对策,白天遇虎晚上遇狼,两种动物的生性不一样,可是却都是她从未对付过的,在军中,听那些曾有狩猎经历的战友谈到狼,狼性狡猾而且凶狠,若单只相遇还好,但若是遇到狼群,它们会有策略的将敌人撕成碎片,若是只身遇到了狼群,那便是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现在,不只是只身,而且是在天湿地滑的深夜,她只能暗自庆悻,狼只并不是太多,而且狼的攻击虽极具灵活性,但是并没有老虎的力量,她可以试着一搏,现在,她就只是要先寻到一个对方的松懈点出击。
正思索着,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冷风袭来,背部的汗毛刹是倒竖,茨蔚大惊,慌忙一躬身,感觉有物体刚好从她的背部头部跃了过去,狼群居然从她的背后偷袭,狼匹也不只五匹,茨蔚的思绪飞快的转着,直起身子时顺时针的将枪与身体来了三百六十度的旋转,狼群本来是趁着这个机会狠扑过来的,却被她的这一扫,当下有两匹狼被枪头扫中,发出了“嗷呜”的尖叫声,茨蔚脚尖刚落地,又有狼狠扑了过来,茨蔚将枪的尾部一收,在狼跃起之际,凭着已经积起的白雪反射的亮光,瞧准了跃起的狼,对着狼的腹部一刺,正中了那狼的腹部,而且估计已经刺穿了,茨蔚摇着枪狠狠一甩,将挑在枪上的狼匹远远的抛开了,那匹狼临死时还发出最后一声惨叫,便听得远远的一声闷响,生命终结在已积满白雪大地上。
狼群的特性,是团结,死一匹狼,只能激发它们更加残暴的戾性,当那匹狼命丧枪下时,所有的狼都一涌而上,张着利爪,露着森白的尖牙,嘶叫着都向茨蔚扑了过去。
茨蔚狠狠的咬紧牙,来吧,全部上来吧,手上执的枪一震,蓄势待发的颤至枪尾,在狼群冲近的那一刻,带着横扫千军的力量,那枪最大范围的扫划出去,有狼被再度被枪头划伤,还有狼跳跃着躲开了这一枪继续扑跃,刺刺刺!接连着看似毫无章法的捅刺,快而凶狠,一个大的跳跃,枪高高的举起再狠狠的往下打来,被这一枪击中头部的狼头骨碎裂,脑袋一歪,瘫倒在雪地上,头颅周围的雪全部被沁红。看中了一匹狼,茨蔚主动冲着它冲刺了过去,在迅速旋转的枪头插进狼的胸腹时,那匹看起来非常强壮的狼竟如被搅碎的豆腐般,瞬间解体,血肉横飞,撒落了满地。突然感觉右肩一阵火灼般的巨痛,一只狼爪竟撕下了她右肩一大块的皮肉,眼看着大张着的狼嘴就将咬下,茨蔚的长枪并不能很近距离的刺杀,慌乱中,她抬起疼痛不已的右手,将枪握至枪头不远处,对准大张的血盆大嘴,伸刺了进去,狼未来得及发出任何的声响,便被这支枪从嘴部探入直接贯穿了整颗头颅,一口气也咽不下去,就瞪着双眼僵硬的倒在雪地上。
又有狼冲了上来,茨蔚憋红了脸,一脚踩上刚刚死亡的狼,用力将枪头从狼头里抽了出来,枪头整个抽出之际,沾染浓稠的滚着血液的脑浆,而且不断的滴落在雪地上,右手已不大能使上劲,不惯于左手的她并不能将枪用的很灵活,右肩上的巨痛占据了她的大部分意识,将长枪划空舞弄,以枪头对准剩下的最后两匹狼,枪头上沾染的浓稠液体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眼前的两匹狼的脸上也沾上了血浆,却让它们看起来更加凶残,整个身体都向后拉扯着,两只前爪爬着地面,做足了攻击准备。
没有功夫处理肩上的伤,她必须全神贯注的应付最后的两条狼,有些不支的向后一个踉跄,正好被狼逮到了机会,两条狼一齐扑了上来,茨蔚来不及扫杀,枪正举于两狼之间,她只得将枪左右击打,可是左手的力道远不如右手,狼是被打得分落左右两地,却未伤及半毫,两狼刚一着地又马上跃了起来,茨蔚一个跳跃闪开了一匹狼的攻击,另一匹狼马上又迎面扑了来,咬了咬牙,茨蔚暴喝一声,双臂执枪,飞快的举枪从上至少对着狼匹划了下去,如闪电般的划刺,将跃至半空的狼从头面至胸腹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狼尸掉落至地面时,稀里哗啦的,肝脏从破裂的肚皮处流泄了满地。
最后那匹狼,仍是没有放弃,茨蔚开始佩服起它们来,若某天她带兵了,她的兵团一定要向狼群学习,绝不言败,绝不退缩。
来吧,终结掉你吧,茨蔚甩甩头,天也快亮了,这群狼陪她玩了一整夜。
没让她等多久,那匹狼还是左右快速移动几趟后,寻找到了一个它认为最佳的攻击点,撒腿冲了过来,吸取前一匹狼阵亡的教训,这匹狼并不扑跃,而是准备近身撕咬,狼的速度很快,茨蔚本打算拉开一些距离好使枪,却总是退不过狼的奔跑速度,将心一横,用枪尾贴着地用一挑,狼被掀了起来,趁机上前抽腿一踹,那匹狼毫无还击力的被踹飞了起来,茨蔚瞅准机会将下唇咬得死紧,最后一博的将整杆枪朝着被踹飞在半空的狼用力飞射了过去,枪尖没入了狼腹直到连狼刺入了前方的大树的树杆上,最后的一匹狼也被钉在了大树干上,痛苦的挣扎嘶嚎着,鲜血汩汩的从插着枪的伤口出流下,树干周围瞬间积了一大摊血,狼爪最后踢蹬了几下,狼头垂下之际,四肢便不再动弹了。
哈!茨蔚疲累的大吁一口气,全然的放松了下来,两条腿疲软的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整个人瘫软的倒在了雪地之上,一晚上的过度紧张,现在的松御让她连手指头也不想再动,身体并不冷,肩上的疼痛也让她忘的差不多了,如果可以闭上眼小睡一会,那就好了……
雪下的很大,簌簌的很快就将整座大山盖成白皑皑的一片,地上的狼尸身上也覆了一层白雪,满地的碎肉与血迹被一点一点的淹盖掉,若非那匹钉在大树上的狼那插在狼身上的枪,绿兵团是无法找到雪下被淹没的绿兵团队长——马茨蔚!
第二卷 磨练 第四十章 选拔(四)
在绿兵团赶到的时候,红兵团竟也到了屠狼的地方,李斩一挥手,命令两个队伍暂时休战,四名督察官相相相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舞弊,李斩哂笑道:“选拔方式里说不得舞弊,可是未说不得结盟,就算在战场上,与其他的国家结盟作战也是常事,怎么可以算是舞弊。”几名督察官觉得也有理,这一笔并未记下,而且眼前的状况似乎比较的严重,一个十夫长生死未卜,不知道需不需要求援。
李斩一脸的铁青,从雪里扒出来的人一身的血污,四肢也冰冷异常,一探鼻息,幸好,她还活着。绿兵团和红兵团收集起来了狼的尸首,这些可以成为他们补充的食粮,竟然收集了八匹狼尸,还有一匹已经完全的碎了,一听到士兵议论所斩的狼匹的数量,李斩再也克制不住的向绿兵团咆哮了起来,他们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进入山林!
绿兵团的士兵在咋见雪地里的这一幕时,也是震惊异常,若说一头老虎曾经有过让他们打退堂鼓的心理,而九匹狼对他们的队长意味着什么?同时入伍的新兵,不过才十七八岁的马茨蔚已经准备晋级校尉,而他们,一百来号人居然被一只老虎吓到止步不前,羞耻啊!幸好他们仍没有放弃的跟来了,虽然还是让队长受到了意外,可是若没有走过这座山便主动放弃了前行,他们这一百来号人的这一生世都是黯淡无光的,是失败的,是被永远贴上懦弱的标签的。
李斩抱起茨蔚朝树林里走去,吩咐着其他的士兵进行煮食,并喝止了想跟着他的绿兵团,在离两个兵团较远的地方替茨蔚进行包扎。
肩上的疼痛让茨蔚醒转了过来,一睁开眼,居然看到了李斩。
“大哥?”这一惊吃大了,直觉的去摸自己的命牌,好像还在,茨蔚裂嘴一笑,“怎么和大哥碰上了?”
只觉得李斩好像并不高兴,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眼神专注的盯着她的肩伤,手很细心的处理着被扒烂的肩头。
茨蔚的肩在他包扎时很是吃疼,皱着一张脸还思索着,要如可逃离红兵团,突然脑门被李斩狠狠的拍了一下,不由得打断了她的逃亡大计。
李斩对她实在是无言了,她已经越来越超乎他的想象了,从一开始被他拎过来拎过去的小鬼到现在居然一人斩九狼青兵团队长,虽然她的努力他都有看到,但是如此神速的进步,确实让他惊叹不已。
“你破坏游戏规则了,你居然让绿兵团全部回去,其实是对规章的一种破坏。”
“开玩笑,我不会让别人为了我的个人私利去搭送性命的。”
“那国家是不是不能为了国家的利益要求它的子民去战征沙场?我们是不是都可以不顾军纪法规畏惧性命之忧而全部告退归田?你今天行为实际上是在教给那群西北兵如何懦弱,你是在毁灭他们。”
“我公私分得很清楚呢,是私利就绝对不会去浪费别人的性命。”
感觉后脑久又被狠狠的拍了一下,茨蔚恼火的皱起了眉,不过拍两个后,头脑好像倒是很清醒了。“你不会趁人之危的拿我的命牌吧?我还有力气和你打哦!”茨蔚半眯着眼,一脸的敌意望着李斩。
李斩垮下了肩,直想给她两巴掌,不过看她这样子,估计也不会有大碍了,不由得松了口气,扯好她的衣服,不再搭理她的向兵团走去。
“快点起来吧,要打吃完狼肉,我们俩的兵团好好的打一场,让你看看我怎样消灭你的兵团。”
哈?她的兵团?
快速的爬起来,跟了上去,不远处,着红衣与着绿衣的两个兵团在雪地里已架好了锅煮起了狼肉,热腾腾的雾气让茨蔚兴奋的叫了起来。
绿兵团看着他们又活蹦乱跳的队长,一下全都聚拢了过来,带着愧疚表示着关怀。茨蔚开心的大叫着,真好,她的人马又回来了,“我大哥说等下吃完狼肉要大打一场呢,我们一起打红兵团一个落花流水好不好?”兴奋兴奋,她就是特别的兴奋。
两个兵团听闻她的话,都有不同的反映,同样都叫嚣起来,恨不得不吃这顿肉就打一场再说。
沉寂了上百年、上千年的鬼狱山从未像这两天这样的热闹,山里面潜藏的八支队伍简直要将整座山给翻过来了,整座山林里飞虫走兽,能在洞穴里躲着不出来的动物绝不出现,可以爬至地底下的绝不将头探出地面,几只不畏寒的老鹰一见这阵仗也是惊慌的扑腾腾的乱飞。八支队伍不断的去偷袭,不断的被偷袭,随着队伍的不断前行,几支队伍基本上走到了一块,见面就打,打不过就一阵“哇啦啦”的逃跑,而追追打打中竟让浴凰的队伍给追叉了路,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们所处的地方已经来过三回了,最后靠砍树辨北来寻找出路,白白浪费了半天的功夫。
叮所收集的命牌最多,他专挑沙旦的青兵团抓,沙旦气急败坏的到处逃窜,偶尔也偷袭一下,可是总是偷鸡不着蚀把米,最后还折了几块命牌,此后沙旦是见到橙兵团就躲,叮也想出了对招,硬要手下的士兵把泥抹了全身,再围上了树叶,橙色全部都泥给染污了,看到青兵团就偷袭,沙旦差点喊娘,再让他们偷袭,青兵团就剩他一个光杆司令了。见到叮的士兵被他收的很多了,他就再专挑思哲的黄兵团或朱峰的紫兵团偷袭,对于朱峰的兵团,他不敢正面较敌,不过他先在白天访到了朱峰的踪迹,到了晚上,便偷袭,朱峰也不是白痴,晚上派了好几兵士兵守哨,叮却专门将守哨士兵给偷了去,而且一个晚上还偷了好几次,等到朱峰发现时,他已经折了一半的士兵,当朱峰咆哮着誓要将叮拆食入腹时,叮就在他身后不远的草丛中“咭咭”的笑着。思哲的兵团也着实对橙兵团头痛的很,行军时都小心翼翼的,因为橙兵团的神出鬼没总是让他们措手不及,莫名其妙就有几名士兵丢了命牌,而且橙兵团还不恋战,打一次,不管有没有收获,搅乱了就跑,让好几支兵团一看到橙兵团就气急败坏。
利器所带的兵团在行军的第二天,因为有士兵被雪地寻食的狗熊所伤,已发出了一次救援信号弹,中途遇到红兵团的袭击,折将十数人,情况并不是十分的好。
而浴凰的蓝兵团因为迷路,粮食都已被消耗完,全兵团的士兵都需要依靠狩猎来维持食物供给,行程被严重拖延。
目前各队的形势优劣情形的依次为:叮的橙兵团(无折将且夺命牌最多);李斩的红兵团(无折将、士气良好且有少量命牌);茨蔚所带的绿兵团(主将伤但无折兵);浴凰的蓝兵团(无折将但行程最迟缓);利器的白兵团(救援一次且折少数兵力);思哲的黄兵团(折三分之一将);朱峰的紫兵团(折将过半);沙旦的青兵团(仅剩少数士兵)。
玉其林在北面山脚下,看着最新收到的汇报,嘴角噙了一抹笑,还有一天,谁胜谁负便见分晓!
第二卷 磨练 第四十一章 选拔(五)
沙旦早就没有了食粮了,即使士兵被折的最多,那一丁点的粮食也在沙旦的大胃王的大食量与未经算计的吃食中飞快的消耗贻尽,到第四天,已经饿了足足一天的青兵团举步维艰了,不善猎狩的沙旦更是饿的两眼昏花,突然隐藏在树上的几只未南下越冬的小鸟扑腾了起来,沙旦舔舔唇,若是有浴凰的射术就好了。
他身后仅剩的几名青衣兵已经有经验了,惊鸟飞,定有埋伏,提醒沙旦小心为妙。沙旦一听,暴怒了起来,本来因为饿的心情极差了,若再来埋伏他,他就跟叮拼了。
真的有埋伏,草丛里一阵大的声响让沙旦不得不集中注意力以防攻击,草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估计已经准备好出击了,不管了,沙旦想再怎么着就是丢块命牌,好歹不用饿死了,来就来吧。
来了!从草丛里窜出的,居然是一只大老虎。此虎其实为第一天茨蔚所伤的老虎,冬日里觅食不易,老虎又受过伤,饿了三天,现在突见有人经过,已不顾一切的扑了下来,沙旦吞吞口水,好大的一只大虫啊!
跑估计是跑不赢它了,饿了一天的他,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能打赢这头大虫,但是不容得他仔细斟酌,大虫已饿扑了过来,伸出一拳,沙旦揍上了大虫跃起时的露出的下颌,大虫“嗷”的大叫一声,被打的侧翻在地,身上的伤势加上长久的未进食,老虎显然不如第一天来的凶猛。
不能让它有翻身机会,沙旦上前就扑到了老虎的身上开始狠揍了起来,其他的几名士兵都是南方兵,都远远的弱弱的看着他们本来饿的手软脚软的队长,现在却拳拳生风,被骑在胯下的老虎不时的发出“嗷呜嗷呜”的闷哼,开始的时候还会努力挣扎几下,最后在那一下一下的铁拳下,老虎再也不动弹了,眼耳鼻都流出了血水,沙旦却还未住手的猛打着。
士兵忙上去拉扯,再打下去,老虎头就打成肉泥了,看上去,挺恶的。
一打完老虎,沙旦发现自己双臂非常的酸痛,太过用力的猛击让当时正处半疯狂状态的沙旦毫无察觉手臂的酸疼,不过若不是他憋着那股劲的猛捶,这老虎怕是没这么容易的就死在他的拳头之下。
这么大的一头虎啊,饿的发晕的青兵团恨不得马上生吃,兴奋的寻了些木材来,燃了堆火就烤起了虎肉,一时间香气四溢,青兵团食指大动。
虎肉还是半生不熟时,大家就开始是狼吞虎咽,若以后问及这虎肉有多好吃,怕是他们也说不出个啥滋味。香味加烟火却把他沙旦的克星给引了过来,叮的粮食也没了,寻着这香味就走这来了,一看就是沙旦的小部队在做吃食,本来不想“赶尽杀绝”的他也不想太对不起自己的肚皮了,一声吆喝“兄弟们上!”,橙兵团便一涌而上去抢食虎肉或者抢夺命牌,沙旦火大透顶,好不容易辛辛苦苦的打了只老虎,你叮还来搅和,还让不让人活了,再狠狠咬下一大块肉,将袖子捋得高高的,他叮会互博,可是他沙旦也是重量级的人物,死活就这一拼了,嘴里叼块肉,沙旦就直直的向叮冲了过去。
叮哂了一下,蛮牛一个,他叮就来陪他玩玩互博吧。
沙旦刚打过老虎,但是虎肉确实有让他回复一些体力,而且对这叮他实在是恨透了,揪着叮的衣服就猛的摔了起来,叮顺着他的力量跳跃而起,翻转时脚一落地就揪上了沙旦的衣服趁沙旦无法发力时,给了一记猛摔,沙旦被撩倒,可是因为重心问题,叮也被缠着他手的衣裳让沙旦混倒了在地,沙旦本来在吃痛恼怒着自己的摔倒,一看叮也被自己带倒在地,顿觉机会来了,一只大腿迅速的缠上了叮的腰,压制住他,手就去掰叮的命牌,一摘到叮的命命牌,沙旦就兴奋的跳了开来,兴冲冲的扬着手中的命牌,大笑了起来,而叮也在沙旦松开他的同时迅速爬了起来,得意的举起的,是沙旦原本置于胸前的命牌。
原本相当兴奋的两人,在望到对方手里的命牌时,全都呆愣住了,原本正在互抢命牌的青、橙兵也全都愣住了,四名督察官飞快的记下:
青兵团将领沙旦命牌被夺,主将亡,青兵团全军覆没。
橙兵团将领叮命牌被夺,主将亡,橙兵团全军覆没。
雪地里十分的安静,游戏玩完了!
叮叉着腰,一脸的不可置信,晦气的啐了一口,这算什么回事啊,他眼看成功在即,竟然出现这么一码字事,好事多磨啊,他的晋级路,怎么就这么的难行啊!
还抢什么打什么!抢了打了也没有用了,现在打了这么一大头的老虎,还不如一起大吃一顿。放下了所有的包袱,两个兵团的人开始嘻嘻哈哈的坐下来烤虎肉,本来以为会打得鸡飞狗跳的四名督察官,有些搞不懂眼前的情形了,莫名其妙的两队人马突然就和和乐乐尽弃前嫌,他们四个人倒像小人一样揣着个本本无人搭理的站在那里。
管他怎样,四个督察官也参加了吃虎肉的行列,任务完成了。
浴凰的蓝兵团都是由北方兵组成,个性直,在几日来东转西转的行程中,脾气也渐渐的大了起来,虽然浴凰弓射了得,可是雪地里的野味实在是少的可怜,很多的士兵认为应该少猎狩,快行程,迅速走出了大山是眼前最好的出路,可是浴凰是个喜欢算计的人,趁着有气力,总是想可以多猎取些食物,即便是再迷路至少还可以保存体力,但是眼前确实犯难了,他们所带的箭枝是有限的,多次的捕猎已经折损了很多的箭枪,尽管有很用心的回收,可是兵器库为这次所分发的箭枝都是很老旧的,有的时候一触及地面就折断了,现在已无箭枝可猎狩了,这样,浴凰所带的士兵更是有了很多的劳骚,几日来晕头转向的兜转,让浴凰也很是恼火,他尽心尽力的为这些北方兵狩猎寻食,居然还落得个不善统领的说法,浴凰火大的就对这群北方兵教训了起来。
北方兵也非常的恼火,杠上个劲就与浴凰对吼了起来,两个督察官躲的远远的,就怕他们给打起来,要是自残的话,不晓得要不要算到折将里面,先静观其变。
“你们太不厚道了,好歹这两天的食物全是我去猎狩到的,被追到迷路也不是我的过错,整队人马的行程拖延为什么要算我一个人的错,让你们来陪我走这一趟委屈了你们,可是我却得为了你们所有人的温饱费尽思量,还要顶受住你们一路的不满,告诉你们,我受够了!”他浴凰并不是什么都能忍的,若是毫无什么坚持,也没有什么才干,光会挑剔找碴的伙伴,他宁愿不要。
“跟着不出色爱磨蹭的将领,在山中我们是挨饿受冻,若是在战场上,便是送命的买卖,任什么要我们还要顺遂你的心意,受够我们的话我们也不愿再拖累队长你了,兄弟们,我们走!”带头对吼的士兵一招呼,北方兵竟全部都响应他的号召,所有的人都将自己的命牌往督察官手上一扔,气冲冲的朝山林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蓝兵团记下一笔:全体士兵自动放弃命排作退出计,蓝兵团仅剩将领浴凰存。
第二卷 磨练 第四十二章 选拔(六)
茨蔚的绿兵团与李斩的红兵团总是交叉着行进的,隔不了多久就相遇一次,见面一定会打,茨蔚的绿兵团有着极强的凝聚力,经过一次的背弃,却换来了这队西北兵的忠诚不二,绿兵团势不可破。
而本来兵力已经很弱的朱峰紫兵团,一遇到强悍的绿兵团或红兵团,更是剧减,原来的观点是能拿对方的命牌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守住命牌不再被夺,但是在兵力已降至最低时,反而有一种豁出去的决心,因为夺他人的命牌一块,可以在最后的统计中追加一人,最后朱峰也学着叮的那套,搞夜袭。
而且一看绿兵团就毫无被夜袭的经验,居然连个防守的人也没有,没经验,想当初他派人轮流站哨,还是一样在叮的夜袭下,损将过半。雪地的光线足够让他们看清绿兵团驻扎的帐篷的具体朝向,怕会在正面朝向有埋伏,朱峰等人特意从营帐的后方切入,仅仅是偷名牌,很容易,不吵醒他们,一人摘几块就有很多了,他有丰富的被偷经验。
越是靠近绿兵团的营帐,朱峰越是紧张兴奋,能否掰本就全在这一击了,在手摸向帐篷之际,突然朱峰惨叫了一声,接着便是其他的紫衣兵接二连三的惨叫,绿兵团兴奋的冲了出来,哈哈哈,连主将带小兵,全部逮获!
帐篷外早已被绿兵团扎营时已经挖了一个大坑,并在上面细细的盖了一层雪,不管是防野兽还是防夜袭,都不再需要浪费士兵的精力在防守上,没想到倒真有大收获,紫兵团的督察官记下:主将及士兵全部阵亡,紫兵团全军覆没。
浴凰一肚子的气,突然间自己落败到只剩下一人,而且非客观的攻防原因落败,更是有种郁卒不得志的挫败感,算了,一个人的话行程至少不会再被拖累了,可以快速出山了。
刚行不久,发现了一个蓝衣兵慌慌张张的朝他跑了过来,浴凰一脸的疑惑,紫衣兵瞧见了他,气喘到不得了,顾不得之前背弃的难为情,蓝衣兵向浴凰求援起来,“不得了了,队长,因为,因为下雪结冰,路太滑、滑……有十几个士兵滑落到山谷下了……!”
浴凰一听,整个头像炸开了般,滑落到山崖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啊,毫无犹疑的,他顺着紫衣兵的指引,火急火燎的赶往出事地点。
出事的地方是一个仅能过一人贴山行走的山谷,斜坡不是很高,可是坡十分的陡峭,士兵都是顺着山坡滑落下去,而不是摔落下去的,而且山坡下积了厚雪,估计没有遇难者,不过底下地士兵多多少少的受了伤,呻吟不断的传到上面来,这上面因为路太窄,也不好施以援助,浴凰焦急的左瞧右瞧,看有无下山的路,命令士兵去搜寻到达谷底的路,拿了些原本携带来的药膏,猛吸一口气,在其他士兵的惊叹中,他一跃,从山谷上滑了下去。
一路的滚落磕碰,掉落至谷底时,浑身疼痛不已,面部也多处被擦伤了,身上穿着的衣服多,没什么大碍,爬起来他去察看其他的士兵,那些蓝衣兵因为滑落时并不像浴凰事前有作防备,摔的比较的重,好几个士兵都已经手脚骨折,不能行走站立,完全未受伤的几乎没有。将身上的药膏交给受伤的士兵,那些骨折的士兵他也不敢乱动,整个蓝兵团好像也没有什么懂医术的,天寒地冻的,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当下心一横,反正已落败到此种地步,也无所谓了。捣出了信号弹,浴凰连发了两枚。落在谷底的士兵原本见到浴凰不顾一切的滑落下来已是满面的愧色,现在见到两枚信号弹全发,更是羞愧至极,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无法言语。蓝兵团算是被意气用事而落得前功尽弃了!
八个兵团已有四个兵团落到惨败的地步,形势已经大有改变,茨蔚所带的绿兵团即将出山,而且所剩兵力最多,获有部分红兵团与紫兵团的命牌,四天下来士气依然旺盛。李斩所带的红兵团折将少许,执有少量绿兵团的命牌与些微其他各位的命牌,士兵状态尚可。利器的白兵团行程迟延,无其他命牌入账,有救援折少数将。思哲的黄兵团折将二分之一,无其他命牌入账。浴凰兵将全折,救援全数用完,有部分命牌,仅剩主将未折。其余三个兵团,全军覆没。
第一队走出大山的绿兵团,回头望着这莽莽山林,感叹不已,四天的光阴,这座大山让他们长了多少的见识啊,在里面所发生的事情是他们生平第一次经历的,也是这辈子也难以忘记的,胜利的部队会带着喜悦自豪的心情来看走过来的这段路,全军覆没的叮与沙旦他们,也会带着某种莫名的感叹来看这座巍峨的大山,四天是对征战生活的一种浓缩,将以后可能会在战争经历的各种磨难与较量先行的让他们浅尝一番,这次的失败并不会让他们感觉到难过,那种挫败感也仅仅在刚开始的那一瞬就完结,走过这座让他们曾叫苦连天的山脉,回头瞧时便有一种感恩心情,还有一种死而后生的超脱感。
鬼狱山的北面脚下,并没有原先想象的大部队来迎接胜利的队伍,没有荣誉授勋,没有晋级嘉奖,没有各队原来的战友欢欣鼓舞,冷冷清清的有几个面色凝重的士兵留守着,当最后一支队伍走出山林时,前面的部队早就被十万火急的召集回兵部统了。
统计的数字已逞递至玉其林处,马茨蔚以压倒性的优势获胜,李斩其次,好几次队伍全线溃败,不过这些已经不是首等大事,那些中途的细琐的各队人马的事迹汇报,他也来不及细细倾听琢磨了,因为将军来了!
在山中只四天,却发现兵部统好像有种“人间已过几千年”的物是人非,所有的士兵都满面的肃然,参加选拔的士兵按吩咐先进行清理休整,然后会对八名队长进行授封。趁着休整的空档,对战友进行了打探,这一打探,竟是吃惊到整张嘴都合不拢了。
一天前,磐向德天与原莽卓接壤的洚原投递战书了。
第二卷 磨练 第四十三章 宣战
德天是磐的下一个攻击目标!
天下人也看出了磐的野心,知道他在借莽卓打开整个中原大陆的局面,莽卓是在磐的精密布局下必败的跳板,而磐这样毫不加掩饰的直接向德天宣战,至少证明磐对吞并整块中原大陆的信心,以整个莽卓国做为攻陷其他五国的大后方来对各国进行侵蚀,磐的手伸的大了,各国间一时风云四起。德天皇帝牍後再也无法端坐于朝椅之上,整日都有群臣献策纳谏,后宫的八子也正在进行着暗潮汹涌的宫变,忧的患的密织如网,朝他扑天盖地的罩来。
支着额头,看着乱烘烘的朝堂,他已经焦头烂额了,不是他身为一名帝王担待不起这场战祸,而是在他已近古稀之年的他,竟然要如此劳心力的面对内忧外患,他已经力不从心了。
还有六个月的时间!
昨日,在宫中侍奉他几十年的老太医列下了几大页的处方后,服下了他赐予的鹤顶红。他是一名贤君,贤君要明辨事非,贤君要爱民如子,贤君要安内攘外,天下人的安宁便是他的祈盼与责任,六个月的时间是足够让他打点好一些事情,在他归于尘土时能让德天不受内乱影响的,在这一劫中无后顾之忧,让几个儿子几十年的矛盾一次性的化解,可是他呢?仅剩下六个月的生命却仍不能用来体味这一生的荣绩,也不能享受子女承欢的天伦之乐,在内有纷忧外有战患的档口,他的贤明就是尽一切能力的让这一切变得不会更乱,无辜的太医必须被灭口,用一种变相的贤明与他最后一点威严,来稳住整个已开始动荡的德天王朝,在几子的明争暗夺中,苍老的他却孤独的被摆在这堂皇的大殿上,“享受”着帝王所特有的寂寞与沉重。某天,在他死去后很久的某天,高坐于这殿堂之上的几子,也来享受一下这种心情吧,那种下世无论如何也不当帝王——不当贤明的帝王的心情。
紧紧的抓了一下龙椅上的龙头扶手,他苍老却不减威严的传唤着:“传威武大将军!”
这就是德天王朝的威武大将军言正!
不怒而威,不言凛然,高坐在将军椅上扫视着底下百数人的将士,眉摺深深堆起。千夫级以上的军官全集中在议事大厅参与议事,八名待晋级的榜首静静在一边观望,议事大厅的气氛十分的沉闷,叮可以感觉在这种大冷天,脸却好似在被火烧灼一样,滚烫滚烫的。
马茨蔚一直低垂着脑袋,身体不知道是冷还是什么原因,一直克制不了的打着颤,李斩就坐在她的边上,明显的感觉到她一直在颤抖,一脸的奇怪,天气这么冷吗?伸手握住了茨蔚的手,嗯,很冰,小心的将她的整只手握于掌中,这家伙居然没有反应,当下心里更是觉得怪异。
“此次磐对洚原的宣战实在不足以惧,我德天兵力已数百万,而且全是精兵强将,兵器粮草也非常的丰足,背后还有全国民众上下一心的支持,虽然磐灭莽卓的作风很强悍,可是莽卓被灭是因为朝庭已被磐挖成了空壳,当然易于破碎,而德天,不管从将领还是到小兵,都有着对国家的忠贞不二,即便真的有混入一两个龌龊的探子,也如蚍蜉撼象。因此我们现在需要的,仅是多一些对自己国家必胜的信心,众志成城,磐国再如何的嚣张跋扈,面对强大的德天,也只是一只张着爪牙的猫,微不足惧!”
“皇上下旨,此次由本将军主帅,亲自领兵对洚原进行攻守防御,本将只需要领兵十万,便足以对付,所有的新兵继续留守操习,我只要二十万的老兵。”
十万!茨蔚好像从懵懂中一下清醒了过来,他只带十万老兵上战场?
“将军,这万万不能!”她未经思虑的就脱口而出。“磐屠莽卓,一百五十万的士兵尚且全军覆没,十万的老兵再加上洚原二十万的守兵,也仅有三十万,磐刚刚大胜,士气也极旺,而磐的公然宣战必定是对德天做足了准备,将军万万不能贸然……”
“混帐!”一声暴吼打断了她的进言。“乳臭小子竟敢胡言乱语动摇我军心,拖出去军棍杖责四十。”
马上就有士兵来拖茨蔚,茨蔚一急,争辩起来:“将军也要接受进谏啊,虽然你可能觉得我刚出茅芦什么都不懂就妄自进言,太过无知莽撞,可是我是真的有为德天王朝为将军您考虑……”挣开拖拉她的士兵,“每场战争都有着很大的机遇性,并不是有信心就一定会势不可挡……”
“拖出去,打!”暴喝声切断了茨蔚的急辩,两名士兵再不迟延的将茨蔚拖了出去,其他几名新榜首全都焦急的站了起来。
“谁再多言,与他同受处罚!”言正声色俱厉,连玉其林也莫可奈何。
“新晋级的八名士兵呢?”言正向玉其林询问,校尉级别及以下的军衔一般授权给玉其林直接选拔,但此次他刚巧回兵部统,玉其林便不敢喧宾夺主,由他来进行最终授封。
“呃,”向剩下的七人一招手,那七名榜首便齐齐上前来听封,叮和李斩很是不高兴,单膝下跪的动作也是非常的僵硬。
“怎么只有七人?不是说八人吗?有一人被困了?”
“回禀将军,是八人,成绩最优秀的就是刚刚被拖出去的马茨蔚。”
马茨蔚?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一时间也记不起来了,可是刚刚那个小子勇气是有,却太过莽撞,能以最优秀的成绩通过选拔又如何,现在仍然毛毛躁躁,无大将风范,“封李斩为德天九百六十四营校尉,思哲为九百六十四营副校尉,利器为一九四六连百夫长,叮为新兵团二三四七排百夫长,浴凰为一九四八排百夫长,……马茨蔚为一九五一排百夫长。”
“第一师至第二十五师马上整军,准备出发!”一声令下,底下的千夫长就迅速的行动了起来,偌大的议事厅人头攒动,各人都很有默契或离开或向将军低声汇报些什么,各自都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李斩与叮他们窝起了嘴,他们被晾在了一边,这种奇妙的感觉就如他们闯入了一个陌生的还不能让他们融入的高阶层,眼前的精英们的忙碌,让他们的辛苦晋级变得不值一提。
步出议事厅,外面的军棍还未打完,马茨蔚咬着牙硬撑着,一见言正出来,双目射向他的光芒异常的坚决,言正心里突然的一忐忑,好熟悉的目光,在哪里见过!身后将士的催促不容他再多想,不再多看趴在地上的人一眼,迈开大步匆匆离去了。
一个眼神并不能在他的心上搁置太久的,即便那眼神跟他是多么的相似。
在以后的很多年,马茨蔚都记得这一幕,他在扫她一眼后,匆匆离去的背影,他这一辈子最后留给她的,就是这臀上的疼痛。
第二卷 磨练 第四十四章 前夕
新兵全部都已征集完毕,并做了初步的操习,诸葛此行的招兵收获并不大,一回到兵部统,便索要了一份野战演习的具体过程记录表,看得津津有味。
这份记录比他看的天文地理五行易术还有意思,方言凑了过来,抽走了他看了一个晚上的野战实录,细细的看了起来。诸葛摸着下巴,那马茨蔚一人可以屠九狼啊,他诸葛这辈子也没那能耐,若他不是他要找的凤,那极有可能是那头虎了,一头猛虎。还是摇摇头,他的命格和虎沾不上一点的关系,如果他真的是为德天而出现的,却和他的卦象没有沾上任何一丝气息,怪哉!
“你的能力退步了,还是我的直觉比较管用,我说马茨蔚绝非等闲之辈,即便不是你要找的人又怎样,老天总是会有它的巧妙安排,在中途他会让一切符合它所制造的条件,说不定某天,马茨蔚突然就和你要找的那人对上了号……”
习惯性的,将断箭扔进了笔筒,方言这句话说的好,他勿需着急,即便是找不到他要的人,他还可以打造一个他需要的人……噙着笑,站直了身子,拍拍手,他得去一趟将军营,老顽固不能毁了他的人才,可怜的老顽固,不仅会把自己送上屠宰场,而且还会打开德天的西北大门,人啊,不能太顽固啊!
劫不可破,城也注定无法可守,但是由破城所打开的缺,他必须让人守住,能守住的,仅仅是一张看似薄如蝉翼却坚如猬甲的白纸,老将军可能要在九泉下嚎淘大哭了……
第一至二十五师在将军入兵部统的当天下午便整军动身出发了,在先锋部队出动后,新兵团在第二天收到了军令状,李斩、马茨蔚、浴凰被点将,由二百团的千夫长展略荐率领,出兵至德天西北部的三座小城:广武城、阳兴城、狩方城,作为主力军的大后方,也是德天所设的第二道防线,主要为了驻守支援。
新兵团都很是莫名其妙,李斩与茨蔚他们更是莫名其妙,那样刚愎自用的将军为何会突然调遣新兵上战场?虽然是后线的支援,却更是让人好生奇怪,自视甚高的将军,会需要大后方?
军令如山,新兵被调遣的让人措手不及,即是支援作用的后线防卫,自然用不到重甲与大量的兵器,但是押运粮草还是需要的,后线的新兵团仅为两万人,展略荐挂帅为主将带兵一万,李斩为副将领兵五千,马茨蔚与浴凰共领兵五千。
没有解释,仅仅就是一道军令状,身为校尉与百夫长的三人,竟然成为了首战中的出征将领,而且所带兵力远远超过了他们所任的职务,玉其林也对此军令大为诧异。这是谓何?仅是一场战争,就先打乱编制而进行擅自的调遣,一点也不像将军的作风。看着军令状上的签署,能让将军被说服的,天底下,也就只有两人。
仅给一个晚上的修整时间,整兵整的非常之仓促,七七七九排与七七六四排都是被留守的,叮与轧虎他们无奈的帮忙做着最后的出征准备,这是从军来首次的分别,未来得及体味晋级的喜悦,便开始了劳燕纷飞,沉默便是他们唯一的道别。生死难测的战场,能分麾千军是一种荣耀或者卒于马蹄成一世佳话,在兄弟情深的两排战士眼里,并不显的那么的光芒耀眼,他们的冀盼,是他们的兄弟某天的平安归来。从伙房捧来了两大坛子的酒,一人敬上一小杯,捻上一小撮的黄土,喝下了,这一世便是同生共死的情谊,是兄弟的就得活着命扛着大胜的战旗回来!
大半夜的时候,有士兵给茨蔚送来了一样东西,在夜间,那件东西所放射的光辉耀过夜间莹莹洁润的雪光,耀过清华似水的月光,那是一柄枪——飞银神矛。紧抿着唇,克制着眼底想要泛滥的冲动,整颗心都被这种感动所满胀,望向千夫长的营房,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她绝不会辱没“冷面”的银枪,用这柄枪,去为银色披上血红的战衣,为未战之枪注入忠诚的灵魂。
在展略荐的营房里,茨蔚很讶异的遇到了雾,七七七九排的雾为何会在出征前来主帅展略荐的营房?展略荐本来眉头深锁,一见马茨蔚进了他的营房,也有一丝的讶然,“马百夫长出征准备有困难吗?”
作了个简单的揖,茨蔚向展略荐道明了来意:“请主帅同意我此行再加一马一同前行。”
“一马?就是你先前所驯服的枣红马?”练马场上的事让这名十夫长深得他的欢喜,他一向治军有方,而他主张对一些事物的处理都应该使用最合理的方法,他不管马茨蔚在驭马时存在多少的机遇讨巧,能够得到一匹马儿的忠心,也可以胜过铁腕强鞭。
“那匹是难得的好马,它的随行对后援也会多有裨益的,我准许了。”
向展略荐一笑,茨蔚抱拳道谢,本欲退出时,又瞄到了一直跪在地上的西北兵雾。
“主帅,这是……?”她还是好奇的提问了,必竟展主帅并不像将军那样的威不可犯。
轻捶了一头额角,展略荐深感头痛,他是主帅,可是他也不能擅自调遣兵力,这名西北兵已经在他的营房里跪了一个晚上了,一定要请战,有这份不怕死的忠诚固然是好,而展略荐他也不能随意的打乱军制,一个坚决请战,一个固守原则,于是就这样耗上了。
了解到情况,茨蔚再次作揖,“主帅,就让他随军吧,我替他作担保。”
“可是这不是担保的问题……”
“属下知道,只需要调换一人即可,属下可以担保,西北兵雾会在对西北战场的环境人文与地势了解上,都会对后援有极大的帮助。”
略一思索,一个意志坚决的士兵,一个力保的十夫长,他有什么理由要一昧的坚持?点一点头,换来了西北兵雾梆梆梆的三个响头。
走到马厩,几天没见她的枣红马了,听轧虎说,它的伤应该全好了,那小胖子照顾的不错,一近马厩,就听到枣红马兴奋的嘶叫,茨蔚心情极好的笑了起来,臀部被打真的很疼,她在挨军棍时,就在想枣红马的臀伤,心疼的抚了抚马的头,那马儿兴奋的用头供着她的脖子,“呵呵,今天我被人打了呢,也打在屁屁上了,打我的还是对我很重要的一个人呢……”
枣红马听到她说的话,不再拱她,侧着着好奇的倾听着。
“因为他很重要,所以他打我的时候,我感觉很痛,痛的时候就想到你了,打我们的人,其实都抱持着同一种想法,那就是用我们来显示他们的权威和威严,可是我不能像你一样宁死不屈,做人需要有很多的屈服……帮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叫麒麟吧!”想一想,便觉得乐不可支,马儿甩着尾巴并无异议。
“要是被玉统军知道了,可能会郁闷很久!”李斩回话道。茨蔚回头一望,清冷的月光下,李斩一身轻甲,穿配整齐的立在她身后不远处,银白的光线落在他的面庞上衬着他分明立体的轮廓更显得他的英气逼人,茨蔚笑脸迎着他,唤了声:“大哥!”
“你的伤势如何?肩伤未好又添臀伤,这身衣服包裹下,你是一个‘烂人’。”
鼓着双颊,刚想抗辩,就被李斩一把拥进了怀里。
“我说过下一次还会光明正大的抱你,做大哥的不可以食言的。”本来以为怀里的人会死命的挣扎,没想到她却也回拥着他,李斩唇边有一抹释然的笑意。
“大哥,你把我当兄弟也行,当妹妹也行,我今天疼到真的想有人抱一抱了!除了你,还没有人愿意主动抱过我呢……”埋在李斩的胸前,茨蔚咕哝道,有大哥的感觉很好啊!
麒麟小声的喷了一下鼻,将头转向马厩,任两人像木头一样的一动不动的抱在一起。
天微亮,没有主力部队离开时的鼓声震天的欢送与战旗飘扬助威,月已落日未升,几只未觅着食的老鸦无力的鸣叫着,当兵部统清晨第一声钟声响起,作为后援部队的两万兵力押运着粮草,在清冷的号角声中,安静的开始了西征。
第三卷 锋芒 第四十五章 初犯
战书下达后半月磐对洚原开始了攻击,两天的攻掠,让洚原的守城将领十分的焦急,主力援军于攻城的第三日才到达,虽然援军只有十万,但是有将军坐镇,洚原的将士却也感觉到十分的安心,深受鼓舞。
洚原守军二十万,算是西北部非常重要的军事驻地,洚原后有三座小一点的城池,分别为广武城、阳兴城与狩方城,洚原城的守军一般如需各种军备物资也会从这三座城池里采购,从历史以来,洚原与三座小城都互相补给,,三座小城都与洚原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而此次磐的宣战,首先就是洚原的百姓惊恐不已,三座小城也有着唇亡齿寒的恐惧,然而二十万的兵力几乎全聚集于洚原,要存要亡,就在洚原城是否能够保守的住,三座小城毫无出击守卫之力,言正同意让后援部队进驻三座小城,一方也是碍于诸葛的要求,别一方面,派些人驻守三城,用以安定民心。
援军到达洚原时,整座洚原都沸腾了,不是百姓对洚原的守军没有信心,而是对杀人如麻的磐军团太过恐惧,德天威武大将军率军亲征,对洚原的百信来说,是一颗定心丸,这支威武之师一入城,便享受了民众最热忱的对待,上至八十老妪下至四岁垂髫,都挤在街道两边,膜拜着高坐于大马上的将士,大将军言正一脸亲善爱民的慈祥,向众人不时的挥手致意,洚原最年长的百岁老人硬是上前,为将军戴上了他随身几十年的护身符,重甲步兵也一路接受着喜逐颜开的百姓的瓜果相迎,一声喟叹,言正得意的望着远处干净湛蓝的天空,一切都很美好,丝毫看不出半丝战争的阴云,寒冬有这样的晴朗,是召示着德天此役天意顺遂,天时、地利、人和,永远都会拥有这样的乾坤朗朗吧。
登上了洚原的城楼,言正站在城楼之上向下俯视着,一边倾听着守城将军报告敌军情况及近两日的攻守状况。敌军的带兵首领是冀九,磐的远征大将军,一路从磐杀至莽卓首都莽都,再又杀至洚原的“嗜血狂魔”,此次攻洚原,他仅带兵五十万。
五十万!言正笃起了眉,冀九第一次攻莽卓的撒克城时,都带了近百万,攻洚原居然只带五十万,不由得一股怒火恼上心头,冀九小儿也太小看他了,虽然德天常年不征战,可是在他言正的调教统率下,德天的军队也是有着铁军称号的,怎么会如莽卓般不堪一击。
握紧了拳,他等着磐的青甲兵下一次的攻城。
而此时,原本万里晴空的洚原,骤然降温,不知从哪里堆积过来的云层布满了整个天空,灰压压的一片,地势为平原地区的洚原,毫无挡隔的任北风肆虐侵袭,整座城楼在呼啸的北风中瑟瑟作抖,岗哨上的士兵不时的哈着冻僵的双手,身体也在这凛冽销骨的寒风中,越来越抖越来越抖……
青甲兵已临城下了!
言正不急不缓的迈上了城楼,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片青甲兵,哂笑了一下,远征大将军冀九,也并无多出三头或六臂,莽卓却一路让他屠至莽都,不能说磐的青甲兵究竟有多厉害,而是磐的用心非常的险恶,莽卓的败,是败在朝野被彻底换血,败在皇帝的年老昏庸识人不清。冷哼一声,德天并不是磐,皇上虽然一样的老迈,却贤明圣德,德天朝野上下也对德天忠诚不二,要攻克洚原,磐太低估德天了,至少,太低估他了。
冀九知道德天的威武大将军已到达了洚原了,他故意放慢攻击速度等着他的到来呢,抬头看到高高站立在城楼之上的威武大将军,冀九大笑了起来,放肆的向身后的将士大声叫道:“我当德天的威武大将军有多威武呢,大家都看到了吧,只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哈哈哈……站在城楼之上倒是挺威风的,可是我看要说武,怕是已被德天这几十年的油水养得已忘记了什么是武了,或者他只知道什么叫莺歌燕舞吧,哈哈哈哈……”
青甲兵一阵的哄笑。
“城下的无知小儿你给我听着,你家爷爷我居将军之位时,小儿你还是个青沟子呢,如今刚穿上满档裤,你在就在跟你家爷爷我叫嚣,信不信你家爷爷我今儿个就扒了你的裤子,让你屁滚尿流的滚回你的荒蛮之地去!”城楼上的士兵听着他们的将军与城下人的对骂,全都摇着旌旗大声呐喊助威。
“哈哈哈哈……老家伙,别怪我们做晚辈的不尊重您老人家,你确实老了,现在是两军对仗,您倚老卖老的不是时机,而且也看错了对象,就你这般的才顽固,德天也不会有大将大才出现了,因为有您老人家在,德天不再需要其他的才能将士了,德天也会和莽卓一样,被像我们磐国这样君贤将广、兵强马壮的强国所吞并,我们敢明着和你来,就是看中了德天像你这样的迂腐之辈太众,朝中已无能人了,欺你年老体迈,决定扫荡你整个德天,你又奈我如何?”
嚣张!嚣张至极!言正握着战枪的手微微的抖着,军师看出了言正的情绪过于激动,小声的劝道:“将军千万不要激动,小心中了他的激将法。”
稍稍平息了一下过于波动的情绪,言正对着底下的冀九大声道:“你家爷爷我今日守在这城楼上,我看着你这小儿如何逞能,磐区区蛮夷之邦,竟想蛇心吞象,待你家爷爷教训过你之后,你回去告诉你那至今还光着腚子的磐呖小儿,去扒一下他祖宗的坟头,问问他那化成灰的老祖宗,是不是钻过我们德天老祖宗的裤档,劝他最好乖巧老实些,否则哪天收拾他的,是他们家爬出坟堆的嗝屁老磐王。”
“我说您佬气喘那么粗做甚么呢?若实在忠气不足的话,我们这些小辈等着你回去换一个年轻力壮一点的来教训我们呢,可怜了德天这样对待年迈之人,大冷天的还让一个老人家抖的不成气候,该亡了它,是不是?若您佬人家实在不愿意回去享享两天的子孙福,那就待在那上面继续边吹着凉风,边看我们杀你们个热火朝天,如何啊?可比你们德天日日上演的折子戏要精彩的多呢!”青甲兵开始蠢蠢欲动,整齐划一的敲举着戟,一步一步的跟随在冀九的马匹之后,高吼着:“攻!攻!攻!”
“你们上面的人小心了,护好你们的老将军,别让他不小心给摔下来啰!我们,要攻啰1手一扬,青甲兵的鼓兵开始有节奏的敲击着进攻的鼓点,冀九举剑指着洚原城楼大吼一声:“给我攻1一半的青甲兵如涨潮之水,伴着越来越急促的鼓点朝着洚原的城楼蜂拥了过来。
“啪”的一声,手中的箭枝被折成两截,诸葛候步出兵部统他的专属营房外,朝着西北方面凝视着,那一片灰暗的天空,不知道会卷走多少条灵魂。抿紧了唇,对不起了,德天,对不起了,老头子,对不起了,洚原的百万将士与百姓,不是他诸葛候能而不为,是这一劫必须是德天所要承受的,这个天机,是他所泄露不起的……
第三卷 锋芒 第四十六章 单挑
洚原的城楼并不是十分的高,但是因为是两国交界的边境要塞,因此城墙筑的非常的坚固,洚原的守城一向也很重视对城墙的加筑,因此洚原城矮却极厚,磐军想要突破,只能架云梯翻越。洚原地处西北,极少有河流,而洚原的城墙下也无法人工开凿护城河,敌军一涌至城楼下就开始做翻越的攻势,言正命楼上的士兵以弓箭射杀或以大石滚落欲翻爬的敌军,冀九就立马在距城楼五十米处,似笑未笑的看着城楼上吆喝指点的言正。
磐军的五十万大军中,有一半都为盾甲兵与弓射兵,其余的有十万重甲步兵与十万的骑兵,骑兵留守在主帅身后暂时的观战,重甲步兵负责翻越城楼,盾甲兵与弓身兵在城楼的二十米筑成一条长大的“盾墙”,弓射兵伏于盾后,不断的抽箭射杀城楼上的士兵,城楼上不断有被射中的士兵掉落下城墙,墙下的士兵也有很多被大石砸中或被利箭射杀,一部分抓上了城楼上的士兵也很快被刀杀即而被抛下城墙……
战争是什么,就是拼肉拼血,拼最后谁能挨过的时间最长,拼谁保留活的肉躯最多,德天知道这样的利害关系吗?看到那些如蝼蚁般的士兵纷纷坠落城墙,多年未战的老将军怕是心寒了吧,什么叫威武大将军,与远征将军的区别在哪?冀九阴恻的笑起来,区别在于那颗心,言正的一颗心是要被活生生的人来膜拜供奉才会正常的跳动,而他的心,是需要血肉灵魂的嗜补滋养的,这么多年的战场厮杀,这样的看生命以万计速度的消逝,他已经毫无感觉了,老人家的心脏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的了呢。
半天的时间,硬碰硬的作战方式让双方的兵力都消耗极大,言正不知道对方会是怎样的心态,可是他确实焦急了,他的面前竖了好几块盾牌,听着箭枝如雨般的射在盾牌上叮叮当当的响成一片,城楼上不断传来凄惨的叫声,磐究竟带了多少的箭枝?三十万的兵力来与五十万的兵硬拼,显然会比较的吃亏。正在思索之际,感觉盾牌上没有箭枝的射击所发出的声响了,好生的奇怪,难道敌军的箭枝终于用完了?
此时底下传来了冀九的声音,言正火大的掀开了挡在他面前的几块盾牌,听听冀九这小儿又想说些什么。
“我说老将军,我们也就别折腾这些小兵了,看着都挺心疼的呢,这样吧,你要是不怪我以小欺大,欺负你老年体弱的话,我们来单挑如何?让晚辈我也来见识见识大将军你的‘言家枪法’啊。”
言正认真的思考着他的提议,军师焦急道:“将军,这万万不可啊,不说这是不是诱敌之计,光是从你与他体力上的悬殊,极有可能……”言正一听,恼怒的将军师一推,“我的体力会输给这小子?虽然说作战次数不如他,可是我的枪法却是无可匹敌的,要是跟他单挑,怎么可能会有败落的下场?小儿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我现在就让他瞧瞧他家爷爷我的厉害!”一甩开旁边几将拉扯着他的将领,执着长枪,就往城楼下冲了去。
冀九收起了笑容,手一举,回兵的战鼓敲了起来,原本在城楼下的重甲兵在鼓点一响起时,非常有纪律的放弃攻击,全部退回至骑兵之后。
城门被打开了,一股强冷的北风从城门口灌了进来,言正胯下的白马扬起前蹄嘶叫了一声,言正一甩鞭,白马箭一般的冲出了城门,单枪,匹马,言正顶着寒风冲出了城楼外。
将身上的佩剑解下,冀九一伸手,身后的士兵递上了一杆长枪,一夹马腹,冀九迎向了正冲出来的言正。
骑兵与步兵都往后退了一百米,将与城楼的距离拉开至二百米作为冀九与言正的较试场,两军的主帅各执着长枪勒着战马立于空于出来的战场中心,两双眼睛牢牢的锁住了对方,在中心战场对望了足足一刻钟,北风已经缓了下来,原来被吹的扑嗒乱舞的枪上的红缨也慢慢的停了下来,风是停了下来不久,天空就开始飘起雪来,在落花刚沾上言正的鼻尖时,两名主帅几乎同时长啸一声,狠狠一夹马腹,冲着对方刺杀了过去。
马背上的枪试不比地上的枪试,马儿奔跑的速度很快,可是马背上的人却并不能灵活的舞弄着长枪,在马奔跑的同时,执枪人就要计算好速度与距离,两敌相遇,近身相博时,长枪运用得当便是一击可制敌,不当便是束缚自己的手脚,能让敌人很大的攻击空间,当然,在马上枪试还有一个很大的特点便是可以攻击对方的坐骑,因此人在攻击他人的时候,还需了掌好缰绳,随时保护胯下的坐骑,所以这样的攻击较量很难掌控与发挥。
第一次的冲刺,双方都未伤及对方,便被马儿带得驳了过去,不给第二次的刺杀准备时间,两名主帅方即掉转马头又冲刺了过去,言正以举握着长枪,用完全的攻击方式催促着马儿飞快的冲向对方,计算好了距离便奋力的刺去,冀九见枪一刺来,一拉缰绳将马儿的方向扯向了一边,自己往后一倒,险险的躲过了这快速凶狠的一刺,两名主将继续错开,冀九飞快的仰起身子狠夹马腹,抢占先机的转向了言正,在言正还未来得及掉转马头的时候,居然飞枪刺了过去。
枪未刺中言正,却正中了言正胯下大白马的臀部,大白马被突然而来的刺疼惊的直立了起来,臀上还插着长枪,马儿想甩掉插在臀上的枪,也不再顾及背上的主人,一种狂奔乱跃,言正被撅至马下,冀九催促着马飞快的靠近了大白马,侧身一抽,将白马臀上的长枪拔了出来,飞身一跃,竟直接从正在奔驰着的马背上跳了下来。
言正从马背上滚下,连续翻滚了好几圈,等停下来站起时,一杆枪已刺至眼前,慌张的执枪一档,那枪又连刺了下来,枪花如雨,他只觉眼前一花,银色的枪头与飘落于眉眼的雪花竟然让他分辨不清,最后的那一枪,落在了他的心脏处……
尖锐的铁器斩破了置于胸前的护身符穿过皮肉扎进柔软的心壁,全身的神经都被这一刺揪到了一块,雪花大了很多,如鹅毛般的覆了下来,一大片有将他睁得如铜铃般的眼睛全都遮住了,在最后看向刺杀他的冀九那一眼,冀九的脸上带着魔鬼般的笑,突然感觉心口的铁器被狠狠的抽离了,有一种温热的液体喷了出去,少顷,那种液体溅到了他的脸上,原本覆上雪片的眼睛,看到了一点点漫渗的红色,直到,这个世界全部变成了黑色……
洚原主帅言正亡,身上还在滴落着言正鲜血的冀九在雪片被卷得狂舞的战场上狰狞的笑着,一声如鬼厉般的尖啸,磐青甲兵冲将上来,踏过言正的尸体,向洚原城发出了疯狂的猛攻……
第三卷 锋芒 第四十七章 破城
现在才是真正开始攻城呢,盾兵全部变成了弓箭兵,所用的箭枝也换成了上了油的火箭,几万只的火箭一齐的射上了城楼,整座洚原的城楼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底下的城门,几百名士兵开着撞车向城门撞了去,主帅阵亡使得整个洚原城楼一片的慌乱,原来的守城也凝聚不了已溃散士气了,大量的攻城兵借云梯爬上了城楼,楼上的士兵一方面要不断的向下射击,一方面还需要不断的与爬上来的士兵厮砍着,火箭更是不长眼的到处飞射着,守城将军嘶吼的声音变得破碎,干涩的喉咙如着火般艰难的发出声音指挥调遣着士兵。
城楼下的城门守兵不断的向他报告着城门抵抗情形,情况十分的不乐观,护城门的士兵的神色也越来越慌张,不断的请求加援士兵以巩固城门,可是城楼上却打得一片狼狈,不断的有士兵坠下城楼,根本无法抽调人手,三十万的兵马啊,竟在关键时刻仍是捉襟见肘,一座坚厚的城墙加上三十万的大军,也拦不住青甲兵的叫嚣,守城将军分身乏术急召部分士兵在洚原城就近召集一批男丁去巩固城门,可是命令才下出去不久,城楼下的燥动更大了,洚原的城门失守了,洚原被攻破了……
青甲骑兵呼啸着闯进了洚原城内,手中明晃晃的大刀瞬间便染上了浓粘的血液,马蹄飞踏处,德天士兵尸骨成堆、血流成河,重甲兵杀上了城楼,城楼上的德天士兵越来越少,青甲兵越来越多,青甲兵杀至将领台,洚原的守城将军豁命般的疯狂与青甲兵近身砍杀着,一人砍杀数十名青甲兵,最后浑身浴血、体力不支的将军被十几名青甲兵的大刀同时捅杀而亡。挂置或树立在洚原城楼上的德天旗帜纷纷被拔下扔下了城楼,覆上了城楼下满坪的尸首。
洚原被攻克了。
洚原被攻克了!
展略荐只扫了一眼情报兵急传来的军报,便撒开了腿冲出了营房,一口气奔上了广武城的城楼,站在城楼上远眺着,焦急的吩咐着情报兵火速回兵部统请求支援,一边安排指挥着防守,一边催促着士兵马上通知驻扎在阳兴城与狩方城的将领李斩与浴凰在做了相关防守事宜后,马上于广武城会合议事。
广武城楼上的士兵突然变得异常的忙碌,不知道是第几个士兵撞了她的肩,茨蔚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步上主城楼的将领台时,展略荐一见他,就拖着她往营房走去。
“发生什么事了,千夫长?”感觉事情肯定大了,能让展略荐露出如此焦急的表情,非同小可啊。可是能有什么事?除非……洚原被破!
“洚原已被破了。”展略荐边走边说道。
洚原被破了!马茨蔚呆立当场,那么大的一个城,有着那么多的守军的大城,怎么说破就破了……
“将军呢?”她不知道她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心情怎么会这样的复杂,在一切都乱糟糟的情形下,她觉得她还是没办法不关心将军的死活。
“阵亡了。”沉默片刻,展略荐道。“大将军单骑挑战敌方将领,亡于冀九枪下。”
时间不容许他们有过多的哀悼亡故的将领,几个快步,他们朝着议事的营房走了去,后方的守卫必须快速而又要严谨的进行,谁也无法挽回在洚原的失利,也无法在大军压境时去怜悯战败的将士,他们的使命,还有整个大后方及守住德天的这个缺口,仅仅为总兵力将近三万的三座小城,却要抵挡敌军可能超过三十万的大军,每个将士,都需要怀着一份拼死的心情。
“近两日可能会有些战败的士兵退到三座城来,另外,还会涌入大量的洚原城的百姓,我们在这两天不能关闭城门,而磐的青甲兵若要继续攻打德天,会继续以洚原为基地,一并拿下三座小城,所以磐军也会在这几日对三城发起攻击,我已下令以十万火急之速请援了,可是援军赶到广武至少需要半月,我们必须做长足的守城打算……”
半个月,展略荐望着还在飘着细雪的天空,磐只用十天的时间便攻下了驻军六十万的洚原城防,他的区区三万兵,如何守上半个月啊?
回头瞅见了一脸惨白的马茨蔚,展略荐拍了拍他的肩,“小子,该是拼命的时刻了,别让我小看了你了。”
努力的挤出一抹笑来,“千夫长,我会不辱使命的,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会死守住广武的。”见他手搁置在胸前,展略荐苦笑了一下,再为难也要难为了,敌人将大刀架上了他们的脖子,他们也不能退缩了。
手搁置在胸前,外衣内,手搁置的地方是一块金锁片,血流脉动处所搁置的金锁片本以为可以牵住最后一丝血缘,却在老天的轻轻一挣下,也断的干干净净了,金锁片彻底变成了一块死物……
广武城开始大规模快速的加强筑城的防御,一万多名士兵一天的功夫就将城墙在原来的高度上加高一丈,并且用大的石块对城墙进行了加固,城楼上的火把数量是平时的四倍,整个城楼在夜间也被照的灯火通明,有广武城的百姓也日以继夜的帮着守城兵对城墙进行加固,整日都有从洚原撤退的士兵进入广武,大量的百姓也卷席携眷涌入了广武城,广武城一边进行着防御加固,一方对进城人员进行盘查,还要对溃退的士兵进行清点编制,所有的士兵几乎没有休眠的时间。阳兴城与狩方城也在进行着相同的工作,李斩驻守着阳兴城,浴凰驻守着地势比较险要的狩方城,三座城池都按着自己的地形特点进行着磐军攻击前的打点。
风从北边已败的洚原城经过,吹向广武城,守在城楼上的士兵不舒服的吸吸鼻,突然一阵恶心,空气中竟充满了血腥的气息,而且越来越浓……
又是一封急报送至展略荐手中,透过展略荐紧握得指节泛白的手章显着他的无能为力,磐的青甲兵开始屠城了。
第三卷 锋芒 第四十八章 杀戮
第一城必屠!
这是他冀九“嗜血狂魔”的习性和特点,用以树立他青甲兵地狱来使般的威名,再以对所攻国家一种强大的恐惧和压力,三以祭祀青甲兵攻亡的战士。屠洚原是必须的,他需要以洚原为据点,才能打开整个德天的血光局面,才能将战火顺利的点燃至德天的每一个角落。而洚原后面的三座小城,他势在必夺,所以眼下他得先屠洚原,再慢慢的玩弄三个小城……摸了摸有些青髯的下巴,慢慢的玩,德天的援军主力到达需要至少半个月呢,他有的是时间啊。
洚原城的百姓,有胆小怕事的都在城未破前就退至后方三城,而大部分的百姓都抱恃着对威武大将军的绝对信任一直留守在城内,可是没想到,才几天的攻击,城破了,将军阵亡了,还来不及收拾行囊卷儿携妻,一个个满面肃然的青甲兵就将大刀挥了下来。
屠城很简单,被屠的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一个国家其实不需要那么多的人,青甲兵如是想,徒增他们的挥刀次数罢了。总是砍杀,多了也腻味了,他们变着花样的杀,用各种不用刀砍杀的办法来对百姓进行屠杀,将好几十的百姓集合起来,锁进一座宅子里,然后放火活烧,听到里面噼哩叭啦的燃烧声与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有着比一个个砍杀强烈的多的快感。或者叫那些无可奈何的洚原人自掘坟墓,最后看着他们在自己所亲自控的坑里放声大哭,任黄土一点点的淹没。城里年轻的妇女都被抓了起来,作为此次胜利对士兵们的犒赏,能顺从的,辱后便留在军中为妓,不能顺从的,辱后斩杀,整座洚原城唯一能活的便是少量的铁匠与木匠,他们被集中在原洚原守城驻地的兵器库,整日的为磐打造兵器与制造箭枝。
三日的屠城,能杀的基本上杀光了,能烧的也基本上烧完,洚原也和他们以前所屠的任何一座城一样,变成了完全的死城,浓重的血腥味他们也早已习惯了,有的时候他们自己也在想,自己是否已经爱上了这种气息,那种代表他们胜利的气息,每一次嗅闻这种气味,就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更加的强大,强大到再也会以为这种气息里永远不会掺杂着他们的血腥。
在乍闻屠城的消息时,雾如发了狂般的嘶叫了起来,捧着疼痛的脑袋蹲跪在地上,周围的士兵虽然都对这骇人听闻的消息所震惊,却难以理解雾的行为。
又是一样的开始,莽卓就是从第一城被屠开始的,他的恶梦难道又要开始了?他以为他跑到德天来,就会有足够的力量去对磐还以齿牙,可是洚原的失守却让他突然如坠万劫不覆中,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让他呕吐的如翻江倒海般,磐军尚未攻打广武城,他便如丧考妣,一撅不振的瘫软在地。
听到士兵的报告,茨蔚赶来时,便见到雾毫无生机的躺在地上,当下气不打一出来,上前就踹了几脚,他却无任何表情的仍他踢踹。
“你为什么那么的坚决的一定要随军?我居然替你求情,如果你来这里仅仅是为了要打击其他人的信心与士气,那我真是做错了看错了,大敌尚未临及城下,你就先放弃了,你根本不配入伍,前方是在屠城,我们虽无法去阻止,但是我们的任务是后方不会再有城市被屠。”看着地上的人没有什么反应,茨蔚又道: “你知道莽卓为什么会被亡国吗?”
面无表情的雾稍稍煽了一下睫。
“从第一城撒克被攻克屠城开始,莽卓一路的溃败,其中莽卓朝野的空虚与磐有内应插入确实有着莫大的关系,可是另一层非常重要的关系就是撒克的被屠。冀九出征打下的第一城通常必屠,为什么?这是一种心理战术,他要用他的屠杀之名来对以后的各个战场起到一种威吓的作用,也为了让他的士兵在战场上更加的嗜血,以他的那种可以吞噬一切的勇猛来对付对他早已恐惧不已的敌人,你说会是一种怎样的效果?如果你一定要这样毫无斗志的瘫在这里,我会请人把你扔出去,我们德天的军队,不容许有莽卓那样心理素质太差的士兵来扰乱军心!”
“你自己说是不是需要我们把你扔出去吧?”这个雾真的很难伺候。
“不用,我放肆了!”雾爬了起来,对莽卓的那番败兵分析,让他无法再无动于衷,“对不起百夫长,你的话我听明白了……是我自己的过往记忆我断的不够彻底,我不会再这样了。”
“或许你以前受过的创伤会让你留有着某些非常痛苦的记忆,并不是要你将那些记忆抹掉,但是一个人如果受过挫伤在以后自己不能去疗治,就算是小伤口也会让人死亡,疗治的最好方法是不去对它放予太多的恐惧心理,努力的让自己变强,将挫败变成动力,才是一个强者的成长道路。”
他怎么会不明白,年长眼前的百夫长将近十岁的他,却数次要他来劝导自己,他该是汗颜了,他居然差点忘记了他的使命,与其丧志的堕落,不如拼死的与磐军厮杀,至少也死得其所,他为以前或以后被战败的城市出了献出了一份热血。
“现在很多事呢,你浪费我很多的功夫,你看着要怎么办吧。”茨蔚瞪着他。
行了一个军礼,雾朝城楼走了去,原本也一边偷偷听着训斥的其他士兵更加卖力的忙活着,他们不能被屠城的恐怖所吓倒,先垮了心理防线,后面的城市也会跟着垮下去,现在,他们要拼的不是是否比磐更凶悍,拼的就是他们的信心是否还够坚定。
展略荐走过去拍了拍马茨蔚的肩,这小子真的是越来越对他的眼了,分析事物来很有见地,而且很容易凝聚军心,这样的年纪,实在难得,难得!
“去带人马把城外的民房与树木都焚烧掉吧,烧了,就开始关城门了……”
一颔首,茨蔚领命去了,烧民房与树木,是为了防止敌人利用,城门一关,广武的防守就开始了,洚原的百姓,要进城的快一点吧。
第三卷 锋芒 第四十九章 傲慢
叮很气愤的将弓箭往地上摔了去,他怄了一肚子的火了,眼前的这群女兵让他实在抓狂的厉害,每天花上大量的时间来传授技能,她们却都非常不认真的对待他的苦心,他实在不明白德天为什么要破例招收女兵,即乱军心且浪费军饷而且还消磨了他的青春耽搁了他的前程。
仅仅是弯弓射箭的简单练习,这群女兵也能嘻嘻哈哈的闹上半天,全然不顾军纪谓何,没有一点军规铁律的概念。
叮明白,这些女兵多数为流浪的孤儿或穷苦人家的闺女,他上任百夫长,竟然就带了这样一群新兵,本来就心情非常的郁闷,加之这群新兵的极难管教,态度也极不端正,叮的火气也一天比一天的大。
今天,居然传来了洚原失守的消息,而这帮女兵还是这样的不成气候,叮的火气一路的上飙。
所有的女兵安静下来,看着百夫长恶狠狠的望向她们。她们其实也只有十四五岁,对什么国家大事,对什么生死存亡并没有太深刻的感触,不过她们知道进了兵部统,她们可以吃饱了,也可以睡好了,虽然一天的操习会比较辛苦,也难以达到百夫长的要求,可是比起以前她们生活,真的是有天壤之别。但是一说要训练,她们则是能打马虎眼就打马虎眼,混一混,摸摸鱼又是一天,自由惯了的她们,并不很习惯每一个口令必须完全到位的命令,对于叮每天几次的发火,她们也渐渐的不以为然。
可是这次叮真的火大了,他的兄弟在战场上生死未卜,他的三次请缨都被直接打回了,她们这群人居然还在这里不知所谓的打打闹闹,从校场拿了一根军棍,他就朝这群女兵打了去。如发了狂般,见谁揍谁,好几名女兵躲闪不及,被他一棍子就打趴在地,女兵们惊恐起来,她们不知道惹火了百夫长,是这样的可怕,整个女兵团无一幸免于他的军棍之下,全都哀吟的揍倒在地。
以棍支着地面,叮气喘如牛,他没治过军,并不大懂治军的方法,可是他的乖桀便是从玉其林的那一顿鞭开始的,那顿鞭子对他确实起到了威吓作用,不要以为是女人,他便不会怎样,按玉其林的说法,进了军营,就全都将命卖给了德天,没有什么地位高下身份显贵之区别,他也不会再把她们当成女人看待,进了兵部统,就全是军人,是军人,他就以对待军人的方法来对待。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若谁在不严格依令行事,我会打折你们的腿!”同样身为女人,天姿禀性为什么会差那样的远?他的“兄弟”如今带兵上万征战沙场,这些人居然连一张弓也拉不开,“我数三声,你们全给我起来继续练习,若三声完毕还有人躺在地上的话,我今天就会以军法处置掉你们,一……”
“二……”
“三……”蟋蟋索索的,躺在地上的女兵们没人敢再趴在地上哼哼,除了一人,叮一时肝火更旺,操着棍就打了过去,跪坐在地上的女兵抽出右臂护住头部,左手一直搁在左腿上,一下一下的军棍基本上都敲在了肩背上,她无从闪躲却也无法站立。
看清了军棍打击下的人了,名为卓冰。叮咦了一声,收起了棍,她是整个女兵团里训练最认真最刻苦的一位,他叮对女兵们没有美丑偏爱,即便卓冰在所有的女兵中有着其他女兵不可较比的美丽,他也不曾因此对她而多生出一份好感,让他对她有更多的一份关注的,是卓冰的倔强顽强,她这种顽强韧性,让叮直接想到了一个人,西北兵雾。
如今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没理由卓冰会跟他较劲的故意瘫坐在地,蹲下来与卓冰平视,竟发现她娇俏的面容冒着豆大的汗珠,眉头紧紧的攒在了一起。叮顿觉大不对劲,见她左手护腿,伸手一按,卓冰疵牙,整张脸都快皱成一块了,原来,腿折了。
一个打横抱起,叮向那群女兵喝道:“沿校场边沿跑,一直跑到我回来为止,别让我逮到有一个人偷懒,否则一直跑到明天早上。”说完,便大步朝军医处走去。
一群仍然疼的咿咿呀呀的女兵乖乖的沿着校场跑了起来。
从军医处出来,叮一脸严肃的问卓冰:“你的伤是如何来的?”不是他打伤的,也不仅是刚刚折伤的,按老军医的说法,这伤是旧患加新疾。
卓冰并不搭理他,以前像他这样的仅仅为百夫长的身份,连跟她说话的资格也没有,现在这人却对着她大呼小叫的,原本若不是特别的剧烈的运动,她的腿伤基本上看不出来了,要不这个不明所以就一概责罚的莽夫,她的腿伤也不会恶化到这种程度。
“老军医说你的腿再伤的话,就废了。”皱紧了眉头,这丫头性子这样的古怪,居然一句话也不答,就连在老军医处,不管如何问她,她也不发一言,叮窝火的很。“我告诉你,不是任何人都有忍受你的必要,别人的问话你不回答是对别人的不尊重,在我的手下受训,我要求不止在体能技能上你们要达到我的要求,而且你们的修养礼仪也必须进一步提升……”
真好笑!卓冰嗤笑了一声,修养礼仪,学了顶什么用?她学了十八年,用处就是被……抿紧了唇,卓冰的脸阴郁了起来。
她在鄙视他,她那眼神那种表情,居然是在鄙视他。“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人问话,你必须如实回答,否则,就以违抗军令罪逐出军队,听明白没有?”
极不愿意的,卓冰“嗯”了一声。
“回答要大声一点,要干脆!”
“是!”咬了咬牙,脸上仍是满脸的不驯,“百夫长若没什么事,小的先告退了。”实在不想再面对大发淫威的上司,拖着疼痛的腿就准备离开。
突然感觉身体一下腾空,非常不悦的看向又将她抱起的叮,对这名百夫长,她非常非常的厌恶!
洚原已屠三日,所有的城民几乎被砍杀殆尽,冀九所等待的君上的密令也于这日被快马情报兵送至手上,不出所料,按计划继续南攻是君上的意思,舔了舔唇,接下来的三座小城,他有得玩了,要不是计划不能有变,三座小城早就被他一并歼灭了,这条长线,必须得慢慢的放。
第三卷 锋芒 第五十章 踌躇
德天与磐初战,德天败兵,洚原失守被屠。
其他的几国君主在洚原失守后的几天内几乎同时收到了这个消息。
磐的目标究竟有多大?灭了莽卓,马不停蹄的打了德天,这要是德天跟他长久的打下去倒还好,若是德天也如莽卓般三个月便亡了,那接下来,怕是不得了了。各国加紧了扩军备战的进程。
万历国的君主咸道在接到最新的交战国的情况报告时,却高兴的大笑了起来,不管现在的磐的计划如何,万历国也有自已的打算。而磐最好和德天打得越厉害越好,就算德天被灭,他也毫无所畏。指节敲了敲书案,一招手,随侍太监很有默契的帮他开始磨起了墨,略一沉思,咸道亲自撰写了一份国书,印上了万历的大玺,交予随侍的太监。
国书飞快的传到了礼部,由万历国礼部尚书亲自带上几名随从,驾千里良驹,赶往了西北,马蹄卷起了一路的黄尘,一条联盟之道,在黄尘落下时渐渐的显现。
磐的青甲兵还有三十万,广武三城的后方援军只有近三万,加上一些溃败退下来的士兵,总兵力将近七万,广武城留守了三万守军,阳兴由李斩所领,驻军二万多,狩方地势对守城来说很有利,浴凰只带一万士兵留守。而磐也将重点的攻击目标放在广武城上,必竟广武城最大,能打开它,对整个攻击行程更为有利,其他两个小城,易守难攻,他象征性的先在每城驻上了五万青甲兵候命,在洚原留守了十万的青甲兵,广武城也为平原地区,他亲自率领了五万骑兵加五万的重甲兵驻扎在广武城楼外两里处,与广武城近可相望,随时可关注着城内的动静。
“主帅,敌军在想什么呢?围了两日还未见其攻击,是不是会有什么阴谋?”眺望着远处的敌营,磐军的营帐与他们的青甲一样,黑压压的,那种压抑的让人直接联想到死亡的颜色。
“嗯,他们好像并不着急进攻我们,对他们会有什么好处呢?若我们等到了德天的主力援军,要攻下三座下城,也并不容易了。”展略荐半眯着眼,原本以为只要磐军一出现,便会是广武进行猛烈的攻击,好在援军未至前,先攻克城池。
“主力援军最快会在十三天后到达,届时若三城还未被攻下,那以后的攻城便非常困难了,若三城长久不被攻下,他也就只能退兵,就算退到了洚原,那里也被屠尽,不可能长久的作为驻地留守,现在磐青甲军已驻兵城下,证明这次他们定是抱下了必克的决心,也有必克的信心,可是两日的无动静,着实让人费解,上次一役,虽然他们折损兵马十几万,却元气并未大伤,并不需要长久的休整……”如抽丝剥茧般,磐青甲兵的用心被显现了出来。
“他们是想钓我们的主力援军!”茨蔚此语一出,展略荐有丝明了又有些讶异,磐在想什么?不打断的,继续听这位小百夫长分析起来。
“他们在等主力援军的到达,有种守株待兔的意思。”微眯了眼,茨蔚继续猜想道。“冀九有攻城必胜的把握,就连我们会有大量的援军,他也并不畏惧担心,他三十万的兵力却只调了十万的兵力驻营,仅仅是想作出个进攻的幌子,让我方的将士一直处于精神紧崩的状态,拖到援军进城时,精神刚好松懈,那么他们……”拧紧了眉,会这样吗?已心无旁鹜,茨蔚完全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又玩心理战?而且可以一边继续的养精蓄锐?若我方的援军真的来了,会如何?”
摇摇头,不会,磐青甲兵不会等到援军来,他们确实在以三座小城以线钓主力援军,可是,他们一定会在主力援军到达前,决心攻下三城。一捶掌,基本上磐青甲兵的想法她已琢磨了个大概,不过还是有些牵强,有哪里漏了?突然心里有些急燥,就在城楼上踱起了步来。展略荐静静的待在一边,看着他眉头紧锁,毫无旁人的来回踱着步子。
“是援军!”如灵光乍现,茨蔚停了下来,背挺的直直的,转身走向展略荐,“主帅,磐也会有援军支援。”
还有援军?一听闻马茨蔚最后思索出来的结果,展略荐更是大惊,磐真想一举灭了德天吧?展略荐对马茨蔚的一番分析一点也不加以怀疑辨析,直觉他分析的完全有可能,当下就心焦如焚。茨蔚也深觉事态更为严峻,形势万分危险,可惜广武三城的兵力并不足够,不然的话,还可以去拦截一下磐的援军,稍一思索,马茨蔚向展略荐一拱手,“主帅,我们必须得先行去打探一下敌方的虚实,而且我们必须派探子去寻访磐的援军路线,若有可能,我们要拖住援军的进程。”
不再多言,展略荐马上转身向谍报处走去,派出一支百人谍报队,秘密搜索着磐军援军的动向,并随时向其返回情报。
至于探敌虚实,马茨蔚主动请缨,这事得周密进行,万万不得打草惊蛇。
这十几天,冀九不会让广武城太平静,他也不容许他的青甲兵太闲着了,广武城也做好了随时被磐军骚扰的准备,小心的应对着,第四天的时候,冀九发起了一次较强的攻击,广武城并未有折将多少,只是,一番攻防后,广武城里出现了严重的箭枝短缺。
本来兵器的储藏都在洚原的兵器库里,广武城基本上没有什么兵器,而后方援军也基本上是押运粮草,现在箭枝的数量损失了大量,若敌军大犯的话,到时候就捉襟见肘了。
一方面,茨蔚跑去广武城的居民区鼓动大家帮城防制造箭枝,一面努力的想一些对付磐军的计策,准备尽快的对磐军军营进行刺探行动。
谍报处不断的送上了最新探得的情报,磐果然有援军,估计有三十万,援军已入原莽卓境内,再越过云龙山脉,经过金瓶口,便可到达洚原,预计会在十日内到达。
展略荐放下报文,不发一言,敌方的援军会先于德天的援军到达,若冀九先攻克了三城,德天的援军一来,便会全军陷入磐的算计中,后果便是全军覆没!
第三卷 锋芒 第五十一章 私逃
“小子,你想做什么?”木丁一脸的畏惧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几个人。
“借马。”叮故意让自己看起来凶恶又一副赖皮的模样。
“借个马而已啊,都是军中的弟兄,想玩马也不需要这样大的阵势啊,马我有的是,你挑一匹玩玩就行了,嘿嘿……”敲了敲架在脖子上的大刀,“这样犯不着吧?!”
吐了口唾沫,“如果木丁先生好说话,这个自然是用不上,但是怕就怕木丁先生舍不得,那我手上这家伙也不是顶长眼的,稍稍割一下,不晓得木丁先生会不会怪我?”
“舍得舍得,”感觉额头渗出了些汗,面前这几人,看来很难缠。“你想牵几匹马?什么样的?”
“要上等的千里马……两百五十匹。”凑近木丁的脸,叮贼贼的笑道。
“咳!”木丁捂住了唇,“你们想要造反啊?”
“少啰嗦,借是不借?”紧了紧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叮恶狠狠的道。
这些人真有抢劫的天分,“能怎样,二百五十匹千里马,换我一条命啰1扁扁嘴,一脸被欺负的模样,捣出一张随身携带的马匹出厩单,在上面划了两百五十匹的千里马出厩契单,印上了木丁的商印,交给了叮。
叮将契单递给了犀牛,犀牛马上朝马厩走去。
叮向沙旦与轧虎以眼神示意,两人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收起了大刀飞快的离开了。
就剩下叮与木丁了。
朝木丁“嘻嘻”一笑,“木丁先生够爽快,可是呢,我借你的马并不是干什么好事……”
“不用说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发生过,你说了我还是不知道,别灭口就行。”木丁一脸的可怜模样。
“钦~,这做商人就是聪明,挺上道,可惜啊,我得办大事去,不然的话真想和你拜把子。”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一圈一圈的将木丁绑了个牢实。
“如果回得来,欠你的我会还你的。”走到马料房的门口,叮吐出一句话来,“还有,抱歉了,木丁先生。”匆匆的,叮也离去了,他们必须加紧行事了。
死小子,绑得太紧了,被绑的地方勒的疼痛难当,木丁难受的挣了几下,不过却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不由得大喊了起来:“你还不出来帮我解开。”
诸葛从草料堆的后面步了出来,蹲在木丁面前,开始帮他解绳子。
木丁一脸的得意:“我装的还挺像回事吧?”嚯嚯,无聊的时候,玩玩这种游戏很刺激啊,最重要的是,两百五十匹马啊,还是千里马啊,哗啦啦的金银就又流进了他的荷包啊,好玩刺激又有钱赚,想想就得意不止。
“你刚真的划了千里马?”诸葛慢腾腾的解着绳子一边问道。
“那还有假,货真价实的千里马,两百五十匹,您的吩咐,我哪敢不听哈?嘿嘿,折合一下,你得给我两千五百两的银子,这还算是以最低的市价给你的。”木丁一脸的很够意思。
诸葛停止手上的解绳动作,“我有向你订千里马吗?你做生意做糊涂了你?”
挑了挑左眉,这话什么意思?眼前堂堂诸葛大军师,想赖账?木丁有种不好的预感,糟了,他忘了预收定金了。
诸葛很认真的开始跟他分析这宗买卖来:“我只说他们要多少马就给多少马,没说千里马,谁叫你给千里马的?中间的差价,你自己负责。我只按一般马匹市价三十两来付款,两百五十匹马价共七千五百两,打个八折,一共六千两,按一般的交易习惯抹个零头,我付你六百两,我一个月的俸禄为一百两,每月初找我要五十两,分期为一年内付清,就这样了。”不再帮一脸扭曲的木丁松绑,诸葛步出了马料房。
差价自负?再打八折?抹零头再抹去了十分之九?再分期付款?
“啊……!”马料房里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哀号,“我要见玉其林,你们放我出去……”
将门掩好,里面的声音不至于会让外面的人听到,诸葛拍拍手掌,该是主力援军出城了。
两百来号人就骑着两百多匹“借”来的千里马,在叮与沙旦两名百夫长的带领下,堂而皇之的出了兵部统,一出兵部统,两百多号人全都狂策着马朝西北方向而去。
七七六四排与七七七九排再加上自愿结盟的原野战时与茨蔚为伍的西北兵,一共两个团的人,冒着私逃的叛军之名,私自的驾马向西北,去支援战场了。
行了一整日,于傍晚时,他们发现了这支私逃出来的援军中,竟然夹带了一个异类,不是,是异性。
卓冰!
“你给我回去!”叮很大声的吼道。轧虎一看叮那种吃人的模样,大大的咋舌,当了百夫长,感觉就是不一样,对着这样的娇美的姑娘这样的大吼,真舍得。
“我不会回去的。”卓冰对他的暴吼一点也不为所动,傲然的板着一张脸孔直视着怒气冲冲的叮。
“你的腿是想废了不是?你这样的状态,只会拖累我们,坏我们的大事。”叮又是一阵暴吼,眼前这丫头,他有一种想暴揍一顿的感觉。
“你现在没有资格吼我了,出了兵部统,我没有理由再听你的命令了,百夫长!”卓冰哂道。“你有你的大事,我也有我的大事,只是顺道罢了,而且你可以‘借’别人的马,我也可以‘借’你‘借’来的马一用啊。”卓冰理直气壮的模样让叮的拳头举至了头顶。
“你最好不要打我,打得更伤了,就真的是你的拖累了。你要是觉得我是拖累,大可不管我往前赶就行了,不过,我最后会追上的。”今天一整天的跑下来,她也没有被落下,凭什么小看她。
“你有什么目的?或者你为什么混进德天的军营?”叮眯起了眼睛,直觉卓冰的心思很不简单。
“目的就是为了报国。”很冠冕堂皇的回答他。
他真的要打她,他从没遇上这么傲的丫头,那拳头就要落下时,轧虎与沙旦硬是把他扯开了。
不理会他的咆哮,卓冰瞟了他一眼,一抽马臀,胯下的马儿朝西北方继续奔了去。
一骑两百多人的队伍跟着策马狂奔,日以继夜朝着西北战场救援而去。
第三卷 锋芒 第五十二章 夜袭
三更过后,万籁俱静,几日的积雪因白天的温度回升有化得只剩少许,夜间温度回落,地面便结了一层冰,寒气更是透骨的侵蚀着,守城的士兵不停的跺着脚,今晚城楼的火把燃的不如往常的多,光线不是很明亮,城下,一片漆黑的城门,悄悄的被打开了一丝缝隙,十几条身影在夜色的掩护下,着夜行衣出了城门,向着两里外的磐军黑营轻跑了去。
找了一个地势高一点的小坡,在黑夜中眯眼望去,十万大军驻扎的营地若要一个一个的寻找主帅营,恐怕花一个晚上也找不着,磐军也有士兵晚上轮守,经过一刻钟的观察,茨蔚发现一般一个营帐会有一名士兵执一支火把守哨,最中心处的几个营帐,都为两名哨兵。中间的应该为主帅营或者是粮草兵器营。跟其他的士兵轻声的商量了几句,一行人轻悄悄的朝磐营潜去。
用雾提供给她的一种迷药,薰昏了靠外的几个营帐的哨守兵,掳到了一旁御下他们的青甲罩在夜行衣外面,撕下了几条他们的白色内衣绑扎在腿踝去作为识别记号。茨蔚挥一挥手,示意大家开始行动,那十几名士兵却看着躺倒在地上的那十几名磐的青甲兵没有移动。
“怎么了?夜袭了。”茨蔚轻声唤道。
“百夫长,这些人,我们处理掉吧。”一名士兵指着地上的青甲兵道。
“……”处理掉?就是杀掉?茨蔚有短暂的思绪停顿。
“青甲兵杀了我们很多的人,都是该死的,这些人,我们能杀几个就杀几个吧,也不在乎手段是不是太鄙劣了,比起他们的凶残,杀了他们,我们以后就少死很多兄弟和百姓。”其他的士兵也应声附和。
轻轻的一颔首,几名士兵得到了百夫长的首肯,捂着昏迷的青甲兵的嘴,大刀就向脖颈砍了去。
茨蔚走了过去,执起银枪,给予最后一名青甲兵生命的了结。银枪第一次染上了人的血液,不是博敌于高超的枪技之下,用这种最原始最直接的使用方法,为这枝枪开了血光。她的第一次杀戮,为洚原的亡魂,抽出银枪,还为阵亡的威武大将军。
十几人的双眼都盛了满眼杀戮过后的狠绝,开始对磐军营进行夜袭。
借助着青甲的乔装,一行人很快的接近了磐营的中心营帐,各营守哨的士兵刚刚换岗不久,一个个都睡意朦胧,并不是太在意周围的动静。
靠近中心营后,就可以很明显的借助火把的光亮看清营帐的情况,好几个营帐的门帘上用书上了“粮”的字样,兵器存放的营帐书着大大的“械”字,几个士兵悄悄的向粮草营靠了过去
茨蔚提着银枪,朝另几个营帐走了去,终于在一个营帐前发现了“帅”字,里面还露着些微的光亮。估计这便是将军营了,绕到营帐之后,拔出腰间的小匕首轻轻划了道小小口子,往里探视。快四更了,冀九居然还没有睡下。
正在思索如何偷袭时,冀九伸了伸懒腰,站起来就开始宽衣。
要睡了?顿时茨蔚觉得机会来了,顿提起了精神。却见帐内的冀九脱了重甲脱中衣,再脱内衣,直到完全赤着上身,接着便开始脱外裤,当他把内裤也脱下时,茨蔚马上将脸移开了破缝处。冀九在这种大寒天,裸睡?
远处有青甲兵提着冒着热腾腾的雾气的热水朝将军营走来,茨蔚立即明白了,原来要沐浴。撇了撇嘴,这么晚还让士兵守候着为他烧火沐浴,太不体贴下属了。
心生一计,茨蔚朝汲水的青甲兵走了去。
看小兵都倒好了水,试了试水温,够热了,冀九跨进了大木桶内,一直低头忙活着的小兵拱手问道:“将军还有何吩咐?”
“把衣服拿出去浣洗,过一会再提些水来,我想泡久些。”
“是!”抱起一旁的衣服拎着空桶,小兵退出了营帐。
外面守哨的青甲兵并未没有去注意这个小兵,茨蔚将这些衣物扔给脚踝绑白条的青甲兵,便在外面静静的待着,感觉过了良久,听到营帐里传来了冀九的呼叫声,水估计冷却的差不多了,茨蔚向她的队友打了个手势,行动开始!
水已很冷了,冀九见小兵撩着布帘进来,不由的破口大骂了起来,小兵唯唯诺诺的快步拎着木桶给冀九添水,见小兵已来给自己添水,冀九也不再说什么,哪知那小兵竟将一整桶的水从他的头上直接淋下……
妈呀!一桶淋下来,冀九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这小子,给他淋的是一桶冰水啊。
扔下了桶,趁冀九还未回神之际,茨蔚快步的在他原来挖的小眼处抽出了她的银枪,一枪就刺了过去,冀九身体被那一桶冰水冻有有些僵硬,可是眼见那一枪刺来却也不得不迅速起身,身上的寒意让他想去拿自己的衣物,却发现衣服早已被收拾走了,不由得,他大声疾呼了起来,外面的士兵却并没有冲进来,估计凶多吉少了,顾不得穿上衣服,左躲右闪的跳过银枪的袭击,总想去取挂在营帐一侧的佩剑,却总碍于那杆银枪的挑刺不能得逞。
茨蔚面对着光裸的冀九,其实也非常的不自在,她尽量的将目光锁在冀九的上半身,于是攻击也都是针对冀九上半身,她也没想到冀九在经过一桶冰水的淋浴后,居然还有这样灵敏的身手,连刺好几枪都未刺中,可是她必须速战速决,因为外面的行动一被发现,她的处境就危险了,可是越急,枪法就有了漏洞,冀九见机一个翻滚,滚到佩服剑挂放处,抓住了自己的佩剑,“唰”的一声便抽了出来,没有停顿的,剑便朝茨蔚斩杀过去,“乒乒乓乓”的一阵快进快攻的对招,茨蔚笃紧了眉,放开了手脚就与冀九打大了起来,外面好了些微的燥动,突然就越来越大了,冀九的营帐里跑进了两个青甲兵,茨蔚心一急,就见冀九的剑挥了下来,焦急一闪,闪过了剑,却瞥见冲进来的青甲兵大刀也挥了过来,这下她也闪躲不及了,不死也要重伤了。
脑袋还正处于一片空白的时候,情势却有了大的转变,本来以为是砍向她的青甲兵,却朝冀九砍了去,而冀九的毫无防备让那一刀正落背上,一阵吃痛,冀九剑上的力量全御,茨蔚趁机朝冀九的胸部一刺,冀九咬牙一闪,银枪只来得及刺进冀九的肩窝,外面的动静更大了,叫嚣的声音越来越靠近将军营,抽出银枪,来不及再刺杀,另外两名德天的士兵将茨蔚拉了出去。
外面已一片火海,粮草营燃着熊熊大火,而磐营与水源处还有一段距离,很多士兵都忙于汲水熄火,却总有种远水救不了近火的感觉,粮草营的火苗呼呼仍的窜着。有士兵冲进了将军营,他们几人就在那群青甲兵眼前跑出去,也没有引起青甲兵的注意。青甲兵听闻冀九要他们追,可是,他们仍不知道究竟要追的是谁。
恶狠狠的迸出几个字来:“追那杆银枪!”言毕,冀九体力流失的不支倒地。
第三卷 锋芒 第五十三章 执刑
眼前的这一队人马让茨蔚吃惊的合不拢嘴,他们没收到消息说会派一支先援部队给他们啊?眼前这一行人,居然比主力援军快了七天就抵达了广武城,不过这一切看来非常的不合理,而且眼前的这队人马除了兄弟相见的欢欣外,眼神总有些不自然的闪烁,叮也老是回避着茨蔚的探视怀疑的目光。
“说吧,你们究竟是怎么来的?”茨蔚半眯着眼。
沙旦装作没听到的看向周围,轧虎跟犀牛低咕着什么,犀牛则好像很认真的在倾听,其他的士兵都回避着茨蔚直接的询问。
叮左看右看,钦~,这群家伙,真不够义气,这,不摆明要他来说。
“是逃出来的。”叮的后方传来的一声清亮的声音。
“切~!”刚刚还各有所思的士兵马上齐声的对这个声音鄙弃的起哄道,女人就是女人,没义气!
还有女人?茨蔚望向声音的来源处,一名长相清丽的女兵傲然的坐在马背上。
“私逃?!”脸色阴郁的望着叮,茨蔚怒吼一声,“你们居然私逃!”
完了!叮咬着唇,弟兄好像不是十分高兴见到他。难过,他们全都是在担心被派到战场上的兄弟才冒死私逃的啊,五日的马不停蹄,见到还活着的茨蔚兄弟,还没来得及欢呼拥抱,这兄弟就给他们脸色看,难过!
“违抗军令战时私逃,是要处斩刑的,你们,两百多号人,集体自寻死路啊?”这群人,是什么样的人啊,居然这样的藐视军法,“各位大哥,当兵不是白当的,你们当兵入伍时先看一看军法好不好?要死也不能这样被自己的队伍给处死啊!”茨蔚焦急的思索起来,有没有什么补救措施?天哪,除非这批人去斩敌首,或一人歼敌五十,否则,死罪难赦啊。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有可能让他们去歼敌吗?
没有,现在连夜袭的机会也没有了,那晚虽然重伤了冀九,却让磐军营加紧了防守,磐军并不是好惹的。
“你们先去见主帅吧!”她只能让主帅先放他们一马,看有没有什么重大的代罪立功的机会。可是,这样的大罪,希望主帅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放他们一马,让他们代罪立功。
留下了两百多名士兵,茨蔚让叮与沙旦及犀牛他们去主帅处请罪。
卓冰一脸无谓的仍端坐在马上,犀牛路过她的身边时,啐了口:“女人!”卓冰只是瞟了他一眼,跟在犀牛身后的轧虎路过卓冰面前时,也啐了口:“小人!”卓冰从鼻孔里发出了“哼”的一声,沙旦经过她身边,道了声:“没义气!”,凡要去主帅营请罪的士兵全都刻意的经过卓冰的身边,都对她鄙弃的轻声进行指责。
叮瞪了卓冰一眼,招来了两名士兵,附首耳语了几句,最后指着卓冰道:“把她给我处理掉。”便迈步朝主帅营走了去。
原本一脸漠然的卓冰任那些士兵对他指责,反正也不痛不痒,可是见到两名士兵真听叮的命令朝她走来,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他真的要把她给处理掉?
是真的!那两名士兵硬是把她拽下了马,非常不客气的架起了她朝营房走去,卓冰心里一慌,看向周围的士兵,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对她施以援手或对叮提出疑问,一个百夫长,还是带罪的百夫长,就有权处理掉一名士兵?最可恶的是,周围的士兵却毫无所动而且带着看好戏的表情,她真的这么失人心?挣扎不开两名士兵的箝制,她也不想扫面子的向其他的人求援,一路硬生生的被架走了。
展略荐面无表情的听完了底下一直跪着的人的请罪说辞,茨蔚硬着头皮请着展略荐对这些私逃的士兵给予责罚。
说完了,良久展略荐未表态,底下的人也全都低着头不敢直视。
“真的很严重,你们应该知道,玉统军治军非常的严格,你们这样的私逃,一定会处斩刑。”很棘手,这群小子太莽撞了。
听展略荐的说法就是他也不好徇私情纵容他们,可是叮的一颗心却放了下来,嘿嘿,话虽这样说,可是听语气,并没有那样的绝决。
“你们说一下你们原本想对付我这一关的对策吧。”
叮一脸笑的抬起了脸,“千夫长,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斩了我们也是让我们死,死在沙场上也是一种死法,都是一样的,求你就让我们死在沙在沙场吧。”
听叮的说法,展略荐大怒的一拍案,叮马上收起了笑容,瑟瑟的露出一脸的可怜。
“混帐!”展略荐怒吼一声,茨蔚拧紧了眉,千夫长真的不会徇私情了?!
“你们目无法纪,身这德天的将士居然于战时枉顾法纪私逃,虽说情有可原,可是你们也太不像话了,我本是打算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没想到你们居然只想战死沙场,你当我们德天的士兵只能在战场上送死吗?若是要去沙场送死,我宁愿现在就斩了你们。来人!”
不是吧!一干人全都一脸的愕然,本来不说话还有一条活路,可是叮的这一句话却让他们直接上了断头台?!
“主帅主帅,我说的战死沙场只是最坏的打算,只是表明我等对德天的可以豁命的忠心而已……”话还未说话,一行士兵就将这些人全都拉起往外拖,茨蔚也焦急了,要是这些兄弟被斩杀了,她也混不下去了,一个焦急就冲到了主帅案前,一个劲的替叮他们求情。
“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展略荐一脸的大义凛然,“全部拖下去,包括外面的两百名士兵,统统都要得到应有的责罚。”
轧虎一听,都朝叮骂了起来:“你个大头叮,说话都不懂如何说,我们兄弟真的是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你个笨蛋,比我还笨!”要不是被人架着,他肯定要过去踹他两脚,他们居然是被这个兄弟一句话给害死了。
两百多号人全被赶到了较场上,纵有不服者,也无法脱离士兵的压制,所有的人都被压跪在地,等候刑决,茨蔚脑袋差点一片空白,现在就是赶大哥来也无济于事了,斩决也就是那么一刀子的事,无论她如何义正严辞,如何的担保求情,展略荐一概沉郁着脸不相理之。待两百多人全部集中完毕,行刑开始了。
叮一脸的愧色,他提议与众兄弟私逃的,最后又是他的一句话,惹恼了展略荐,让众兄弟都落个这样的下场,大声的向两百号兄弟说道:“兄弟们,小弟我实在是对不起各位了,让各位和我私逃出来又害兄弟们落得这个下场,我实在是对不住了,这辈子做兄弟是我亏欠了大家,我只有下辈子下下辈子做牛马来报还了……”扁了扁嘴,眼泪也止不住哗啦啦的流了满面,原本全不服挣扎着的士兵听得叮这样的说道,也安静的静静跪着,突然而来的伤感全袭上了心头,带着一份悲壮与一份壮志未酬的心情,所有的士兵都安安静静哭丧着脸,较场上一片的肃静,执刑的士兵也阴郁着脸。
“要不,我们反吧!”轧虎小声的提议,眼角偷偷的瞄向站在他面前的行刑兵,那士兵将脸望向一边,假装没听到。轧虎大受鼓舞,继续怂恿起来。
叮白了他一眼,犀牛也白了他一眼,沙旦理都不理他。
“我们是私逃了,可是是为了逃出来为国卖命的,你居然为条小命说反,让我临死前看不起你。”他叮从来没想过要反,就算这样就枉死了,他也绝对不会反。
行刑的士兵一听叮这样说,兵头冲他伸了一个大拇指,向所有的行刑兵发出一声号令,行刑开始!
第三卷 锋芒 第五十四章 阻击
整个较场上一片的惨叫,传进了主帅的营房里,展略荐连眉头也未皱一下,茨蔚本来还作着最后的努力进行劝说,一听这些惨叫,顿时全身都凉透了,不再发一言,隐忍着,硬是不让眼泪掉落下来。
“啊~!”叮发出最凄惨的叫声,“啊~!”一声比一声还大,向旁边的轧虎笑了笑,见棍子落下来,他很配合的再用尽力气发出杀猪般的嚎叫着。
见轧虎叫的不卖力,叮伸手过去给了他一爆粟,轧虎皮着张脸,大声的哼哼了起来,五十军棍敲完,二百多人装模作样的抚着屁股站了起来,行刑兵任务完成,向主帅去复命。
“主帅,刑罚执行完毕了。”
“嗯。”展略荐不紧不慢的应道,“叫他们下次不要太莽撞了,军人并不一定都要在沙场上牺牲了才叫光荣!”
“啊?”茨蔚抹了把脸,慢慢的厘清了展略荐话里的意思,一张脸不知道是因为沾过泪水还是什么原因,一下亮了起来,马上就冲出了营房,较场上那两百人都嘻嘻哈哈的互相推搡着,一看到茨蔚出来,全都咧嘴向她扬着手。
茨蔚一屁股坐在阶梯上,仰天哀号了起来,她被展略荐耍了,害她居然哭了起来,啊~~,这种时候他们居然有心情玩这种把戏!
卓冰远远的听到外面的哀号,揪紧了衣服,左腿的疼痛都不能引起她的感观注意,那两百人真的会被斩决?
可是,她也一样是私逃的,却被送到了军医处治伤,若是要处决的话,也没有理由还为她治伤啊?可是外面的惨叫声却让她心惊肉跳的无法再思考下去,在军医处她也如坐针毡,要是她不说那句话,说不定他们会隐瞒真相,到时候立了大功的话,就可以免斩刑了,现在……强烈的自责感让她后悔及了她的多言。
她很讨厌那个百夫长,可是百夫长对她并不是很坏,不是,是一点也不坏,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就那么的讨厌他,想想,顶多就是她的骄傲的自尊心在作祟,让她一直的与百夫长唱反调,他虽然口头上并不饶过她,可是事实上,他从来没有把她怎样,而她的一句多言,就让两百多人受到了刑罚,卓冰的心瞬时阴冷到了极点,悔意几乎瞬间将她灭顶。
“最好绑紧点,让她也知道痛点,看她居然好像都不觉得痛,包扎肯定不到位,不够紧啦,我来。”挤开了帮卓冰包扎的军医,叮用白布条狠狠的一扎,“啊!”卓冰终于吃痛的回过神来,“啊,啊!”眼前的人,让卓冰连续叫唤了好几声,没死!连伤也没有!活蹦乱跳的还整她!
有反应了,叮得意一笑,用手狠狠的敲了一下绑扎处,卓冰当下痛得冷汗直冒,原本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这样折腾她,明摆着就是不让她好,她刚刚居然还在那里忏悔,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不管怎样看,都让人厌恶到不行!
哼!让你傲,让你没义气,叮拍拍手,背到身后,“我以后要忙着对付敌人了,不过我会让人每天对你处理一次的!”极得意的走出了营房,谁说他欺负女人了,他在表现他对下属的关爱。
“你最好可以真的战死沙场,否则的话祝你继续遭到军法处置!”双肩因愤怒的有些微的颤抖,这人还真能能挑起她的脾气,可以让她的好修养完全的土崩瓦解,气到口不择言。
“好啊好啊,到时候拖你一起啊!”营房外百夫长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新来的援兵只有两百来人,也只能起到杯水车薪的作用,展略荐并不因为提前赶到的这队人马而感到任何的松心,那晚的夜袭让冀九大伤,广武城才会在这两天未遭受侵袭,既然已探知了敌军的援军动向,广武三城有必要对兵力进行重新的布署与调动。
将沙旦调往了阳兴去守城,原本守阳兴的李斩被调到了广武城,另外需要筹一支去阻碍援军的队伍,而且这支队伍必须马上起程去阻击援军了,因为最新的情报说援军已接近云龙山脉了,过了金瓶口的话,全是平原地区的德天西北地区,根本无法阻止援军的行程了。
茨蔚主动请缨前去阻止援军,叮也一定要跟去,展略荐觉得并无不可,而西北兵对那一带的地形比较熟悉,带上私逃出来的西北兵,再拔一千名士兵,一行人驾着快马朝西北奔了而去。他们必须在磐的援军抵达金瓶口前赶到,守在金瓶口对敌军进行阻拦。李斩本想随行,可是广武城也万万松懈不得,只留主帅展略荐一人留守的话,敌军若出个难题,展略荐便会分身乏术,李斩必须留守。
于战时,一切的计划打算人马遣派也是实在无奈,一千多人对三十万,难度太大,危险性太高,城楼上的几名将领看着驾驹绝尘而去的一千多人,暗暗的祈祷着,上苍庇估!
云龙山胧历来为德天与莽卓的国境交界处,山西北为莽卓,山东南为德天,将这一片大陆一分为二,两大强国各据东西,金瓶口是云龙山脉的最高峰独秀峰与对面的名为天狼大峭壁形成的一个山道卡口,卡口非常的狭窄,一次顶多容许两人并行或一人一马穿行,而根据情报兵的考察回报,独秀峰上,还有一座金花山寨,里面有一帮污合之众,霸据在独秀峰半山腰已几十年,整日对金瓶口进行着监视,专门打劫从此路过的商旅,而德天要想阻却磐的大军,必须先打下金瓶口,占据金花大寨的有利地势,而金花寨的地势也非常的险要,与金瓶口一样的易守难攻,而茨蔚一行人必须在磐军援兵到达金瓶口之前打下金花寨,时间顶多只有两天多,情势紧迫。
研究着谍报处为她准备的独秀峰与金瓶口的地形图,思索着要如何对金花寨发起攻击,后方又传来了叮的咆哮,茨蔚不由得凝眉,这小子,脾气变得暴燥了。
扯了扯麒麟的缰绳,麒麟很听话的往躁动处走去。
还未走近,茨蔚便了解了事情的原委,那名女兵又混在了队伍之中。这名女兵的行为真的让人很不能理解,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但是有什么行动她就总是不动声色的跟上,现在去守金瓶口,都是山区,她的腿又伤了,根本就不适合爬山,却仍要一路跟上。茨蔚拍拍额角,这女兵比雾还难缠,韧性十足啊。
看叮与卓冰吵得劲头十足,茨蔚头疼的招一招手,其他的士兵很识趣的跟着马百夫长绕开了两人,继续前行。
第三卷 锋芒 第五十五章 借箭
夜袭后的第四天,冀九率兵攻城,眯着眼在广武城的城楼上搜寻着执银枪的偷袭者,可是城楼较高,他未发现“银枪”,但是那晚的夜袭实是让他恼怒之极,肩背上的伤还未不时的往外渗着血,他便按捺不住的率兵冲至城下。
城楼上也做好了他随时来犯的准备,展略荐与李斩抱着胸俯视着底下身上还缠着染血的绷带的冀九,带丝得意的相视一笑,城下的冀九也开始了他的叫嚣。
“楼上的小儿,你们德天全是下流的无耻之徒,尽干些不见光的勾当,没有真本事在青天白日的跟你家爷爷我拼,晚上偷袭算个屁事?!德天也就全是些鸡鸣狗盗的屑小,气数也尽了,我劝你们也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归降吧,省得到时候屠得你们尸骨不存。”狠狠的啐了一口,越骂他竟越火大。
城楼上,李斩招了招手,一名士兵点点头,心领神会的将早准备好的东西置于墙头,李斩与展略荐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那是什么?白旗?德天为什么挂白旗?降城?
摸了摸下巴,冀九多疑的望着城楼上的此举,实在不解,难道他们又有什么阴谋?否则没理由这么轻易的举起了代表降城的白旗。
“楼上的小儿,你若想降城的话,就直接打开城门,请你家爷爷我进去,不要想玩什么花招。”
“降城?”李斩笑应道,“病秧子大叔,你凭哪一点认为我们会降城啊?”
阴郁着一张脸,病怏子大叔?他冀九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就算身中数刀,还是有能力斩这样的毛头小子于剑下。“不降城你挂白旗做什么?不会是你们德天的老头命数尽了,你致哀啊?没打过仗也要懂点常识啊,不是什么旗都能挂的,连这个也要你家爷爷我来教你,你还是赶快归降吧。”
“原来这是旗啊!大叔,那我们做晚辈的就不得不说你了,一个国家的旗是要受到最高的礼仪的尊敬,而不是用来做内裤穿在身上的……!”城楼上的士兵都哄笑了起来,“大叔,你们磐的旗帜都是白色的啊?不过做成内裤后还的看不出来呢,你天天穿在身上,倒很能表示你的忠君爱国的忠诚呢,也挺符合大叔的形象的。”
眉骨狂抽了几下,那飘在广武城楼上的“白旗”,是他的内裤?回头一看,磐的青甲兵都低垂着脑袋,最好别让他听到他们的笑声。
“哈哈哈……”城楼上的士兵毫无顾忌的笑声让冀九恼火的回过头,将像着了火的视线焦灼在城楼的主将台上。
“大叔,三更半夜的洗澡真的不是很好,特别在这种大冷天,光着屁股被人用枪追刺的感觉挺新鲜的吧?”李斩不怕死的继续挑衅。“哦,对了,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忘了交还给大叔你了,来人,将大叔的东西奉上来。”
只见马上有士兵用一杆枪顶着一件头盔交递到了李斩的手中。
“大叔,你的作战经验很丰富,死在你枪剑下的人也不计其数吧?那种将人的尸首分家的事你也做的多了吧?有没有想过,哪一天你的脑袋也会‘咻’的一声被敌人砍得飞离身体啊?”李斩摇晃着手中的枪,枪上的头盔就在枪身的不断晃动下旋转着,速度也越来越快,突然‘咻’的一声,运动中的头盔因为旋转过快,脱离了枪头,飞快的朝着城楼外射了去,‘咣当’一声掉落在地面,还滚了一段距离。
“啊呀,不好意思啊大叔,不小心,就把你的‘头’给玩掉了,不过我站的太高,不方便替你捡呢,你就在下面,自己去捡一下啊!”
士可忍,孰不可忍!一个将士的头盔象征着与其生命并重的尊严,看着掉落在城墙下自己的头盔,冀九紧握着剑柄的手颤抖的不能自持,广武城上的小儿欺人太甚了,他冀九征战多年,却从未受过今天这样的奇耻大辱,他今天会让他们知道,惹怒了他的下场是什么,一群无知狂妄的小儿,竟敢捋狮子的胡须,无疑是自寻死路。
一声怒喝,青甲兵开始对广武城发起了攻击。
“兄弟们,开始了!”李斩吆喝一声,城楼上的士兵很有秩序的进行着原先就安排好的作战计划。
冀九只带了四万的兵,原本并未准备大攻的,可是四万的大军对守城的两万也算是悬殊了,冀九也只是想在这十几天内用蚕食的方法将广武的守城士兵一点点的折损掉,即便是这次处于激怒中,仍是克制着不对广武发动大规模的攻略,而只是安排了大量的弓射兵对广武城进行箭雨射杀,扯唇一笑,他只要城楼上纷纷掉落的生命!
广武的城楼上并没有士兵的反射击,而是飞快的竖起了一大块一大块的莆席,一路的绵延,将整个城楼挡的严严实实的。
这些小儿,只会当缩头乌龟,几张草席子如何挡得了他几万大军的同时射杀?再射一阵子,那些草席子必破,让他广武城上的守将全都变成一只只的刺猬。冀九得意的笑了起来,再发令,让士兵加快了射击速度,几万支的箭如黑雨般纷纷的朝着广武的城楼射去,莆席顷刻间便密密麻麻的插满了黑色的箭枝。
“再射!”那些蒲席马上就会抵挡不住箭枝的穿射而且变得破烂不堪了,广武的守将真的是太缺乏作战经验了,挡箭只能用盾,他们居然用这种低级不堪的民间用品来作为血影刀光的战场防御,他该好好的嘲笑一下广武的守城,太年轻了!
一块蒲席终于因为插满了箭枝倒了下去,城楼上打开了一块缺口,冀九得意的一笑,看吧,……笑容还未完全展现,就凝住了,城楼上的蒲席移动了起来,都向一边移着,另一边不断有新的蒲席替补上,如接龙般,将整个城楼上的蒲席全被换新了,而磐的弓射兵还在进行着射击,新的箭枝又插上了蒲草席,冀九有片刻的呆愣,眼见蒲草席子上的箭枝越来越多,冀九突然恍然大悟,慌忙挥手示意停止射击,青甲兵立即停止了射击。
这下面一停,城楼上的蒲草席马上的御下了,李斩在主将台上大声的喊了起来:“感谢大叔的箭枝了,大叔的军队箭法很准呢,都没怎么浪费,不过这也得感谢我们后方那些大妈大婶,他们可是连续赶工好几天,才打结了这么多厚实的蒲草席呢,大叔的礼物我们都收下了,现在,我们开始回敬大叔你了,兄弟们,把东西还给大叔。”
一声令下,城楼上的士兵全架起了弓,用刚才收集到的箭枝,向青甲兵射了去,突然而来的反攻,让青甲兵措手不及,一部分士兵都被剑枝射中,冀九听着周围连连发出的哀号,也急着闪避着箭枝,胯下的马儿也迫于箭雨的势头,狂退乱蹿着,冀九见军心已乱,不得已,只好勒马下令全军撤退。
小胜一场,城楼的士兵士气大振,一个个都欢欣鼓舞,李斩噙了抹笑,看着远离的青甲兵,马上,得进行第二步的计划了,青甲兵很快会大规模进攻了。
第三卷 锋芒 第五十六章 乔装
云龙山脉绵延千里,若想绕行,骑快马需五天,而磐援军与原先冀九所走的路线并不为同一条,之所以选择从云龙山脉经过而抵达洚原,就是因为这条路线比较的隐蔽,不过唯独金瓶口这里比较的险要,但是磐的援军仗着人多势众,即便这里会有些土匪山贼也不以为意,而且经莽卓穿过云龙山脉到达洚原,是最短的路程,耗时最少,但说到底,磐军就是根本没有估算到德天会探知他们的动向,他们以为他们的行动密不漏风,选择的路线也偏僻难行,德天是没有理由洞察他们的行军路线,来寻他们的行迹。
三十万大军的主帅是磐的镇远大将军韩梦愚,此人年近三十,智勇双全,剑眉星目,削颊薄唇,外表看似斯文尔雅,于战时也不愠不火,善剑,不比冀九的凶残,却也绝非善心之辈,剑法也以狠绝的“凌旋斩”最为拿手,看似一脸无害,可是却也是连冀九也少敢招惹的人。磐呖此次将两名大将都派往了德天的战场,磐的朝中将臣都明白磐呖对此一役的极度重视,而韩梦愚此次所走的路线也是韩梦愚所选择的,虽说他并不担心会有德天阻军,可是对于金瓶口这一地势险要的卡口他仍是打算小心行进,而且先行进行必要的地形打探。
茨蔚一行已到达了云龙山脉,独秀峰就在眼前,远远的,并不能发现半山腰有山寨,据情报兵的回报,金花寨的主寨是傍洞而建的,金花寨隐蔽在独秀峰的溶洞内,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山上会有山寨,因此贸然从此经过的商旅,基本上会被突然而降的大盗山贼洗劫一空。而上下独秀峰的路只有一条,独秀峰地势也极为陡峭,若说对面的天狼山全是峭壁无法翻越,其实独秀峰的地质也多为大岩石,不遁那条小道的话,任你如何翻爬,也无法到达半山腰,可是,那条小道上总有金花寨的山匪在埋伏着,若要夺取有利位置,怕是只能强攻了。
金花山寨估计有一千多人,而茨蔚所带的兵力,尚比不上山寨的人数,而且山寨里的人对整个独秀峰的地形极为熟悉,茨蔚所领的兵马也再强,用强的,也斗不过这条地头蛇,而时间已经非常紧迫,茨蔚必须在两天多的时间内攻下山寨,守住金瓶口。
强攻的话,必定会对士兵有大的折损,而眼前的三十万大军是不容许茨蔚先折一兵一将,可是一个好端端的大山寨,不可能轻易的被招安,抬头望向半山腰,半眯起眼,只能智取,若能招安的话最好,不能招安的话,就只能从内部打乱山寨的阵角,再由外强攻,金花山寨最好可以自动投降,否则的话,只能自求多福了,眼神一凛,她是势必要拿下金花山寨的。
叮还在不依不饶的与卓冰争论着,茨蔚唤了声,他还意犹未尽的向卓冰的呶呶嘴,催马并驾于麒麟。
“叮,我想独自上山,你带着大部队潜伏在这里,我们从敌人内部打开,来个里应外合吧。”
“里应外合?好!不过,我上去打,你守在这里。”叮显然对攻山很有兴趣,而且,他从不希望茨蔚以身犯险。
“你知道要怎样打吗?用你的互博撩倒寨主?就算你打了寨主你又怎样通知我们?或者你被他们杀了我们是不是一直要在这等候你的消息?你心里想到怎样攻山了吗?如何你才能进入山寨而不会在山匪一遇上时就被砍杀了?”问话如连珠炮似的发过来,叮摸了摸后脑勺,耸了耸眉,这么多的问题,他想回答却忘记了问题是什么。
“告诉过你不能只逞匹夫之勇,你在山下的埋伏也责任重大,一千多的士兵不能没有将领,否则的话即便上面杀开了,下面也如一盘散沙,最后还是功亏一篑。我会用计混入金花大寨,探察里面的情形,若擒得了寨主,就挟寨主以令山贼,并且会以信号弹作外合的通知,到时候你就可以领着战士们冲上山来,嗯,如果我招降了他们,那就最好。”茨蔚细细说道。
“你一个人要怎样去闯山寨?”叮是相当的不放心。
“乔装吧,我要是可以见到寨主就没什么问题了,所以我得乔装一下,让山匪觉得我无害,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拧紧了眉,“色诱!”
叮咽了咽口水,他幸好不用去打山寨,否则的话……眉骨不由的又抽动了几下,可是看着眼前的茨蔚,别说他看惯了他的男装扮相,就在以前,他也不觉得茨蔚有色诱的资本,他对茨蔚,就是一个人看另一个人,没有美丑好坏的区别,这个人必须存在,但是却实在跳脱不开来看,就像,就像,呼吸的空气般,重要却没有具体的概念。
“你女装打扮也不会吸引人吧!”她想以色诱这招一定失败。
“嗯!”茨蔚很有自知之明,将眼光向后瞟了去,叮心里一咯噔,茨蔚那目光让他头皮突然发麻,“她不行吧!腿瘸了咧!而且性子太冷,定会坏事的!”叮知道茨蔚在看卓冰,那死丫头若可以成什么事,他叮把名字倒过来念。
“我会保护她的。”一个人她应该保护得了,虽然确实挺危险的,但是她思来想去,也只有这样最容易接近寨主。“你放心吧。不会损坏她的。”茨蔚拍拍胸,打着包票。
嗯,看她打包票,叮觉得应该可以信得过……呸呸呸!叮直觉想用手拍自己的耳光,天哪,他在想什么,感觉自己老是怪怪的,他居然怕自己兄弟害了那个女娃。“你要拉上她就拉,让她残了坏了也是为国捐躯了,应该的,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茨蔚不理会他一长串的啰嗦,越过他朝卓冰所在的后方走了去,叮就坐在马上,勒着缰绳,侧着身望着后方两人正在商议,卓冰没有了面对他的冷傲与不驯,是全然的专注,一边认真的倾听着茨蔚的对策,一边不时的颔首,双眼的诚服与和悦是他所一直无法从卓冰处得到的。叮有些不服气的扭过头,那丫头为什么就对她的顶头上司最不驯,他的带兵方式就那样的不得军心?切!
经过了一番的乔装,茨蔚变身成了一名文弱公子,而卓冰穿着平常的女装,朴素清丽却又灼灼其华,眉不描青黛,唇不点殷红,明眸亮齿,眼光一流转,那身粗布半分也掩饰不住那种好似天生的高贵气质……
叮又想煽自己的耳瓜子了,看得那样的仔细,自己都看晕了,一个流浪孤女,哪来的天生高贵?双手抚着自己的双颊,他该不是已经进入了思春期了吧?想女人都想得晕乎了。
茨蔚满意的笑了起来,有女美如此,不怕不会被直接送到寨主处。拍拍手掌,茨蔚弯起了左臂,卓冰略带娇羞的,将右臂挽入茨蔚的左臂,所有的士兵被她那娇羞的模样都看呆了,只除了叮,阴郁布了满脸。
第三卷 锋芒 第五十七章 寨主
刚刚接近金瓶口,马上就有几条人影蹿了出来,茨蔚飞快的闪过一抹笑,装出了一脸的惊恐,一把把卓冰扯于身后,犀牛挡于茨蔚前,面对着蹿出来的人影,一脸戒备的道:“公子、小姐莫怕,有我阿牛在!”卓冰将脸藏于茨蔚身后,害怕的揪着茨蔚的衣服。
茨蔚心里暗想,选上犀牛还真不错,装起来也挺像回事。
那几个山匪满眼放光,像是盯上了一大块的肥肉,叫嚣着就将这三个团团围住。
“我说四当家,今天的货色都不错啊,刚刚就逮了两个,现在又来三个,哇,有一个漂亮小妞呢,全绑了吧。”
“我说看他们身上的衣裳并不怎样,却带有家丁保护,肯定有私藏金银,想掩人耳目,绑是肯定要绑的,兄弟们全上了。”
几个人都围扑了过来,茨蔚与卓冰惊慌的乱躲乱蹿,还不断发出惊恐的尖叫,犀牛卖力的与几名山匪打斗起来,可惜啊可惜,双拳难敌四手,三人一路尖叫着被绑着上山了。
“哈哈哈,”山匪心情大好,今天就绑了五人了,这也是本月第一次有收获,四男一女,“寨主这下高兴了,不过可惜了这个美娇娘了,这么美,浪费了啊,我们寨主不知道会不会怜香惜玉呢,别让她太惨,若是没用了给我们也好啊!”那个四当家对这个美人哈的很,看着美人怯生生的模样就按捺不住的搓手。
行!他们的寨主果然是好色之徒,用这招真的是用对了,不过,茨蔚抿紧了唇,她怕是不用招安了,这帮下流货色,招了也是乱党污合,成不了气候还会坏大事,到时候只有斩寨主血洗金花寨了,也算是为民除了一大害。
山路确实很陡,而且在这阴冷的天气里,还一步三滑,被绑着的三人一路的踉跄被送往山上,茨蔚一直很用心的观察着周围的情景,牢记着路线,三人也不时的落下些东西或布条作着记号,而那些山匪得意的对此毫无察觉。
被绑到了一个山洞处,没有像她们想象的那样,插着标志着金花寨的旗帜,也没有山匪守在外面,整个洞口也比较的隐蔽,从上面有垂下一些绿色蔓藤,周围的草或树枝竟也向山洞口长着,将整个洞口用天然植被掩蔽了起来,就算有人站在洞前,也并不会发觉此处有一山洞。
山匪用随身的佩刀在洞口处有节奏快敲三下,慢敲四下,便将三人推了一把,搡进了山洞。
一进山洞,三人就被这洞里面的情形所震慑了,好大的洞啊,谁也想不到外面看起来那样狭小的洞口,进来后竟有如此大的空间,洞内宽阔到足可以容下好几万人,而且放眼所及仅仅是一个作为山寨主事厅的大岩洞,从大洞的侧壁的各种各样的挂席布帘来看,大洞还分别通达着其他的洞穴,大洞内怪石嶙峋,金花寨的人也挺有能耐的,就着石质,做成了各种各样的石桌石凳石奇,最中间还有一张石榻,垫着一张整剥下来的虎皮,应该是寨主的位置,三人不由的感叹起来,从外面看似貌不惊人的山洞,一入内竟是别有洞天啊。
洞内因为光线很暗,可能长年都以火把照明,搁火把的地方被薰得非常的黑,茨蔚暗思道,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恐怕寨主也会生得一副阴冷的个性,阴险之人,难对付啊。
寨主好像暂时的不在大厅,但是大厅的中间还绑着两个年轻的男子,估计是经过此地的商旅,茨蔚打量着那两人,两人的年纪可能都没过三十,一名男子体格健壮,看起来像是练过的,将目光落在该男子后面的男子身上,发现那男子也在打量着她,视线一相遇,那男子眼里探视的意味让茨蔚不由的极不舒服,这名男子外表看起来文文弱弱,一派的儒雅,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可是那锐利的目光让茨蔚就觉得这人很怪,好似很多东西在他的目光里都会无处遁形,尤其扫向她的目光里,竟有丝玩味,看得茨蔚打了一个激凌。
洞内有了一些小躁动,听到身边的山匪叫唤道“寨主寨主”,茨蔚明白寨主出现了,好戏开始上演了,朝卓冰一眨眼,卓冰心领神会的装得更加娇媚怜人,茨蔚朝她裂嘴轻松一笑,这小妮子真会演戏。
看得出这些山匪对他们的寨主非常的敬畏,人还未出现,这些山匪就忙得到处乱转,生怕有一丝差错惹得寨主不满,茨蔚再抿了抿唇,这寨主不简单!
而正眼对上金花山寨的寨主时,地上的五人全都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天哪,是太不简单了。
寨主并没有长得腰圆膀粗,也没有刀疤横肉,不像土匪的粗俗下流,眼前的寨主,竟是个俏生生的美大姐。
茨蔚是太过吃惊了,而她的色诱计划也宣告完全的破灭,眼前这完全颠覆想象的意外,让她的大脑一时无法运转,应对之计也无从想起,暗暗的恼起了情报兵,这样重要的情报居然都未打探到,真是饭桶!
花娇柔坐上她的虎皮石榻,双手撑着下巴,细细的打量着底下的五人,今天终于逮住了五人了,再要是空手而回,那些无用之材就等着喝她的洗脚水吧。
“咦?”有一个女的,而且长的很漂亮的女人。花娇柔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她最恨有女的比她还漂亮,眼睛瞪向旁边的四当家,四当家一收到她的目光,愣是害怕的向后退了一步,一脸惊惧的望着寨主,哪又不高兴了?
“里面有一个女的,还很漂亮,你居然送到我的面前来!找死啊?!”
啊!河东狮吼!所有的人都缩着脖子,她的声音在这宽阔的岩洞里更加的响亮,差点震破耳膜。这女的,真的是了得!四当家马上怕生生的解释:“寨主寨主,逮个女的,是兄弟们想让久未出寨的寨主瞧瞧,外面的女子也就长成这样,不及寨主万分之一,只是为了让寨主对自己的美貌更加的有信心,天下的男子其实没有几个会不拜倒在寨主裙下的……”
其他的山匪如捣蒜般的猛点着头,底下被绑的五人实在是听不下去,脸都被这番说词给扭曲的变了形,这寨主漂亮是漂亮,可是未免这脾气,……全天下的男人都会臣服在她的狮吼之下的!
接受了四当家的说辞,花娇柔带抹微笑的打量起其他的四人,四当家悄悄的抹了一下汗,原本想捞个美人的计划看来是落空了。
这四个都不错,要体格有体格,要相貌有相貌,是这两年来所有被抓的货色中最好的一批,就是不知道谁是最好的。
走得近些,花娇柔一个个的细细打量,摸摸那两名男子,又掐掐犀牛的手臂,跑到茨蔚面前时,刚想伸手去掐茨蔚的脸蛋,茨蔚讨好的冲她一笑,花娇柔那手竟停在了半空,未掐下去,接着茨蔚便看到距她咫尺的脸竟在刹那间布满红潮,一双美目一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她的脸,茨蔚当下呆愣了起来,突然眼前这位美大姐双手朝她自己红透的双颊一抚,娇羞的转身一跺脚,竟跑了开去。
整个大厅山匪的人全都莫名的望着他们的大寨主的奇怪举动,这,这是谓何?
第三卷 锋芒 第五十八章 撷花
四当家摸着下巴一脸犹疑的蹲到茨蔚面前,伸手掐了掐茨蔚的脸颊,又拍了拍,莫非寨主看上这小子了?不是吧,眼光咋这差?这小子身无二两肉,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以后要是让他当了寨主公,那他们这帮的兄弟岂不是太窝囊了?
又将眼光瞄向了先前抓来的两名男子身上,这两人明显就比这小子更入眼,可是看寨主那春心大动的模样,要是说再去劝她换个,不晓得……怎么也不能让那干巴巴的臭小子做寨主公吧,看在他四当家这么多年马首示瞻忙前忙后劳苦功高的份上,寨主好说歹说也会听他一劝吧,打定主意,跟周边的其他的山匪一阵商量,好像取得了一致的意见,其他的山匪斜睨着茨蔚,都鄙夷的摇着头,听得四当家的说法,都跟着去找寨主纳谏,好歹找寨主公也是全山寨的大事啊。
茨蔚与卓冰和犀牛莫名的对望几眼,前一个色诱计划失败,可是好像却真的色诱到了金花寨的大寨主了,只是角色需要调换一下而已。茨蔚向卓冰与犀牛挤了挤眼,不小心瞄到了那个文弱书生,那人正在冲着她笑,是那种看起来很友好的笑容,茨蔚也礼貌的冲他笑笑,看来这两人并不是挺畏惧这个土匪山寨的,估计也正打着什么小算盘。
花娇柔再次走进了大厅,看得出来并不是十分的高兴,小脸有些沉郁,可是眼光一瞄向茨蔚仍会含羞带怯,看那模样,茨蔚心中就是怪异的很,但是眼下,她还真就得去“勾引”美女寨主,作孽!
“来来来,底下的几人报上你们的名号,年纪多大,哪里人氏,为何要从此经过,有无家室,与旁边的人是何关系,快说,你,你先说。”指了指文弱书声,四当家吆喝道。
“在下孟盂,子于皿上的孟盂,今年廿九,原莽卓人士,原是正当的商人,莽卓亡国后家道破落了,我与家仆孟南此次路经贵寨是想前去德天寻可供发展的商机,尚未娶妻。”文弱书生,呃,是文弱商人孟盂很老实的一一回答着四当家的所有提问。基本上也替他的家仆孟南也回答个差不多了。
卓冰皱了皱眉,对孟盂的说辞好生的奇怪。
“你!该你了。”指了指犀牛。
极不情愿的,犀牛答道:“我叫犀牛,此次是陪我家公子与小姐去莽卓寻我家老爷的,不晓得莽卓的战祸,老爷是否还安好。”
捋捋衣袖,这大猛个看起来好似不大老实,“还有呢,多大年纪,娶妻没有?”
“二十五了呢,早娶了!”看着犀牛一脸的愤懑,茨蔚差点笑出声。
“你呢?”还未等四当家提问,花娇柔便迫不及待的柔声问向茨蔚,四当家一听那娇柔似水的声音,脊梁一阵的发凉。
“在下马茨蔚,今年十九,与我妹妹与家丁此次是去莽卓寻父的,不想惊动了寨主了,还望寨主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马。”茨蔚说的有些讨巧,却一点也不卑不亢,听起来也就一点也不猥琐。
花娇柔觉得这人看起来弱弱的,说起话来却愣是让她打心眼里的喜欢,那种模样神态,不知为何就一下抓住了她的心,她的注意力不由得都放在了他身上,可惜小了她两岁,不知道,不知道……忸怩了一下,这最后一问他还没回答,可是她也不好详问,眼睛瞟向四当家,这家伙居然装作没看到,伸脚狠踹了四当家一下,那家伙才极不情愿的问:“你有没有成家?”
马茨蔚轻摇了下头,答道:“尚未娶妻。”
花娇柔高兴的整张脸都亮堂了起来,那种溢于言表的意愿,让四当家及所有的山匪都觉得接下来的事会不会是多此一举了。
“那就替孟盂,孟南和……嗯嗯松绑吧。”马茨蔚的名字被四当家含糊的带过,他就是想打击一下寨主的热情,反正现在不能给那只干瘦刺猬好脸色看。
只替三人松了绑,犀牛与卓冰还被捆着,有些不解,为啥他们区别对待他俩?
“那个不需要了,呃,孟什么,东还是南的,本寨主是不会嫁给家仆的。”
嫁?
难不成,这寨主想一女嫁二夫?
四当家一招手,孟南被重新上绑。
“两位好汉,今天是个好日子,特别是你们两个的好日子,现在有机会让你们成为我们山寨最美丽最厉害最聪明的娇柔大寨主的入幕之宾,”侧身跟旁边的山匪询问了一下:“这个‘入幕之宾’用的对吧?”见那山匪伸出大拇指,正了正声,四当家继续说道:“想我家寨主守身如玉二十一年,天下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马褂之下,可是我们寨主的要求实在是很高,光是我们山寨这一千多玉树临风,技能高超的兄弟都无法入她法眼,想当耳,我们的寨主要挑选的夫婿不说要相貌堂堂,风度翩翩,才高八斗,武艺超群,还得有能力让我们这些弟兄心服口服,好在今后的拦路取财中更好的统率众兄弟,也亏得我们寨主看上了二位,给了二位一个二十年难遇的绝好机会,让你们在我们的娇柔寨主面前切磋技艺,一试高下,获胜者,不仅仅能获得娇柔寨主的芳心,还可以获得整座山寨兄弟的信服,从此我们这一千多号兄弟就全对寨主公马首是瞻,惟命是从。”嘿嘿,他四当家的口才越来越好了。
茨蔚心思飞快的转了起来,这样算是最快的笼络方式吧,当上这山寨的寨主公,这一千多号人就全都听命于自己了,只是自己这身份,最好不要被马上揭穿,否则,小心的吐了一下舌头,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侧头看向孟盂,那人正若有所思的朝她笑,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她下定了决心要与这人一较高下,可是茨蔚也很是坦诚的朝他报以微笑。
比试,又要比试了,她进了军营就不断的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试,想不到就连带兵打仗,还是要不断的与人比试,不过比试有什么好怕的,每试一次,都是一种对自己的挑战,不管输赢,她都会成长一大步,况且,其实战争就是比这样的比试利益得失更大,考验方式更严酷罢了,可以预计到,她以后的生命里,是无数的比试堆砌出来的。
“比试就是在一天的时间来从金花大寨出发,爬到独秀峰山顶,摘一朵雪莲花下来,谁先到达,谁便是我们新的寨主公,失败的一方由新的寨主公处置哦。咳咳,允许不择手段!”最后,四当家阴阴的笑着。
步出金花寨大洞,白日的光线让茨蔚有短暂的不适应,仰头望着眼前这座高山,一天内,可能来回吗?有雪莲的地方,上面应该是长年积雪吧,那就证明这山非常之高了,爬山对她来说并不会太难,不久前在鬼狱山的经历让她积累了不少的爬山经验,对这座山,她有信心征服,看着身侧的孟盂,不行,她不仅得有信心征服,还必须想办法胜过对方。
感觉手心里有东西一凉,茨蔚侧身一看,花娇柔与他并肩而立,状似仰头望着山顶,却不动声色的放了一样东西在他的手心里,茨蔚转头注视着她的面容,她也转过头来与他对视,对她会心一笑,那张脸瞬间又布满了红潮。
第三卷 锋芒 第五十九章 委任
诏书已经书写好了,作为遗诏,牍後找了他最信任的人,将这一纸诏书交递于他,接过诏收的那一刻,他双膝跪地,将诏书高举过顶,一脸的忧郁加满眼的痛楚,久久不愿起身。
牍後叹息一声,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他的死亡信息若是被泄露,会使这一场纠纷更白热化的进行,有的时候,做一名皇帝很难清楚的看清周围的状况,没有人会对他说几句真话,说了,他也非常难揣测这句话的真假,这样不断的去猜别人的心思让他真的是心力憔悴,可是他是一名好皇帝,即便是最后的无多时日,他仍不放弃做一名心清目明的好皇帝心态,但是对于眼前人,是他最不需要去揣测最不需要去猜疑,他是唯一最也是最适合保管遗诏的人,可是就算是最适合,这以后的各种变数,怕是连这管诏书之人也难以预测吧。
人总是斗不过天的,人至迟暮,以前对命数的猜测幻想,现在都提不起劲头,他的命数已经走至尽头,过往如云烟,有的时候,他坐在这高椅之上,看着底下朝臣议论纷纷,他却总是神游太虚,想过往,想以后,想在他驾崩以后,这块大陆上会有着怎样的风云变幻。
扶起接诏人,心里莫名的泛起了痛,这纸诏书,看似是对他的全然信任,其实对接诏人来说,是为他以后的生活掀起了惊涛骇浪,可是,他对这惊涛骇浪也无能为力,若说真的委屈了他,也当是一种时代赋予他的责任吧,就像是他,为了一个国家扛了一辈子。
手中握着遗诏,心里是酸涩难当,眼前的老君主看上去苍老孤独,九子究竟在争什么呢?他们为什么不看看他们的父亲,现在的老君主,就是他们的未来,被权力利益蒙住了的眼睛和心灵,总是以为会更好的超越现在,然而他明白,再怎样的好,也只是人类文明的自然发展,乱世的强大再怎样也敌不过和平时代的繁荣。
接下了这薄薄的一纸,他的劫难也便一并开始接收了。
磐的皇宫内,北宫薪被召见了,他的名字其实只有一个字,就为薪,北宫是他的府邸爵封,作为磐的四皇子,他生来就是为磐的太子佐政的,老磐王最英明的地方便是对几子的关系的处理,不像德天老王,放牛吃草般任各皇子间随意的生成个性,不断的产生分歧裂变,磐的皇子一生下来,就按照老磐王设定的命运在发展,各个皇子都有天生的使命,而且被灌输的是对这种使命绝不出轨的强烈意识,几子就算明白自己的责任并不顺遂自己的心愿,却也从无想过会背弃这样的责任。
磐的皇室内要比德天少太多的猜忌了,磐呖对他所有的兄弟都比较的放心,未曾想过他们会对他产生什么异心,这也是他对统一七国的信心支柱,兄弟齐心,齐力断金,他的父王老磐王英明的计算策划,为他的大业成就铺平了道路,像这样的强大的国家,像这样励精图治的君主,有什么理由不在七国中脱群而出,对其他六国的侵略,他一直认为这是天意授望,磐必定将主宰整个中原大陆。
“皇上召见臣弟有何指示?”北宫薪对磐呖非常恭敬的行着君臣礼仪。
磐呖放下奏折,平和的说道:“四弟在无人时不必行此繁节,我们就是以兄弟的身份处处吧,太多的礼仪束缚,把血脉亲情给冲淡了。”
北宫薪直起了身,冲磐呖露出一抹笑来,磐呖却看得出这笑容里总有丝牵强,不由的低叹一声,这四弟心里的苦就若其他所有兄弟的苦楚般,他磐呖身为君主,却从不能在众兄弟脸上看到最不设防的笑容。有了帝皇的权势尊贵,却少了凡人的喜怒哀乐。
“四弟,你长这么大,有没有那种放开心怀的笑过?”磐呖想跟这个兄弟道道闲常,也想与兄弟交交心。
北宫薪沉思了一下,看上去好像在努力的回想,磐呖并不打扰他的思绪,安静的看着他那眉峰紧堆的四弟。
开怀的笑需要达到什么样的程度才算是开怀呢?要说是大笑,他没有过,但是他有笑过,那是在莽卓的时候,顺利跻身莽卓大殿时他笑过,每晋一级他也笑过,莽卓那些老顽固被他一个个换下时,他也笑过,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讨得了莽卓王欢心时他笑过,被莽卓王指为附马时他笑过,这些都应该是他真的想笑吧,是一种得意一种满足一种对自己职责完美履行的骄傲,都是发自于心底的笑,可是开怀是什么?若是那种不需要附加任何功利因素的话,他也有过,却并不是大笑,仅仅是因为个人的情感满足,不自觉的发现自己在笑,就像初次在满是落花的庭院中见到公主她娇憨的唤他为北宫哥哥时,或者在她习惯的将头靠向他的肩膀打着小盹时,每次离别时她依依不舍的扯着他的袖袍时,那些挂在他脸上的淡淡笑意,能不能算是开怀的笑?
摇摇头,他也无法回答兄长的提问。
看吧,这就是生于皇宫中的无奈,为了太多的利益责任,对身为人应有的感觉都模糊了。将案上的一封文书递给北宫薪,磐呖继续观察细读文书的四弟。
这是万历国王派使节送来的国书,意为与磐两国结盟,而结盟的方式即为和亲。
细细的阅过了国书,北宫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不需要去猜测磐呖的用意与打算,他只等皇上的命令指示。
“万历的二公主加蓝,年满十六,风华绝伦,艺能超群,聪慧过人,满腹诗纶,享有万历第一美女之誉,万历君主咸道想以此女与我磐和亲……”边说着,磐呖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北宫,北宫一直没表情的听着,磐呖微微一笑,“四弟,委屈你在莽卓这么多年,也耽搁了你的终身大事,此次和亲,……”虽然这样说,明里是为北宫考虑,可是磐呖还是觉得利用的成分太明显,顿觉有些难以启齿,“……”
也不等磐呖继续说下去,北宫自觉的跪拜道:“谢主隆恩!”
什么也不用说了,磐呖的心满满的,这就是他的兄弟,不管自己受了怎样的委屈却总也以他的心思想法为重,磐呖走下去亲自扶起北宫,微叹一口气,轻轻的拥了拥他的四弟。
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北宫薪被磐呖拥着的时候想,这辈子,他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第三卷 锋芒 第六十章 援、助
在犀牛与卓冰他们担忧的目送下,茨蔚开始往独秀峰的山顶爬去,孟盂选择与她同样的方位路线一起爬,茨蔚边往上爬边向下挥了挥手,对着孟盂一笑,道:“来吧,比一比吧,看谁可以抱得美人归吧。”
孟盂听他这样一说,冲他笑起来,露出非常洁白整齐的牙齿来,茨蔚不由得暗想,这哥们长的还真不错,要是凭外貌来比,她是绝不会赢过他的。
从半山腰往上走,越走就越冷,路面也又陡又滑,常常三步一摔,茨蔚看了看娇柔寨主偷塞给他的东西,是一把很精致的匕首,匕首长约五寸,有带鞘,鞘上刻有一朵雕工细致的花,抽出刀身,很平常,茨蔚将刀鞘筒上,往腰间一插,继续往上爬。孟盂已落在她的后面,看来此人并不擅长爬山,爬的好像比较的吃力。
不理后面的人,茨蔚手脚并用的往上爬,突然听得后面传来大的声响,回头一看,那孟盂居然正一路的滑落下去,手也不停的想抓住一些树枝或是茅草,可是显然什么也没被他抓稳,身体一边下滑手也不住的挥舞着,却愣是没有出声向茨蔚求援。
茨蔚来也不及多想,手脚并用的迅速的划下去,触及孟盂时一把抓住了他乱舞着的手,可是两人的身体还是在迅速下滑,独秀峰也多为石材地质,但是因山上有结冰,石头竟也变得很是光滑,两人下滑中也不能产生阻力,倒是被磕碰的疼生生的,茨蔚一急,抽出腰间的匕首用嘴咬掉刀鞘,用匕首的刀身就往地上插去,她只是想,若匕首插入泥土的话,就可以阻止下滑了,可是没想到这一插下去,就真的好运的没有再下滑了,还真是幸运,大部分为石质的山地,让她一插便插入了……石头!
见下滑的趋势稳住了,孟盂也爬了起来,茨蔚却吃惊的趴伏在地上,小心的掰了掰那把匕首,居然纹丝不动,不是吧,她的手力有这么大吗?居然可以把这把匕首整个儿的插入了岩石中,跪在地上,使劲的拔,也还是不能将这匕首给拔出来,这插得可真紧呢,有些无力的跪坐于地上,这可是美人寨主偷偷给她的定情物呢,回去要是说就这样丢了,这趟山便是白爬了。
孟盂滚得一身的青疼,见茨蔚负气的跪坐在地上,也蹲下来看,当下就啧啧的咂起了嘴,这刀好,连无缝隙的岩石也可以完全将刀身插入,好东西啊。帮着茨蔚的忙,孟盂也来拔这把小刀,这把刀还真的就跟他们较上劲了,使了很大的力气还是未能提起丝毫,孟盂往双掌上啐了口,搓搓手,决计一定得把它给弄出来,茨蔚看他那架势,往后靠了靠,空出更大的在空间来让他使劲,孟盂猛吸一口气,紧握住刀柄大吼一声,使尽全身力气,仰着身子用力一拔,匕首终是敌不过他的蛮力,突然感觉着力点一松,他重心不稳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嘿嘿,拔出来了。
看着凑到眼前被拔出来的匕首,孟盂抿了抿唇,帮了大倒忙了!
手上握着的只有一个刀柄,那刀身仍然牢牢的插在石头里。
“这个,刀是好刀,可是做刀人的工艺还是差了点……”孟盂举着那截刀柄冲着茨蔚说道。
这下可好了,茨蔚泄气的看着那截刀身,它估计就得永远的与这块大石头结合为一体了,不可能再被拔出来了。
孟盂将刀柄递向茨蔚,茨蔚瞥了他一眼,郁卒的道:“你扔了吧,反正也没有用了。”凝着手中的刀鞘,看来到时候只能用这个向花寨主交差了,到时候编些好听的糊弄过去吧,烦乱的挠挠后脑勺,总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甩甩头,茨蔚步入了一旁的树下,吊着脚掰着树枝,显然她太矮了,够了几次也够不着,孟盂将那截刀柄往怀里一揣,就过去帮忙,身材高大的他,很是容易的就掰下了一根大的枝桠,讨好的递给茨蔚,茨蔚撇了撇嘴,道:“我不用,是掰给你的。”说完便越过了孟盂继续往上爬,刚刚那一滑,滑下的距离可不远。
孟盂掂了掂手中的枝桠,对着离去的茨蔚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掰掉多余的叉枝,柱着这根大枝桠,他追随着前面的人儿继续往上爬行。
花了半天多的时间,还是没爬到山顶,不过越来越低的温度让他们都了解,山顶就在不远方了,继续前行就可以看到积雪了,一直在爬越中,因此也并不感觉到有多么的寒冷,只是鼻子冻的倒是红通通的,一口气喷出来,眼前一片的雾气。
然而这天也渐渐的暗了下来,吸取以前的经验,茨蔚沿路收集一些干柴,后面的孟盂见状,也一路收集着,再往上行不久,天色就全暗了下来,虽然可以借着雪光看清周围的情形,可是在陡峭难行且覆有白雪的独秀峰,茨蔚并不敢冒险前行了,估计也只有等明天一早再寻雪莲花,这一晚就只能就地起个火,捱一夜。
收集起来的树枝并不好烧,长于山顶的树木常年都处在不化雪的环境里,一点都不干燥,烧了很久都还冒着浓烟,茨蔚小心的吹着,吹的太久了,加之山顶的空气稀薄,头就晕晕的,当孟盂发现他的不对劲时,他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而那堆火,在冒了一大阵的青烟后,噼叭的响了两声,也灭了,只溜了一小缕的青烟。
糟了,孟盂赶紧抱起倒在雪地的茨蔚,他了解,在地势较高的高原地区,很多人容易因为高地的呼吸不畅而产生昏迷或呕吐的情形,严重一点的话,还有人为此丧命,这家伙刚刚吹火,估计耗氧过多了,而且那一小簇火也让周围的空气变得更稀薄,现在他的昏迷,怕是呼吸不顺所致,略一沉思,也不顾及太多,孟盂猛吸一口气,对着茨蔚的唇,便以口进行了渡气。
吹了许久,孟盂也觉得头有些发晕,想想应该也差不多了,甩了甩头张口大吸了几口气,顿时便觉得寒意袭人,在这种温度下又没有火,他可以感觉到怀里的人也在瑟瑟发抖,将茨蔚拥得更紧些,以两人的体温来抵御着寒冷,可是两人身上的衣服过厚,互相依靠取暖的效果并不明显,愈是入夜这寒意也越重,在冷到牙关嗑碰的再也不行时,孟盂将手伸向了怀里的人,朝着他胸前的衣襟解了去……
第三卷 锋芒 第六十一章 惊鼓
“啊~~~!”
黑色的营帐里传出了冀九的暴吼,再也受不了的冀九有种想要疯狂扫荡的冲动,广武城连续三天来每夜都惊擂战鼓,他的磐青甲兵团也在这战鼓声中惊惶不安。
第一夜他擂战鼓时,黑色青甲兵全营戒备,以为敌军夜袭了,可是战鼓擂了良久,青甲兵神经绷了半天,硬是没见半只鸟杀过来,而鼓声嘎然而止,所有的青甲兵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的呆立在原地,不知是进好还是退好,冀九在营地里静驻了片刻,未发觉任何的异状,心知是对方在虚张声势,一声下令,所有的士兵都回营休息,可是士兵们刚躺下,远处又传来震天的擂鼓声,如此这般,一直折腾到天明,顶着黑眼圈的磐兵才带些恍惚的入睡了。
第二夜,如前夜般,那鼓声时起时落,时消时长,磐兵开始对这战鼓有些无动于衷了,而冀九却是绷紧了神经,广武城的小儿一定有什么诡计,很有可能在用这鼓点来消弥磐军的注意力,等到青甲兵对这鼓点完全懈怠时,广武小儿肯定会发起攻击,这招不得不防。
到第三夜时,尽管冀九要求所有的军督不断提醒士兵们小心来袭,提起精神,可是很明显的,士兵们疲容俱现,行动迟缓,远不如以往的敏锐。而那夜鼓点大擂时,冀九真的抓狂了,被军师好劝歹劝,才未在夜里冲至广武城下去灭了那群小儿,急令一封,派人连夜送往了洚原,调派五万人马来,他实在迫不及待的要攻下广武了,不等及援军的到来了,广武是惹毛了他了。
第二天,五万大军赶至了广武,汇合冀九原来带领的人马,十四万多人,经过短暂的整队与攻城计划安排,冀九骑着他的大黑马,举着佩剑就朝广武城冲杀了过去。
五万的骑兵加上九万的重甲兵与轻甲兵来势汹汹,整块大地都为之震动,城楼上的展略荐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瞄了一眼李斩,李斩还是一副气定神闲,展略荐不自觉的笃起眉,十四万对城楼两万,太悬殊了,一座城楼,究竟如何拦住这猛如洪流般的敌军?
黑色军团越靠越近了,李斩满是兴味的笑弯了唇,目不转睛的盯着丈丈紧逼的敌军,细长的双眼也慢慢的眯了起来,狡光乍现,突然一甩响指,引得展略荐侧目一望,耳边却传了远处不断哀号呻吟的声音……
回头一看,只见远处黄尘漫天,浓尘中是一片的混乱与狼籍,人仰马翻的磐军乱作一团,一条宽大的壕沟在黄尘飞扬中隐约显现。
什么时候,那里多了一条如此宽的壕沟?展略荐带丝疑惑的望向李斩,李斩却看着磐军的狼狈大笑着,远征大将军也会毛躁啊,打了那么多年的仗,也有顾此失彼的时候啊,这一个计划算是成功了大半了。
他当他连擂三夜的鼓就真的是擂着好玩的吗?除了溃他军心,最重要的便是这第三夜的鼓点,他李斩在赌,赌天意运气,赌冀九的猜忌脾性,在第三夜,那比前两夜更猛烈更持久的鼓声中,用两千士兵,在一夜间挖好了宽三深三米的一条大壕沟,并作了细细的掩饰,被惹毛了的冀九竟真的就这样莽撞的冲了过来,光这一条壕沟,就让青甲骑兵折损大量,那人嚎马嘶的纷乱,在瞬间让遭受了三天精神折磨的青甲兵乱不成军,冲在最前面的冀九更是最先连人带马的落入了壕沟,后面接踵而来的跌落让整个场面更加失控的震撼,壕沟上方不断的喷涌出血柱来,让李斩乐不可支,是血柱,光是一条壕沟能折损多少人马?可是在壕沟内若打上了尖桩,那效果就大不一样了,那些不断喷射的血柱便是最好的说明。
展略荐是被折服了,若说他因马茨蔚的心思缜密与善拢军心而赞叹,而眼前这名年青将领的足智多谋更是让他心悦臣服,不费一兵一卒却折敌万千,对敌军的心思了若指掌,所用计谋的绝妙,所出之招的出人意料,无一不彰显着他的出色军事才能,展略荐终于会心的笑了起来,德天之福啊,能人辈出才会让一个国家于外能抵制侵略,于内安定民心繁荣团结,对德天,对此次的守城,展略荐突然有着前所未有的信心。
一条壕沟便阻碍了十四万大军的前行,有人好不容易的将冀九拉了上来,看得出他受了点伤,不过他的马儿可就不那么好运了,远远的看着冀九趴在沟沿朝沟内大吼,估计他的马儿是凶多吉少了,主帅伤了,战马折了,骑兵损了,军心乱了,这城,是攻还是不攻?
李斩摸摸下巴,收起了笑容,攻,一定会攻的。
怒红了眼的冀九任谁也拉不住阻拦不了,打定了不破广武势不罢休的主意,嘶嚎着抽出佩剑要继续攻城,后面的青甲兵用云梯或横木搭了简易过桥,十几万大军冲了过去向广武发起了攻击。
“射!”李斩一声令下,弓箭手开始以箭雨阻军,但是青甲兵就是青甲兵,再混乱,在冀九的指挥下也瞬间整合,以盾成墙,弓射兵着重甲在盾后朝城楼上对射,可是这样一来弓射的效果明显不如城楼上的,进程也非常的缓慢,可是不多时,吕公车也被运了来,在车前加了一块挡板,部分士兵架着吕公车迎着箭雨往城门下开去,到了城门下,连掷石也不需害怕,可是吕公车的数量极有限,而且吕公车内至多也只能载十几人,能到达城门的士兵极少,而且到了士兵也不敢轻易的步出吕公车,只能在车内进行近距离的射击,吕公车也并无大用,还是需要等着大部队的靠近才能作全面的攻城。
李斩略一沉思,跟展略荐耳语了几句,展略荐赞成的点点的,向身旁的士兵吩咐几句,马上士兵们开始新的对策。
时值十二月的隆冬,天寒地冻,洒水成冰,广武城的城楼上和箭雨阵势变成了泼水仗,城楼内侧不断的用绳子直接将一桶一桶的水提上来,在外侧全住外泼去,水一落到地面,不久便凝结成冰,吕公车便不断的打滑,侧翻倒,就连到了城墙下的士兵也不断的摔倒,城墙上也被浇湿了,覆上了一层薄冰,要想爬越也非常的困难,冲至城墙下的青甲兵不管是想撞门或是翻越,总是无着力点,而楼上的箭雨仍然未停,青甲兵却因地滑的缘故盾甲不断的出现缺口,只要一有缺口出现,那一片都必定混乱,弓箭一射至,缺口处便如骨牌效应般,摔倒让缺口不断的扩大,爬起来的士兵又继续摔倒,摔倒的士兵很快的被插上了箭枝,一时间咒骂声哀叫声一片,总之,青甲兵从未打过如此狼狈的一战。
冀九早在壕沟处便伤了左腿,而在一根箭枝插上他的右臂时,看着狼狈不已的青甲兵团,恨恨不已的挥手,全军撤退。
这一役,磐青甲兵团至少折兵近两万。展略荐看着城下遍野的尸首,嘴角噙满了笑意,广武的守城将士算是创造了一个战争的小神话。
第三卷 锋芒 第六十二章 暧昧
天亮的时候,茨蔚也被冻醒了,感觉野外露宿还是太难受,一醒来就浑身的发抖,昨晚也没燃个火堆就昏睡了过去,现在头也有些晕乎,不过冷冽的空气倒是帮助她清醒了不少,也奇怪,在这样的低温里这样睡了一夜,居然没冻死冻伤,不由得太佩服自己了。伸伸僵硬的四肢,往四周看了看,没看到孟盂,这家伙没义气,赶在她睡醒前出发了,跳将起来,她必须快点去寻雪莲了,只有一天的时间,希望下山会快些。
她没见过雪莲花,不过按猜测,能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绽放的,那也就只有雪莲了,所以,她只需要找到雪地里绽放的花朵即可,只是走了很久,眼前也只是一片的雪茫茫,长年的积雪让独秀峰的山顶的雪很厚,晚上更是会在表层打上一层冰,踩起来就嘎吱嘎吱的响,她也没有看到孟盂,她折了根枝桠拄着,用这个来探路,不过这样的行走实在是太迟缓了,山顶依然很陡,有时候她努力的爬了上去便想,到时候她要怎样下来,但是眼前的情况也只容许她不断的往上爬,直到看到那朵峭壁上的花。
那块峭壁并不算高,只是以她的高度,估计难以够着长在峭壁中央的雪莲,但若是从上面俯着身子的话,估计手也是够不着的,茨蔚得意的笑了起来,幸好她有先见之明的折了根枝桠,再怎么着,加上这根树枝,高度应该是差不太多了,再不行的话,脚下垫块石头,总有办法的。
习惯性的捋捋袖子,踮着脚用树枝去杈那朵雪莲,运气有够“好”了,还真的是差一块石头的距离,四下望了望,石头这山上肯定多的是,可是在冰雪覆盖下,怎样找块碎石?正在思索之际,突然感觉一股强劲的风近身,飞快的寻望着那股风,竟是一条人影,而这条人影便是一大早便失踪的孟盂,现在,这个“失踪人”正一跃而起,去采撷那朵雪莲,茨蔚一着急,举起了手里的树枝当作枪使,飞快的朝人影打了去。
茨蔚没想到孟盂会身怀武技,而孟盂也没想过茨蔚还会舞枪,两人都带丝惊愕的与对方对拆着,看不出,外表还真看不出,对方的身手都是非常了得的,虽然孟盂也是折枝为刃,可是可以看得出他所擅长的是剑法,看过李斩的剑法,而孟盂与李斩的剑法其实风格套路相差无几,都是快准狠,进攻的速度与力道都让人有些难以招架,而茨蔚也是以快制快,单敌相对,她通常使用的便是毒蛇出洞这一式,灵活快速而且光打敌人的弱点,但是因为双方都认为对手不是需尽全力以博的敌人,所以在出招时都并不用自己的绝学狠招,这一拆,竟就拆了几十招,雪地上的雪被踏的一糟乱,上下翻飞的两人在这剧烈的打斗中开始汗溢鼻尖,实在难分胜负,以树枝不断的挑起地面上的积雪,茨蔚虽然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厚道,可是不使诈,这一下子也拿不下雪莲,一天的时间所剩不多了,总得想法子。
孟盂的剑有多快?被挑起的雪花一沾上他的“剑”便马上四散飞溅,挑起了那么多的积雪,却没有毫雪可以沾身,全部被他用细枝给格挡掉了,乱舞着的剑花与飞溅的雪花让茨蔚一时难辨,支着“枪”挑过去竟是空挑一枪,心里暗叫不妙,枪来不及收回就被对手飞起一脚踢落,本是与她近斗的身影趁机跃离,等纷扬着的雪花落地时,那人影单脚点地,已轻盈的落至茨蔚面前,手上便是那朵雪莲。
失败!她一直以为文弱无用的孟盂竟然是一个好手,而且应该是一个顶尖的好手。
有些不甘心,也有种上当受骗的愤怒,一脸青黑的望向孟盂时,他竟然露出一脸的灿笑,茨蔚就是觉得他那一脸的笑是在向她张扬,他扮猪吃老虎后还无邪的剔着牙。
花已被摘,只能怪她技不如人,另觅他处看还有无获胜可能吧。刚想抽腿离去,那孟盂竟将花递至她的面前,讶异不解的望着孟盂,他仍然是那一脸未改的笑容。
“给你的。”
白茫茫的独秀峰顶,两个大男人静伫在雪地,一丝怪异的气氛不断的流转,整个画面有说不出的诡异。
压下那种笼在心头的怪异,仍是好奇他的举动。
看着茨蔚一脸的不解,孟盂的笑意更深了,“我不想娶花寨主。”
“不想?那你和我上独秀峰?”茨蔚半眯着眼质疑着。
“先前决定跟上来,是因为不了解你啊,现在知道若你做了‘寨主公’,我一定没事,对吧?”他高在的身子半躬起来,凑近茨蔚的脸问道。
嗯,她若做了寨主公绝计不会为难无辜的商旅……扬着眉望向孟盂,“你不是商人!”
“为什么不是?因为会两下子?”
“不只两下子,你的剑法绝对是一流的,而你却轻易的落入了这伙山匪的手中,对于惜时如金的商旅来说,不可思议。”此人必有诡计。
“不对不对,这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孟盂摇着手指,“剑法是我家祖传的,是不是一流呢,我不知道,只做防身用倒是挺足够的,而之所以会被绑到这山寨来,我确实有打过小算盘,若我想以后发展莽卓与德天的生意,无疑旅经金瓶口这条路最适合,却无奈何有山贼守关,要想以后无忧做我的事业,我必须打点好路障,若是娶了金花寨主的话,至少也没什么大的坏处,但是,我知道若是贤弟你做了山寨公,那以后也定是不会为难兄弟我了,所以,我何乐而不为?”
他说话的时候,感觉很是理所当然,所说的也找不出什么破绽,但是直觉的,茨蔚觉得不应该太相信他。其实若不是他有重任在身,他也希望最好可以让出这花来,只是金瓶一关,事关重大,他不可以随便相信一个还算是陌生人的片面之言。
不客气的接过雪莲,茨蔚一拱手道了声谢,又道:“孟兄不必担心,我若真娶得花寨主,以后定会方便孟兄来往,金花大寨绝不拦孟兄财路。”
“扑哧”一笑,孟盂摇了摇头,“贤弟真的有做山寨公的天份,现在说话就挺像那么回事的。”
听他这样一说,茨蔚松懈下一直有些戒备的心情,冲他灿然一笑,擂了擂孟盂的胸,道了声:“还是要说声多谢。”
学着他的模样,孟盂也握拳准备擂上茨蔚的胸口,茨蔚侧身大跨了几步,躲开了他的拳头,头也不回的说道:“该下山了,时候不早了。”
握着的拳头还举在半空,看着茨蔚匆匆下山的背影,孟盂的笑意加深了,一抹光迅速从他的眼底掠过,迈开步子跟上,他在后面喊道:“下山别太快了,……两人一起吧……”
“你快点吧……!”茨蔚仍是脚步不停的说道。
“你确定你做了寨主公会放我路过吗?”
“啰嗦,大丈夫一言九鼎……你最好快点~。”看着上面的人还在笨拙的的扒着块大石头,茨蔚不由得又爬上去帮忙,看不出剑法了得的人,却对一座山行动如此笨拙。
第三卷 锋芒 第六十三章 喜宴
雪莲被送到了花寨主的手上,花娇柔一脸的娇羞柔媚,眼里流露出一种已尘埃落定的爱恋与依赖,四当家等一干山匪虽然对结果并不满意,可是有话在先,也不得不听服于马茨蔚,当下就动手准备操办喜事,孟盂自然乐于共享盛宴。在犀牛看来,茨蔚浮在脸上的那层笑意透着焦虑不安。而卓冰却将大部分心思都集中在那个商人孟盂身上,犹疑着是否该向千夫长提醒着一些什么……
花娇柔理所当然的一直腻在茨蔚身边,卓冰也无法近身私聊,而犀牛也在想办法从茨蔚处探知下一步的行动,可是茨蔚却一直未主动离开花娇柔,对他们进行任何的暗示,两人皆心焦意乱又无计可施。
被花娇柔盘问了一天,茨蔚始终脸上都堆着笑容,很是耐心的回答她的所有问题,当她觉得再一个劲的撒谎自己也难圆其说时,她意识到必须将花花的注意力从她的身份上转移开来,从怀里捣出了一样东西,花娇柔低头一看,有丝不解,那是她赠给他的匕首,现在却只剩下了刀鞘。
“花花,这个真的是很对不起,我知道那把匕首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可是在山上时因为遇难,不小心将匕首插入了石头里,再也拔不出来了,所以现在只剩下……”茨蔚不知道借刀还鞘会不会惹来花娇柔的气恼,其实她也猜测过这刀可能是花娇柔已私赠于她,只是为了防止关键时刻被翻账,他还是主动的交待为妙。
花娇柔一听,倒吸一口气,茨蔚当下暗暗觉得不妙,看来花娇柔对这匕首还是挺重视的。
只是少顷,花娇柔便紧张的对茨蔚上下检视了起来,对茨蔚的遇难一说担心至极,茨蔚顿觉十分怪异,她有些无法适应花娇柔这种突然就会对某人交付的全然关心,既使他明白,花娇柔对他是决对的死心塌地了,可是自己的欺骗隐瞒加另有心机对花娇柔的这种关心就显然有种心虚的失衡。
“这把匕首是我爹给我的,以前那是我娘给我爹的,刀鞘上的那朵花其实就是雪莲……”
……好像这把匕首,挺重要的,茨蔚低头看着手里的刀鞘,舔了舔唇。
伸手进胸前衣襟内,捣了半天,捣出了一样东西,塞进了花娇柔的手里,冲花娇柔一笑,道:“这个也是我爹娘的,当初我爹给了我娘,后来我娘给了我,现在我把它给你。”当作是对这把匕首被他毁损的补偿,茨蔚将那片金锁送给了花娇柔,那片金锁对于她来说,其实也并不能代表什么了。
可是对花娇柔来说,这金锁片硬是让她泪盈于睫,眼前的人明白的,明白她对他的那份心意,回馈她的,也是极其贵重意义深远的定情之物,她花娇柔的眼光何其之准,能觅到对她如此真情意的好男儿,打定主意,她花娇柔这辈子都会对他马茨蔚全心全意,不离不弃。
马茨蔚也未想到,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却让这位寨主大姐对自己更是情根深种,倒是远远的看着这边郎无心妹有意一幕的孟盂叹息的摇了摇头。整个金花大寨的人都在忙着布置新婚礼堂,金花山寨十年难遇的大喜事让这群山匪都喜形于色,山洞内很快的被布置的喜气洋洋,行动如此快速让孟盂“啧啧”的咂了下嘴,眼前不断的晃一个个步履轻快的小山匪,吆喝叫唤声此起彼伏,酒水果脯像变戏法般摆了一长桌子,红绸红毯香烛案台,大红喜字唢呐炮仗,这个山匪窝竟可以在一天的时间将整个婚礼所需的各样点打的妥妥当当,让孟盂不得不怀疑这个山寨其实早有嫁主的筹备,兀自的哼笑了起来,也是,他们就是被绑上来作压寨主人的,这礼数宾仪自然早是备好了的。看着眼前的一派喜气洋洋众人皆乐,孟盂翘起唇角笑意盎然的望向马茨蔚与花娇柔,他们和这一寨子的山匪可能都不大理解什么叫乐极生悲。
婚礼真的可以在一天内就进行。
茨蔚在被红袍加身时带丝无奈的想道,这山寨还真是无所不能。看着自己全身被绑上了缎带,总觉得自己是只待上蒸笼的肉棕,在洞房花烛时,一打开叶衣,里面是糯米或是蒹米便一目了然了。
先进行了一连串的行礼,周围整个山寨的山匪都闹的有些疯狂,婚礼由四当家主持,从白天花娇柔的聊天中她才得知,所谓的金花寨的四当家,名字就为 “四当家”,并不是这山寨还有二当家三当家,这四当家其实就是整个山寨的副手,对金花山寨也是忠心耿耿,从无二心,长花娇柔十几岁,却甘于听从于花娇柔的吩咐派遣,虽然茨蔚觉得此人对自己并不喜欢,却对他仍存有几分好感。
行礼过后花娇柔便被送进洞房,而由他这个山寨公出来陪酒,只是花娇柔当惯了山匪头头,也是豪气之人,在洞房里怎么也坐不住,索性自己揭了盖头便大刺刺的跑了出来与众兄弟把酒畅饮,尽管这样不合礼数,整座大寨却无一人对此有异议,山匪们吆喝着就与他们的寨主划上了,倒是茨蔚不擅饮酒,而且对洞房,她有一番打算计划,自是不敢与山匪大饮,那些碗中的酒水多半被她巧妙的泼酒掉了,孟盂他们也一脸笑意的静坐在喜宴一侧,与众山匪举酒碰杯。酒过三巡之后,整个大殿里的山匪已倒了一大坪,茨蔚扶着微醺的花娇柔,在那些已醉成烂泥的山匪的哄笑声中,进入了他们的新房。
花娇柔也并不是很醉,虽然酒意让她有些恍惚,却意识仍是很清醒,一在榻沿坐定,立刻便羞红了脸,茨蔚见她这样,拧眉半天不语,这话实在是难以启齿。
在花娇柔抬首欲语时,茨蔚已不容自己多想的躬身一拱手,向花娇柔深深的作了一个揖,花娇柔本是一脸含羞带怯的笑容被她的夫婿这一揖弄的莫名僵住。
轻叹一口气,茨蔚决定从实招来。
“寨主,马某人有要事想与寨主商议……”
花娇柔被他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弄的诧异非常,有种美梦欲醒的惶然,藏在红色袖袍下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象是眼前人正欲宣布她以后命运,突然的,她紧张不安着。
“禀寨主,马某其实并不是一个公子少爷,也并不是要去莽卓寻亲,马某的真正身份,是德天军队的一名百夫长,此次被绑入金花寨也是事先计划让寨主故意绑的,我娶寨主,也是另有目的的……”偷偷的瞄了一眼,花娇柔正咬着下唇,认真的听着他的述说。
“其实马某真的不是故意戏弄寨主的,只是眼前正临大敌,马某必须为国效力,迫不得已才让寨主身陷如此囵囫,马某带有一千人马,现在正在山下候命,而磐国的三十万大军眼看就要从金瓶口穿行直入我德天境内,马某是万不得已啊……!”
“三十万吗?”
马茨蔚听花娇柔终于有反应,头如捣蒜般的点着。
“你一千人来对抗这三十万人马?”
“是。”马茨蔚很干脆坚定的回答着。
“所以你想若可以招安或攻下金花大寨,三十万大军才可被阻于云龙山脉?”这花寨主并不如茨蔚所想的那样的简单。
“抱歉,寨主!”茨蔚已是单膝跪下,“实在是德天的民众百姓安危迫使我做出此等伤你颜面之事,马某的使命使然啊……”拱手又作一揖,低垂着头向花娇柔忏悔着。
那高举着的手上,搭上了花娇柔的柔荑,茨蔚抬头一看,却撞进了花娇柔满含情意的双眸内,向他微微一笑,将马茨蔚扶了起来,头轻轻的靠上了他的肩头,花娇柔扭了扭身子,轻跺着脚,嗔道:“我想我真的爱上你了,不管你是不是真心的想娶我,可是我爱上了你了,我本以为你只是一个第一眼可以让我心动的男人,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比我第一眼见你更让我心仪,我不管你是不是真心想娶我的,反正,反正我,我跟定你了。”
茨蔚僵在那里,默默的听她的轻语低吟,伸手抚上花娇柔的背肩,这,花寨主的错爱却让她一时间更是无法向她担白自己的身份,正在为难之际,喜烛俱灭,突然而来的黑暗让两人一惊,提高了警惕,黑暗中有人拉快速的对他们进行了袭击,在防备不足的情状下,两人皆被棍棒之物敲击昏迷……
第三卷 锋芒 第六十四章 发觉
山寨的大堂内的山匪都是被花娇柔踹醒的,宿醉让他们即便在面对暴怒中的寨主,仍然半天无法清醒,看着一片狼籍的山寨大堂,昨晚上醉倒时就已是这样,寨主的怒火也不知从何而来。
“我们被人偷袭了!”花娇柔怒吼道,这群人怎么可以全部都烂醉?一点防御的意识都没有,太平日子过久了吗?可是当下她也不是教训责难的时候,将一帮子人踹醒是要他们去帮着找人的,是的,茨蔚不见了,在被偷袭后,有人将他掳走了,而她首先想到夜袭之人便是孟盂,自己也是凭第一直觉寻去他的房间,却发现早已人去房空,这下便更是确定为此人了,而此时犀牛与卓冰也慌慌张张的赶至了大堂,本来两人前一夜滴酒未沾,一直小心的注意着洞房的情形,到了下半夜也未见什么大的异动,正当奇怪时就被人从后面劈晕了过去,眼前的混乱状况让他们觉得大事不妙,而在四下寻不着百夫长的同时,听到了花娇柔要山匪寻人的命令。
花娇柔已吩咐了众人前去搜寻,自己就在大堂上不停的来回踱步,这孟盂为什么要掳走茨蔚?若是想挟他来威胁整个山寨,那掳走她不是更好?抬头看到犀牛与卓冰,花娇柔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开口便道:“带我下山去找你们的军队!”
犀牛与卓冰对望一眼,看来百夫长已经与花寨主摊牌了,两人也不多想了,带着花娇柔就准备下山。
而在山脚潜伏了近两天的叮已是急得跳脚,都快两天了,山上没有发信号弹,也不见有人下山来,干等两天让他实在是待不住,他后悔为什么不是自己上山去,像他的性子,绝不适合傻等。
有小兵急着跑来向他禀报,叮一下绷起神经,看来有动静了。
“百夫长,犀牛与金花寨的寨主下山来了。”
寨主?为什么是和犀牛?茨蔚呢?
放眼望去,犀牛与卓冰领着一个女人已走近了,寨主?女人?!
看他们凝重的神色,估计事有不妙。快步迎了上去,劈头就问起了犀牛:“这是怎么回事?”
“马百夫长被人掳走了。”卓冰抢先答道,花娇柔上前一步急道:“你们是德天的军队吧?我们先上山寨再议吧。”
叮点点头,一干人等神色严肃的往山上走了去。
一路上叮就了解了这两天茨蔚在山寨上的情形,也得知了花娇柔的意愿,打算助他们阻止拖延磐的援军进入德天,进入了山寨的秘密议事厅后,叮也开始向花娇柔说起了此次的阻军计划,其实因为阻止磐援军仅仅是需要金花寨配合,就算对花娇柔并不完全相信,全盘托出也无大碍,但是现在茨蔚不知道是被什么身份的人掳走,这阻军的行动里就还要多了一项打探踪迹进行援救的工作,而且,在叮与花娇柔看来,救人与阻军,同样的重要。
负责打探的山匪不时的复命,却总没有发现茨蔚行踪的消息,花娇柔焦急的跺着脚,大吼着要他们继续打探,叮在花娇柔初吼时,被吓到向后大退一大部,花娇柔扫了他一眼,对他的惊诧毫不为意,可是叮却着实对自己的兄弟佩服了起来,这样的母老虎,居然也可以轻易的收服,拍了拍自己的脸皮,这也是一张俊皮囊啊,咋就不讨喜呢?眼角余光瞥向卓冰,那丫头正在低头沉思着什么。
又有出去打探的山匪或士兵来进行复命,这次带来了不一样的讯息,几人都站起了身,新呈报的,是磐军将马上抵至金瓶口!
几人互视一眼,一言不发的全冲山寨外快步走了去,卓冰也快步的跟上,虽然腿并不是十分的利落,不过已无大碍,看各位神色极为凝重,她本来欲呼之而出的语言不由的仍吞回了腹中。
花娇柔聚集了她的所有兄弟,向他们说明了眼前的情形,并且表明了她的意见,两千多人,阻止三十万大军,山匪们全都面面相觑,面上终于流露出了惶惑不安,四当家更是呆愣在原地,这怎么好好的日子过着过着,他们竟然会和军队牵扯上了,而且他们这群山匪也即将被卷入一场突来的战争之中……
对这些讯息并不能很好的消化,却对着他们的寨主的决定他们没有表示出任何的异议,他们是一群污合之众,不像德天的那支军队一样有着严厉的纪律有规矩,他们唯一的规矩与纪律就是寨主的命令,否则这一千多人的山寨也维持不到今天。
现在潜伏在独秀峰的半山腰并不能发现敌军,还有一大段的距离,但是叮与花娇柔命令所有的人全部行动进行阻军前的准备,独秀峰也好在石头很多,石源足,大大小小的石头都被运至了金瓶口的卡口处的上方,叮见花娇柔仍是透着焦急,安抚的拍了拍她,也为自己打气的道:“放心吧,他的枪法足以自卫的,而且对方只是掳去了他,证明他肯定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对方一时不会危及他的性命的……”花娇柔听叮这样说,微皱着眉望向叮,虽然这样分析的确让她安心不少,不过那份自心底的焦虑仍是不能被抹去。“他这辈子虽然命不是顶好,但是却够硬,放心吧!”叮状若轻松的又拍拍她肩,就将注意力放在督促士兵们认真准备上,不然还能怎样,他焦急,却不敢让士兵与山寨都乱了,跟着焦急,茨蔚生死未卜,让他的心确实七上八下,在指挥着各人行动时,那不时会窜上心着的烦乱与眼底不时流露的担心他都在小心的马上掩饰过去。犀牛非常卖力的动用着他的长技,最大的石头都是他所搬运的,叮让士兵多寻些枝叶与茅草来,将这些石头都做些掩盖,卓冰在思虑再三后,觉得这个讯息实在是越想越觉得严重,不得不扯住了叮的衣袖,她必须把她所想的告诉提醒他们,就算他们以为她的想法太过荒唐太缺少依据也行,好歹这是她确是觉得有大疑点的地方。
“百夫长!”叮看着卓冰扯着自己的袖子,有些微的奇怪,这丫头这一天都很不对劲,少了与他针缝相对的尖锐,一直都满怀心事的样子,现在在他手忙脚乱的当口还扯住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那个孟盂他不是莽卓人。”咬了咬唇,卓冰有些吞吐的道。叮拧了拧眉,“快点说好不好?他是不是莽卓人很重要吗?你又是怎样知道的?”
卓冰突然想发火,硬生生的压抑下来:“我说那个孟盂不是莽卓人,因为他的言语发音都不符合一个莽卓人的特征,最明显的是他的语言发音,虽然有刻意的模仿,但是,在个别字的发音上,对莽卓人来说是很难做到的,而那种发音,和有一个国家的人的发音很像,我原先不知道,也是前段时间才明白,那样特殊的发音,是磐国所特有的。”
这句话就是重点,叮的眼睛不自觉的转了转,那个孟盂若是磐国的,茨蔚便肯定是被他所擒走,而之所以擒走他的原因……半眯起眼睛,目光越过金瓶口,云龙山脉的另一侧,茨蔚应该正在向金瓶口接近。
第三卷 锋芒 第六十五章 中计
花娇柔听到了这句话,一把揪住了卓冰的胳膊,急急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茨蔚被磐军俘虏了?”
带丝犹疑的,卓冰点点头:“这是我的猜测,因为从那个孟盂自称为莽卓商人开始,我就一直对他有怀疑,现在百夫长被掳,孟盂失踪,我猜他可能是磐军的探子……”她也不知道这样说出来会不会引起什么反效果,可是她只想作为一个参考意见,让大家的思维多一个方向。
“那就是说那个孟盂其实和你们一样,都是探子,不同的是他是磐的探子,本来他是想取下金花寨然后顺利通行,最后却被茨蔚抢了先机,然后可能发现了茨蔚的身份,于是便挟持了茨蔚,想在通行时作为挡箭牌要挟放行……!”花娇柔自顾自的分析着,越想越心惊,若是她有眼无珠的挑上了这个孟盂,现在估计已经是清白尽毁且落入他的算计成为他的傀儡了。
恨恨的咬了咬牙,这人真的是阴险恶毒,难怪磐会灭了莽卓,一个探子尚且这样的厉害狡猾,多些这样的人,十个莽卓也会不在磐的话下。
叮的脸色铁青,这样的话,事情就大为不妙了,敌军显然知道了德天军队在金瓶口的动向,出奇制胜这招也用不上了,磐军肯定会挟天子以令诸侯,众人投鼠忌器,金瓶口天险化为坦途,而茨蔚的性命是否留存,就看他们的军队是否可以顺利的穿行金瓶口,这是最坏的也是最有可能的估计与预测,他们必须在敌人向他们发出威胁之前想出应对之法。
“我去救援吧!”思索了良久,叮抬头向其他人道。
“只能这样了,我必须在敌人的主力援军到达金瓶口前将茨蔚救出来,否则……”不用说,大家也明白会有怎样的结果。
“我和你一起去。”花娇柔飞快的说道,“我的兄弟会在半山腰留守静观其变,如有我的号令,他们便滚石堵住卡口,但是我一定要去救援茨蔚。”
“我也去。”犀牛也积极的说道。
“我也要去!”卓冰嘟起了嘴,眼神却异常坚定。
叮扯过花娇柔与犀牛,花寨主能统率金花寨,想必有一定的能力与武艺,对整个云龙山脉的地势情形也非常的了解,而且整场阻击都还得依靠金花寨山匪的协助,她提议要去,他没有理由阻止。犀牛力大无穷,也正好符合他的计划,可以安排他在卡口处候命,若是他们救得了茨蔚,便让他以巨石封口,断磐军去路。
只是,将眼角扫向卓冰,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你凭什么去?你的腿方便吗?你武艺高超吗?你什么都不行,却吵着要去,女人,用点大脑好不好。”不再理会她,叮与花娇柔、犀牛准备动身去援救茨蔚,发觉那女人不死心的任性跟着他,叮怒急攻心,反过身就对她一阵暴吼,声音之响脾气之暴戾,像是想要将她生吞活剥,卓冰傻愣当场,她没见过一个人发火的时候会有如此的可怕,青筋爆胀,眼泛红丝,整张脸都憋得通红,足可震破耳膜的音量能让她的发丝受到冲击而微微颤抖。
忍住对暴怒中的百夫长的恐惧,卓冰又不自觉的咬着下唇,手有些微颤抖的握着一样东西举至叮的面前,叮低头一看,是一把中长的短刀,约长八寸,刀鞘上镶有宝石,看起来好似比较的贵重。
“这个,给你!”卓冰的声音变得有些怯怯的。这把刀,是她一直藏身用于自卫的,莫名的,她觉得叮可能会用得着,因为感觉他的此次行动,恐怕不大顺利,而且,叮只会互博,若遇上兵刃相博,会很是吃亏。
“不需要!”重哼一声,叮飞快的转过了身,原先的恼怒瞬间平息,卓冰那大睁的明眸与害怕时紧咬下唇的动作,还有她纤白的细指握住的那柄短刀,竟让他的心脏难以负荷的被重重一击,用来掩饰他的莫名感触与一时失措,他必须保持对她的冷傲暴戾,快步的向山下走了去。
花娇柔见叮救援心切,也急急招来了四当家,边走边向四当家吩咐了守关事宜与待命行动的联络暗号,便急匆匆的尾随着叮下了独秀峰。
茨蔚一睁开双眼,便感觉到有片刻的眩晕,整个人也马上警觉了起来,他被人偷袭了,洞房当夜的情景显现于脑海中,飞快的他坐起了身子,他睡在一张睡榻上,而且他所处的是一个行军的临时搭建营帐内。
“你醒了?”有个声音自他背后响起,马茨蔚一回头,便对上了一张正靠近他的脸。
他心一惊,第一反应就想跳离下榻,却发现身子不能很好的使力,低头一瞧,他的双手双脚竟都被绳索绑着,紧紧拧着眉,他明白自己着了小人的道了,而这个小人,便是他身后的孟盂。
“孟兄这是为何?”隐忍着怒气,茨蔚不回头,用低沉的声音质问着。
“呵呵,马贤弟,我有急事不能在金花山寨久留,而我又觉得你我特别有缘,不忍就此别过,所以想邀马贤弟来我的军营中继续长叙。”身后的人语气轻快爽直,听得出心情大好。
“军营?”茨蔚半眯起眼,好像开始明白事情的来胧去脉。
“是啊,我的军营。磐的镇远大将军韩梦愚,也就是在下我,所统率的银甲军团的主帅营,还满意吗?”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听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茨蔚的心里还是咯咚了一下,孟盂,子于皿上,音似梦愚,他竟是磐的银甲兵的主帅,镇远大将军韩梦愚!身为将军,银甲兵的主帅,他竟然只身探路,这究竟是怎样自大的一个人?马茨蔚惊,也叹,佩服,却又对这种下流手段强烈鄙视着!
稍稍镇压一下有些微慌乱的情绪,“孟兄,哦不对,是韩兄此举太过冒失了,就算你我特别投缘,也勿需将我绑至这里,况且小弟我正处于人生大喜的洞房夜,你这样不明摆着坏小弟的好事么?”一边跟着他绕弯子耍着花枪,一边动了动手挣着绳子,可这绳子绑得死紧。
“是么?贤弟认为那是好事么?你不怕到时候花寨主真与你洞房,发现你的秘密么?”用不紧不慢的语气,却字字说的很有力。
茨蔚明显的僵了一下,脸色一下变得青白,停止了手上挣绳子的动作,他的话,什么意思?
……这意思其实很明显了,她的秘密,已被他知晓了!
“若她发现了你的秘密,那贤弟的计划肯定会落空化为泡影,说不定,会被弄巧成拙哦,马贤弟,德天的百夫长!”
不止秘密被知晓,连身份也被他发现了,马茨蔚回头对上了韩梦愚,眉头在对方得意的笑容中越拧越紧……
第三卷 锋芒 第六十六章 深谋
广武城的守军不断接到快马传来的书信,书信也会在第一时间传递至展略荐的手中,援军将在三天内到达,而这三天,恐怕是冀九要绝地攻击的最紧要时间,李斩一直守在城头,密切留意着敌军的动向,展略荐对他是非常的放心,不管是从他的战略或是对守城注意事项,大的小的事情他都打点的非常周全,年仅二十就可以晋级为校尉,前途不可估量。
城防有他松心的下属大将在把守,而手中新传递来的情报却让他有些忐忑不安,见李斩步至他的营房中,展略荐挥一挥手,示意李斩靠近说话。
近到展略荐的公案前,李斩问道:“千夫长有何吩咐?”
“援军三天内要到达了。”
李斩听了没有大的表情,虽然援军到达后便可放心大半,可是这三天要怎样的捱过去变数太大,而且,他一直在担心着茨蔚那边,一千多人如何拖住三十万大军,援军将至只能说明在此之前广武的守城更加的艰难,这场战斗即将达至白热化的阶段。
“领军的主帅是四皇子。”微皱着眉,展略荐又道,“我本以为会是朝中的某位将军,却没想到是四皇子率兵亲征……”他并不是对四皇子的领兵能力有怀疑,也了解现在宫中斗争的激烈,四皇子此次的亲征,绝对的带着很大的政治因素,使整场战争又混入了几位皇子私人利益的计较得失因素,而且,若他所料未差的话,四皇子一来,这场战争变得就不那么好打了。
展略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而李斩也在听闻后脸色大变,对展略荐罔若未见,李斩背负着手,带着满腔的惶惑不自觉的又往城楼走去。
站在城楼的主楼,看似凝神眺望着黑营,而整个心思却在百转千回。德天的四皇子——睚眦,养尊处优的他也安坐不住了么?连这种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战争也被他作为争权夺势的契机利用了,准备以军功来邀宠。
手捏紧了城头的糙砖,远处密卷的厚云低低的压着地平线,没有风,空气也因此好似没有在流动。
皇上为什么会允许他带兵亲征?是对他的信任重视还是给他机会考验?或者还有一层更深的心机用意?他不敢再往那一层去想,感觉那一层意图一浮出水面,便会如瘟疫般毒荼掉所有的人心善念,让原本还欲隐藏的丑恶毫无阻隔的充斥在德天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并且蔓延笼罩整块德天的版图。
揉揉额角,若事情真的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他也就得回家了。扯着嘴角,细长的眼睛半掩着,掩掉那如一团乱麻般的心思,打定主意,让他在回家前把这一仗打完打好吧。
“你何时发现我的秘密的?又何时发现我的身份的?现在被你发现了这些你如何打算的?”事以至此,茨蔚也无畏了,闲闲的端坐于塌上正面对着韩梦愚,开口问道。
“你不觉得你在喧宾夺主吗?”韩梦愚渐渐的隐去笑意,坐在一旁的椅上,他跷起了二郎腿,身体往后靠了靠,缓缓又道:“我从在金花寨看到你的第一眼起,便对你产生了好奇,因为你的长相与穿着打扮让人感觉真的很怪异,没有一个男人那么弱小却又看起来刻意掩藏着精明,有种大智若愚保护层,又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澹定,哼哼,”摸摸他冒着青髯的下巴,韩梦愚得意的哼笑道:“我阅人无数,一个人若想从我的眼皮子底下藏事,只能更加引起我的注意。然后,我发现我不仅仅注意上了你,而且,你让我越来越好奇了。”站了起来,韩梦愚踱步到茨蔚的面前,自上而上的看着她仰起的面容,“比如说,你在爬独秀峰的一往直前,飞身救人的勇敢无畏,在山野的细心老道,最让我惊奇的便是你的好身手,你的枪法,虽然受先天体形力量的限制无法发挥出最惊人的威力,却在技巧上非常的精湛,若非你的急于取胜,我不会那样轻易的赢你,所以,马百夫长,你说你是不是非常惹人注目?我有什么理由不发现你的秘密呢?”
他真的很得意,茨蔚面无表情的仰视着他,一言不发的等着他继续,让她了解一下自己究竟怎样的大意,露了多少的马脚给他。
“所以,连你的洞房花烛我也不会放过啰,因为从你接过我手中的雪莲开始,我知道,你还有一场大戏要演,而重头戏一定会在洞房之夜上演,你说我会放弃跟你的家丁与妹妹闹洞房的机会吗?不过这个闹法不大一样,你们通通都是我戏弄的对象,你们,也就是整个金花大寨和你、你的‘家动与‘妹妹’。”
“你有把他们怎样?”半眯起眼死盯住韩梦愚,茨蔚问道。
“在你未上山前,我本来想将金花山寨全歼的,不过你上山后我却觉得那样反而更容易坏事,因为你肯定带了不少的人埋伏在山下了吧?所以,更容易的办法就是擒‘王’,本来想让你放我过关的,可是在洞房外我耳中所听到的,让我发现那是不可能的事,我的计划因为你的出现已经一变再变了,不过所幸的是,最后的这个结果却是非常让我满意。”
“这下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份是如何被泄露的了吧?所以为兄的告诉你,如果藏有太多的秘密,就必须在任何环境都要小心谨慎,或许你有很敏锐的洞察之心,可是你的防备之心却建立的不够。”
一直仰着脖子让她有些累,可是她的骄傲却硬是支撑着她,即便是看着韩梦愚的脸与她越靠越近,鼻息可以喷到她的脸上,她仍是一脸的倔强,不别开脸,不低下头,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韩梦愚用手指掐上了她的脸,细细的摩梭着,唇角带着戏谑的笑,这家伙够倔够呛,“最后一问,我打算怎么办!你说我拿你怎么办好呢?其实从我身为磐的银甲援兵主帅的立场来看,你仅仅只能被我利用到过金瓶口,如果你的身份真能令我军顺利过了金瓶口,我想还可以在广武城一役时拿你当挡箭牌,让你变成一只浑身插满自己军队箭枝的刺猬……不过其实我不想这样做……”眼睛对上了她的眼睛,隐约可以看见她刻意掩藏的闪躲,不由的忍俊不禁,“因为我的私心告诉我,我不想要你死掉,你实在是一个宝贝。不知道你是怎样混入德天的军队的,混进去又有着怎样的目的,那一身的武艺技能是如何来的,我活了近三十年,第一次觉得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玩的事情,还有这样让我感兴趣的人,你在战场上的利用价值远远抵不上我所产生的兴趣,因为战场上仅凭我的个人能力便可以创造不败的神话,所以,要对你怎样,我其实还得再细细考虑。”
茨蔚没有答他的话,仍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她让他继续探测她的内心。
“嗯,对了,其实忘了告诉你,我这个人最厉害的并不是对细微事物的观察力,也不是祖传下来的绝妙剑法,而是我的旺盛的好奇心与对任何事物的疑心,若我对某些事物好奇的话,我会利用一些条件制造机会让我可以一窥究竟,所以,在剥开你的衣服时,我发现了你的秘密……”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大,他不相信她可以一直面无表情,不透露一丝丝的情绪波动。
她的表情扛不下去了,不过却出乎他的意料,她竟在笑,近距离的看她满脸灿烂的笑意却让他心里警觉起来,只是这警觉马上变成了措手不及,一根绳索已经绕上了他的脖子……
第三卷 锋芒 第六十七章 营救
她总是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简单,随时有让他出乎意料的事件发生,原本绑在她手上的绳索在他专注于探测她内心的时候已被她解开,并且现在勒上了他的脖子。
脚上的绳索也被她早解开了,用力的勒住韩梦愚,快速的抢在韩梦愚之前抽出了他挂于腰间的佩剑一边就奋力往外拖,韩梦愚本来就措手不及,而且那家伙背靠着他勒着往外拖,一时间他只能受制于他。
一出营帐,银甲兵发现后马上全神戒备起来,大量的银甲兵将茨蔚与他们的主帅围在了中央,茨蔚一挥手中的长剑架上了韩梦愚的脖子,警告着银甲兵不得轻举妄动,一边走着,威胁着围兵让开一条道,拖着被她勒得够呛的韩梦愚,她突破重围,朝着东南方向走去,她不知道金瓶口离她所处的地方还有多远,也不知道她能挟持磐军主帅多久的时间,她每走一步,银步兵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将手中的绳索狠狠紧了紧,韩梦愚被涨红的脸更加紧皱呼吸的不畅让他咳出了声,举手一拦,银甲兵便再也不敢向前,只远远的保持着距离。
茨蔚并不觉得眼前的形势会有多么的明朗乐观,韩梦愚却好似她腹内蛔虫般的说了起来:“你这样没有什么用的,顶多我被你杀了,你一样逃不掉三十万银甲兵的追杀,而且你知道这里距金瓶口还有多远吗?整整十里!十里的路行军的话只要半天,你这样拖着我,你说要走多久?你有把握在这半天的时间内不会有一丝的松懈?贤弟还是不要做无谓之争了……”感觉脖上的绳子又被狠扯了一下,一句话未完韩孟愚便呛咳了起来。
这家伙真的手不留情啊,韩梦愚觉得还是少惹为妙,但是一直受制于他,他必须得想个反制的招数,而此时茨蔚感觉到韩梦愚的安静,生怕他又在算计着什么,不时的拉扯着手中的绳子以打散韩梦愚的思绪,韩梦愚双手想去扯套在脖子上的绳子,再被她这样的拉扯,他真的会丧命,可是手还未触及绳索原本架在他脖子上的剑便毫不留情的划上了他的双臂,利刃过后,鲜红的血液马上流了出来,暗暗一吃痛,韩梦愚咬了咬牙,这小家伙,心够狠!
“这样吧,我们来立个约吧,你我比试一场,只要你能胜我,我无条件放你离开,银甲兵绝不追杀。如何?”不能一直被她勒住了,拖上半天,他的命就玩完了。
茨蔚犹疑着,对眼前的情况,她知道她只能暂时的掌控,若韩梦愚真如他所说,并且会信守的话,她也愿意放他一博。
“我不相信你!”茨蔚恶声恶气道。
“银甲兵给我听着,我现在在这里以我的个人名誉与作为磐军将领的荣誉起誓,我与马茨蔚将一决高下,若我败于马茨蔚,我无条件放马茨蔚离去,且任何银甲兵都不得追击,如违此誓,就让我马革裹尸,陈于荒野。”
微喘一口气,韩梦愚向茨蔚道:“这下你可以相信了吧?”
又紧了紧手中的绳子,茨蔚半眯着眼道:“比什么?”
咳,咳,韩梦愚发誓,他一辈子没这么窝囊,“还是那样,你枪我剑。”招一招手,命一银甲兵送上了一柄战枪,递至茨蔚的手中,茨蔚一接过枪扔下了他的佩剑与手中的绳子,跳出了几步开外。
因为原本有主帅的命令,银甲兵并不敢妄动,韩梦愚蹲下身子咳了好一阵,拾起他的剑,剑眉倒竖,满眼的阴蛰,目光扫向马茨蔚,他打定主意,要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丫头。
未等韩梦愚完全准备好,茨蔚便举枪刺了过去,对敌人不需要太多的仁义道德,对他的礼让就是陷自己于更窘迫的困境中。韩梦愚见他来势汹汹,马上举剑格档,当当当当的,两件兵器在挡杀时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韩梦愚一路的连退,只有招架之力,少了原先在独秀峰山上的礼让顾忌,茨蔚所用招招狠绝致命,韩梦愚一咬牙,一改颓势,以他最引以为傲的“凌旋斩”对付了起来,他的“凌旋斩”轻易不出,出则杀伤力极大,一般无人能挡,对眼前人使出这招,是因为他觉得确有必要,并非直觉的就想置他于死地。
韩梦愚的剑法实在厉害,在她步步紧逼的情形下他可以突然的发起绝地反攻,起初以力大回劈,在几个大跃步的追劈后挑刺后,竟然飞跃丈余,并飞快的旋着身体一头猛扎的头朝下举剑下劈,剑尚离她三尺之远便已感觉那股强烈的剑风扑面削来,将枪头往地上一插,茨蔚握紧枪尾以杠杆之撬劲快速将自己弹开,避开了那凌空一劈,在脚尖刚着地,她便快速的抽回了枪,枪头所挑起的土块飞溅了起来,一遇上那强烈的剑气更是土崩泥解,四散飞落,然后两人又是一阵对拆抵挡格杀,两人皆全神贯注,万万不敢掉以轻心,茨蔚明白韩梦愚的剑法的风格,剑所运用起来,比枪其实更自由,砍杀劈刺斩挑,剑法纯熟,剑招便自会带有一股气,那气虽无形却也足以伤人于剑刃未至之时,而枪虽比起剑来因长可拉开与敌人的距离而且起到寸长寸强的攻卫长处,但是却也锢于枪身的长,在敌人拉近距离博杀时,就有种长难防近的窘困,这就需要可以非常灵活的随时收缩把持枪身,当敌人的剑招越快,枪应该更快的变幻,对使枪人的反应灵敏度和枪法的纯熟运用要求便到了极致。一阵飞快的枪刺剑指后,茨蔚跳开三大步,转身一跃,耍了一招回马枪,并且有将刚刚所见识到的韩梦愚的“凌旋斩”运用至枪法内,在足尖踮地跃起之际,也以旋转身体的方式加强枪的冲击力与锐气,以几近平行地面的姿态飞快的向韩梦愚挑了去,这一枪来势之猛好似可以看见在枪头处因为快速璇转而所产生的一强气流璇涡,这股璇涡飞快的冲向韩梦愚,韩梦愚知道这一枪他万万不敢用自己的宝剑去抵,如果一抵,定会剑毁人亡,只能躲,以极快的速度向后退着,哪知茨蔚一枪挑过去脚刚落地又如刚才般,同出一撤的使用此招向韩梦愚刺了去,没办法,韩梦愚只能向一旁跳开并且以滚落的方式连续贴地滚上好几圈,待身体一停,他便又毫不停歇的举剑向茨蔚劈砍了去,可是正在此时,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银光向他飞射而来,他心中一惊,急急转身,那道银光贴着他的脸飞了过去,他马上便觉得被银光划过的左脸一片刺痛,手一抚上,便沾了满手的鲜血,那抹银光落至地面,他一瞧,竟是一柄小刀。
茨蔚也被那抹突然而来的白光停住了攻势,转头望向小刀的飞掷处,却不料瞧见了一抹红色的身影正飞快的朝她奔了过来,双眼盛满了惊喜,那是她的麒麟!
而发出飞刀的人,竟然是花寨主。
第三卷 锋芒 第六十八章 残殇
麒麟一接近茨蔚,茨蔚便飞身上马,缰绳一摆麒麟便飞也似的往回跑去,花娇柔见茨蔚已上马回奔,掉转马头往回赶去,叮轻吁一口气,一夹马腹往回掉转,三人三马往着金瓶口的方向狂奔而去,韩梦愚抹了一把脸,血也污了他半张脸,眯眼望着飞奔而去的三人,手一招,“银甲兵团,马上全面出动追击。”
他不能轻易放走这三人,在他们经过金瓶口前要拦截下来,否则的话,银甲兵就会被困死在金瓶口。
他的白马在他的一声长哨后飞快的冲至了他的身边,飞跃而上,一夹马腹,白马便如离弦之箭,如一道白色的闪光奔离而去。身后的三十万银甲兵在接获命令之时飞快的整军,骑兵首当其冲,紧随在主帅之后,步兵全都奔跑着,虽然会拉开很大的距离,可是只要能有部分士兵先过关,杀上独秀峰,那么基本上过关便不成问题。
三人策马狂奔,身后那一片银甲兵锲而不舍的追击,整个平原都像是被这一阵的追赶震振颤动着。麒麟跑的非常的快,可是花娇柔与叮的马儿就非常容易被落在后面,韩梦愚的马儿虽然起步较晚,却仍是与花娇柔、叮的马儿渐渐的拉近了距离,花娇柔心里一急,反身又向他扔去了几把飞刀,她的飞刀是她的绝技,薄如蝉翼的刀片常常经她的快手飞掷,总能杀敌于瞬息,由于飞刀上并不设刀柄,通常整个刀片都会没于被射杀者的皮肉之中,在外部只能看见一条非常细小的缝,连血都流不出来,敌人就如死于非命般,外部并无大碍却在内部可能骨肉经络已全被切断。花娇柔的这一飞掷,后面白马上的人马上倒了下去,花娇柔一看马背上已没有了人,不由的开心大笑起来,刚想欢呼,却见马上又坐上了韩梦愚,笑容也不由得僵住,他驭马竟如此了得,可以随时将身体挂于马侧,这一刀被他轻易的躲了过去。
旷阔的平原因两方人马的逐渐拉近而更显沸腾,银甲兵的叫嚣声由远至近,叮狂鞭马臀,虽然木丁给他的的确是千里良驹,耐久快速,却在速度上仍是抵不上韩梦愚的白驹与银甲的战马,韩梦愚已靠近了叮,抽剑便是一挥叮一吃紧,将身体向前一匍,飞扬的发丝被削下少许,他人是躲过了这一剑,而接下来横劈竖切接连不断的砍杀就让他实在是躲闪不及,为了躲掉致命的一剑,叮再也无法端坐于马上,翻身落马,茨蔚一回头便是看到叮滚落马背的情景,立即勒住麒麟,掉头便执枪杀了回去。
吆喝着要叮与花娇柔共乘一骑,自己提枪在马背上又与韩梦愚纠缠厮杀了起来。
待叮上了马后,茨蔚便催促着二人快快离去,可是花娇柔却扯住缰绳并不愿立即离去,茨蔚已无法分神,心中又怒又急,一个不慎,让韩梦愚便逮到了机会,长剑劈脸砍下,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又是一片银刀飞划,韩梦愚执剑之手一吃痛,剑竟从手中脱落跌到地面,而眼见茨蔚一枪刺来,急急的一扯缰绳躲了开,茨蔚没刺中,也不恋战,催着麒麟就飞快奔离,叮与花娇柔共乘着紧随其后。
韩梦愚左手臂灼疼着,可是捋袖一看却不见有血迹,只有细小的一条伤口,周围也不见刀片,臂膀稍稍一动,便疼痛难当,凝眉一思,定是刀片已削入了肉内,看着远奔的三人,韩梦愚一手扯着缰绳飞身下马,脚在地上一踮,左臂忍着疼痛飞快的拾起了掉落在地的长剑,又快速的跃于马上,缰绳一甩,白马又飞快的向三人追了去。
十里的路在一路的追追打打中离金瓶口越来越近,韩梦愚手若不受重伤,定是不那么容易让三人这样轻松一路跑出十里,而三人也碍于三十万大军的威慑不敢长久的与韩梦愚纠缠,常常是茨蔚阻挡一下韩梦愚,让叮与花娇柔可以跑得远一点,再快马跟上,然而如此一来,银甲兵其实距三人更近了,若是被银甲兵包围上,那么要杀出重围简直就是难于登天。
三人不由得更加狂催着胯下的马儿,不顾一切的狂奔着,而金瓶口已渐渐的显现眼前,犀牛一直守在金瓶口处,趁叮去救援之际先搬了好几块大石守着,只等着叮他们一冲过卡口便马上以石封口。
而远处大批人马的靠近,犀牛早已全神戒备的做着准备,麒麟已经超过了叮与花娇柔的马儿,一马当先的冲至了卡口处,犀牛一看到茨蔚安好整颗心都放了下来,脸上不由得漾起了笑容,茨蔚朝犀牛点了点头,明白犀牛在卡口处的用意,便冲走了卡口,而此时花娇柔与叮共骑的马儿还未到达卡口,却被韩梦愚的马儿追上了,右手挥着剑就向马上后面的叮砍了去,叮一惊,却手无硬器,或是贸然闪开,那一剑势必划上了前面的花娇柔,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接过卓冰的短刀,现在他必须硬生生的接下这刀了。
“啊!”虽然有微微的前倾,化掉了被砍掉脑袋的危险,可是那把长剑却狠毒的砍向了他的左臂,长剑快起快落,叮的左臂便自肩处被切离了他的身体,叮巨痛,痛的仰起了身子长啸着,自左肩处不断的喷出血柱来,来自断臂处的疼痛差点让他无法呼吸与思索,整个脑袋里的意识便是疼痛加晕眩,下意识的他以右手圈紧了花娇柔的腰,将头靠上了她的肩背。
花娇柔在听得叮大叫时回头一看,就瞧见了飞离的叮的左手与喷涌出来的血液,她惨白的脸马上溅染上了鲜血,心中的震憾与悲愤瞬间笼占了整颗心,含着满眼的泪,抽出了小刀又向韩梦愚飞掷了去,同时夹踹着马腹,在飞刀掷出的时候,马儿加速的与韩梦愚的白马拉开了距离。
韩梦愚在花娇柔投出飞刀时心慌一闪,坠落下马,原本在奔跑着的白马突然感觉背上的重量一轻,马上停住了奔跑,踱回主人滚落的地方,静待着韩梦愚的重新上马。
犀牛早在茨蔚进关时便已举起了重达五百斤的大石头,本以为叮他们会马上就冲进来,却不想被韩梦愚的那一剑砍杀阻了些时间,憋红了脸,犀牛硬挺着,头及肩背都用来支撑巨石的重量,茨蔚入关后,见其他三人久未入关,心知肯定事有不妙,驾着麒麟准备再出关一探究竟,瞥见了犀牛憋得已酱紫的脸,慌忙下马替他来支撑,却让犀牛制止了,要她出去看一下叮他们的情况,茨蔚对叮确实担心,嘱咐犀牛先将巨石放一放,就算没堵住韩梦愚,山上滚落巨石时,也可以阻上银甲兵了。话一落便向卡口外奔去,犀牛看着她远去的单小身影,眼神黯了黯,从他在营帐外偷听到她与叮的对话时,自己的整个心就总是莫名的系在了她的身上,尔后在军中,看她像男人一样的努力,看她比男人更出色的拼搏,看她不折不挠的倔强成长,为她每一次出色的竞技钦佩并且自惭,从最初她被他撞飞的那个豆芽一样的小兵,慢慢的变成十夫长,百夫长,即使知道他们的距离在越拉越远,他却仍是将整颗心全放在她的身上,看见她的安好无恙,他莫名的觉得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活了般,当她朝自己点头,对他顶着巨石流露出担心与关怀时,那种将心都涨满的幸福似乎想要从眼底溢出,背上的大石越来越重,犀牛盯着卡口处,卡口外,听得见非常的喧嚣,犀牛弯唇笑着,那可以震天的嚣闹,似乎及不上可以让他耳中鼓膜不断震颤的心脏的跳动声,那种被大石压抑的血液欲撑爆血管的呼呼流动声……
第三卷 锋芒 第六十九章 友逝
刚出了卡口,就见花寨主已催马向卡口冲了过来,茨蔚马上往回退,在马儿靠近时,那一直倒靠在花娇柔身上的叮,让茨蔚如有被雷击中般的惊愕,叮的全身都染上了污红的血迹,一副萎靡不振的靠在花的身上,眉头还紧紧的锁着,整张脸痛苦的皱着,花娇柔也满脸的血迹,一脸神色凝重。
是叮还是花受伤了?伤哪了?看着还汩汩流着血的左肩,为什么那里会这样的流血?左手呢?在花娇柔驾马掠过她的身边时,她抽腿便朝着马儿跑去的方向奔了去,叮的手没了?她是不是看错了?
都进来了!犀牛坚持的很辛苦,暴吼一声,顶着巨石一步步的朝卡口移了去,每一步他都被压迫的身子更躬,脚步像是想踩穿地板一样的沉重,茨蔚原本只注意叮,却突然想到了卡口还需要留守,回头一看,犀牛已背着大石走到了卡口,只需要将石头往卡口处一放,那足有一人高的大石便会将整个卡口给封死。
放心的一转头,她继续追向花寨主的马,而身后……
犀牛看见了韩梦愚驾着白马奔了过来,唇角不由得便噙了一抹笑来,冲得再快,他也不怕了,不着急了,背上的重量已经让他的上身与地面平行了,他多想回头再看一眼,就算只是看到一个背影,他也觉得非常的幸福了,可是现在,他仅仅能在所剩不多的时间内,再把从入伍到现在的一些片段串连的飞快想上一遍,算是他对自己人生的最后交待,在那个火热夏日,在他曾经还莽撞火爆时,在他跌落在可以嗅到满鼻的泥土青草香味的大地上时,那个身体便像是撞进了他的灵魂,一直到现在他只能低头近距离的看着冬雪过后零星残留着的几缕枯黄的草根与未覆沙土的峻石,一直到原本他强大充满力量的身体现在已僵硬麻痹,一直到感觉身上的经脉全部被崩得“啪啪”的断裂,一直到他看到有浓稠的血液从他的眼鼻口腔处滴落,一直到在眼睛所感应的光线全暗下前发现已驻于眼前的马蹄,他都一直将她小心的放在心尖上,在这以后,不知道她会不会常常忆及他这位被罚椿米的战友兄弟……
一直,他就一直蹲跪在金瓶口,而且可能永远的一直跪在这里,背上背负着的巨石,封住这个茨蔚认为非常重要的卡口。
韩梦愚勒住了马,自上而下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如赑屃负碑般,在山寨上他一直无以为意的那条汉子背着一块巨石,跪死在卡口处。
他下了马,蹲下了身子,定定的看着那个驮石之人,七窍流血的面容还挂着一抹笑,眼睛并未闭上,定定的将视线定在了地面上的某一点。
一个人可以强大到什么地步?血肉之躯可以忍受多重的负荷?一个国家需要用什么样的精神来垫底才可以获得战士如此的无私的牺牲?会是怎样的念想来撑起临死之人唇边永久定格的笑意?把眼光调至巨石之后,他所要攻打的德天,还有多少这样渺小不起眼却又震撼他心灵的小人物?或者又有多少像马茨蔚那样让他侧目好奇又难以尽数度测的意外?仅仅是一个阻军的小分队,却让他好像预测到了不败战绩的最大挑战,攻下德天,绝对不再像磐王所想象那样的轻而易举,而他戎马十数载的骄傲在这块巨石的另一面,将会接受最严酷的对待。
山上开始滚石了,这证明卡口已经封毕,茨蔚心跳莫名的剧跳了一拍,却困为担心着叮的状况而将这份莫名的担心很快的摒除掉了,后方暂时已没什么危险了,她有什么可担心的?眼前已断一臂的叮,倒是让她焦急心伤,应该由她断后的,懊悔自责现在也无济于事了,她必须将叮快速送回广武城,及时医治。
花娇柔的脸一直都惨白着,一落马扶下叮便飞快的传令原来的山寨的赤脚大夫给叮进行先行的医治止血,她花娇柔带着这帮兄弟多年打劫取财,也常有自家兄弟缺胳膊断腿,可是却从未像今天这样,让她浑身战栗不已,叮在马后的那一刀是为了她挨的,他用他的一条胳膊来换取了她的性命,那血柱喷射断肢飞离的画面,让她震撼到这一生世也无法忘怀,止不住颤抖,她咬住了她握成拳头的手,叮最好别死,最好!
卓冰没想过临走前对他凶吼暴喝的百夫长,竟是这样的被送回来,那奄奄一息的瘫软,那面无血色的惨白,那已浴血全身的残破,她不明白她以前竟会对这样的人产生强烈的厌恶,废掉一条胳膊罢了,她不是看过比这更惨烈的伤亡?不是早该对这种的小小的血腥免疫了吗?可是仍会一样的触及心灵的伤痛,躺在那里的百夫长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投入,但是仍能轻易的勾起她的伤心不忍,看着他紧皱的眉苦楚的脸还是想有轻轻抚触安慰的冲动。
金花寨必须要撤离了,即使卡口已被落石堵住,但是三十万的大军,要清理起来,并不会非常的难,本来欲对银甲兵进行部分剿灭的计划也在这紧迫的情势下宣告破灭,此次的阻击并不成功,止敌于关口之外,却不能长久的拖延,而此次唯一的收获便是探测到银甲兵的情形以及伤了银甲兵的主帅,回首望向卡口处,卡口那里已堆了很高的石头,因为卡口太狭窄,有巨石的话就卡的比较的紧,银甲兵若要清理起来,至少也需要两天时间,能拖住两天,对广武的守城已经非常有利了。
身旁的人都在忙碌着,山匪们在收拾行囊准备撤离,茨蔚所带的西北兵与兄弟排也在准备马上的回营打点,花寨主与卓冰一直守护着叮,茨蔚直立着身子望着卡口的乱石,心底总觉得她落下了什么,什么被落下了?
乱石那一面是德天的死敌,顶多有一条叮的胳膊留在了那边,还会有什么?
如电光一闪,一个负着巨石的身影闪现于脑海之中,她开始慌乱,犀牛呢?最开始她看他憋到酱紫的面孔时有叫他御下巨石,叮入了关后她有看到他躬着身子艰难的负石封口,对啊,从最初他直立到最后瞟他时他背对着她已半躬身体,他是怎样放下巨石的?身体已经折成那种角度,巨石如何放下?
茨蔚移动了脚步,四下望着周围的忙碌的士兵与山匪,到处抓人问着犀牛的踪迹,没有,都没有,所有忙碌的人都停下了脚步,有一种不祥感袭上了心头,没有人看到那负责封口的大力犀牛,不自觉的都将目光望向乱石堆,茨蔚朝乱石堆奔跑了去,她怎会如此大意?在因为叮的伤势而惊愕时,居然忘记帮助犀牛御下巨石,在落石时她心中的一恸,意味着什么?突然有水气涌上了眼眶,她忆起了她驾马进入关卡时犀牛脸上安心而放松的笑意,对战友的关心她却只是不经意的点头带过,还有最后那已躬成直角的身体却仍驼着巨石的身影艰难的移向卡口,仅仅这两幕,便足可以让她的眼泪泛滥成灾,以前一直并不特别注意的战友,也在他们的不经意中悄然逝去,永远的走出了曾经同甘共苦的咸淡生活,背弃了要同生共死的结交誓言……
第三卷 锋芒 第七十章 放归
没有过多的时间允许他们去哀悼一位战友的逝去,叮已被先行用快马送回广武,茨蔚抹掉脸上的泪水,有战争便会如此,总有人牺牲,本跪在乱石堆前的她站了起来,绝然的背转身体,犀牛并不是死在与敌互博的战场,可是他将他的生命交付给了整个大前方,他的灵魂会如同德天的保护神般,永远守在金瓶口,守着德天的安宁。她没有再回头,被堵的卡口再也无法透过削骨的北风,卡口这一面的空气静止着,她一步步的离开,身后的石坟似有友人仍在注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麒麟仍在等她,看见她的走近,伸过了头磨蹭着她的脸,它很聪明,聪明的一点也不像马,用手拍了拍麒麟的头,知道它在安慰自己,很少安安静静的和麒麟说过话了,她并不胯于马背之上,而是扯着缰绳,牵着麒麟一路的慢走着,一边自顾自的说起话来,麒麟很是乖巧,不发出任何声响的静静听着她的絮叨。
“麒麟,我刚入伍的时候,曾经有做过一个梦,当时觉得很可怕很可怕的一个梦……”她脸上也带着梦游般的神情,回忆着那个梦,“我差点就因此想逃离军队……那个时候,和犀牛轧虎他们的感情还淡淡若水,可是梦中他们惨死的情景却让我有窒息般的难过,难过你知道吗?那种在梦里都会哭出来的难过!此后,我常常在想,梦里的人会不会真的有一天死在战场,像梦境般肝脑涂地,今天,我发现我一直的担心却真的会发生……”脚步顿了一下,麒麟也随着她的腿步停了下来,她神情木然的望着远处灰暗的天空,紧了紧眉,像是想收回已泛至眼眶的泪水,过了好一会儿,她继续前行,又道:“必竟真的发生了战祸,在没有战争的时候,根本想象不出战争的残酷,洚原一死几十万的士兵上百万的百姓,连我的亲人也最终身首异处,梦中的那些一片残肢腐肉其实并不是虚幻,它很有可能真真实实的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梦中有人不准我逃避,事实上我也逃避不了了,从上次京城一行后,我知道有些事情确实是注定的,是我所避之不及的,然后我就必须要强大,”侧首望了望麒麟,马儿思考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她感觉麒麟现在的表情就是在思考。“梦中人说的对,战争厮杀,有的时候是为了保护,为了避免更多的杀戮,可是,我显然还不够强……对不对?我让叮残了,让犀牛死了……”眼泪突然如决堤之水倾泄而下,“有的时候我并不那么的高尚,不像玉统军那样时时刻刻的将国家兴亡百姓安乐摆在人生责任的首要位置,大多数的时候,我只希望我身边的人过的平安快乐,”泪水划过嘴角,她扯出一抹笑来:“或许我自小便没有人疼爱,我一直在乞讨着别人对我施以关心爱护,从我父母处未得到的感情,却可以从军中的兄弟那里收获的满满的,”再望了望麒麟,茨蔚露齿朝它一笑,“其中还包括麒麟你的垂爱……”
“一个人要懂得知足,所有别人给予的关爱都是这世上无可比拟的财宝,可是我很贪心,我不仅想要得到很多人的关爱,我还希望可以将这些关爱全部的、牢牢的守护起来,一边不肯流失半分的守护一边又想不断的得到更多,贪心的我又没有足够的能力,双臂始终不能包揽全部,有些很重要的便在我不够丰满的羽翼下流逝,可是,我还能怎样呢?怎样才能让自己更强大?”她又停下了脚步,泪水已干涸在脸上,整张脸泛着光亮又紧绷绷的,“所以,我放掉一些,好不好?”
她开始解卸麒麟背上的马鞍与马蹬,脱掉卡在麒麟嘴部的缰绳,这些东西都不该出现在麒麟的身上,“我早该放掉你的,回复你原本的自由,可是中间太多的事情,让我却一直拖到了现在,本来向展千夫长请求就是想带你脱离人的掌控,没想到仍是让你掺进了这场战争,还救了我一命,不是报答你,只是做我原本该做的事情,麒麟,你自由奔驰去吧!”
双手圈住了麒麟的脖子,“真的很高兴,我有一个马朋友,一个很出色的朋友。”
放开麒麟,不再瞧它,她提着马鞍拖着缰绳快步的走向远处正等着她的几名士兵。
麒麟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在马茨蔚离去后,它静静的呆立在原地,明亮的双眼带着伤感变得黯然,那越行越远的身影一直未再回头,良久,直到看她跨上了另一匹马飞奔着离去,消失在它的视线里,它仍立在原处……
三千人都进驻了广武城内,茨蔚是最后抵达的,李斩守着让人处理好了叮的伤口,在叮熟睡之际便去迎接着她的回归,跃下马,茨蔚见到一别才几天的大哥,却感觉已是过了好久好久,中间发生的事情太多,这再见故人,竟然会有一种几番沧桑过后的心境。
在李斩走到她跟前时,茨蔚扬起了大大的笑容,轻快的向李斩唤道:“大哥!”
李斩也扬起了笑,大掌拍了下她的脑门,“想死你家哥哥我了,幸好你平安无事!”
“你的样子好假!”茨蔚扯了扯眉,感觉李斩的表情与说法都太夸张了。
“有你假吗?”李斩笑道。
茨蔚收起了笑容,垮了一下肩,大叹一声后道:“你就不可以让我继续装一下吗?说不定装一装,心情就真的没那么沉重了。”
“不用装了,因为接下来会没有什么时间去让你心情沉重,你的全副心思都得放在战争上了,援军快到了,大战也会在此之后开始了。”李斩抱胸严肃的说道,“德天四皇子率兵亲征,三十万的人马中,有十万为他一直所统领的御林军,另二十万从兵部统抽调的,‘铁面参谋’方言也有随军,不过却不是主帅的参谋,而仅仅是小分队的队长。基本上兵部统未出将领只出兵卒,三十万大军包括广武三城的十万兵马将统一由四皇子调遣。”
“天哪!皇帝老儿在想什么?”茨蔚闻言不由得就抱怨了起来,用御林军来对阵,让皇子来充将主帅,老皇帝难得现在只对自家人与亲卫军有信心?一整个兵部统,那么多的才能志士,居然全都弃之不用。
“我也想知道他在想什么!”李斩微叹一声,拍了拍茨蔚的肩,“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呢。把麒麟丢了吧?”
扁扁嘴,茨蔚越过他向城楼走去,“它本来就不是我的,他是谁也无法肖想与驾驭的。”
“是你的就是你的,你想怎样整都行!”李斩耸耸肩,有的时候这三弟的思想近似于白痴。
叮的伤经过了一番急救处理,血是止住了,可是整个人都仍在昏迷不醒中,卓冰与花娇柔随时都守护着,一边也焦急得不得了,再这样昏迷下去,恐怕事有不妙啊!
第三卷 锋芒 第七十一章 拒谏
“报……!”传令兵快步跑进广武议事厅。
传令兵向展略荐简单行个礼后说道:“禀千夫长,四皇子率援军三拾万离城只有五里。”
展略荐一听便从公案后站立了起来,连日来的焦虑不觉得一扫而空。援军总算是来了!忙向左右下令快备马,他要出城去迎接四皇子。
待令兵很快的为他牵来了坐骑,展略荐翻跃上马领着一干士兵急驰而去。而此刻在城楼上的李斩也接到报告了,摆了摆手,示意已经知晓。摒退了报告兵,步至城楼的内侧,看到数骑出城,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远远的,展略荐就看到赴前线救援的大队人马,招展风中的战旗,良驹匹配的骑兵,整齐威武的青甲步兵,浩浩荡荡逶迤而行,待队伍靠的更近的时候,他瞧见了前队骑兵中有一名身着黄金战甲的青年男子。虽依他的品级无法列位皇宫大殿,也未曾瞻仰过龙四子的容颜,但是他凭那青年男子一脸的贵气与着装的华贵猜测,那一定是四皇子无疑了。倾俄间,大队人马已近至跟前。
展略荐连忙下马单膝跪地以低沉之音向那男子报上名号并且行恭迎礼仪。,那男子翻身下马,单手扶起展略荐,道:“展千夫长之名孤王早已有所听闻了,此役又以一座小城力阻十倍的敌军于城下,并给予敌军将领以重创,古来之名将也不过如此了。德天有你这样的人才,真乃百姓的大幸也。孤王也要向你学习啊!”
展略荐听得四皇子对他竟如此的褒奖,心里不免觉得有些怪异,忙言道:“王爷过奖了,那都是守城军兵努力奋战的结果,小人何德何能敢贪天之功为已用。”
“哈哈……”四王爷笑道,“有功而不骄,有国士之风!好了,有功之臣,国家不会忘赏的,长话后说,我们先进城吧。”说完便上了马,继续向广武奔驰而去。展略荐忙也上马跟上。
进得城,来到了议事厅坐定,展略荐马上吩咐手下备酒为四皇了接风,四皇子听到挥手言道:“展千夫长不忙,你速将城中百夫长以上的军官全招到议事厅来,本王先公后私。”.展略荐道是,很快城中的军官除有职守的以外,都到了议事厅。睚眦在扫视众将士一遍后,将眼光长久的定于一人身上,他居然看到熟人,在起先微微的一楞后,凝神微侧着头,像在厘清一些什么,突地又露出浅笑,一些事情已了然于心,便没再多作言语。
展略荐向四皇了称道人已到齐,四皇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还未开言便先向大家作了个揖,大家不禁愣住了,一时甚觉手足无措,连忙的单膝跪了下去。四皇子言道:“大家不用还礼,我这个揖是给大家一个感谢,大家在言正大将军战死洚原城失守的不利情况下,不顾生死能为国备战,本王在这理代表朝廷与百姓感谢大家,本王也很佩服各位,希望众将士能努力奋战,团结一心,把磐国狗贼赶出德天的疆土,为战死的弟兄们报仇,让被屠杀的百姓安息……”厅理的人一下不再变得异常安静了,李斩笑了笑,心想这四皇子的拉拢人心这招总是先摆上台面,恐怕已成了他所有官腔的开场白。
四皇子接着又道:“根椐情报,目前敌人也已把狩方和阳兴的军队调回,加上突破金瓶口的韩梦愚部队,所有的兵马都已集中在了广武城下,很显然磐军的目的是在广武决战,我的战术是,在广武尽全力大打一场,我军有广武守军十万,这次的援军三拾万,以四十万对敌五十万,并没有太大的差距,加上我所带的援军多数为御林禁卫军,从兵部统抽调的也是精兵强将,因此完全有能力一举击败敌军,而敌首冀九在广武城下已受重挫,军心也已被我军打乱,可谓已难成气候。我的主意是出城与敌人进行决战。”
“四皇子,此举万万不可。”
睚眦眉毛一紧,向发声处看去,说话的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子。四皇子向展略荐望去,展略荐接触到他探询的目光,躬身一揖介绍道:“此人便是夜袭青甲黑营、重伤敌首冀九、招安金花大寨、以千人阻韩梦愚三拾万援军于金瓶口的百夫长——马茨蔚。”
“噢~!”四王爷回过神,缓和了一下脸色,点头表示明了,将身子往椅背靠了靠,端起了茶盏,说道:“马百夫长,那你讲讲你的对策吧。”
马茨蔚微行个礼后说道:“小人认为敌人集结大部急欲与我军决战,当然也是有一定把握的,我军虽说援军已至,但并无必胜之把握,不如依托坚城与敌打消耗战以老其师,一旦敌军被拖耗的疲惫之后,我军再出城与之决战,到时必然是十拿九稳。”马茨蔚说的时候一直躬身低头,并没有去观察四皇子的脸,李斩却在一直不放过半分神色的紧盯着。看着四皇子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睛已经半翕上,知道他一直在隐忍着,不禁为茨蔚小捏了把汗。
正在侃侃而谈的刺猬也感到厅理越来越安静了,他一停下话来,厅里居然半天没有任何的声响,展略荐打起圆场,说道:“一切还是由四皇子定夺吧。”
马茨蔚闻言,行礼退回原坐。四皇子心理百念回转,这个百夫长虽功劳甚高,却不知天下大势,如今洚原大败后,德天急需一大胜以振奋人心,而他,这一场大战对他来说事关重大,他必须出城对阵,以一役而永逸,他要借此以壮个人声威,这一战其中之奥妙,里面蕴藏了多少的利益得失,有多少他的精心谋算,马茨蔚这样一个初征沙场的小将领所能理解的有多少?
放下了茶盏,湿润的唇下意识的抿了抿,抬起一直半合着的眼皮,睚眦开口说道:“开会的目的就是集思广益,马百夫长的想法甚是周全,究竟是对阵或是耗战,大家不妨再多多思量,并可以随时向本帅纳谏。”下面的军官看到刚才的情形,觉得其中并不真如四皇子表面所摆出的好商讨,一时间各人也只有沉默以对。
倒是四皇子所带亲兵的禁军统领开来答腔,认为以广武的现状,实在不宜久拖,若能速战速决,不管是从德天现在的军队士气或者磐军的伤兵溃败来看,都适合一举出击驱敌出境。四皇子一直面无表情的听着禁军统领的意见,在他的话音刚落时,便倏的站了起来,不再给其他将士发言的机会,睚眦速道:“开来所言甚是,此役初定为对阵,若再无异议,会议也到此为止。”负着双手,他不再给其他的将士异议的时间,他朝城楼登临上去。
此时城楼上有情报兵来报,磐军军营后撤十五里。
显然,磐军已知道德天援军抵至广武的消息,睚眦得意的噙着笑,竟下令刚到的援军出城驻营,,二日后与敌对决。同时他在城内招开千夫长以上军官的高级会议,拟定详细的作战方略。初步决定采用以步兵方阵为主,两翼配以骑兵,向敌两肋夹击的战术。
一条条的命令从大本营中传出,狩方阳兴守军除保留少数人马外也大部队离城向广武靠拢,而方言的团队仅仅作为了后备支援队,摆在后方。广武守军由展略荐率领,作为总后备队。只有李斩心知肚明,这四皇子所拟定的战略其实是想大功独揽啊。但四皇子虽说在九位皇子中素有知兵的名声,但以前却只是纸上谈兵,并没有经过实战。而自己可是真真切切与磐军血战过,磐军的实力他是领教过了,急于对战对于以步兵为主的德天军队,并不是好事。
李斩觉得有必要再与四皇子周旋一下,得罪他,惹他不快,他也在所不惜。广武不能失守,这一役绝对不能败下,因为,这是败不起的!
第三卷 锋芒 第七十二章 保护
“你比我想象的来的要晚。”抬眼望了望站在他面前的人,睚眦扔下了手中的兵书,比了比手,道:“坐着说吧。”
李斩点点头,在左侧放置的木椅上坐定,“四皇子真的很勤奋,晚上还要研习兵法对阵呢,临阵磨枪不知道作用大不大!”这样的寒暄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过于生疏。
“你直接进入主题吧。”在灯火映照下的睚眦面部棱角分明,眉峰高耸入鬓,让剑眉下的一双利眼看起来锐利阴蛰。
“我是想建议四皇子最好不要拼死一役。”
“哼!”睚眦冷哼了一声,真是笑话!“若是你对其他的士兵说这话,我可以直接以你拢乱军心为由处以斩刑。”什么叫拼死一役?
“那如果一定要大役一场,御林军不能做为先锋部队。”不理会他的冷笑与威胁,李斩继续说道。
“你是在开玩笑吗?我带的御林军都是骑兵,在此一役中,是作为双翼存在的,还未上战场,你就想折我的羽翼?”睚眦微抬了下巴,显然不接受李斩的意见。在所有的兵团中,御林军才是最精强的,三十万的禁军,他有十万的兵权,而他所指挥训练的禁军,全是精悍的敢死军团,是其他二十万的禁军与整个兵部统的兵马都无法可比的,眼前人似乎没见识过他的兵团的厉害。
“以骑兵作双翼适合于以众欺寡的对垒形势,用骑兵的快速来包抄敌军,将敌军困在兵阵中心进行厮杀,可是我们现在是以四十万对五十万,骑兵的目标也比较大,容易成为攻击的对象,青甲兵的弓箭兵团非常的强大,我亲眼见过那密雨成林的箭阵,而银甲兵的骑兵也是非常的厉害,听说在莽卓的时候,银甲骑兵所过之处,可片草不生、残叶不留,以硬碰硬,我们就得保证我们的外壳强硬还需内部结构紧密,而御林军与兵部统向来是分地操习,在内部融合与阵形配合上,可以说没有默契,若是遇上了强悍的青甲与银甲,我担心德天的兵团会乱成一片散沙。”
“以我之见,如四皇子想一举退敌,不如将战前布阵交与方参谋,……”
“你不用再说了,主战场我不会交给任何人的,更不会交给一个女人,之所以会让那个女铁面随军,只是为了应付皇上的特别诏点,她是一个仅仅从书上学会奇门五行的女人,在真正的战场上,并不是给她进行试验练习的演练场。”
“可是四皇子你也从未上过真正的战场。”
看到睚眦非常不悦的瞥紧了眉,一张脸因阴沉而更显峻峭,如斧凿刀削的线条张显着他隐藏在面皮下的怒意。
“四皇子,你知道言正老将军是如何牺牲的吗?是因为刚愎自用,不进谏言,冲动易怒而最后惨死在敌人的缨枪铁蹄下……”李斩知道他的怒气在蕴酿着,可是他有什么所谓?
“算了,知道其实最终的战略还是不会改变,我今晚是故意来讨嫌的,四皇子你早些歇息吧。”站起了身,也不特别行礼,李斩转身准备离去。
“我不会像言正那样的,因为这一仗,我必须获胜!”身后的声音让李斩停住脚步,微微侧了侧身,刚刚还隐忍着怒意的睚眦现在却是一派的轻松与自信满满,李斩扯了一抹笑,这就是四皇子,常常以瞬息万变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
“可以告诉我,皇上为什么会同意让你亲征吗?”他不否认,他一直想探询一些事情,这句话他从睚眦一入广武便想找机会提及。
“为什么?呵呵……”睚眦大笑了起来,像是觉得这个问题特别的有趣,而眼前人的犹疑的神情更是让他觉得有趣:“你回去,就知道为什么了。”
早知道他不会回答他的,反而,还遭了他的奚落,李斩自嘲的笑了笑,道:“必要时,我会回去的。”
迈出这间营房,李斩还是可以感觉到身后那双阴蛰探究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
雾进进出出叮的营房很多回了,随军有三名军医,有一名是四皇子从宫里带来的御医,四皇子也让这名御医为叮诊治,可是很明显的,老御医长久的宫廷生活,让他也带上了片面看人的恶习,对叮的诊治任务很是不以为然,一名小将士的生死他觉得并不需要多放在心上,开了个方子便不再踏足这个营房,另两名军医却不敢贸然改动老御医的方子,几剂药下来,叮的左肩开始出现更为严重的炎症,继而血肿,溃烂,到了晚上,叮便开始了高烧,伤口在治疗后竟然持续的恶化。
雾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自觉得就往叮的房间里跑,看着老御医漫不经心的态度便篡紧了拳头,急得跳脚,然后瞧见叮肩伤的溃烂,到了叮因高烧迷糊不醒时,他冲出了叮的营房,他待不下去了,他发过誓,这世不再行医,绝不行医……冲至无人的旷野,雾跪了下去,不救人,不行医,却并没有让他好过,叮百夫长的状况,已经非常的危险了,“啊……!”他头痛欲裂,一个人想要丢弃掉本能为什么这样的困难?那熟烂于心的医理药草让他只嗅到叮的药汤便知材料不对,曾经祖辈二十年对他在耳语叮咛的医德仁道让现在的他在面对病患时心里难受的想要撕裂,他突然无法冷静思索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医道与战争不能共容于他,抱着头颅跪伏于土地上,他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因为他以前二十几年的行医救人却让磐军在一夜之间剿尽?因为那一大撂的医书典籍让他成为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因为他在侥幸不死时悟出了保护比救治的意义更为直接伟大?所以,他觉得医道毁了他的前二十几载的人生,间接的毁了他的家,不管怎样的妙手回春都无法起死回生,二十几载的辛苦用心都最终化成了遍野白骨,所以他要抛弃。
跪坐在地上,雾面色木然,若说他抛弃了他几十年的医学修为是为了让自己从另一方面变得强大更适合于成为保护者,那他要保护的人是谁?莽卓已经亡国了,家园已尽被摧毁,若他还有存活下去的必要的话,他自己已自动为自己找了一个保护的对象,这个对象便是德天,是德天给他重生的机会,兵部统的将士也让他看到了重生后的生机盎然,经历过大劫大难的人,通常会变得突然的脆弱,可是他的脆弱得到了他们全心的鼓励帮助,他有回馈过什么?现在仍是一无事处的他,就算面对叮的危难却是狠心的掉头而逃,他想保护什么?有能力保护的人垂死,无能力保护的人在自怨自艾,这就是他的坚持,他重生后的处世态度。
不是每一次的心结都有人为他劝说化解,也不能继续纵容自己逃避着现实,雾爬了起来,心头郁积的阴影在慢慢的消散,虽然阴影太大,却终归会在某天消散完结,首次他觉得自己的爬起像个男人,往回走的时候,他知道他要去做一件是男人就该去做的事,用对抗自己的方式,去保护自己的兄弟。
第三卷 锋芒 第七十三章 度测
冀九在韩梦愚下马时放肆的大笑了起来,那张曾被他耻笑过的俊脸现在被划上了一道长痕,而且未经处理的已经有些微的发炎,本来因为援军终于到达而心情大好的冀九更是开心极了,用一惯的大嗓门嘲讽了起来:“我说小子,你现在的样子比以前男人多了,以前那小白脸的模样只能对付娘们!”
“是么?可是老兄你现在却大不如前了,看你现在这千疮百孔的样子,是不是年龄大了,有些力不从心了?”韩梦愚一脸的似笑非笑,在口头上,没有什么人可以占他的上风。
“我会这样,全是因为在等慢吞吞的韩大将军到来,要是不按什么鬼计划,广武早就被一举攻下了,本来想汇合大部队一举攻入德天内陆,没想到却成了损兵折将的破计划,我的青甲竟只剩二十万……”
“老兄,你越来越啰嗦了,有闲时间在这里抱怨的话,不如先商讨一下作战计划吧,现在你离广武十五里,而据说广武的主帅,德天的四皇子竟开城门在城外驻军,看样子是要与我们速战速决了,时间不多了,请吧1
韩梦愚率先步入了营房。
磐军五十万全部汇合并进行了统一的整兵与战前布阵演习,青甲与银甲有着很好的融合度,两个兵团的战士都有着极高的作战素质,能随时因战争需要切换成不同性质的兵种,五十万的兵力对付广武四十万,本来攻城的话会觉得有些困难,但是现在广武如送死般将部队拉出了城外,那就让磐军觉得广武在以鸡蛋碰石头,他们打算一举歼灭德天援军的计划仍然必定会实现的。
冀九向韩梦愚大致的说明了一下他对阵广武时的情形,韩梦愚一直很认真的听着,他们玩夜袭,玩借箭,玩夜惊,还挖壕沟,在广武的这一役花样百出,未正式开打却已经比洚原的战役更加精彩,若是德天一开始就让广武的守将去驻守洚原,那这场仗的形势会大不一样!所以一场战争的胜败在选人任命的时候也必须非常的慎重,资历高不代表适合,能力强也不一定会胜利。
不过德天军队还真是诡计多端!
韩梦愚想起了金花寨,光是凭他们可以猜想探测到他的行军计划路线便可以了解广武这个原本的后方里大才大能的人不少,但是德天有着非常大的陋招,而且就在吃了一个大亏后仍然再犯了,新的皇子主帅显然与言正是同样的自大之人,四十万就敢屯兵城外,若是估计未错,德天的宫廷内部定有大的斗争才会让这名皇子逞强的拿战争当邀功手段,只是若这一仗败下阵来,这四皇子的计谋怕就是化这泡影啰,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了,这一仗若输了,当不当德天王也无所谓了,因为德天一定会被易主的。
德天虽然不比莽卓般是被他们从内部驻空的,可是德天也有德天的缺陷,内讧加长久的未征战,让德天的官员皇族已沉迷上了弄权谋政,就算是在需要团结一心的沙场上,也定会将等级分明的态度强硬的灌输到其他的士卒的意识里,于是,有才之士不能得到发挥,能够献计献策的谋士不敢进言,本来运筹帷幄的大将无法掌权,高层与战士就会脱节,少了牢固基奠的决策层很容易便会坍塌,而战术在未开战时就让他方觉得有破绽的话,他韩梦愚似乎已经看到了广武必定失守的下场。
冀九的官位品级皆高于韩梦愚,不过冀九从来都不会轻看韩梦愚的能耐,这小子是个人才,若说韩在战场上的骁勇比不上他,那他对战争场面的控制,对敌军细微变化所蕴含信息的分析,是他冀九绝对比不上的,只要他一沉思,冀九通常就会兴奋与期待,因为在韩梦愚的每次沉思之后,很多的敌军动态如被全盘刺探过般尽摆眼前,各种应对之计让冀九由衷的折服,而且往往在最后所取得的效果更是如大丰收般令人狂喜。不是他冀九会对韩梦愚依赖,他们磐的军事作风便是如此,谁强,谁就是老大,摒弃那些官威权位的架势,磐的不败神话是他们共同创造的。
而在广武城上,茨蔚看着城下的驻兵,有着的只是无奈,四皇子明摆着一意孤行,浴凰与沙旦他们也在这天抵达了广武城,但是抽调回来的将领仍是被晾在了一边,四皇子要的是兵力,并不是将领,浴凰与沙旦他们被派去广武城内鼓动百姓努力为守城提供所需的军备,李斩更是被调到了军械营,管理军械的分配,茨蔚被安排在情报处,整个后方仍由展略荐统率,而茨蔚真的觉得后方与前方像是断层了一样,虽然看起来前方与后方的工作结合的很好,但是茨蔚却觉得这样完全的无法融合,有断层的部队,是不可能在战场上发挥出最佳的作战状态。
“马百夫长!”
听到叫唤,茨蔚一回头,便瞧见久违的方言,她仍是那样的淡然若定,不被重用她也无所谓,方言是茨蔚一直都很佩服并有着莫名好感的人,因为方言是一个极聪明的人,而且是一个极认真的人,最重要的是,她是一个女人。
“方参谋,别来无恙!”茨蔚向她扬起了笑容。
“无恙无恙,”方言难得的露齿一笑,“不过,马百夫长,我们得准备抱恙了!”
“何来此说?”茨蔚有些不解,而且猜想方言绝不是来与她套近乎这样的简单。
伸手拍了拍茨蔚的肩,手继续下滑,握住了茨蔚的手,“诸葛先生怕你有恙,要我代他问候你。”
茨蔚被握住的手臂一僵,神色也变得有些微的怪异,看着方言收回了手,笑着跟她道了声:“保重!”便转身离去。
眨了下眼,方言跟诸葛待在一起久了,竟也惹上了诸葛的故作神秘了。‘
背负起双手,茨蔚步下了城楼,走回了自己的营房。
将门一阖,茨蔚伸出了手,手心里有一张被折得很小的纸条,细细的拆开一看,唇立即喔了起来,诸葛先生果然厉害!竟然可以于千里之外对形势了若指掌并且游刃指点沙场,现在所遇到的情形竟在纸上点滴预测命中,而且诸葛先生的接下来的对策也是让茨蔚惊诧不已,原本以为的拙势竟成了诸葛先生计策中的大好环境!然而依当前的情形,此事也只能秘密进行着,因为诸葛先生的巧妙安排,这些事情估计也准备得相当顺利!茨蔚一天的阴郁顿时一扫而空,对于此役,她充满了凯旋的信心。
第三卷 锋芒 第七十四章 战役(一)
两军渐渐的近了,早上的薄雾也慢慢的散开,双方军士能看清了对面的人脸了,两军都在排兵布阵,冀九坐在马上对韩梦愚说道:“不知我军胜算有几何!”
韩梦愚带着一惯的微笑说道:“冀大将军心理也会没底啊?”
冀九一笑道:“我不是怕,只是这次感觉对手和以前的不同,领兵的几个小子不错,用兵不拘一格,深合兵法之道,让人不得不感叹江山代有才人出!”韩不禁也点头同意道:“看来早先所想毕全功于一役,是不太现实的,不说了,先拿下广武城再说!”
冀九不语拔剑往前一挥,备战的鼓点马上开始敲了起来,前军的青骑兵组成队形,向对方正队冲去,同时后方的步兵也组成方阵,向敌阵缓缓推进。
冀九大声叫道:“将帅旗插在此处,全军只许进不许退,过此旗者斩!”
“拿下德天四王子人头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一时间磐军齐声大吼,“杀、杀、杀…!”
战鼓大擂……旌旗飘扬……
冀九和韩梦愚的血沸腾了起来,毕竟战场才是战士的家,而德天那方却在等,等对方的攻击。
由于德天的骑兵被安排在左右翼,中间为重甲兵,若也冲杀的话,左右翼便会与重甲兵脱节,所以制定战术是先按兵不动,静待敌军靠近来袭。
敌人铁蹄震的地面都在微微颤动,排在拒马后面的步兵赶快撒下四角钉,同时长枪手把长枪平端,等着对方的骑兵的靠近,而弩手也端弓正在准备发射,四皇子的脸一直都阴沉着,远远的,他听到了冀九关于取他首级的叫嚣,转脸向身边的禁军统领讪道:“我的人头,有人轻易的想拿下呢!”
禁军统领回应他捧腹的大笑:“他们是不自量力,主帅你看着我们德天的将士如何屠磐军双将于马刀之下吧!”这话说的时候很是豪气,鼓舞了士气,德天的兵团都很是配合的大呼道:“屠、屠、屠……!”
睚眦很是满意众将的表现,脸上浮现出了笑意,眼底的精光射向越来越靠近的人马,漫天的黄尘扑天盖地的朝他们席卷而来。“唰~!”的抽出了长剑,睚眦暴喝一声:“全军出动!”德天的战鼓立即也擂了起来,德天兵团每行进一步都发出:“嗬嗬嗬!”的吆喝声,三十万大军的气势也绝对不输四十万磐军的阵仗。
很快青甲的骑兵就接近了德天的阵营,睚眦半眯起眼,举剑一挥,万弩齐发。磐军前排的的骑兵到了一片,但马的行进速度太快了,未来得及大量的射杀,磐的骑兵很快就冲进了德天先锋的阵营之中,用长枪挑开了拒马。德天长枪兵一排上去,刺下冲在最前面的一批骑士,但磐军的骑兵相当的骠悍,落下马来,又马上抽出腰刀与德天步兵展开近身战,两军的部队混战在一块,没有了阵型、没有了队伍,双方战士的心中只有杀!脑海中只单纯的有着杀死、杀光对方的念头!
人头和残肢在地上翻滚,很显然四王子轻视了对方青甲骑兵的威力与能耐,虽然德天的步兵都是老兵,但慢慢的也显出了颓势,四王子手一挥,叫道:“传令下去,令两翼的德天骑兵队向敌人骑兵与步兵的结合部突击,务必把敌军分割开来!”
得令的德天两翼的骑兵飞快的向磐军骑兵的后方冲去,在山丘之上的韩梦愚和冀九发现了敌方的新动向,韩梦愚狡诈一笑,向冀九道:“果然,难怪没看到敌人的骑兵大展威风,原来,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
冀九哼一声,言道:“韩将军你的银甲骑兵也要出动了。”
向传令兵大声下令道:“命银甲骑兵快速出击,保护步兵的两翼!”
前方正在进行着嚣天的厮杀,城防后方也正紧张的进行着另一场战役前的准备,情报兵不断向后方的茨蔚禀报着前方的战状,器械部的士兵也更加迅速的加快手中的活计,浴凰与沙旦所发动的一干百姓空前有默契的相互配合着,方言将十万守军进行着最后的调度,阵法变幻与指挥命令在作着最简易的融合,金花寨的山匪都换上了简便易行的轻甲,一切的一切,都只等着最后那一道情报的送达……
四股骑兵很快的绞到了一块,在一阵混战中,磐军的优势显现了出来,比竟是经过屡次战火的洗礼,实战经验比德天的骑兵多很多,德天的士兵似乎一直都是靠着那股勇气在支撑着,虽是训练有素的御林铁骑,但是那些战马却是未经过如此大阵仗的争战,一边嘶叫着显示着它们的惴惴不安,御林军再强悍也仍是为胯下战马所分神,于是被戮者无数,失了主人的马儿就在这场混战中疯狂乱奔蹿,让左右骑翼阵角全乱。
形势从一开始便不那么全然被掌控,睚眦紧督着眉,眼前的混乱更是不堪他的指挥,战鼓擂捶也调度不了兵阵的变幻,士兵一个个的被砍杀,旌旗也一面面的被放倒,刀戈交错发出的的金属碰撞声,飞扬的尘土中夹杂着血液的腥臭,这就是活生生的战场!
睚眦无法再安坐于马背之上观战,开来早就冲进了混战中,以一敌百的进行着扫杀,睚眦一夹马腹,抽出长剑就冲进了那一片的混乱之中。
远远的,冀九与韩梦愚相视一笑,年轻的将领,冲动的皇子,再强悍的人在战争面前也会有无能为力的焦虑,而一场战役的成败,将领极为重要,不能压制住在战场上的不利,妄生焦虑莽撞行事,无人主帅的部队,很快便会如陷泥沼,回天无力!
冀九拍了拍马臀,跟韩梦愚摆了摆手,道了声:“就让本帅亲自与敌方主帅杀上几回合吧!”黑色骏马闪电般冲下山坡,马上没入了那一大团的混乱之中,方向始终不变,因为目标他只认定了一个……
快马加鞭的,情报兵在马儿还未完全止住脚步便已滑下了马背,飞跑着将战报报向了后面的一干将士,“四皇子已陷入混战,磐主将冀九也加入混战,单挑于四皇子……”
众战将面色肃然,互视的眼神变得坚定无比,一切已准备妥当!方言示意的一挥手,众人均得令行动了起来,他们的战争,开始打响了!
第三卷 锋芒 第七十五章 战役(二)
冀九以剑对剑,在尽可能的情形下,他的作风就是以敌人所长来制服敌人,他有那样的能力本事,十八样兵器他样样精通,剑法还是他比较拿手的技能,在挥舞砍杀出一道血路后,他冲至到了战场的中心,德天主帅睚眦的面前。
其他的士兵已经自动的与其他的人对砍了起来,两名主帅倒胯于马上在战场的中心静驻对望着。
睚眦生性好杀,虽然平时表面上一派亲和无害,功夫做的滴水不漏,但是却是位天生敢下狠手的主,长到二十七岁,挡他路者的大臣小吏,多数被他亲自暗杀在这柄剑下,他的剑,在冀九第一眼瞄上时,便明了,那是一把噬血无数的剑,剑身周围隐约萦绕着因长久饮血而特有的戾气,上等的寒铁炼制的剑身泛着的青光有如被此剑所拭的冤灵未散,仅仅是他的手一震,冀九便好似听到了剑声因为该力道所发长久不绝的“嗡嗡”声,蠢蠢欲动的想要噬血吞魂,好一把暴戾之剑!
同样,剑的主人也绝对与剑一样,蓄了满眼的杀气,他将举至眼前,眼光瞬间因为映射着剑光的青白而更加的冷冽狠绝,长剑今天已经抹了很多人的脖子了,可是剑身上却没有残留多少的血迹,让人不觉得这剑是否真的会噬血。睚眦右手执剑,左手的食指与中指并拢,从柄手处一直扫至剑尾,两指一离开剑声,睚眦一声大喝,对决开始了!
冀九也冲了过去,两名主帅真正的拼杀了起来,什么是真正的厮杀?真正的,绝不同于剑客在剑法技巧上的比试,真正的厮杀,是以性命为基础来拼的!剑只是他用以格杀的工具,在比试的时候或许会将部分注意力及于剑身之上,尽可能的不伤及剑刃,而现在的拼杀,是泣鬼神般的不要命,命都不要了,剑自然就不显得那样重要了,两剑相击时的火花四射,毫无顾忌的以刃斩刃,锋利的剑沿相互划过所发出的尖锐声,无不宣示着两人的的毕全力以赴,伴随着砍杀所暴发的嘶吼,让战场中心的主帅对决更是惊心动魄!
在心无旁骛的对决中,两人甩臂挥剑所发出的剑气,竟可形成一个波形的剑气煞场,煞气向四周散开,竟波及到周围在奋力砍杀的小卒,于是中心的战场的空间越来越大,战士全都远远避开中心而将整场拉得更宽广。远处山坡上的韩梦愚一眼不眨的全神注视着这一场对决,剑的尖峰对决!
原本安坐在马上的拼杀,已显得太束缚了,从踩着马蹬立起到立于马背最后到以马背为落点踮于半空的拼杀,两人的打斗以臻化境,周围的万事万物都化为虚无,擅剑的韩梦愚也叹为观止,两强的对决真是让人看得都淋漓尽致啊,若是投身其中那种畅快更是可遇难求啊,也只有在真正的战场上,才会让剑客拥有这种不顾一切的心态,精、神、力都前所未有的集中,让技能发挥到极至的强大,兵刃、技法、能力、感观、瞬息万变的对策,全方位的被调动,厚积勃发,将毕生所学用于一次对决,观此决的人那种叹服是无法以溢于言表的赞叹来表达的。
广武的城门在无人注意的情形下悄无声息的打开了,城门一开,那喧嚣厮杀的真实场面一下就呈现在了眼前,方言骑着大型马首先冲出城门,后面的为近八万士兵低调的紧随其后,茨蔚举着银枪也胯坐马上,与李斩、花娇柔、浴凰、沙旦他们混在士兵中,带着各分队都出了城,最后被运出来的,就是这两日他们秘密打造的秘密武器。
直到所有的士兵全都出了城,战场上才有人发现了战局的变化,于是大呼了起来,而此时城门重新被阖上,广武城内事实上只剩下由展略荐带领的两万的守城兵。
直到躁动大起,韩梦愚竟才回过神来,不由得心里一惊,而整个战场已在短时间局势变得很不一样了,暗啐了一声,韩梦愚急召传令兵下达新的对策与命令。
眼光落在广武的城门处,眼睛眯了起来,那是什么?不光是局势变得不一样了,广武城外平空多出来的那一排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有何用?
可是没有时间让他去细想了,尽管他觉得那些东西可能会非同小可,但是不止有新的兵力混入了主战场,他所在的山坡也正游行着几支小队伍,战场中心的两强对决也因瞬间的战局变化而中止了下来,主帅在弄清了形势后,都有些诧异莫名。
韩梦愚在紧张的调度的同时,终于知道城门前的那些家伙是什么了,是高架弩,眼前飞射而来的长矛,让他吃惊不已,那家伙的射程,竟然可以达到他所在的距城一千五百米的高处!这是一种怎样的战略武器啊,以矛为箭,射程极远,穿透力也极强,他身后临时搭建的瞭望棚被一次多发的长矛轻易射穿,幸好他以剑格挡加之闪避及时,这些长家伙才未伤及他,可是身旁的传达兵与部分守兵便被这些长矛直穿身体,倒地一大片,那样简单的几个家伙,竟然可以一次多发,密雨如林。
抽出一支长矛来,这矛竟然已经折了,韩梦愚更是叹服,德天竟有此等精于军备设计之人,长矛都为一次性的,在枪头与枪身的交接处用的是极易断裂的木制的销钉,而枪头用一种软金属,在射入人体后马上变得弯曲,要拔出来便不容易。
精妙啊,再向城门的那一排家伙望去,他实在好奇啊,用什么方法可以将这些这样长的长矛射出一千五百米的距离?德天,究竟还潜藏着多少的意外?
几支小分队已向他们接近了,韩梦愚召集了他身边的银甲兵,准备迎战,再扫了一眼主战场,战场上新混入的德天军队竟整齐得组合成了一个极有纪律的兵阵,兵阵的指挥,竟又是一个女人。
袭击指挥营的小分队的领队,他认识,只是他手中的兵刃,却让他大为意外。那是一柄银枪,冀将军一直耿耿于怀的银枪!原来她就是夜袭之人!
故人相见,韩梦愚露出一笑来,“马百夫长,花寨主,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少来!倒是韩小人旧伤未愈今天若我们再给你添新患,不知道是不是不大厚道?!”花娇柔得意的看着韩梦愚脸上及臂上的伤,不客气的回敬,此人她恨之入骨,未废了他的左臂,花娇柔心里一直梗塞难安。
茨蔚一言不发,满脸的阴沉,银枪一顿,身后的两千士兵马上横列队形于她身后,将枪一端平,扎下了马步,枪头因奋力一端,左右震撤颤着。对于韩梦愚,她是怀抱着仇恨的心情来对待的!
她准备好攻击了,花娇柔也不再废话,她的飞刀只能让人暗箭难防,而要真正的对博,她所用的便是她的双刀,虽这双刀技艺远不及她的飞刀精湛,却也是整个金花寨的山匪都无法制胜的。
韩梦愚也飞快的抽出了佩剑,两方的士兵同时发出了嘶叫,在山坡之上,是主战场上另僻的小战场,但有的是不输主战场的激烈。
第三卷 锋芒 第七十六章 战役(三)
尽管展略荐并未出城辅战,但是他以前的所带的第二百团暗地里交给了方言,站在城楼上,展略荐露出了浅浅的笑意,他全然相信着这群年青人,即使方言没有给他看他们的底牌。
方言在主战场的一侧,避开了敌军的厮杀,而且有士兵所保卫,手扬红黄旗,指挥的其实并不是她的兵阵,而是战鼓,以鼓击声来调度兵阵,首阵阵形为蛟龙出水,兵阵阵形较长,龙头穿越过蜿蜒在主战场,龙身随形,将原本睚眦一心想分割的骑兵与步兵分离了开来,龙尾翘摆,兵阵所过,原本处于优势的磐军突然被这直捣而来的蛟龙给冲散了,正准备凝聚之际,德天战鼓的敲击节奏大变,原本的蛟龙马上变形,蛟龙化虎,猛行回冲,张牙舞爪的在主战场上横冲直撞,青甲与银甲兵大惊,因为此阵他们居然找不到冲撞的规律,往往兵阵杀至眼前了一作好准备那阵首一转向,另一向的磐军便突然被压来的兵阵惊的大骇,猛虎阵看似毫无移动规律,但若懂奇门之人仔细琢磨还是会发现阵法的变幻仍没有脱离八个方位,但是头尾处在的方位常常不会是对立的,因而虎身摆动的幅度便会很大,就如猛虎那样猛的一混,青甲与银甲便毫无招架之力。
冀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焦虑之色,他在冷兵器与近身博方面很是出色,兵阵他也会,但是,他一点也不懂奇门,奇门术数向来是他所鄙弃的,而这蛟龙猛虎的兵阵一出现,他便傻了眼了,且不说出现的令他失措,光是那兵阵“毫无章法”的胡乱冲撞,就让他头疼,直觉得,他认为这支队伍一定是德天长于兵阵的队伍,而且对今天的阵法已操习得非常纯熟,否则在这样的快速的变化及无规律的运行还可以保持队伍的整齐,新组合的士兵是绝对无法做到这种和协的。
睚眦有短暂的呆愣,他不明白他身为主帅,从他的后方涌出这些人是谁允许出城的,虽然现在整个战局的形势对德天非常的有利,可是他却觉得很是不悦,有蕴怒泛上心头,这些人居然枉顾军令!
再怒,他无法即时表现出他的不满,眼前扭转的局势他必须把握,冀九与他的对决并未分出高下,兵阵他已不大担心,现在他可以大胆放心的与冀九一决高下了,只是看来冀九现在却是心有戚戚焉了,看他急扯着黑马左右调度着兵阵,却仍是无法收到重组的效果,分身乏术的不再顾及上睚眦。
睚眦眯眼望向磐的指挥营,此刻那里也被德天的士兵攻击了,难怪冀九会如此的焦急,赶情他磐军的另一名主帅也正在自保中啊!
双腿一夹马腹,胯下的马儿就向着冀九所在的方位奔了去,即然那些私自出兵的狂徒能够控制战场,那他就和冀九再好好玩玩吧,若能斩敌首,这一役,仍是他的。
李斩所带的一支小分队脱离了原来的方阵,以他为头角奋力挥舞着双臂砍杀着,他要冲开一条血路,而血路的尽头,磐军一点也不知道是哪里!
好不容易磐军的兵阵在冀九的努力下调度凝聚在了一块,刚刚稍有松口气,冀九就发现了睚眦举着长剑向他挥了来,想也不想的他挥起长剑就是一挡,两人所用的力道都非常之大,而挥剑的速度也相当的快,两刃相撞,发出很大的“咣当”声,回剑一看,剑身撞击处已被毁了一大块,也幸是把好剑,否则两人的剑必定会在这一击下双双折断。接着,便又是一阵剑雨星花的劈杀砍挡。
指挥营的厮杀也异常的激烈,地上已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坪的尸体,花娇柔带着山匪及士兵专攻着银甲兵,马茨蔚与韩梦愚进行着单独的对决。
在云龙山脉之外的那场未完结的较量在两军交战的档口继续进行着,而此刻马茨蔚所持的态度更狠绝过那日,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冲着韩梦愚的要害而去,眼眸里毫不掩饰的杀意在韩梦愚的小心应对中愈加浓烈。
浴凰所领的是骑兵,与银甲骑兵在马背上展开着混战,沙旦领着轻甲兵,轻甲兵一般都是体能与技能在整个军团中属佼佼者的一队精兵,而沙旦本身力大无穷,在与敌近博时,竟可以以一敌百,轧虎被安排着一直跟随沙旦,平日里偷懒打诨的他在此刻也变得骁勇无比,他专挑银甲兵下手,在他的心里,银甲兵是害死他兄弟的凶手,他能在战场上不畏惧,完全是依靠着一个信念,杀光所有的银甲兵,为垂死的叮出气,为逝去的犀报仇!一个人的逝去对他人的影响有多大,证明着逝去之人曾经在他们的心里占据的位置有多重,即便是在共同呼吸着时不会多多的给予侧目,可是在失去后便仍会有着痛彻心扉的难过,而要消弥这些伤痛难过,唯有将所有的怨恨发泄在对敌人的厮杀打击之上,以血洗血!
细细密密的汗从方言的额头渗出,全神贯注于兵阵的调度的她无法分心于对自己安全的考虑,敌人也发现了她的重要性,所谓擒贼先擒王,那厉害的兵阵若是没了指挥便会突然的散乱瘫痪,那紧擂的战鼓与在战场一侧一直挥舞着小旗的女人,便是这兵阵的扯绳人,护卫着方言安全的一小队德天兵在看着银甲兵朝这个方向冲来时,神经开始崩的异常的紧张,弓箭手立即拉弓上弦,长矛兵也端起了手中的长矛,这个参谋的安全是整场战役的关键,万万不得有任何的闪失!
在冀九与睚眦激烈的剑决中,睚眦麾下的御林统军开来在整个主战场已无大的能干,骑兵虽然正在与银甲骑兵进行着混战,但是已无需他的调度,将目光投向中心战场的两强对决,开来催着战马便去护主,挥舞着他的大刀他冲入了两强的中间,而正在一心一意对决的两人,对这突然而来的人都心生一骇,还未看清来人,便同时挥剑向来人劈了过去,正将大刀举过头顶的开来,还未反应过来,两把快而锋利的长剑已划过了他的身体,眼睛还微微的眨了一下,然后头从他的肩上滚落了下来,上半身自腰部被全斩,在上半身掉落马下时,腹腔内的内赃肠道和着浓微的血液“哗啦啦”泄满了仍留在马背上的下半身。
睚眦微微的一愣,在冀九露出得意的嘲笑之时,他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继续与冀九对砍了起来,好似刚刚所砍杀的人,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人够狠绝!冀九如是想,他征战多年,也见识过朝廷阴险狡诈之徒,在刚刚砍杀德天一名将领时,那种恶心他虽然已见怪不怪,心里仍是会觉得有些微的不舒服,而眼前的德天四皇子,可以说已经冷血得近乎没有人的心肠了,他将自己的将领砍杀了,却可以从头至尾不眨一眼,从现在仍然狠绝凌厉的剑招来看,刚刚的那一幕,对他的心理未造成任何的影响。德天有着如此阴毒的皇子,就算有着那么多的异兵强将,就算磐不进行任何的攻击侵略,这样的皇子也绝不会让德天少多少灾厄劫难。
第三卷 锋芒 第七十七章 战役(四)
一路的砍杀让他浑身浴血,满脸布着点点的红腥,用手一抹,便花了整张脸,于是从头到身体到双手到他胯下的战马,全都是血淋淋的一片,双臂挥舞的很是酸累,有血滴迷朦了他的双眼,而他一直所朝向的目标也离他越来越近,第一次这样大规模的厮杀,以前的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噬血的一面,狠狠的将头一甩,甩掉了沾在他睫毛上的血滴,头发披散了开来,现在的李斩,血腥张狂的如地狱使者!
突然间,主战场的燥动更加的大了,心神都沉浸在厮杀中的磐军团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就见到了后方传来的慌乱,在乱什么?后方出了什么事了?只片刻,德天士兵故意的喧嚣叫闹传进了磐军团的士兵的耳中,“磐的帅旗被夺了,磐溃败了!”
帅旗被夺?!被冀九插于阵后压阵的帅旗被夺了?
磐的士兵全都向原本插旗的方向看去,那地方确实已不见了帅旗的踪影,于是顷刻间,军心大乱,帅旗被夺,是否真如德天士兵所宣扬的后方已经溃败?
方言露出了一抹笑容,抹了抹额头的汗液,旗语一换,战鼓马上变换,而正在她手举起的那一刻,一支黑箭朝他射了过来,前方的护卫军护卫不及,那一箭飞快的插入了方言的身体,紧拧了眉,刚刚被揩去的汗珠瞬间又密布了满脸,疼痛难当的方言唯一庆幸的是,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被护卫兵护送着,往城楼方向送回。
德天的鼓点是回营的鼓点,后出来的援兵在鼓点一起时,不管杀得多带劲,也非常有纪律的马上收刀回防,而睚眦一时大为不解,形势明明对德天一片大好,为什么突然会擂此鼓点?他所带领的士兵闻得此鼓点又见其他士兵的回防,于是也自觉得跟着退回,只有还处于主战场中心的睚眦对此愤怒难消,明明他是主帅,为什么所有的情状都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在山坡上厮杀的茨蔚与花娇柔也听到了鼓点,该收兵迅速回防了,而他的银枪只小伤了韩梦愚,咬一咬唇,以大局为重,他们的牵制指挥营的任务也已经完成,军令一下,他们必须快速的撤离。
冀九勒着马仍驻立在主战场的中心,前后看着眼前的燥动,怪!奇怪!刚刚明明听到说磐的帅旗已经被夺了,而磐的军心也已动摇,可是顷刻间德天的撤离着实让他摸不着头脑,原本的焦急一下就变成了忐忑,德天究竟在玩什么花样?身边的德天兵还在清退中,有快马冲至磐的后方去迎接在指挥营厮杀的那一支分队,夺取帅旗的李斩冲至了主战场中心,举着磐的帅旗捅向了冀九,冀九急忙扯着缰绳一转,躲闪过了这一击,而回身之际发现夺他帅旗的德天将士其实只是虚晃一枪,那一桶只是为了支开他,在他闪开后那一杆帅旗拍上了德天主帅睚眦的马臀,马儿被这一拍,便飞快的朝德天城楼奔了去。
很显然,这一切都不是德天主帅的谋略对策,主帅竟是被士兵强赶回营,冀九的心思迅速的回转着,这广武城内,还有着一个主谋!整场战役其实都是被这个主谋划在操纵着的,连睚眦也是被操纵者!
有阴谋!
韩梦愚见马茨蔚突然收兵回营,直觉肯定会中敌计,招来自己的战马便追了去,刚上了马的茨蔚一见韩梦愚追了来,急忙催着花娇柔等一干人先行离去,自己再去抵挡一会,花娇柔知道多说无益,可是临走前飞快的射出了一刀,本来直冲而来的韩梦愚防不胜防,在那一刀飞射过来时,应声落马。
茨蔚称赞的朝花娇柔比了比拇指,拍了拍花娇柔的马,催促着这一行人迅速的离开,自己执枪迎向韩梦愚。
茨蔚只行阻挡之力,虽然他想一次便取韩梦愚的首级,但是当下却不是时机,他只盼花娇柔一行可以迅速回营,他们能否安全回防,也事关重大,但是,她一个人的话,便不那么紧要了。
扯出一抹笑容,她对上了爬起来的韩梦愚,韩梦愚突然一震,那样的笑容,突然让他有些害怕,那是一种已经不再顾忌自己生命的绝然,他不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要去跟他一决高下,不是害怕自己会亡于他的银枪之下,却在担心他会以命来博的挣扎到最后一口气,韩梦愚紧皱了起了眉,半晌未动,就算是水火不容的两敌交战,就算她有置他于死地的狠绝,他却仍然没想过要取她性命,也不希望她会逝去,因此他未再前进,马儿在他身后烦躁不安的嘶叫催促着,他却迟迟不动,他是在背叛!背叛他的国家!连他的战马都一心一意的只想冲锋陷阵,而他却踌躇了。
他竟然就站在不远处呆立着!马茨蔚有些不可思议,难道他又有什么诡计?回头一看,花娇柔他们已经跑出了较远,即然他不出招,那她不客气了,一翻身上马,马茨蔚便猛催着马儿回营。
韩梦愚还是没有追,要追的话他刚刚就不会不动的呆立了,看着她绝尘而去,他的心底复杂莫名。
一接近主战场,茨蔚竟被冀九发现了,当冀九咆哮着冲向她时,她大呼不妙,半路杀出个主帅,虽然不足以令她畏惧,却让她心情烦燥到了极点,刚刚抛弃豁命的想法,转眼间又得拿命来博,一惊一乍的让她好不恼火。
冀九首先看到的是那柄银枪,不由大骂一声,他居然被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给光着屁股刺杀,他今天一定要一洗耻辱,举着那柄长剑他向茨蔚挥了过去。
茨蔚看着那一剑挥来,原本准备不足的她根本来不及换手执枪,缰绳一扯想掉转马头躲避过这一剑,谁知胯下的马儿却太过弩钝,猛扯缰绳竟让它只是扬起了前蹄直立了起来,险些让她落于马下,心里更是慌乱,这马儿太不好驾驭了,半分不及麒麟。
马儿还未落下,冀九的长剑就先朝马挥去,那力道极大的一斩,竟就将茨蔚胯下马儿的前足给削断了,马儿一声痛苦的厮叫,身体立马就向前顷了下去,茨蔚被马儿这突然而来的大动作从马头上甩了过去,幸好她一直有抓紧缰绳,才不至于被飞甩到远处,但是马儿却废了,从主战场到城楼前还有一段长的距离,她要想逃离骑于马上的冀九或这些青甲银甲兵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看来老天今天真的要绝他于沙场了!
连刺了几枪,不管是对冀九或是对着他胯下的大黑马,能刺中都行,她反正不准备活命了,或是阵亡前还可以斩杀敌首,也不枉她白活了这一世。
冀九得意了,这小子今天死定了,看他一派不要命的样子,冀九心情甚好,全然不顾刚刚还在猜测敌军阴谋的顾虑,准备先好好收拾这小子。
他们只对人提防着,在战场上,人便是主宰者,所以,当一匹枣红马如闪电般窜至主战场的中心,飞蹄蹿上主帅的马匹,并踏伤士兵多人时,磐军全被这突然而来的疯马给惊吓到了,有骑兵的战场,因骑兵的阵亡常常会见无主的马匹乱奔,而这匹马,身上没有任何的烙印,不属于磐的,也不属于德天的,所以就算他一直潜伏在混乱的战场上,却没有引起过任何的注意,直到因为他的冲撞将正挥剑砍向茨蔚的冀九的黑马撞得翻身侧倒,冀九被撞得随马摔倒落地,周围青银甲被踹伤踏伤者倒了一坪……
奋力一拱,将茨蔚拱上了背,枣红马撒腿朝着城楼奔了去!
第三卷 锋芒 第七十八章 战役(五)
茨蔚趴在马背上,兴奋不已,不只是劫后余生让他的心情起伏跌宕,而被她弃而复返的麒麟更是让他欢欣不已。麒麟感到了背上之人的快乐,在轻快飞奔之余,还煽动着双耳,彰显着它的愉悦,花娇柔在城门处看到茨蔚的回归毫无顾忌的欢呼了起来,李斩本来欲折回救人的,然看到这突然的一幕,不由得大松口气,德天后出的那些援军都带上了笑意,因为从现在开始,局势将会是一面倒……
睚眦在怒叱着,他竟然是被李斩给强制回营的,他们这些人究竟要做什么?他们不知道战时违抗军令是要处死的吗?而他会的,他会在战争结束以后,将这一干人等,通通按军法规定处以极刑,不管战争是输是赢,也不管涉及的将领会有多么的劳苦功高,这其中,从百夫长到参谋,逆他者,必亡,可能,包括李斩!
对于他的暴怒,其他的将士都不以为然,完全无视于他的情绪,现在,正是这场战役最关键的时刻。
高架床弩后,列了一长排的德天士兵,每一位德天士兵都端支一把黑弩,睚眦见此举,怒气也渐渐压制下来,用弩而已,这些人居然把气氛弄得这样的严肃神秘,而且看得出他们脸上的兴奋,黑弩会有什么特别之处?
本来追向城楼的青甲银甲兵被冀九突然喝止了,仍端坐于马上的冀九本来并不甘心那银枪小子脱险而冲了出来打算追杀到底,但是,心中突生的疑虑让他迅速的勒紧了缰绳,德天这一连串的异常举动,究竟是谓何?急忙传令下去,磐军停止前行,眯眼朝德天望去,他们是想以弓弩来对付他吗?冀九希望只是这样,若只是这样,那他心中的不安便可以大大的放下,只是凭他在战场上多年的经验,直觉得认为这事情并不简单。
“咻咻咻!”端着黑弩的德天兵开始了射击,广武全城的百姓回上小部分的德天军械处的士兵连夜赶工才在一天多的时间内赶制了几架床弩与一千把的黑弩,而这黑弩,精巧的设计与发射时让人为之大惊的杀伤力,在第一次试射时,让后援军全部震惊了,现在,也是这些黑弩让磐军震惊的时候了。
冀九在黑弩未发射之前,就让盾甲兵作了防护,赶在箭雨射来之前,磐军的士兵很是快速的让盾甲兵列到了最前面,然而再快的列阵还是快不过箭枝射杀的速度,部分的箭枝是被还在运行的盾牌所拦挡,但是,磐军马上就知道了那黑弩的厉害了,本来以为只是一支单薄的弓弩队,就算弓箭手的技法再准,上箭射击的速度再快,但是仅仅为一千人的弓弩队并不足为惧,然后现在所射出来的箭枝却远远颠覆了磐军的想象,那样单薄的箭阵居然可以的发射出这样密集的箭雨,那“叮叮当当”落在圆盾上的的声音间接的告诉着他们德天的箭阵究竟有多么的强大!
磐的骑兵大量的受损,圆盾仅仅能护住步兵不受折损,而那些高骑于马背上的骑兵很快就成为了弓弩攻击的主要对象,不仅仅是战马上的士兵,大部分战马的身上也插满了箭枝,仅有磐军的主站场仍是一片混乱,现在不是冀九想要往前再冲,根本是无法再往前冲了,那弓弩实在是太强了,为保存兵力,冀九急令磐军全军撤退,若退出弓弩的射程,再想计谋对策也为时不晚,此令一下,磐军全军往后退回,而广武城楼下,李斩开始招摇着他所夺下的帅旗,“大叔,你的旗不要了啊?不是说过此旗者斩么?怎么你要带兵退回去了啊?那不是得自己斩了自己啊?”
嚣张!冀九气愤难当,他毕生难有这样的退缩,而且竟被这样一群小儿给戏弄了,顿时心头怒火更旺,但是冀九此人虽然看似粗鲁却并不卤莽,作为磐的一大将领总会从大局处着想,铁青着脸,紧咬着牙关仍是不为小儿的叫嚣所动,磐军继续回撤。
李斩将手中的帅旗交给了一名士兵,嘴上噙笑,方言已伤,将主帅令交给了马茨蔚,由马茨蔚替她发号施令。
茨蔚肃然的表情在磐撤退时有了些微的改变,帅旗一挥,连环攻击的第三波开始!
接过李斩手中帅旗的,那杆旗直接被安上了床弩,李斩大笑了起来,“来,还给大叔,不然的话他得被自己砍掉脑袋。”德天的士兵都笑了起来,能在这样紧张的战场上还可以让他们笑出声的,只有李校尉。在睚眦的冷哼声中,士兵们收起了笑容,将脸转向了主战场,努力的绞着床弩,因为射程并不太远,他们将床弩稍稍的放平,在绞绳缠到最紧的时候,身后的另一队士兵也将东西全准备好了,这下,让磐来个全军覆没吧!
床弩再一次展现了它具大无比的威力,在万矛齐发的瞬间,睚眦被这几个大家伙惊呆了,他应该庆幸,庆幸他不是磐军的将领,那样恐怖的射杀,那种无法阻挡攻势,在青甲银甲兵此起彼伏的哀号声中,连德天的士兵也震惊了。
而在床弩的一阵射杀之后,后排的士兵全部冲了出去,向磐军接近,在到了足够近的距离后,他们开始抛掷手中的“武器”,在睚眦瞪大的双目中,在韩梦愚惊骇的表情中,在冀九狂怒的咆哮声中,主战场瞬间化为一片火海。
他们投掷的是火油瓶,火油瓶的瓶体是向广武的百姓收集起来的瓷瓶瓦罐,在瓷罐里装黑油,瓶口以棉纱封口,点上了火,将手中的油瓶往敌军一扔,瓷瓶马上破碎,那原本装在瓷瓶内的黑油一遇火便大烧了起来,而且黑油一流淌,火势便蔓延一大片,扔到了青甲银甲士兵的身上或者马匹的身上,要想熄灭更是不易,那种威力,让磐军更是惊惶恐慌,被燃烧的士兵就到处的乱蹿,发出凄厉如鬼不息不止的尖叫,马匹若被油瓶击中,更是发了狂的横冲直撞,于是那些没有被砸中的士兵也很是容易的又被除数这些带火的士兵与马匹所攻击,也会惹火烧身,冀九已近了疯狂的状态,眼前的状态让他想撕裂一切的冲动,浑身浴火的士兵最终是被自己所斩杀,为了保存更多的兵力,只要士兵或者战马正在被焚,他们就得自己先行斩杀,他们从未想过,某天在战场上,生死与共的战友会亡在自己的砍刀之下,自相残杀让原本嗜杀冷血的磐军团在这一役杀的心寒意冷,杀的胆颤心惊,这是他们所有的战役中最艰难最痛苦的杀戮,在莽卓的战场上,或在所有的屠城时,他们的挥砍是那样的刺激兴奋,现在抹着自己战友的脖子的感觉竟如万蚁噬心。
广武一役,磐是无力回天了,静驻在山破上的韩梦愚面如死灰,看着惨烈不堪的战场,他们的不败的神话,被另一个神话终结了!
第三卷 锋芒 第七十九章 算账
磐五十万大兵最后只剩下了十二万,留在广武城前的残肢焦尸和断箭残刀诉说着这场战役曾经是多么的激壮惨烈。广武城内却是一片沸腾,城守兵不仅成功守卫了广武,而且大折敌军,广武的百姓全涌到了城楼处,鞭炮声从早到晚一进未停歇过,为此一役,整个广武的百姓都出过力,即便微薄,却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敲喜锣的人来来回回的奔蹿在大街小巷传着捷报,有民众组织的狮鼓龙队在城楼下表演以犒劳将士,而那些曾从洚原逃离出来的难民在城楼外烧着纸钱含泪冥告。这一役虽广武大胜,但仍折兵十几万,战士们一方面为战争的胜利而欢欣着,另一方面却为捐躯的战友默哀,德天所有的士兵都在左上臂扎了黑色挽巾。
冀九与韩梦愚并未战死沙场,而他们所剩的兵力退回了洚原,战役究竟是否还会继续,德天这一方还不确定,或许,磐会再犯,或许他们会乘胜再出兵夺回洚原,因此,这一役其实并不代表着真正的完结。
城楼外锣鼓喧天,那胜似过年的喜气却无法影响主帅营内的超低气压。
主帅营房里的将士跪了一地,睚眦坐于公案之后,手紧握成拳,盛怒的的脸庞让他的棱角更加的分明,紧抿着薄唇,金色战甲一直未卸,他以这个姿势已坐了一刻钟的时间,一言未发,底下匍匐着的众将士大气也不敢出,但是长久的下跪,膝盖有些疼痛,腰也非常的酸,本来大胜后应该是犒赏大军,现在也该是把言狂欢的时候,但是四皇子好像是打算并不让他们好过。
“是谁让你们罔顾命令私自出城的?”终于开口,那语调却森冷的极赋危险。
“谁?!”狠拍公案,他无法容忍他的讯问无人回应。
“我!”同一时间,跪地的将士齐齐的拱手回答。
眉峰骤拢,怒火也在瞬间涨至最高,抽剑将眼前的公案一刀劈成了两半,在公案因碎裂而发出的巨大声响中,睚眦开始大发雷霆,眼前这一群人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一直积压的不快他一定要找到渲泻的出口。
“战时违抗军令者,处以斩刑!”
原本低着头的将士在公案碎裂时,都已抬头直视着四皇子,现在的四皇子,眼中满盛着杀意,执剑之手有微微的抖动,似乎随时便会朝着他们的头颅砍来。
原本成功转变局势的功劳是他们的,没有论功行赏也就罢了,现在四皇子似乎对他们的行为大为不满,有种欲诛之以夺功的意图,将士们小心的对望了几眼,这不是太可笑了么?他们奋力杀敌,战场都没有要了他们的命,却在战后被冠上“战时抗令”的罪名,而且,从四皇子杀意浓烈的双眸中,预见到他们即将亡于军规法纪条文的处分。
“我再问一次,究竟是谁怂恿士兵违抗军令?”最好他们再逞强,不怕他们逞强的人数太多,就怕他们不再逞强,他的长剑准备好让他们就地正法了。
“我!”那群将士拧了拧眉,全部都站了起来,砍就砍吧,他们反正是结拜过的兄弟,能一块死,死的不怎样的满怀豪情也无所谓,他们至少义薄云天!
站起来的人中,有茨蔚,有沙旦,有浴凰,有所有参与后援的将士,包括李斩!
展略荐本来是站在一侧的,在所有人都站起来时,他也迈入了那群人的阵列中。
看来他们根本不明白现在的形势,全部都想担当起来正合他意,一场战争胜利的成果,不需要太多人去分享,他可以告诉他们,铁律军规的维持需要以鲜血作为教训。
长剑毫不客气的朝他们挥了去,他喜血的双眸还未见血便已染上了红色,今天这群人必死无疑,不反抗是死,反抗更是死!这其中,包括李斩!用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斩他于明剑之下!
他睚眦最看不起的便是那些仅凭愚蠢的义气而毁自己一生的人,眼前的这些人,为他们的顽固与愚蠢付出代价吧!
剑劈上了站在最前面的展略荐,展略荐闭上了双眸,不再做任何的念想。
“唰”的一声,青光闪过,鲜血飞溅,沾上了睚眦的面容,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那张脸瞬间变得狰狞。
展略荐的面容也沾上了血滴,睁开眼,但手抹了一把脸,他看到了手掌上有红色的血液。
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面,睚眦皱着脸,捂着手臂,青光闪过之后,他执剑的手臂血流如注。
掉落在地面的那道青光竟是一片瓦砾,瓦砾粗糙的边缘还沾着血液。睚眦身后的护卫兵立即冲向了扔出“暗器”之人,轻易的便将并不反抗的“刺客”逮住了。
花娇柔撇着嘴对这些人报之以嗤,被绑至所谓的四皇子面前,她仍是一脸的不知死活。
这女人竟敢暗算他!
“别瞪了!我对你算是手下留情了!”花娇柔恶声恶气的道,要是用她的飞刀来射他,他不会流血的,但是整条手臂会全废,流血对他来说只是小惩。
“你竟敢犯我!”睚眦眯起了眼。
“你又怎样,我早就看不惯你了,实话告诉你,这次叫大家不要命的出城是我的主意,怎样?我就是那个祸首!但是你要清楚,我不是你的手下,也不是德天的士兵,你看能奈我如何吧!”花娇柔给了他一记白眼,什么四皇子,整天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最好不要让他当皇帝,若则像她这样的山匪会更多!
“不是德天的军人,却怂恿士兵作乱,乱者,斩!”山匪就是山匪,见识浅薄,那样的开脱之词,只会把自己也搭上去。
“身为山匪,朝廷未计较你的过往罪过,你又伤及皇族,谋叛之心昭然若揭,按刑律,乃大逆,诛九族!”手臂上的疼痛让他扯了扯眉,他再下她一条大罪!
马茨蔚见花娇柔莽撞的掺和了进来,还被安此罪名,不觉气恼得直跺脚。花娇柔却无所谓,要死就一起死吧,诛九族就诛吧,反正她的九族也就她一人,本来以为会有的夫君现在被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即将被斩,她还怕什么!走近马茨蔚,花娇柔露出甜美的笑容来,无视于茨蔚的抱怨,将头枕在了茨蔚的肩膀上。
手臂已伤,无法亲自斩杀这些人,睚眦招一招手,唤着士兵:“将一干人等全部上绑,推于城外即时示众斩杀!”
马上有士兵去执行皇子的命令,茨蔚等人在愤愤不平却无法反抗的不满中仍人捆绑。
“慢!”一道声音在营房的门口响起,众人遁着声音望去,来人背着光线,瞧不清面部,但听声音,并依身形来看,门口站着的又是一个女人。
一步步的走近,女人的面容却显现在众人面前,那面容上,戴了一副假面,是方言!原本躺在榻上受了重伤的方言,现在竟挣扎着来到了主帅营。
身体有些微的摇晃,嘴唇因失血过多,全无血色,手指颤抖的解着手中的黄布,在将黄布抽离包裹着的长物时,她将手中的长物高举过顶,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她大声道:“圣旨到!”
第三卷 锋芒 第八十章 凯旋
那是,黄金杖!
望着方言手中之物,睚眦抽动着眉骨,极不情愿的,他跪了下去,其他人并不明白方言手中之物为何物,可是那句“圣旨到”及四皇子的下跪,让他们明白到事情非同小可,主帅营内所有的士兵全都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广武一役若我军大胜,大赦所有战将。钦此!”方言说这么多的话,到最后两字时已有些底气不足。
话音刚落,睚眦气愤的站了起来,怒道:“大胆方言,竟敢假传圣旨!”用未受伤的手抽出身旁护卫兵的佩剑便搭上了方言的肩头。
可是那一剑也仅仅只能搭上她的肩头,便不敢再轻举妄动,剑刃被那柄金杖格档住了。
“四皇子莫非对这黄金杖有疑,或者是对皇上的圣谕不服?”方言压抑着极不舒服的感觉,继续道。
“可笑!你一介山野女子,竟如此亵渎天子威仪,我身为四皇子,从未见有此等传旨方法。”
“没见过不代表没有!皇上下的是口谕,而此黄金杖便是圣谕的佐证,因为皇上交待,若有违圣谕者,可以此杖就地正法!四皇子,这黄金杖下责平民百姓,上打天子以下的任何官士将领,包括皇子皇孙皇亲国戚!可杖责至死!”微喘的方言目光凌厉的对抗着四皇子。
“这功劳你若想独揽,我们并不介意,可是今天我们的性命,你是万万拿不下的了。”李斩步至睚眦面前挑明了跟他说道,他们并不注重这份功劳,至高的荣誉也不及德天的保全与百姓的平安。身后的众人对李斩的话没有任何的异议,少了四皇子的利欲薰心,功名利禄的得失并不重要。
“放弃吧!四哥!”
“……!报!”一阵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交谈,“磐国使者礼部侍郎文宇前来议和!”
营房内的人已经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所有的讯息他们都无法一时消化。睚眦命人清场,这些人即然表明了立场,而且他也无法奈何得了,那么暂且放一放吧。眼前磐的议和,倒是更为紧要。
那群人全部被清理出主帅营外,花娇柔掺扶着方言,众将士一言不发的跟在她们后面,静静的行走,静静的思索。
出了主帅营有一大段路,走在后方的茨蔚等人停住了脚步,感觉到异样的方言与花娇柔诧异的回头观望,李斩本仍在行走,感觉到众人的怪异,他顿住了脚步,低垂着头,唇边扯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来。
“为什么四皇子你会唤他为四哥?”茨蔚疑惑的问道:“大哥会跟四皇子那样的人结拜么?”
李斩仍是低垂的头缓缓的摇了摇,若有可能,他会离四哥远远的。
后面的一干人全都面面相觑,有些不解,但是隐约的,大家对这个真相建树起相当的准备心理。
“那为什么……?”沙旦有些受不了这温吞的揣测,急性子的问道。
“因为我是趴蝮,我是老七趴蝮,所以,睚眦是我四哥。”李斩回答道。
“八夏?那是什么?”沙旦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大明白李斩口中所谓的八夏是什么意思。
茨蔚与方言他们也不大明白,但是展略荐明白,“那是封号,九子的封号!”
“皇上所生的龙子,会在他们及冠时,赐予亲王封号,本朝本代,龙生九子,于是九子便以传说的龙九子之名封号,老四是睚眦,老七,是趴蝮……”展略荐喃喃解释道。
“……!”曾经被他拳脚相加的人,会是七皇子?!沙旦瞪大了双眼惊愕着。
“……!”是啊,这样出色有才干的小将,系出龙脉,理所当然!展略荐摇头轻笑。
“……!”皇子!他是七皇子!浴凰不能作任何思考的脑海中,只保留着这个讯息。
“……!”不一样,一个父亲所生的,四子与七子的性情差别,竟如此之大,同一个宫廷养出来的人,企图心也悖离甚远,真的不一样!方言与花娇柔抿了抿唇,拿李斩与那个主帅一比,不由的发出感慨!
“……!!!!”他是皇帝的儿子!皇帝的儿子是她的结拜大哥!曾经她恶语相向的大哥!曾经她百般不愿认作兄长的大哥!曾经她肆意踢落下水的大哥!曾经做着最低级的伙夫的大哥!曾经为她百般掩护的大哥!曾经为她拿药以身被殴的大哥!会亲昵拥抱她的大哥!从一开始便识破她身份的大哥!是皇帝的儿子!若说所有的人在收到这个讯息时变得惊愕不已,而她马茨蔚却被在突然而来的真相击得无法动弹。
明明是身份显赫高贵不凡,却混入军营,从最小最低级的杂役一步步的爬至校尉的地位,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不知道该好笑他的不知所谓还是该佩服他的容忍坚毅。但是不管怎样,他们被一个皇子骗了,在交心交肺后,却发现此人其实是他们所不敢高攀的人,百味杂阵的心理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何表现,是跪地嗑头行礼还是上前捶他几拳。
一袭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在士兵的带领下步入了主帅营,在睚眦面前单膝跪下,道:“磐礼部侍郎文宇参见四皇子!”
睚眦也不为难他,让他起身说话。但是睚眦也是满脸的冷然,现在他是战胜方,只有他们追击磐的残军的份,对磐国的使者,他倒要看看会给他带来些怎样的讯息。
“说吧,磐差你来,打算对德天如何?”睚眦不紧不慢的问道。
“四皇子,磐差我来,并不准备对德天如何,而是,为四皇子考虑了些什么。”文宇含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也不紧不慢的回应着。
眯起狭长的眼睛,睚眦直勾勾的盯着文宇,文宇毫不躲避的回视着他利如刀刃的目光。
“磐国广武之役大败,眼看就有亡国之忧,而本王为国建不世之功,声望日隆。贵使身为磐国重臣,不想想如何为国分忧,却要为本王奔走,不知居心何在!再说孤有何事可由磐国君主操心?”
文宇一副欲言又止,睚眦伸手一招,周围的士兵全数退离了主帅营。
“说!”一手支着手颚,语气仍是森冷无比。
“是!但是得先请四皇子耐着性子听完。”文宇先作一拱,缓缓道来:“王爷可知德天现今之势,椐我们的情报显示,德天王朝九位皇子争位早已是公开的密秘了。而四王爷此次领兵出征,无非是想立军功于外,从而挟功好争位。但四王爷知道否,而今老皇帝已病重……!”扫了睚眦一眼,见他虽然刻意的掩饰住了情绪,但文宇还是抓住了睚眦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诧。“请四王爷息怒,这个消息只怕四王爷并未听闻,但我们所得知的却是千真万确的,不敢妄语欺骗。”文宇心知此语一出,必定如在睚眦心中投下大石,现在的他的心绪恐怕是波澜壮阔,不然的话,妄语非议龙体必定会让他以大不敬而怒斩,现在他看似面无表情,却正是体现着他心思的百转千回。
“此次广武战役磐国虽然大败,但两位主将冀九和韩梦愚都逃出生天,,磐国并末伤筋动骨。且之前磐国新收莽卓之地,其势非一战之败,,而可动用的,尚有百万精锐之师,战将千员,有济水天险可用,磐都更是城高池深,四王爷若想速胜,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小人来之前,磐国已调兵二拾万集结于济北城,只等四王爷来攻。而德天虽说取得广武之战的胜利,也是惨胜。古语有云: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加之之前的洚原之败,德天这次只怕也损失不小,再说京城理的诸王看到四王爷新胜之后,,只怕妒忌心起,在京中兴风作浪,恐怕再无广武之战时的全面支持了。最为关建的是万一京中有大变,四王爷不在,恐怕会尽失先机!德天的军制,四王爷比我清楚,到时一旦成为定局,只要一纸诏书,四王爷可就真成孤家寡人。我主磐王深深体会四王爷的难处,派我来求和,只要四王爷答应和议,我国愿支付赔偿金黄金十万、两白银二百万两,同时,退回洚原城,并签订两国互不侵犯条约,永为友邦!”
磐国在德天究竟有多少的耳目?为什么会探到最隐秘的讯息?连他也不知道的重要情报。
不言不发的听着文宇滔滔不绝的论述,最后那句永为友邦让他着实想发笑,可能吗?磐未攻入德天的内部,绝不会就此罢休的,磐作了样充足的准备与打算,不会仅一役败退而全盘否定,这样的议和条件,仅是缓兵之计罢了。
不过,他的确需要这样的缓兵,他需要磐军议和的条件来作为他的成绩,需要磐自动停火来为他挣取最宝贵的时间,或许德天确有能力再力拼下去,他却没有时间再耗下去。
抬头瞄了一眼文宇,这家伙也是个人才,议和的一点也不低调,更不显猥琐,抿了抿唇,睚眦坐直了身子,将两掌撑于案沿,回应道:“磐王所言孤王也不知道应该信几成,德天与磐交好数百年,磐却如此不顾交情颜面的大举来犯,你所说的互不侵犯,孤王实在不信,也难以用此官方之言来让德天臣民信服,磐若要休战,还必须奉上更大的决心。我要磐王割让德天与原莽卓交境的两座城池作为磐对德天的友好表示。”
文宇舔了舔唇,这四皇子真的很贪心,因此,很不好应付,明明已全盘接受了他的提议,却还是强硬的卡要。
再作一揖,文宇道:“这事本使也无法作主,但吾等会以快报向吾王请示,会在近日内尽快给皇子一个满意的答复!”文宇言尽,退出了主帅营房。
摆谱谁都会,战败国也有谱可摆,他文宇只尽这讨价还价之职责,就算从一开始磐便打算以莽卓的城池为交好之礼,他还是得耍上一耍。哼哼!德天的四皇子,过一日,他应该会觉得已度一年了吧!
叮的伤已好转,莫名的,再食那些药草,烧也退了,人的意识也清醒了,再不久便消肿,原本已溃烂的伤口也渐渐好转,现在也无大碍了,卓冰未参与战役,一直都在打理着他。清醒了的叮,变得非常的少语。卓冰开始变得絮叨,一整天一整天的不停说话,什么都说,说些广武百姓的热忱,说些后援军的英勇,说士兵口中偷偷恶评主帅的言论,说方言如何救众将于虎口之下,她无法停下,不管叮有没有在听,她必须一直的说,就算能引起他一丁点的好奇与注意,也会分散叮那满脑袋不知道会怎样的乱想。
断了一臂的伤痛是及不上心伤吧,武士失臂,特别是像叮互博出色的将领,失了一臂,算是残了,不论军营是否还会留下残兵,他那引以为傲的互博是没戏了。
“你好吵啊!”叮将目光投向一直在唠叨的卓冰。
“嗯?”卓冰闻言望向床榻上的叮。他说话了?卓冰眨了眨眼。
“若你不说那么多,我的伤会好的快些。”
他又说了一句。
“知道你的口水有多毒了吧!”
“…………!”
“你再说下去,会嫁不出去的,长的再漂亮也没用,因为男人还是会惧怕长舌妇的。”
卓冰吞了吞口水,睫毛飞快的煽了几下。
“而且你这人那么的傲,那么的不讲道理,还那样的不听指挥,很讨人厌啊!”略作思索状,“男人会喜欢温柔贤淑,以夫为纲,千依百顺的女子,你这样的,就算日后某人迷惑于你的美色中,欠考虑的不小心娶了你,也会在成亲后不久立马下休书!”
他在说什么啊?!
卓冰无法忍受的站了起来,她放弃战场在这里尽心尽力的侍候着他,为他担心为他难过,每天怕他东想西想而不停的说话逗他,他整天想了些什么?肯开口说话就对她大损!
捋了捋衣袖,卓冰大刺刺的步到床榻前,扬手就朝病榻上的叮的脑门给了一个爆栗,“你这人太不厚道了吧,好说我也没日没夜的照顾了你多日,你居然一句感谢不说,还咒我嫁不出去,想当年,我可是你这样的小徒连肖想也不敢的万人迷……”再敲一爆栗,“你敢咒我!幸好你现在病歪歪的,我敲死你!”接二连三的敲了好几下,病榻上的叮不满的哼哼着。
“你现在是以下犯上,而且恃强凌弱,女子竟然动不动就实以殴打之举,嫁不出去,嫁不出去!啊!”臭女人!
“是啊,恃强凌弱,我打!以下犯上,我打!有本事你爬起来咬我啊!敢说我嫁不出去,哪天我嫁你试试,让你一辈子不得咸鱼翻身,我打打打打打!”
用完好的右手格挡着,被打得恼羞的叮大吼一声:“有本事你嫁给我试试看,等我痊愈了,看我如何来整治你这个恶妻!”
“哈?!”卓冰停止了敲打,在反应过来了,马上啐了一口:“休想!”
见她不再打了,叮放下了手,皮皮的笑了起来:“是我娶你休想,还是我娶你之后整治你休想啊?”
卓冰白了他一眼,将桌上的空的药碗端了起来,快到他服药的时间了,她得再去为他煎药,不再多作妄辩,卓冰大“哼!”一声,步出了营房。
跨出了门槛的卓冰嘴角扬了起来,她没试过像今天这样粗鲁的举止,长久以来,那压抑了很久的情绪不知为何突然全部不见,脚步突然变得轻快,在去厨房的路上,她有种想跳跃的冲动与放声大笑的狂放。
她一离开他的视线,他便缓缓收起了笑容,闭上了眼,他累了,他想要好好的休息了!
四日后,文宇带来了莽卓两座城池的城契与原先所议定的金银,还有磐王永结友邦的议书,磐兵全部退出洚原,一直退至磐国境内。议和仪式大而隆重的在边关举行,消息如插翅般立即传遍德天,举国上下无不欢欣鼓舞,在睚眦意气风发的大笑声中,一路的鼓炮齐鸣,飒飒飞扬的旗帜领着荣归的战士,德天广武城守的大部分将士收获着沿途百姓的拥护欢呼班师回朝了!
整个中原大陆也在第一时间掌握了这一情报,各国君主或喜或惊,不管怎样,德天暂时阻止了磐的侵略步伐。
德天史记:德天总纪年三百二十八年末,牍後三十二年,广武一役德天大胜,磐奉上两座城池与金银若干,立永结友盟之约前来议和。皇帝大赦天下,犒赏战将,设宴三日,举国欢腾!
第三卷 锋芒 第一部分 后记
大吁一口气先~~,第一部分终于完成了!本大大从没这样码过字,战凤是新作,开写之前完全没拟大纲,我算是把上学时老师教的那套行文方法全给扔了,从十月三日开写,十月四日便开始上传,然后是一个多月不间歇的码字,终于有了这二十多万字,天晓得刚开始写的时候,我准备全书的篇幅只有二十来万字,现在二十万字却只变成了第一部分。
情节是边写边构思,汗一下,第一章的时候,是在没有作任何勾画故事梗概的情形下写出来的,信手拟出了一章,第二章写了一半,我才确定我要写什么,写完了三四章,便开始慢慢的细化,有了作大篇幅铺文的构思,前面写的很累,因为通常写完一章,就不知道下章要如何发展,该写些什么,于是常常构思会构上半天,而且因为文刚刚上传,对于点推非常的在意,平均二十分钟会刷一次屏,看看点推及评语,那个时候收获的也仅仅是一些友情投票或一些专为新人打气的万金油的留言,不过,仍是有几个从一开始就守候本书的朋友,看到他们给我的留言,便是我一章接一章继续码下去的动力。
书写到这里,得益于很多朋友的帮助,我这人不喜欢到处向朋友强行推荐我的书,不知道是觉得是献丑之作还是怕惹人不快,但是战凤确实得到了很多好朋友的青睐并且让LOLO非常感动的到处宣传打广告,有很多的朋友为了本书特意注册ID并累分,就是为了给LOLO留下只字片语或投上一小票,可是LOLO却真的很感动大家的支持,有的时候写的累了,觉得尽不如意时,与他人攀比心理失衡时,心情低落赌气说不写了时,诸葛大人便鄙夷的说:看看你那些忠实的FANS吧,你得对他们负责!
我嘴上一边说着我的FANS实在少得可怜,却一边在为自己脸红着,煽煽自己的耳瓜子,我是混蛋!
从一开始,便有朋友说这书不讨好的,至少在是,以后想出版的话,也是。主角是女的,却不是言情,而且还架空历史,没有人看的。事实上,看的人的确不多,一看简介,女的,花木兰式的,不看!很直接明了的在书评区如是道。
女主角不会有市场吗?我不管这些,我只想写我想写的人物,花木兰一直是我最喜欢的中国传说,有什么道理不去喜欢一个勇敢坚强的女人?或许从不同性别的立场来看,太过强势的女人并不招男人喜爱,但我觉得不喜爱这样女人的仅是一小部分男人,或许因为他们仍残留些余中国长久以来的性别差别对待,或许,他们认为一个女人再强也不会像他们所阅读过的其他的作品中男人的强悍,或许,他们认为站在女性的主视角人性便不可能变得生动复杂真实可现,但是我一直坚信,战凤并不是在宣扬着女权主义,也会尽量的想方设法让主角形象更丰满,而我最想在作品里表达的,远远不是以女性作主角而发展起来的一个故事,我希望可以让本书留住更多可以让读者感动的情感,或者,一股蓬勃向上的朝气。不奢望本书会成为众多优秀作品中的一股清流,但是仍然会想让读者在看本书的时候,随着阅读而感觉自己的血管里是否会有血夜快速刷过的快感,是否会有淋漓畅快的惬意,或者是否带着微微的小感动。
书中常常会犯些错误,但幸得很多朋友的指点,得以及时的修改,这部作品不完美,但本大大会尽量将他修订成没有大错大误,各位的指点对我来非常重要,而且非常感谢!
书中很多的情节都略语带过,总是作了飞白处理,有些朋友不大明白,比如茨蔚进京后所以生的事情,她母亲留的遗书究竟写了些什么,她的背景究竟怎样的复杂,这些或许会后两部作详解,或者在某天会出现在作品相关。
写到第一部分末尾的时候,本大大已经决定换书名了,在开始的时候,就有人要我换掉战凤的名字,说不够吸引人,我却觉得没有其他的名字比这个名字更适合了,但是现在写的第二部,按新的构思写下去的话,估计会完全脱题,所以再以战凤为名显然不大适合,于是便想将战凤仅作为本书的第一部分的书名,第二部分的命名为宫变,本书想改名为《神话三部曲》,呵呵,封面都做好了,奈何书站却因为规定暂时无法改掉书名,但是基本上会是这个样子了,所以跟大家吱会一声。
作了一个投票调查,问第二部是另开新作较好还是继续收录在本书中,显然有一小部分朋友支持我另开新作,其实从一开始写战凤便打算将宫变作为战凤的姐妹篇来写的,但是写了很大一部分时,某天和诸葛大人聊小说发展的时候,突然冒出了一个新的想法,于是便确定在本书便将宫变一起收录进来,虽然开新作也不错,但是考虑到第三部分,若失去了第二部分,第三部分会变得比较的尴尬,于是,本大大决定,还是将三部分作为一本来写了,嘿嘿,所以对赞成另开新作的朋友要SAYSORRY咧!
第一部分已经收尾啰~~,但是茨蔚会怎样,她对李斩的态度会是怎样,方言的伤势会如何,一干将士的命运又会如何,赦死是否会可以抵去其他的责罚,断臂了的叮是否还会重回兵部统,生性傲然的卓冰是否会一改前态,常常徘徊在崩溃边缘的雾能为德天带来什么,那一龙一虎一麒麟,究竟是什么,遗诏保管人诸葛候会招来多少的祸端,宫廷的内变会演化至如何,牍後给德天的最后贡献是什么,磐的退兵背后的目的是什么,其他几国的命运将如何……?
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第四卷 混战 第八十一章 回春
大地回春,万物复苏,位处北方,待到冰雪消融已是三月,藏了一个冬季的双手仍会不时的想往袖里钻,太阳多晒上两天,整个人才感觉暖洋洋的,绿色的植物也趁着这样好的天气疯狂抽长着,不几天,便看到一篷篷的绿柳,地面上也覆了层嫩嫩的草芽,梅谢桃开,一种粉色替代了另一种粉色,就连整个兵部统也如一幅新渲过的水墨,清新美好恬静的一点也看不出战后的痕迹。
茨蔚在西边的湖里汲了满满的两桶水,袖子挽得高高的,每次到这湖边她都会静静的待上一阵子,在兵部统这样的上百万人聚居的地方,若说哪个角落是她的私人空间,也就只有这个湖畔了。三个多月前某人跟他说在一天会在老地方等她,于是她会天天会到湖边汲水,她为麒麟清洗,麒麟是所有的马儿中最干净的,清洗最勤的,下意识,她是在为自己找一个来湖边的借口,这个借口也不是用来说给别人听的,是用来搪塞自己的。很泄劲气的朝湖里扔了一块大石头,对自己真的很气恼,有些事情她没有资格追求,这样的期待最后仍会是一场空,约她老地方见面又怎样?然后又怎样?最后能怎样……?什么都不会不一样,自然的鸿沟可以逾越,可是社会制造的鸿沟,是无法逾越的。
提起两桶水,茨蔚逃离般的离开湖边,朝马厩走去,水淌了一地,也洒湿了她的鞋子。
轧虎又守在马厩旁边,逗弄着麒麟,从战场上回来,轧虎整天有空便守在麒麟旁边,麒麟对他爱搭不搭,而轧虎估计只是找个无聊的伴罢了,战后的兵部统总有一层低气压,叮废了,轧虎不敢再去腻着他,李斩走了,诸葛不见了,犀牛死了,浴凰与沙旦他们因为勤于练习,并不怎样的理会他,唯一闹腾的便是花娇柔,可是她老是欺负他,所以他一天宁愿跟麒麟作作伴,好歹有个不赶他的活物陪他。
见到茨蔚,轧虎眼中亮了抹光,很是热切的帮她提过了水,两人给那匹枣红马儿刷起了背。
广武一役之后,原来参加战役的一干将士统统被革职,他们全部都回到了原点,从一个小卒子做起,每天按时操练,打一些小杂,和新兵们一样做着最基础最简单的训练。就连展略荐也被降职了,从一个千夫长降至百夫长,连校尉也算不上,这就是他们这一干人用命拼来的下场。
但是如果觉得这样便不甘心的话,在兵部统的日子过得就太难受了,所以,他们不把自己努力所挣得的头衔与战场上所建立的功勋太当一回事,仗打赢了,就是最大的收获。如此一想,心胸便开阔了不少。
现在玉其林为统军,本以为言正死了,朝庭会在兵部统提拔一些人去顶缺,可是新的将军来了——禁军南军统领陈继往。将近四个月的时间,宫里的情形不知道已经演变成怎样了,但是南禁军统领作为将军的身份一出现在兵部统,所有的人心里都咯咚了一下,陈继往升为将军,那证明四皇子的势力更大了,能保得陈继往上升,四皇子的能耐之强,所操控的权力之大,便是远离皇宫内廷的他们所无法认知的了。
“我希望李斩可以当皇帝。”轧虎一边刷着马背一边说。
“别乱说话。”茨蔚左右瞧了眼,叱道。
“怕什么,还怕被麒麟听了去?”轧虎撇撇嘴。
“不要非议皇族是非,况且老皇帝好好的,老皇没驾崩,你这样说,是大不敬。”
“不怕,天高皇帝远的,我是真的希望李斩可以当皇帝,以前不知道他是皇子,嘿嘿,我还欺负过他,觉得他这人没用,比我还不如,以后他若当皇帝了,我就可以跟别人炫耀:‘瞧,皇帝佬儿曾经被我拍过后脑勺……’,这样说,多带劲,多威风!”轧虎拿着马刷想入非非,一脸的得意的笑。
“你,你不是去告诉别人说你与皇帝是哥们,借此抬高身价,却四处炫耀你欺负过皇帝?”茨蔚听他这样一说,也不再顾他们是非议皇族,只觉得这轧虎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样说比那样说有意思的多,也不会招人嫉妒!”轧虎跟他分析道。还想说什么,就被麒麟的尾巴甩上了脸,湿漉漉的弄了一脸,轧虎气呼呼的将马刷一扔,叉着他的虎腰,开始对麒麟大发雄威,他揪着麒麟尾巴往后拽了起来,麒麟被他拉得倒退了两步,非常不高兴的扬着后蹄开始踹他,那小胖墩便被几蹄子给踹得在地上滚了几圈,折腾几下,他又爬了起来,不放弃的去扯,只见这一人一马在这马厩旁斗气撒泼,茨蔚乐不可支的看着他们的嬉戏,拎着两个空桶再去汲水。
“我想你了!”
有人在说话?!收起了笑容,茨蔚将已汲满的两只桶放在青石上,回头环视了一下湖边,没人!连长长的茅草也未动一下。
暗暗的煽了一下自己的脸,不能再想不能再想,居然出现幻听了,她太在意临别时的那句话了,潜意识已经影响了她的正常视听了。
提着水桶往回走,水又溅湿了她的鞋,而且湿了一路。水渍的另一头,湖面仍然平静,草丛有些微的晃动。
花娇柔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缠茨蔚,除了卓冰对叮的照顾外,花娇柔主动的向叮传授她的独门特技,而且花娇柔被编入了女兵团,成了女兵团的百夫长,现在,那一干人,就她的军阶最高,一方面要适应军营中远不如山寨自由的规矩,一方面她需要训练女兵团,另一方面还要传授叮她的特技,每天忙的分身乏术,但是,她觉得也不错了,兵部统能收容叮是他们努力争取到的,现在,她的愿望就是帮叮继续实现叮原来的愿望,谁说将军不可以独臂!
叮也不负众望,断臂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心理困扰,他努力去习惯单手自理,学习单手长技,他开始了解到兵器的重要,除了花娇柔的飞刀,利器也教授叮刀法,幸而叮留存的是右臂,因此在操习上,难度并不是十分的大,但是初失左臂,让他不能很好的掌握平衡感,操练场上常常看到他一个重心不稳便跌滚在地,没有人会去扶他,他会跌上至少二十几次,随着跌倒的次数的减少,证明他对自己的残疾已经适应的差不多了。一旦适应了现状,所有的学习便进步的相当的快,能够运刀自如之后,他便开始更进一步的研习威力更大的刀法,利器虽然原来在鬼狱山对叮也是恼火至极,但是却仍是不遗余力的将他的刀技刀诀与他多年积累的经验全都授予给叮。在他看来,从生死场回来的,被贬职的,残废了的,仍然是英雄!
第四卷 混战 第八十二章 顿悟
这天兵部统来了一些奇怪的人,看似禁军,一个个都神情戒备,将整个兵部统都搜查了一遍,最后看似一无所获,便离开了。
兵部统出现禁军并不奇怪,因为将军本人便是原禁军南军统领,只是兵部统让禁军搜查这事就怪了,按说禁军与兵部统分属管辖,各不相干,军营重地,更是禁止无特殊原因的搜查,而只负责皇城安全的禁军这样大肆搜查兵部统,着实让人费解。
“肯定是四皇子想排除的异己他认为潜藏在兵部统!”茨蔚如是分析道,“禁军之所以敢搜查兵部统,必定是陈继往允许的,而陈继往现在除了老皇帝外只听命于一人,那便是睚眦,老皇帝若要在兵部统进行搜查,不会进行得如此猥琐,那么定会是四皇子想找个什么人……!”
浴凰与沙旦他们点点头,这种分析极合理,除了四皇子,禁军无其人可调动,禁军搜查时并不十分的张扬,若是搜查小人物小匪贼,只怕是会张狂一些,而这样小心翼翼仔细认真又刻意的低调,那么所搜之人,定是不简单。
宫内的状况,因为他们身在兵部统,因此一点也不清楚,但是搜查兵部统这件事情一推,所有的人都面色凝重,能有谁让四皇子认为会在兵部统藏身?
答案无疑是李斩!
李斩此前便混迹军中,又是老四眼中的梗刺,是争夺帝位的人除了要搜查李斩,他们都想象不出来会有人需要睚眦来兵部统搜查。换言之,四皇子的势头如日中天,宫廷的斗争已到了兄弟相残的白热化阶段。李斩定是从宫中逃了出来了,老四现在动用禁军来搜查他,看来他的情形不妙的很。
担心!担心!却无计可施!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兵部统的一切都与往常无二,五月的天气晴朗的可以嗅到枝叶成长茂盛的味道,一切都感觉干净透明,除了偶尔兵部统因为奔马而扬起的灰尘,一个战争的演练场,在操习之余平静详和的如世外桃源。
士兵们不需要关心宫廷战争已经爆发到何种程度,因此几国的动向如何,他们掌握的更为清楚。磐虽然与德天议和,并且言明永结友邦,可是事实上,集结在济北河一带的兵力并未撤退,自战后便一直驻扎在那里,济北河距德天并不远,若磐背信弃义,只需一声令下,几天之内,那三十万的兵力便可以直捣德天的几大边城,兵部统也因此对士兵们的训练不敢放松半分。陈继往似乎更热衷于为四皇子处理一些私务,整个兵部统他也疏于打理,训练与管理的重担,全压在玉其林的身上,他的那根铁鞭每天抽的“叭叭”作响,见识过磐的青甲银甲兵的威力的战士,都很自觉的投入到大强度的锻炼之中,也因为这部分的战士如此的卖力认真,带动的整个兵部统都非常的努力,训练进入了一个良性的循环,不管是阵形训练,冷兵器训练,骑射战术,德天兵部统的士兵都是越发的精进。
从死亡边缘走了一圈的方言再次指挥排阵时已是战后的第五个月,那一箭伤了她的心肺,能活着已经不易了,老军医告诉她,她以后的身体会大不如前了,但幸而她在战场上的作用并不是挥刀斩敌,她只需端坐马背之上进行指挥即可,病痛并不会对她的能力产生太大的影响。
一直到她可以走到这初夏的阳光底下,感受劫后重生的暖洋洋,诸葛也未到兵部统来看过她,她半眯着眼睛感觉着阳光长久洒在她过于白皙的皮肤上所制造的轻微灼热感,心里念叨着,若是她在战场上死了,若是她在病榻上死了,若是她现在已经死了,她仍然没有见到诸葛,从诸葛将金杖交给她之后,从广武一役如诸葛预计般大胜之后,他的重心就全放在了宫廷,放在了老皇帝的身上,他无暇再顾及她了。
策马徐行,方言拧了拧眉,开始不能清楚的定位诸葛在她心中的地位,是朋友?引荐人?上司?依靠?整个兵部统,能让她最自在的只有诸葛,虽然她对诸葛一无所知,不知道他的能耐有多深,不知道他的身份有多么的神秘,不知道他混在兵部统倒底是为了做什么,不知道他招揽她还有什么用意,她只知道他叫诸葛候,二十五岁的白发人,双性格,是德天老皇帝眼前的人,其他的,她什么也不清楚不明白不知道!
病榻上躺掉的五个月光阴,在每天会把所有的事情想上一遍仍然难以熬过的时间里,她才想诸葛,想到她已经康复,她才发现她不了解他,有他在身边,她是全心思的放在研习阵法上,有时甚至嫌他吵,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现在回忆起来,他突然变得十分的空白,她长这么大很少花心思去记挂一个人,她师父不需要她去记挂,她没有父母可以记挂,二十年一心一意的埋首奇门研究,突然发现不用学习便会记挂某人了。
走到了叮他们正在练习的较场,她停住了马,就在树荫下看着那一帮人闹腾着。
“花椒油,你不教我我还叫你花椒油!”轧虎冲着花娇柔不服气的嚷着。所有的人都有事可干,他好不容易想学门长技,也就这飞刀最轻快,他想学,那山匪婆花椒油竟不教他,偏心!
“说了你没那资质,教了只是浪费时间!”花娇柔打定主意不在这死胖子身上再浪费她的精力。
“你都没试过,就看我这体形就瞧不起我,你不厚道!”就算他好吃懒做,但不代表他无能。
“试?!行!过来!”花娇柔朝轧虎勾了勾手指头,轧虎见状,屁颠屁颠的想跑至她跟前。
“咻!”的,一道银光闪过,轧虎还未反应过来,周围的人全都大笑了起来。直到感觉下半身有些凉飕飕的才低头一看,妈呀,这女人太过份了,他的外衣下摆与裤子自大腿上半部处被削掉了,衣摆是整个的掉落自地面,而裤管被齐齐割破,烂了一个大口子,这种天气,他也只着了一条裤,于是他那白花花的大肉腿便露在了外面。衣裤损,却皮未破。
“看清这刀没有?还要不要教?下一刀高寸许,如何?”花娇柔扬了扬小刀说道。
轧虎双手往下身一捂,又羞又恼的跑了开,身后的一干人全都笑弯了腰。
方言坐于马背之上,这一幕尽收眼底,催马离开了较场,离开了那笑闹不已的场地。过了好一会儿,不可遏止的笑声从她的喉头发了出来,笑着摇了摇头,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只要她停下脚步来,便可以发现!同样有很多需要在意的事,只要她空些时间来思索,就可以得到一种新的体会。
第四卷 混战 第八十三章 联姻
那条黄尘漫布的和亲路,少了新娘所乘的花轿,由西至北的一骑队伍,运送着丰厚的亲迎之礼,两个国家的皇族和亲,代表着两个国家的关系更进一步的融合,在很多的事务上,他们会采取一致的态度,甚至,一个国家可以借联姻国的名义,进行着己国所不便进行的侵略,这支队伍,这场婚姻,很重要!
北宫薪驾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是这场婚姻的重要人物——新郎,可是,他却不是这场婚姻的主角,新娘也不是!
没有八抬的大花轿,他们不迎亲,是和亲!他,磐国的四皇子北宫薪,被和亲了。倒插门的前去万历国与万历的长公主加蓝结姻,以后,他的另一重身份,是万历的附马。
万历主动提出联姻,现在,磐国却用皇子去和亲,磐所在乎的,绝不是面子,他北宫薪更是不在乎,同意用他去联姻,他便不再在乎他自己的任何事情了,磐的利益,就是他余生所追求的全部。
婚礼进行的非常盛大,两国都十分的重视这场联姻,磐呖从心底觉得对北宫有所亏欠,便极他所能的用礼数来厚待这四弟,尽管北宫对这种形式在心底不屑一顾,却也知是他兄长的一番情谊,但事实上这些并不需要,倒是那三千亲随,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为了婚礼而准备的,但是磐呖给北宫的所有礼物中,就这三千亲随有真正意义上的价值。
旁边一袭红色的新娘据说是万历最美的女子,才德貌兼备,因此才有万历第一女之称。但是不管外界宣称的她是如何的优秀难得,北宫对他的新娘没有一丝的期待,娶了她,百分之九十九的原因是政治因素,另外那百分之一是他需要一位王妃了。
他会待她不错,如果她真如外界说的那样温柔淑德的话。然后他会和她相敬如宾的过上一辈子,对她忠诚不二,他终生只娶一人,除非,磐与万历绝裂对立!
万历王咸道看起来非常的兴奋,对北宫薪也非常的满意,更满意的应该是磐肯上门和亲,这和他原来料想的有些出入,却表示了磐对万历的态度,而北宫和亲所带来的磐的讯息更是让他跃跃欲试,在大宴群臣的同时,他赐了他的女婿——北宫薪为一品护国大将军,握兵百万。
软榻上端坐的新娘看似十分的紧张,一双手绞着红帕,整张帕子已经被绞的皱绰不堪,但是她的背一直挺的直直的,在独自静坐的新房内,她紧张惶惑,还有着期待。据她所了解的北宫薪,是一个不寻常的人,贵为皇子却甘愿在敌国为臣进行谍报与反间工作十几载,他的超强忍受力与对国家的忠诚一直让她叹服不已,但是站在不同人的角度对他有不同的看法,他是一个颇受争议的人物,要她来对他进行分析的话,除了她对他的钦佩,就是觉得此人太过薄情!
他不满三十的年纪,在莽卓就生活了十几载,莽卓对他有着十几载的悉心培养与扶持,在莽卓王对他信任至招他为婿的情形下,他尚且一举毁了莽卓,现在他携兵入赘万历,虽然仅三千,但是她却为万历忧心。父王从最开始的自保,现在因为磐的唆使,变得野心勃勃了,即便对北宫薪这人有所顾忌,却仍是欢喜至极,对某种利益的追求已远甚过对自身安危的考虑了。
有闹声由远而近,在新房的门口停下,然后是一阵短时间的大声喧哗,随着门“吱呀”的一阖,所有的声响被隔绝了,然后便是脚步声,整个新房很静,所以那脚步声便显得格外的清晰,加蓝的心情在此刻紧张至极点,指节也因为绞的太过用力而泛白,喜帕一揭,她就直勾勾的望着眼前的男人,直到那男人向她露出了一抹微笑,于是在她的微笑回应之后,北宫薪与加蓝的婚姻生活,正式开始。而磐与万历的结交,自这天起,正式达成!
据从京城进行采购的士兵回来宣扬,现在的整个京城都紧张兮兮,京城已于一个月前实行宵禁了,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加强了戒备,很多的店铺都宁愿闭门打烊。老皇帝确实倒了,病入膏肓的事实已瞒不住了,不仅朝中大臣知道了,整个京城的百姓也无人不晓,而老皇帝亲撰的遗诏保管人诸葛候,前日遇刺,据说伤势甚重,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老皇帝。
道听途说并不会绝对的清楚,对于各皇子间的形势如何,并不是采购兵一时半会能弄清的,只能打听到京中皆传的大的,轰动的事件,但是若如这士兵所言的话,宫廷最近可能会发生兵变,不久后,定有国丧。
茨蔚在杨树道徘徊了好几路,这里是她固定的练枪场,从战场回来,赖战德告诉她他没有长技可以再传授她了,她若想成长,不仅仅在枪法上要靠自己的研习更加精进,她必须学习其他的技法,精于一技,在战场上往往会捉襟见肘。
她深刻的明白这一点,广武一役,让她看到了太多的问题,一个出色的将领,要像冀九那样十八般武艺样样皆通,要像韩梦愚那样心思缜密善于调遣,会方言的阵法、诸葛的神算,有李斩的谋略、展略荐的气度,每一场战役都需要调动任何的可用因素,而这些可用因素,并不是随手可得的,老天不会总在适当的时机给予你可用条件,她需要积累,纸上谈兵或许会遭人笑话,但是对她来说,那些兵书确实让她受益颇多。
一天十二个时辰,她要进行日常操习,练习枪法,研习兵法,进行骑术训练,还要抽空为叮进行培训,现在这个时候,是阵法的学习,收起了银枪,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她朝方言的营房走了去。
等了五个月,方言才康复,对阵法的学习茨蔚很是认真,她自己明了,方言花了将近二十年的潜心研究,她不可能一时就掌握,但是就算是皮毛,她也要强迫自己必须知道,看过广武城前,冀九因不懂奇门阵法而大乱阵角,那种慌乱与无措,是她万万不想体会的,任何的学术都会在关键时刻发挥出人意料的威力。磐若真与德天交好也就罢了,一旦出而反尔,冀九他们并不会那么好对待了,她在成长,而冀九他们,是愈加的强大。
第四卷 混战 第八十四章 暗点
兵部统张了新榜,内部征招!
榜一:从一百多万的士兵中招一百人,组成一个特别的组织,组织性质保密,实行任务保密。对报名者要求灵敏度极好,反应快捷,身强体壮。最下面,写了大大的四个字:意志强韧!另试!
榜二:招一百名斥候,要求有丰富的阅历和知识,能吃苦耐劳。另试!
斥候就是专司情报打探的,兵部统有谍报处,此次征招不知是扩容抑或是另设。
这两个榜文吸引了全兵部统士兵的眼光,特别是榜一,太神秘兮兮了,兵部统居然一改往日透明作风,玩玄的!
两个特别组织的甄选在兵部统中火热进行,更确切的说是情报兵的征召更为火热,各有各想法,也许是觉得情报兵比起一般的兵种来更为特别,所以报名者涌跃。而对于连做什么也不知道的榜一的征召,大伙都有些犹豫。
雾报名了榜一上的征召,让大家都觉得有些吃惊,但是想想榜一的最后那个要求与雾的性格,的确倒是挺相符的,只是大家都有些搞不清雾的相法,这个人,有些孤僻难懂!
然而,在一连串的甄试中,雾真的被编入了新的组织,从七七七九排脱离了出去。兵部统对这一百人进行了特训,尽管神秘,但是茨蔚却对这个新成立的组织很放心,雾要进去,她一点也不会担心,因为两个特别组织都是由玉其林一手策划成立并且带领的,而不是陈将军的意思。所以这两支队伍只会为日后的战争服务,并不会服务于宫廷内变。
原来的谍报处将会全部解散,而启用新的谍报处,新征的谍报兵会在加强的训练后投入到专门的谍报工作中,而谍报处的新长官,颇引人注目,从开始甄选起,此人便一直参与,兵部统的新面孔,却一出现便位阶千夫长,而且他的相貌,更是让人过目不忘。
此人名唤冥云,不知道是本名还是雅号,也别无他称,身世年龄皆不详,可以确定为男性,因为他的发音,才让人如此确定。实在是很少见到像他这样长相阴柔的男人,白净的面容上长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睫毛长而浓密,嘴唇很薄,身板也挺单,甄选时他不会经常的发问作声,但是那双丹凤眼却似乎有很强的穿透力,统观分析着应征者的强弱与适合与否。
“要说到俊美,还是我家茨蔚最俊美!”花娇柔在甄选场的凭栏外边瞄着冥云边说道。
“嗯,”轧虎难得和她的意见一致,“有时候我觉得茨蔚比你还美!”
觉周周围的气压突然变低,轧虎回头一看,花椒油一脸怒意的死瞪着他,他当下就得冷汗涔涔。
“也不是啦,花寨主与茨蔚是没法可比啊,虽说茨蔚俊美无匹,但终究是男人,一男一女,要说起吸引人来,还是花寨主比较能吸引男人的眼光……!”
不对,说这样的话应该是很好听了,可是花椒油的怒意丝毫未减,甚至扬起了手中银光曜曜的小刀,“花寨主是绝世风华,才貌双全,万里无一,冠盖全统,呃……”怒意未消,怒意未消,“性格温柔,人见人爱,啊啊……茨蔚最爱……!呼!”点到死穴了!花椒油放下了手中的小刀,意思就是放过他了。
揩揩汗,母老虎真可怕!
“我警告你哦,茨蔚是我的,我手下的女兵几百人,你可以跟任何人看对眼,不可以对我的茨蔚有肖想!”花娇柔将眼光仍放回甄试的场面,跟轧虎说道。
好强的醋意!在花椒油不断的宣示茨蔚归她所有时,还告诫所有人不得妄动她的茨蔚,包括男人在内!可怕!轧虎缩了缩脖子。
两人的吵闹似乎引起了冥云的注意,那双狭长的眼睛往这边扫了几眼,低眉凝思了一会,招来了后面的小兵低语了几句,便继续关注甄试。
当天傍晚,花娇柔被请去了统军营,接受玉其林的召见。
“我加入谍报处?”花娇柔瞠大了眼。“我现在是百夫长了,进了谍报处,岂不是自贬身价?”难道说谍报处招不满人了?
“谍报处需要各种各样的人,包括女人,冥云认为你非常的适合。”要是他玉其林说的话,花娇柔一点也不适合,一个女人,却粗枝大叶,凶悍难驯。
“我已经很忙了!”要不是为了茨蔚,她根本不需要这样,忙倒是其次,还需要被眼前的这人呼喝,她花娇柔的目标可并不是当将军!
“你进入谍报处,并不会卸掉你的百夫长之职,女兵经过六个月的强训,已初具雏形,以后也仅仅需要日常的操习便可,并不需要特别的管教了,谍报处的培训并不会特别的累,也并不如特技组的全封闭式限制作息,只需要两个月集训便可,两个月后,你便回复原职。能者多劳,之所以挑上花百夫长,完全是因为花百夫长能力超强,为可塑璞玉,兵部统一心希望可以将花百夫长塑造成一代巾帼英雄。”
这话是很中听,那个“巾帼英雄”的称号让花娇柔暗中斟酌起来,茨蔚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凭他现在努力的,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要做一个能匹配他的女人,她必须要努力磨练自己,让他看到她的上进,看到她外表之外的优秀。兵部统给她机会让她得到更强的训练,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行,我加入。”两个月而已,若能在关键时刻帮上茨蔚的忙,就算是小有用处,她也会为茨蔚尽全力!
她的话一落,冥云便跨入了统军营,不需通报传达,自由进出统军营,不是与玉其林关系匪浅便是已得玉其林的全然信任,而他也定是个自由惯了的主,不喜欢那套啰嗦的礼数规矩。
“这位便是谍报处的千夫长冥云,以后你在谍报处,必须听服于他。”玉其林介绍道。
冥云近距离的将花娇柔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最终点了点头,嘴角噙了抹笑,“花百夫长,谍报处的确不会太累,但是,两个月的训练,并不会让你太好过,有时候我需要你的全然服从,先把话说明,不知道花百夫长到时候是否能够忍受得了?”
“我既然打定了主意,自然是可以忍受的。”她花娇柔向来说一不二。
摒退了花娇柔,冥云倚上了玉其林的公案,“大统军知道她有什么弱点吗?”
玉其林向来不听小道消息,但是,有些事情他是知道的,“她曾是山匪头头,不大服管驯,但是她是马茨蔚招安的,听说曾在金花寨与马茨蔚拜过堂!在兵部统,听说对马茨蔚……!”
这样啊~!
第四卷 混战 第八十五章 乱心
这丫头今天很不对劲,一整天的心不在焉,自她刚入兵部统,他就发现她心底藏了事,但是广武那场战役一直到今天以前,她好像有忘了她的心事,也不知道今天的闷闷不乐是因为新的烦恼还是旧的困扰。一直的神游天外,让她的操习频频出错,现在竟离谱到手中的剑也平白无故的脱落掉至地面。
听到那“咣当”的一声,叮回头一看,瞧到了卓冰的失态,不由的皱紧了眉,她的心神不宁连带的让他也受影响了,步至她的身边,替她拾起了剑,她好似还未回过神来。看来她心底的事对她来说,已经吸引了大部分的心神。
“卓冰!”
听到他的叫唤,卓冰才将视线的焦点对上他,看么他手中她的剑,有些诧异,一瞧手中,已是空空如也,不由的觉得有些窘迫。
叮朝她灿烂一笑,“来拆几招吧,以刀对剑,看看我们的进步怎样。”
“拆招啊……?!”敛下眼睑,接过他手中的剑,她没有多大的兴致,也不能集中精神,这样的比试并不会收到好的效果,还会耽误了叮的练习时间。只是,她若不应允,她担心叮会追问。
“来吧。”硬着头皮上吧,希望叮不会太认真才好。
语音未落,叮便挥刀砍了过去,卓冰一惊,连退好几步,用剑格挡,但是叮的力道极大,独臂挥刀,还能有这样大的力气,看来他恢复进步的不错。
一场比试而已,他竟如此认真,以往的切磋,他总是点到即止,可是今天看他的势头之猛,卓冰万不敢掉以轻心,可是从一开始她尚来不及反应便出现的颓势直到三十招过后仍然没有得到改善,她一直处在紧张逼退的劣势下,一个不留意,叮竟用刀背砍上了她的大腿,巨痛让她跪了下去,这刀若用刀锋砍下去,她的整条腿都会被切断,见她跌坐在地,叮仍没有放弃进攻,又举刀劈了过来,卓冰一拧眉,跪坐在地上用长剑一挡,“当”的一声,两件兵器硬碰的后果是双双截断,有火花溅了开来,让卓冰眯了眯眼,而这眨眼之后,叮的断刀仍未放弃的挥了过来。
他疯了!
卓冰怒了!说了拆招,这样是拆招吗?不依不饶,步步紧逼,兵刃被断还不肯罢手,他究竟想要怎样?打得她落花流水吗?单手撑了一下地面,举着那半把残剑,卓冰紧咬着唇就回劈过去,剑短了一半用起来不大习惯,可是叮的刀也一样断了,于是博击的距离拉近了,卓冰准备来个全力反击,在力道上她与单臂的叮仍有些微的差距,她就用快攻,使他无时间去凝聚力量,她的快速,让叮有些吃紧,卓冰越打越猛,对某人的愤恨不知不觉的转移到了叮的身上,将眼前人的模样替换成了她所怨怼之人,招招不留情的狠劈猛刺,全副心神都融入到了这场比试之中。
两人动真格的打斗引来了很多士兵的围观,人群中不时发出叫喝声,这样的围观并不是看热闹而已,虽然打斗的两人都比较的特别,一残一女,兵刃也已残断,但是打斗的认真与精彩让围观的人没有半分看戏的心情,为两人每一招惊险至极的应对而喝彩。
一个回旋踢,卓冰踢掉了叮手中的断刀,她那柄断剑飞快的抵上了叮的喉头,而卓冰已打红了眼,突然喝道:“北宫薪……!”那柄断剑对准叮的喉头,用力刺入!
“咻!”的一声,在那支快箭打开断剑时,金属的箭头碰上剑刃发出“当”的声响,本来箭尖对剑锋的精准已非常难得,而短时间的张弓仍可以打剑格开,其力道之大更是人让惊赞张弓之人的高强。
“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你们两个有血海深仇呢,竟这样的拼命!”浴凰收起了弓,踱至两人面前,周围围观的士兵见比试再无可能打下去,都散了去。
卓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疯了的不是叮,是她!她竟然预备对着叮的喉头刺下去,刚刚若不是浴凰的那一箭,这回的叮怕是性命不保了。
“若不是这样的跟她打,我都不知道我的程度倒底如何了!”叮带着笑耸耸肩,喉头处有流着腥红的血,痒痒的,他伸手抹了一下,一副不痛不痒的表情。
“从我开始重新练习,他们就没打赢过我,你说我有多么的不爽就是了。傻瓜也看得出他们的刻意忍让,不痛快之极啊!”叮抱怨道,不理会旁边仍呆愣中的卓冰,走到浴凰面前,拍了拍浴凰的肩,勾着他的脖子就准备离开较练场,“还是怀念以前我们进兵部统前的较量啊,这辈子,就那几场打斗最痛快,哪天我们再来试试……?”
“行,那种打法还真舒筋骨,你小子不怕死,我们就来吧……!”
那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没有对她苛责半分,对她的失常也不加以追问,叮脖子上的那抹腥红被抹去时,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被抹去了,较场上的士兵各自练习着,没有人再对她加以侧目,若不是地上那两柄残废了的兵器和她身上黏腻的汗液,她会以为什么也没发生。
她居然失心疯的把叮当成了北宫薪,而且想置他于死地,她不是顶明白,她对北宫薪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磐与万历的联姻传遍了各国,德天的兵部统自然不会忽视这一重大的讯息,鲜少有皇子上门和亲,何况这位皇子是让莽卓招致亡国的卧底皇子,他们的联姻,被各国都揣测成居心叵测,消息也就这样传入了她的耳中。
北宫薪娶亲,她居然失魂落魄,然而将叮成为泄愤对象既而当成北宫薪时,又决绝的想杀之而后快,她对北宫究竟是怎样的心态?爱?恨?
望着已远去的叮的背影,他听到了她叫北宫薪了,北宫薪这个名字太招摇了,现在在整块中原大陆,凡是关心国事之人,都对北宫薪这个名字有所了解,她那一声愤吼,他就不怀疑么?
叮并不如他表面上所表现的大大咧咧。看着地上的两把残刃,卓冰突然有些感动。他是在帮她,他发现了她今天的失常,那场明里是为他的技能测试而进行的比试,用步步紧逼来调动她的神经,用不依不饶来激发她的斗志,他是在帮她转移注意力,让她爆发,给她渲泻的机会。自然,他听到了什么,他也绝计不会再提起,不让她再度陷入苦楚的泥沼。
罢罢罢,对北宫薪恨也罢,还有留恋也罢,在某一天,她会换上一把强韧利剑,斩他个干干净净!
第四卷 混战 第八十六章 飓变
缜缬与溯涪两国结盟了,两国在边境之地进行了大规模的军事演习,他们的兵力并不是展示给对方看的,而是给其他几国看的,地处东南的两个国家,或许他们并不是军事强国,比起磐来,他们显得太过弱势,但两国结盟,取长补短的互助,将会使他们的军事力量大大的加强,现在的演习,是对磐侵略的野心的告诫。
硒奈还来不及和任何的国家结盟示好加强国备,磐国已向它打了过去,磐要向一个国家挑衅侵略,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用挑什么时机,早有的计划,看似肆意却有着他们才知道的节奏。战火自硒奈与磐的边境小城璋平城开始蔓延,首战结果:璋平被屠!
这是第三个国家的首战城被屠了,也是磐大规模征战的始兆,最终是像莽卓般三月亡国还是像德天般先死而后生,一切,看硒奈的造化。
诸葛候死了!
方言僵了半天,没有动弹。
怎么一下就没了?!
六月的早晨仍有着透骨的寒冷,因为她在早晨看见地上打霜了。
茨蔚说早上没有打霜,虽然地处偏北,却已时值六月下旬,不可能会打霜了,那地上的白,是太阳照的,一大早就照的白花花的,今天是个大晴天!
方言没有争辩,但是她认定茨蔚在骗她,那地上的,是霜,今天可能是出了太阳,不过早晨仍然相当的寒冷!
茨蔚知道方言是诸葛发掘出来的,因此,在她向她学习以前,整个兵部统方言只和诸葛有交集,诸葛的死,对她来说,应该是很悲痛吧!
她也非常的难过!她们都知道诸葛的厉害,这样强的一个人突然逝去,参与过广武战役的士兵都非常的愕然,听说那些士兵们为了纪念他,将他研制的多发弓弩取名为“诸葛弩”。诸葛一人,于战场可抵千军万马,于千里外也能用兵如神,挥斥沙场,是老皇帝害了他!一纸遗诏,竟折了德天一大能才,不值,太不值!只怕有此才干之人,日后难求了!
有金杖做免死牌,却免不掉真正的死亡,她们是喟叹,是唏嘘,感怀着一代英才的早逝,而方言是什么?看她的面无表情,一如刚进兵部统般淡然无谓,茨蔚却瞧见了她眼中的落寞。
“你回去吧,今天我不研习阵法了。”方言逐客了。
房门慢慢被阖上,马茨蔚在门外,透过最后那一线的门缝看方言的脸,未掩上铁面的那半边,湿了!
原来,方言会有那么的悲痛!
外面的阳光确实是白花花的,洒在身上却不如想象中有炙热,倒是强烈的光线,让人的眼睛眯的有些模糊,然后酸涩的有些想哭,等茨蔚往脸上一摸时,她已经在哭了……!
“青丝就华发,玉面破碎颜,乱世诸候撵,戎马半生缘……!”
“前世今生债,百载情难全。虚空浮生梦,笕丝胡雁哀!”
乱世呢?
半生缘呢?
一根金杖,鞭笞着分离;一道宫墙,阻隔了念想;一纸诏书,划分了阴阳。
师父没说过乱世由她独背,她也从未将那半生缘理解为戎马沙场,诸葛候,他就只负责撵她出山吗?
前些天,她还在心里抱怨诸葛未曾来探望曾垂死的她,现在她是心痛回怨恨,莫名的,她学会了思念,在刚刚发现她也会思念之际,已念无可恋!
诸葛候死了,那李斩呢?
从两人的交情来看,他们会站在同一战线上吗?管遗诏之人都已遇险,那会成为帝位之争的皇子会落得怎样?前几日对兵部统的搜查,已让她揣测到李斩的情景之危险,诸葛的死讯一传来,她不由得更为他担忧。一个宫廷,几个兄弟,难得的缘分攒一世的血脉亲情,她求也求不来的渴望,他们却弃之如弊履,父未亡,便急不可待的上演同室操戈的悲剧,皇家,还真凡人难古,亲情与权势,孰轻孰重的标准,已不能以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一贯的认为去套用。
肩上有人搭了一只手,茨蔚一惊,回头一看,是叮。
回头的时候,她才发现,叮长个了,才多久的时间,从被征召到现在,也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叮的变化竟是如此的巨大,站在她的面前,她竟需要仰望。而他面部分明成型的俊朗线条,让他看起来已经很男人了。经过了挫折考验的叮,不再是司方城大街上蹦蹦跳跳嚷着要当将军的毛头小子了。事物总在发展变化,没有留心,没有对比,她一时间就忽略了不知不觉的改变。
“你变了!”
没想到,她还未对他说,他倒先如此说道。感觉好久好久没有和叮促膝而谈了,两人挑了块树荫,席地而坐,缓缓而谈。
“你一点点在改变时,我并不会有太大的感觉,总以为你在适应,适应一个新的身份,适应一种新的生活,适应新被开阔的视野,可是,这些需要多久的时间就适应了呢?我还在笑你不能摒弃女儿家的小气量时,你就将那层小气尽数敲碎了,丢掉那个壳的你,迅速的变强了!”
两人一直将视线望向较场的某一点,有种时光回溯的感觉,在那漫天的芦花飞舞的某天,他们兄弟俩相倚而谈。
“这一年,我们各在都在向着不同的方向成长,我看你小有担当的成为十夫长,用一种让我嫉妒的亲和力服人,看你驯服摔折我左腿的麒麟,你的好运让我眼红,看你仅仅偷学枪法便可一人杀九狼,用一种惊悚听闻的能力让人刮目相看,听闻你夜袭单挑磐军营,勇谋相当的让人直竖大拇指,很难想象,一年前的你,会哭的眼泪巴巴的你,会带着上万的士兵在沙场上耍狠,看见你,总会觉得人的潜力无穷,所以,我残了,我也不觉得太丧气,你让我觉得一切皆有可能,只要还活着,用坚强的意志,仍然可以将自己打造成自己设定的形状。”
她发现了叮的转变,经叮一说,她才发现了自己的转变。她自己也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
“所以,诸葛先生死了,很让人惋惜,他留下的,只有让活着的人不断的去缅怀,痛心却又无可奈何!人死的太早,他生命的精彩就浓缩了,无法再续写了。原本一切的可能,被打散消逝在这一直持续进行的时间空间,少了多少的有趣啊!”
茨蔚一直盯着远处,耳边的话有些似懂非懂,听得茫茫然又全盘的理解。但她终是听出来了,叮在说“活着”的好处,转头望向叮,看他沉静的面容,难道,他曾想过放弃生命?
突然,长钟大鸣,一声,两声,长鸣未止,一下下的那震耳的声响回荡在整个兵部统,茨蔚与叮都站直了身子,较场上所有正在操习的士兵全都停止了练习,将眼光全调向兵部统的主营楼,那里,有士兵撞着长鸣钟,楼上的军旗被换下,挂上的,竟是白幡。
丧钟长鸣,举国哀痛。
德天史记:德天总纪年三百二十九年(牍後三十三年)盛夏,皇帝牍後驾崩……
第四卷 混战 第八十七章 调遣
驾崩了!
遗诏还是被公布了,那些个皇子或者想早料先机,或者想毁掉先帝之意,总之,这纸遗诏若是令他们不满意,在宣诏之前,他们都在竭尽全力的去篡改,然杀了诸葛候,仍是未取得这纸遗诏,老皇一死,遗诏仍是出现了,该怎样的,还是那样,新的皇帝在国丧进行的同时登基,原本朝中大臣力挺的老四失势了,爬上帝位的,是老五狴犴。此诏一宣,全朝哗然!
就在登基当天,老皇帝还未下葬,狴犴的臀还未沾上那金光闪闪的尊位龙椅,兵变开始了。老四抽出了他的长剑,直指已龙袍加身的老五,陈继往领着禁军南军从宫外杀进了宫内,本来就力挺老四的一些臣子也与老四一起进行了逼宫,殿前刀光四起,真正的同室操戈上演了。
同一天同一时间,止戈城被万历派兵挑衅,隔着两国的交界河——会津江,万历将箭射向了止戈的城楼!休养大半年的德天,北方又燃战火。
这一切,绝不是巧合!
皇宫内一片混乱,禁军反了,近卫军兵力单薄,兵部统早有抽调的几万兵力正好及时的护驾免难,宫中的一切因为老帝早有算计,还有高人布局,因此应付起来惊险却还有游刃,而让人措手不及的便是边关告急。
发动宫中兵变的是老四,可是与万历有勾结的是谁?一直以来野心勃勃的老四?众臣力挺呼声最高老二?除了老五老七与原本自动让贤的太子外,其余六子皆有可能。
而最有可能的便是老四。
兵部统在等,等新皇帝抽个空发放虎符,圣旨加虎符才可以调兵遣将,边关情形刻不容缓,止戈城仍会津江最大的渡口,万历若一破城,德天的形势将非常的被动,而且新帝登基,这一仗必须保住止戈。
陈继往的将军职务被革,禁军进行了人事大变动。而兵部统一接圣谕,于凌晨吹响了号角,全军整合,圣旨钦点,军阶重整。
“……加封玉其林为二品镇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统辖会津江诸军之事,可便宜行事,而不必事事报与朝廷,另广武一役中的将领按原职提升一级,品级升一级,由大将军另行编制。钦此!”来等不及全军跪恩,宣旨太监就将圣旨递交给了玉其林,并小声的商量着什么,参与广武役的将士都有些吃惊,新君一登帝位,兵部统怎么就像换了层天,他们这些咸鱼突然大翻身,不仅官复原职,而且全部晋阶,看着蒙蒙亮的天,有人掐了掐自己,应该是清醒的,可是真的太不真实了!
时间好像很紧张,玉其林命沧海马上去整军,原来参与广武战争的将领集于帅账,接受听封与调遣。
主将营的气氛很是紧张,玉其林并没有大升的喜悦,临危授命,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待他的处理,传令的公公说宫中的兵变已止住了,四皇子已被打成逆臣,但是禁军南军一被制服,四皇子便突然消息了,现在正在进行全城的搜索因此宫中的兵部统的士兵已经可以抽调回统,这次止戈之战,按皇上的意思,是由他亲自挂帅上阵,一切的调度任由他安排。
一直有情报传至他处,他左顾右阅,忙得不亦乐乎,所有的士兵都已整好,在大较场候命,忙,但是他绝不乱,事情再急迫他也得按步骤来,向底下的将士扫了一眼,如何调遣他已有了计划,快速的对他们进行了封级,分发了新的服制与令牌,接下来,便是止戈城的战将调遣。
“方言听令!”点将开始了,方言一愣,步出行列,单膝跪地接令。“止戈一役,令你为行军参赞兼步兵都尉,与增援大部队同时行进。”
“得令!”方言敛下了眼睑,有些苦楚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冥云听令!”第二将,冥云!
“令你为先锋官,带你麾下斥候得令后马上前往止戈进行战前打探与布控。”
“得令!”一接军令,冥云转身便步出了主将营。
“浴凰,马茨蔚,沙旦,利器,朱峰,思哲听令!你们四营士兵共同编为一团,随方言同时出征,一切行动听方言命令。”
又要开始拼命了,少了前一役的雀雀欲试,也许以后会有数不尽的战役,能被点将上场,去经受或胜或败的战火考验,是他们的使命、责任。
“花娇柔听令!”
花娇柔一笑,他要是敢落下她,她定会跟他闹个没完。
“令你带女兵团随军,作为后援部队!”
啥?后援部队?服务大后方?打杂?!好说歹说她的女兵在她的训练下,已经了不得了,竟只配做后援?她是很想发作,却又不是太敢,就怕最后让她上场的机会也没有了。有些不甘不服气,那句“得令!”含糊在口中。
见调兵符令分配完毕,叮急了,一个箭步冲到前面,跪请授命。
玉其林抬眼一看,拧起了眉,“叮校尉你的……”
“将军,我的人是残了,可是我并没有废了,若因我人残将军便放弃了我,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放弃自己?”
“这……!”玉其林有些犹疑,但是眼前的这小子看起来意志十分的坚定,他一直看好叮,以前看他死不服输的与浴凰互博时便对他看重,虽然他手残了,但是却仍没有让他失望,点一点头,“你下去准备吧!”
叮抿唇一笑,叩谢道:“谢将军!”
出兵十万,启用的多数为新兵,并不是他玉其林承秉其训兵的作风,给新兵更多的磨练机会,战场不容他做试验,眼前这些人,都是他私底下所器重的,有经过沙场的新兵,有长技稳重的老兵,神通广大的他也有,但是留在兵部统的更多的是老的将领,那些人在,皇城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将东西收了收,得令的将士各自去进行出发前的准备,而他,需要进宫一趟,与圣上进行临行前的秘谈。
玉其林与皇上谈了什么,无人知晓,在玉其林踏上征途后,皇宫变得太平了,宫变的余孽基本已清,四皇子的下落,仍在搜查之中。其他的皇子按遗诏,或被削权或被流放,老皇帝的心狠,在对待这几位皇子上显露无遗。
其实谁也不知道,附着遗诏的,还有一道密折,上面,是一串的死亡名单,其首,便是老四睚眦!
老五狴犴坐在原先他父皇所坐的位置上,看着空空的朝堂,从这个角度看这座殿堂,好开阔!
有两人从后殿步了出来,随伺太监并未通报,只是扫了他一眼,便又本份的低垂下了头,狴犴支着头并未动弹,听到蟋蟋索索的声响,扯唇笑了起来。
“五哥的感觉如何?”
狴犴放下支颔的手,站立了起来,正面对着侧面站立的两人,露齿一笑,“不过如此!”
那两人见状,相视一笑,这里没他们什么事了。
“动身出发吧!”
一摊手,三人同时发出了大笑,回荡在空荡的大殿里,有着某种胜利,掺杂着一些心酸,还有一些悲哀!
第四卷 混战 第八十八章 形势
会津江为万历国和德天国的界河,在江边的渡口,在德天的这边的是止戈城,在万历那一边的是靖波城。万历地处德天北边,但是在此渡口处,靖波城却在德天边城止戈城的东边,会津江水在此处变宽,而水流平缓,从而成为渡江的最佳地点。几百年来一直想安无事的止戈城和靖波城,如今突然风起云涌,万历若突破德天的江防,德天将无险可守,万历军可直达德天京城。
德天地处各国之中,土地肥沃,工商业发达,历来德天之富居各国中上,比起万历与磐、莽卓这样的蛮荒贫地来说,德天更是肥厚的可以,万历并不是不觊觎,以前对德天眼红,碍于与德天的交好,碍于德天的雄厚兵力,一直与德天保持着互不侵犯的关系。但是现在,万历王的主意改变了,磐的结盟,把野心也一并带给了他,北宫薪的入赘,像莫名的给他服了一剂强心丸,对德天的侵略,他有着十足的信心。
和平相处了上百年,万历不妄动不代表他没动,像是早瞧准了止戈城这一两国隔河相望的重要边境,万历加强水师的力量,一直在编练水师,有精锐水师十五万,楼船五百多只,还有蒙冲1000多只,用于运输的民船更是征用了无数,同时在靖波城之后十理的白河城,准备了大量的粮草,可以说是一切都都已安排好了,只等一举渡江,歼德天军于河之对岸。然而万历对德天的试探性进攻却并不顺利,止戈城的郡守郑文波和德天禁军北军水师统领陈守志,还真是个难啃的骨头,不仅数次挫败了万历的进攻,而且还想出在江边遍设烽火台的计谋,只要万历的水师一出动,烽火台马上报警。隔着一条河,地理上的不便,让万历国并不想与止戈城硬拼,所以双方两军只在江两岸对峙着。万历皇帝利令智昏,下定了决心要在会津江和德天鏖战,为了保证战役的胜利,万历国发布了全国动员诏,同时征调地方兵马,使在靖波城的水师和步骑军的总人数达到二十五万,而且都是精锐之师。而在止戈城的守军三万人加上禁军的水师六万人,总兵力也不过十万,防守上已经是很吃力了。只等调度完毕与风向一变,万历水师将发起全面攻击,同时借用的各种民船将在水师的掩护下,载上万历的步骑军强渡会津江。
陈守志的奏折早已经催快马送回朝中去了,急求支援,一场大战在即……
主力军还未到达,但是先行的谍报处已开展了他们的工作,陈守志对这调派来的冥云很是费解,这谍报处独来独往,所探得的情报,只泄给他极少数,冥云那阴柔的面容上,总是带着讪笑,让人琢磨不透,他究竟是探到了重要敌情还是对此仗毫不介怀。
北方的河,周围总长满了芦苇,芦苇丛生的地方,很多便是沼泽之地。不能过船,不能行人,一整条的会津江,就在渡口处可以通行无阻,陈守志守这个渡口十余年,而止戈与靖波两城隔江相望,各方的动静都可以观察得到,他不相信冥云有什么本事在这一览无遗的地方探察到敌军的情况,而若说地形,他比这冥云更加的清楚,谍报处作先行部队,在他看来,无太大用处。
兵部统一发兵,止戈城便很快收到了援军的动向禀报,只是这增援数量让陈守志拧紧了眉,十万的兵力,加上他们满打满算的九万驻军,共计十九万,可是靖波城有二十五万啊,在广武的时候,以少对多,是因为援军事先没有料到磐也有三十万的援军,然靖波城的情形与兵力状况,他早就上报朝庭了,可兵部统最终还是发兵十万,陈守志实在是担心,担心是朝廷低估了万历水师的厉害,他们没与万历打过,但是他知道万历水师的力量是不可小觊的,京都不知道情况,可是他知道厉害。
主力援军到达止戈城时,万历正在发动第四次的小攻击,一听闻有援军达至止戈,万历军马上退了回去,这样的小攻击,万历一般只动用几千士兵,带兵的首领是万历的守城,是靖波城的武若至,他的官阶也仅仅是一个郡守下的副将,位阶六品,万历只在最开始的时候发动过一次大规模的进攻,当是宣战好也,曾经想一举攻破也好,用十万渡江攻止戈的九万,没有动摇止戈的半分,只是万历也没什么损失也是了,但是首次的攻击确实达到了宣战的效果,当时止戈的郡守吓得手足无措,整个止戈城防突然紧张异常,万历军见到敌方烽火大燃时,竟有种莫名的兴奋,他们的计划并不是在宣战时便一举攻下,因为他们的调度还未完全的到位,但是上头有命令,只要传出德天老皇帝驾崩的消息,新帝一出,登基之日,必须对止戈进行宣战性的首度挑衅。
真正跑到德天的地盘时,那种侵略的兴奋与期待,才让万历的士兵的好战因子全部被调动了起来。
玉其林一行人抵达止戈城时,郑文波与陈守志也从城楼上下来了,刚刚第四次万历的小小挑衅实在让他觉得窝火,若是援军来了,他们不退便好了,他定会一举歼光那些小儿,大军未到,他实在不敢太轻举妄动,敌军只有几千兵力,他却不敢大开城门一剿,怕的就是中了敌计,被敌军一举破城,现在大军来了,那些小儿又退了,早知道,早知道真该出城一战!可惜他懂水战,却无法先知敌人的心态那些小儿的挑衅是虚是实,实在是难以捉磨啊。
听了郑文波对这几日的战况汇报,交待了郡守配合对援军进行安置,首先就召见了冥云,两人进入了主帅营,进行秘密会晤。
紧接着便分两次召集了万夫长、千夫长会议,校尉及百夫长会议,对整个战局进行了布控,作战计划初步拟定,就在会晤的过程中,不断有谍报处的士兵随意出入,打扰了会议是其次,但是大家都感觉到了主帅对此次谍报探察的重视,难道因为多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谍报处长官,换了新的谍报处,谍报处的地位就变得如此的重要了?
而接下来的一连串的作战计划与对策,更是让这一干战将咋舌,这,这是谁的主意啊?
第四卷 混战 第八十九章 秀色
特别任务!由他们去执行?!
运气好还是大将军特别器重他们?
搞什么,不过河去打大的,搞什么旁门左道?
叮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怄啊!怎么他得扮演这种角色,好歹茨蔚那种角色也不错啊,啊,这衣服一穿上身,他就想撞墙。
花娇柔在整队前,先被冥云召了去,去的很不情愿,在特训的那两个月,她是恨死这个人了,她什么不愿意他就让她做什么,不过是一个谍报处的兼差,好歹她也是一个长官,那冥云踩住她的弱点往死里整,两个月下来,她对那女气之极的长官有些畏惧了,临行前的私晤,希望不会有太大的刁难。
幸好幸好,冥云只是对此次行动作了具体的分析交待,并给了她一些敌军的讯息,在谍报处的两个月,对于伪装她已学得比较拿手了,所以在她所扮演的角色上,问题不大,可是有些需要天份的东西,却是一时学不来的,比如歌艺舞技。
回到女兵团,她开始甄选,五百人的女兵,总会有长于此道的,若不是此次任务特别,她的女兵们只能烧火做饭,管管粮草战马,可怜呐!所以这个特别任务,她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拍拍手掌,花娇柔扯着她的高嗓门对着女兵嚷了起来:“来来,姐妹们,本次新接任务,我们女兵要大出风头给那些男兵们看看,谁说女兵就是烧火丫头的,”此话一出,那些女兵们都一脸愤愤然的响应,有了半年多的磨炼,女兵们早已没了刚入伍时的松散不堪,也学会了担当,军营中的耳濡目染,使得她们有了很长足的成长。“为了很好的完成上头交下来的任务,打一个漂亮的仗,我们现在来个甄试,谁会歌舞艺伎?”
女兵们全都面面相觊,这个有些难,虽然全都是女生,平时的时候,也会偏爱唱唱小调,可是都是穷人家出身的女娃,这些东西,她们学学玩玩,也只是玩玩,谁都不敢说自己会。
不是这样吧!花娇柔有些傻眼,五百人,无人吱声?
“我试试!”
嘿,幸好,还是有人自告奋勇。
可是那人一走出来,花娇柔当场下巴都掉了,二妞!一个长的跟水牛一样的黑妹妹!她也够直爽,一跨出队列,扯着嗓子就唱了起来,“妹妹你坐在那河堤岸上,露个白花花的胖脚丫哟,嘿哟哟,哥哥额远远的瞄哟……!”
花娇柔咬住了下唇,眼角有些微的抽搐,看着那五百人的队列有些变形,耳边继续被魔音灌耳。
“终有一天哦哟,额们成一家哟……!”唱到那个“哦哟”时还刻意的转了个调,最后那一句音调有些过高,二妞的嗓音有些破,于是活生生的像杀猪般的把那些音调挤出来,花娇柔隐忍不住的向后退了几步,而二妞身后的那些女兵很自觉的全捂死了耳朵。
一首唱罢,二妞捏捏喉咙处,清咳了两声,道:“额还会几首,额爹讨额娘做老婆时,就这样一边背着额娘,一路唱回去的。”
娘哦!她娘怎么没有半路跑掉哦!
远处有好些男兵笑倒在地,那些男兵有些竟索性围得更拢些来看热闹,花娇柔暗啐了口,他们不知道现在战迫眉睫吗?居然有功夫看热闹。
“行了行了!”花娇柔见二妞张嘴准备继续时,马上竖起掌心,“打住了!二妞,我们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人比你唱的好一点点吧。”
二妞无所谓的退回了队伍,能有什么人唱得比她好?!
“还有谁会?”
经过二妞的一开场,好似其他人都多了一些信心,而且有男兵围观,举手的人一下多了起来。
“行了行了!”听过了几个,花娇柔忍无可忍了,而旁边围观的士兵估计也笑饱了。这些人是不是女人啊!怎么没有一点音乐天份?!而且唱的全是一些山野小调或渔歌子,在这次任务中都不适合啊!
不过她自己也没有那天份,不然的话,她还可以牺牲自己上场。
“我试试吧!”
卓冰?!
从卓冰一步出队列,花娇柔顿时眼前一亮,好似看到了希望,周围的男兵也收起了笑容来。
歌舞伎是她以前必修的,无须丝竹伴奏,一在空地中心站定,如天籁般的吟唱让挤了不少人的场地立刻安静了起来,婉转啼听,低吟时宛如山涧潺水,高歌时又如黄莺出谷,歌曲优雅,节奏轻快,如珠落玉盘般动人心弦。
歌毕,便是舞艺,能在后来学习剑法那么的得心应手,也亏得她以前对舞艺的精湛,她的腰肢非常的柔轻,步履也甚是轻盈,几个完美的下腰与持续不停的翩飞旋转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喝彩,惊叹,此女只应天上有啊!
此情此景映在叮的双瞳里,让他从头至尾不忍眨眼,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啊?那灵活跳动的双腿曾被他杖打的差点残废,有着良好的教养,无意间流露出些微高贵气质,却又凶悍冷漠,比其他人多了更多的执拗,桀骜不驯的程度和麒麟相媲美,却又不是不识大体之人,也有柔情细心的好心肠,最重要的是,他有听到她叫“北宫薪”这三个字,他曾经久久琢磨过,有一个揣测猜想后的答案呼之欲出却又为他因为过于吃惊而无法肯定。
她定是会跟去这趟了,不知道她在见到北宫薪时会做何反应。她未参加过校尉会议,无法得知冥云所探察到的消息,到现在为止,她可能还不知道靖波城一直未现身的主将,其实就是那天她冲口而出的北宫薪吧!
耳边传来了鼓掌声,才让他回了神,不由自主的,他也想鼓掌,伸手却发现,自己原来是残缺的,连一份鼓励,他也无法给予她。
花娇柔随后在女兵团里面挑了五十几个面容皎好的姑娘,与叮和茨蔚一起去向玉其林复命。
一进主帅营,就看到了主帅营内站了一个猥琐之人,这人不但长的猥琐,而且并非军人。一个非军人会进到主帅营,还与他们一同进行秘密会晤,不知道玉其林作何打算。
执行任务的各人尚未站定,那人便踱至女兵面前,啧啧啧的咂着嘴,一边还摇着头,一双小豆眼滴溜溜的往女兵身上来回的瞅着,让那些女兵都瑟缩的手足无措。
“不是我说啊,将军,这些个女兵比起我的勾栏院里的姑娘,差太远了,还不如用我的姑娘呢。”
“少啰嗦了,南老大,我有我们的考量,用你的姑娘,那不是等于去送死?到时候打起来的时候,你的姑娘能挨几拳?”
这倒也是,那人沉吟的点点头,“可是这些姑娘需要好好的教化一下,她们身上,都没有那些骚劲,怎么勾引得了人,而且,这打扮也太差了点……”
所有的姑娘都倒抽了口冷气,她们被选中了去干什么?不会是卖身吧?!
花娇柔一脸的不服气,跟那人争辩了起来:“我的姑娘打扮起来,要比你手下那些残花败柳强多了,而且我的姑娘全是个个能力超强,武艺超群,要学你那些姑娘软的没骨头似的模样又有什么难的,对不对,姑娘们?”
看她们的百夫长如此激愤,身后那些姑娘都附和的点点头,那勾栏院的南老大一副不跟你争的模样,耸了耸肩。反正最后的结果,他不负责。
由花娇柔向女兵们说明了这次任务安排,听了半天,这些女兵们明白了,所谓的特殊任务,便是对万历士兵进行色诱!
第四卷 混战 第九十章 美人恩
这个南老大,可靠吗?听说是游鸨,不仅提供色情服务,还贩卖人口,这样道德败坏之人,玉其林也拉来为之所有,大家都极度的不放心。
伪装完毕,看起来也似模似样,本来不见其色的女兵们一打扮起来,也个个花枝招展,再经南老大一指点,媚态横生,看起来也有些那个味道了,茨蔚为为账房先生,叮装扮成大茶壶,伺候着这些小姐们。一行人绕到城外七十里,再在那里登花船,乘水路至两军对峙的渡口。在花船上,茨蔚将全盘计划跟女兵们大略的说了一下,女兵们只需听花娇柔的命令即可,不需要太多的分别摊派。
然后一些基本上歌舞艺技由卓冰作些快速易学的传授,南老大一天到晚揩着这些女兵的油,女兵们恼火却不允许反抗,花娇柔也明白,南老大的揩油只是为了让这些女兵们能到时候更进入角色些,因此怒却不言,而且她在谍报处接受特训时~~,这个,……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会要她加入谍报处接受特训,特训一完成,她还真派上了用场。最难的是让那些女兵们像风尘女子一样对男人勾勾搭搭,虽然女兵们出身并不高贵,可是却都是些好人家的女儿,那些孤儿出身的也绝不卖笑,不然就不会宁愿乞于街头,因此叫她们对男人讪笑勾引,实在难以做得自然。
南老大一个劲的摇头,“你们当那些官兵都是些吃素的家伙或者从未上过窑子?你们都是新面孔,多疑点的人,再一看你们的生涩,定会起疑心,你们做的不完美,就会破破绽,一露破绽就会前功尽弃,前功尽弃,不光你们要吃大亏,你们的军队也会吃大败仗,别说你们的贞操性命难保,你们国家也难保了。”
茨蔚沉思了起来,这南老大虽是干龌龊勾当出身,可是这番话倒是挺在理,那些歌歌舞舞倒真不是挺重要的,能吸引人的眼光估然是好,但是万历的将领也不是省油的灯,哪会那么容易放松警惕心。所以这些女兵必须得放下矜持与长久的来的教化观念。
“现在,我们一个个的来进行特训,你们每一个人都要对在场的男性进行挑逗,直到合格为止。”硬着头皮,也得上。
女兵们都噘起了嘴,老大的不愿意。
“来吧,分三拔,我,南老大,叮,你们挑吧。”
可以挑?女兵们眼睛有了些光亮,全部都排到了茨蔚这一边,有少许排到了叮的那一边,南老大坐在那里像个大傻冒般,指着这些个丫头就骂了起来,好歹他有胳膊有腿,竟连那残了只手的大茶壶都不如。
花娇柔挡住了身后的女兵,有些醋意,回头娇叱着,茨蔚可是她的,都拜过堂的,哪能让她们觊觎了去。
但是女兵们可不想放弃这最称头的试练对象,有些不依。
“行了行了,”花娇柔一挥手,“要来也是我先来,好说我在谍报处接受过特……呃,好歹我也是百夫长,看着我怎么做。”
后面的女兵才静了下来,全都一脸兴奋的看着她们的百夫长如何的献媚。
人未动,光是盯着马茨蔚,花娇柔的脸便红了,双目含情,有些忸怩了起来,在谍报处的时候,倒未出现过这样的形态,莲步轻移,如弱柳扶风般,娇娇滴滴的步至茨蔚身边,所有的人都大为惊叹,这母老虎花娇柔竟也如此媚态。
花娇柔由上俯视着坐在长板凳上对她目瞪口呆的茨蔚,更是含羞带怯的一笑,腰肢一扭,臀部坐上了茨蔚的大腿,双臂如水蛇般的勾住了茨蔚的脖子,在茨蔚还未回神之际,又将软唇帖上了茨蔚的面颊……
“哇哇……!”女兵们全都叫唤了起来,有些人竟然激动的跺起了脚,天哪,她们的百夫长啊,这是她们的百夫长啊!
叮从头僵到尾,他知道茨蔚的身份,因此看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怜的茨蔚!
有了花椒油的大胆带头,女兵们也都放开了手脚,争相着来一试自己的媚功,有着这么一个英俊年轻又神勇的校尉摆在面前,而且可以打着任重道远的旗帜来行猥亵之举,她们玩的不亦乐乎。
茨蔚有些吃不消了,她们要对她亲亲还好,但要是乱摸的话,她就担心了起来,虽说胸部是够平的了,但是就怕有人发现异样,于是嚷扰着要这些女兵转移目标,花娇柔早就被这些太乱来的女兵气住了,帮忙着对茨蔚进行搭救,然后那群女兵只好退而就其次的转向另一位校尉——叮。
这种幸福来得太快也太猛烈了,叮那没什么文学修养的头脑中,突然想到了一句话:最难消受美人恩。以前他当这句话是在放屁,现在有了深刻的理解。
“哼,要知道,万历军营中不仅仅只有年轻俊帅的将领,还有肥痴粗鲁的大兵,哼!”南老大黑着一张脸,一个人气鼓鼓的坐在板凳上。
可是半天,就是没有人对他进行骚扰。
哼,他才不在乎,他手下的姑娘,几多!
只要这些个姑娘能放得开就行了,茨蔚也不想让南老大占这些姑娘的便宜,青楼的姑娘也总有挑人的时候吧。
南老大心里是郁卒的,这场面他观在心里,还是不断的找碴挑不是,显示一下他在这条道上打滚多年的专业。
指了指卓冰,“她,头牌呢,一直杵在那里没动过,歌唱的好,舞跳的好,在大老爷们面前也混不过去的,红牌姑娘要比其他的姑娘更放得开些,八面玲珑些……”
卓冰绞了绞手指,这等事,让她实在难以屈就,想要一下像这些姑娘一样放开手脚,就让她手足无措。
南老大看出了她的别扭,突然来了兴致,走了几步上前,对她动起手脚来,卓冰嫌恶的一拍,让所有的人都将目光集中了在他们的身上。
“别碰我!”卓冰有些微的恼怒。“不就是学风尘女子么?我是红牌姑娘,挑的对象自然也是万万不像南老大这样的,所以你将你的手拿开些,做头牌有做头牌的原则与风格,不是什么样的人都一并接收的。”卓冰一脸冷冰冰的恶叱着南老大。
大家收拾起了笑闹的心,都静静的看着卓冰,南老大收了收手,揽这事,还真伤自尊,可惜没办法,他那些看得比他生家性命更重的银子与家当(全部的姑娘)都被玉其林控制住了,冒着死去替他来跑这一趟,不得已啊。眼前这些不是他手下的姑娘,招惹不得,以往,他强势的,那些不听话一定会遭他辣手,现在却被这样一群丫头片子呼喝令止,倒霉!
不如花娇柔般做作,卓冰径直走到了叮的面前,眼睛直视着叮的面容,叮的眼神开始闪烁回避,有种忐忑袭上了心头。
没有媚笑,没有坐上他的大腿,没有手臂勾上他有脖子,但是在淡香盈鼻时,那一记轻吻落上了叮的面颊……
第四卷 混战 第九十一章 复现
花船一路向上驶入了万历的军事码头,还未接近,就有军船驶了过来,军船本来严防戒备着,但是一见花船舷上的南老大,军船上的将领便放松了警惕。
“军爷,前两天我就让人来跟左将军捎过信了,他说要的姑娘我今天也都带来了,可都是上等货色啊,而且还有大惊喜哦。”南老大站在船舷上扯开嗓子叫唤着。
这南老大以往常常为靖波城与止戈城的官兵提供情色服务,虽说现在两军剑拔弩张,但是对这南老大却无须特别介怀,而且这些游妓是左将军为主帅暗地里准备的。主帅为万历的附马,所娶的万历公主加蓝已是万历国的第一美女,献上这些自然并不是给主帅享用的,而是主帅另有他用的。
接头的将领自是事先被通知了,于是引着这只花船进了万历的码头停靠。
“咦?南老大,这些姑娘可全是新的啊!”领路的将领看出了问题。
“那是自然,”南老大横横的说,“我南老大是什么人,左将军说要好货,我就四处搜罗了一些上等货,”突然压低了声调,有些神秘兮兮的凑到领路将领的耳旁低咕道:“而且,这里面有一个绝美的美人儿,可是周游过十个大城后,无人可比的一等花魁,我是花了大银子弄来的啊。”
“啧啧,十城花魁啊!”那将领有些色心起起,磋磋手,讨好着南老大道:“南老大可否让我私下一睹?”
“那可不行,”南老大放大了声调,环顾了一下四周,又神神秘秘的凑过去小声说:“那花魁大牌着呢,我都不怎么买账,必竟是见过大世面的,知道不?有富贾花了黄金十万两,都没买到她摘纱露上一面,啧啧,十万两啊,黄金啊!”
看着南老大声色俱佳的疼心状,那将领再也说不出瞧上一面的要求来,十万两买不到一面之见啊!回头往那一群都蒙着面纱的姑娘扫了几眼,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心里渴望,也只能渴望。
一路把他们引到了万历的军营,空出了几个大营房让他们先行休息准备,今天晚上先会表演一些歌舞为主帅贺生辰,然后这些人再由主帅再安排。
送走了万历将领,营房内的众人都放松了崩紧的神经,脊背的肌肉有些酸痛,不少人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捶了捶,也亏得这南老大会演戏,让他们没什么惊险的混了进来,但是重头戏在今天晚上,晚上的表演非常重要,绝对不能让万历的主帅看出破绽来。
叮一直很担心让卓冰去做为主角露面,但是却一直不好跟茨蔚说,而且,整个女兵团除了卓冰,真的没有什么人可以顶着花魁的名号了,有些东西也不好直接跟卓冰说,比如今晚万历的主帅是北宫薪。
来回的踱着步子,今晚上若北宫薪真的对卓冰怎样的话,他们也不敢妄动,否则真如南老大说的,前功尽弃了。但是让北宫薪见到了卓冰,而卓冰的身份十分不巧的如他所料,那……“唉!”一跺脚,叮咬了咬牙,身为磐的皇子,万历的附马,北宫薪会再对她进行诛杀吗?
一个猛的转身,卓冰身影竟一下撞进了他的眼里,她何时步至了他的面前?
“呃,今个晚上,你,……”还是觉得难已启齿。
“不用担心!”卓冰对他露齿一笑,“我会伪装的很成功的,等着瞧吧,真正的上场,一定一点也不忸怩了。”
“不是,不是,”叮有些急。
“知道了,说了叫你不用担心了,要知道我会剑法,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们敢动我,我就宰了他们!”卓冰扬了扬下巴,故作骄傲的放着狠话。
“宰了他……?”叮愣了愣。
“对哦,也不能轻举妄动,不过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会有分寸的。”卓冰看他在那里皱眉走了一个晚上了,原来他是真担心她。
“可是……”叮一张嘴,另一边花娇柔叫唤着卓冰,卓冰向花娇柔走去,走了几步,回头朝叮给了安慰性的一笑。
“可是那人是北宫薪啊……!”
她到现在还是不知道!
女兵们排舞,着装,化妆,更重要的是,是对晚上行动的具体分配,茨蔚跑去了靖波城的财务处,说是跟财务处商讨这桩交易的价金,实质也会对整个营区进行略粗的打探察看,找准方位,对冥云勾画的靖波守城的地形图进行实地勘察。
靖波守城的主帅营在城防的最后方,建造的甚是雄伟,茨蔚远远的瞄了几眼,今晚若不出事,那逃跑路线便可不作过多留意,怕就怕被敌军识破了。
装作有些迷路的在军营内转了几圈,幸好大家都知道他是南老大新带的账房先生,对军营不甚熟悉也不是很奇怪,没起什么疑心。
一天的光阴很快,在她们的忙忙碌碌中,暮色已至。
主帅营被装点的灯火辉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谁能想到,两军对峙的当口,止戈城是全副武装的戒备,而靖波城却笙歌大作,侵略者永远比被侵略国要来的轻松惬意。
宴会上的宾客喧哗着,多数在对今天的主要人物须溜拍马,举杯却无法畅饮,因为那坐在正中主席位的正主似乎并不怎么高兴,一整个晚上,不论谁对他奉承称颂,他都未露一笑,顶多就回以举杯,酒是喝了不少,气氛却不热烈。
副将左白拍了拍手,宴会场安静了少许,等候着看左白有什么举动。
“各位各位,今天是我们的主帅将军二十八的生辰,北宫将军身为友国皇亲,又为万历首公主的附马,年纪轻轻却数度戎马沙场,战绩彪禀,曾为友国磐立下大功,如今又为万历打首阵,实乃万历的贵人,……”北宫薪听得有些昏昏然了,这种宴会很无趣,以前在莽卓时,因为有着对功利的追求,所以并不会太难熬,甚至这种宴会是他达成某种目的的捷径。
“……我们花重金请了十城之魁的花魁为北宫将军献艺,这位美人可是据说十万两黄金都无法得见其面的绝世大美人啊……”
听到这里,底下的众人发出了惊呼,大家的兴致都被调了起来,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这位绝世美女了。
左白倒是不担心所请来的美女会比不上万历第一美女加蓝,因为就算打动不了北宫薪,也没有关系,这些重金聘来的游妓的用处,早由北宫薪打算好了。
丝竹和耳,鼓瑟齐鸣,所奏之曲乃广为各国流传的经典之曲《凤恋凰》,此曲缠绵婉转,又颇显大气,甚是悦耳动心。伴着前奏,一批的舞妓已进入了宴会场,这批舞妓的舞姿尚可,个个姿色也不错,但是众人更期待绝世美妓的出场。
出来了,出来了,千呼万唤始出来,……犹蒙面纱半遮面!!!
果然是千金难买一相见!
看身姿,上上等,看舞艺,上上等,那种风情,上上上等,面纱未遮的美目,上上上上等!
心痒难挠啊,这种若隐若现最是令人想一窥究竟。
蒙纱献技是叮的坚持,卓冰很是乐意的接受。
一心一意的专注于自己的舞伎,她的任务不包括察言观色,对整个宴会的观察另有他人负责,她只保证她在整场晚宴的表演不出纰漏。
众人看得皆熏然,突然一阵大的声响打破了这场足以醉死人的表演,众人将目光调向了声响处,愕然的看着他们的主帅将军北宫薪居然推翻了他眼前的案几,一脸的厉然,几个箭步从主席上冲了下来,直直的朝那位绝世舞姬走了过去。
卓冰也因为突然的变故停下了表演,回头一看,一双美目瞠至最大,那朝她直冲冲走来的,可是北宫薪?!
第四卷 混战 第九十二章 旧情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将军这副模样大家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有些人还站了起来,保持着警惕的守卫兵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手搭上了随身所携的刀柄。
叮暗叫一声不妙,直觉的想往舞场中冲去,被一旁眼明手快的茨蔚一把拉住了,要他静观其变。
北宫薪冲至卓冰面前,一手抓起了想要逃离的卓冰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这名半面蒙纱的舞姬,眼神里有期待,有兴奋,有害怕,有担心,伸出另一只手,竟有些微微的颤抖,他想揭开那层面纱,眼前人的眼神十分的慌乱,对上他的时候毫不掩饰的充满了愤恨,不会错,不是他做梦,死了的人复活了……
面纱还是被他揭了下来,乍现的那面容,竟让他无法克制的全身颤抖了起来,他就知道他没有看错,从她一出来,他就觉得是她,那曲《凤恋凰》他永远记得,如果说她死了,那没有人会再跳出与她一样的舞蹈来,从不敢相信,到不敢确定,到完全的不可思议,那种失而复得的感情让他冲动的有些不顾一切。
卓冰的面纱被扯下的那一刻,在场所有的人都发出了“哇”的喟叹,不愧是千金难买的天人面容啊!光是蒙住面的舞姿就吸引得主帅迫不及待见她的面容,如今这面容一现,看主帅那副模样,大概是全副心神全被这舞妓给勾引了去了。
卓冰没想到会这样突然的见到北宫薪,没有人告诉她靖波城的主将会是北宫薪,若她知道,她是万万不会选上这支舞曲的,若非南老大的夸下海口,她绝对不献出自己最拿手的长技,而若是她一开始就往主帅席上多瞄一眼,她也不会继续这样的跳下去,那么多的若是,导致现在她完全的曝光在北宫薪的面前。
“今天的宴会到此为止。”话毕,北宫薪拖着卓冰就往主将营后堂走了去。
“将军,将军……”南老大见事情不大对,马上上前去劝阻。
“闭嘴!”北宫薪现在是恨不得宰了这个游鸨,他不知道卓冰是怎样沦落风尘的,不过,如果她没死,沦落风尘,一点也不奇怪。只是一想到这一点,北宫薪就愤恨不已。
这就叫戛然而止?本来正在兴头上的宴会,被这急不可耐的将军给叫停了!
不过,能见到这美人一面,也足矣啊。
卓冰在被北宫薪拉住时,不忘回头用眼神向叮他们暗示,现在还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晚宴结束后,稍晚一点,左将军再与南老大进行了接洽,他们必须动身赶往另一个地方——白河城。
白河城是靖波城的大后方,靖波城屯兵的全部粮草都由白河城供给,而白河城的郡守,是万历皇帝的小舅子白士杰,虽说北宫薪现在是万历皇帝眼前的大红人,可是北宫薪却拿这白士杰没辄,因为这白士杰是小人,小人就小人吧,问题是他不光小人,而且愚蠢蛮横,所有的人都在巴结着北宫薪,而白士杰仗着自己的姐姐在宫中颇为得宠,对这北宫薪很不买账,常常在补给粮草与兵械分发上进行克扣迟押,催得越急,他便越发刁难。碰上个这样的人物,又处在与敌对峙的当口,也只能先给他一些甜头,满足一下白士杰的虚荣心。北宫薪借着自己的生辰,投白士杰所好的,一次性请来了大量的游妓,本来准备全部送给白士杰娱乐的,但没想到那最红的头牌还是被北宫薪给看中了,自己扣了去。
所以,卓冰是意外,原本靖波城打算的意外,德天军行动计划的意外,这场宴会的意外,北宫薪的最大的意外。
白士杰收到这批礼物很是意外!
然后是得意!
他北宫薪还是向他低头了。连北宫薪水都向他示好巴结,他的官威是越来越大了,白士杰一想到此,便忍不住大笑起来。再看了看那些听说是搜罗了很多地区的游妓,也甚是漂亮,而且,……
白士杰将目光长久的停留在花娇柔的身上,姿色真的是很不错。看来,北宫薪确实花了些心思。向他的亲卫兵招了招手,这批“礼物”,他收了。
将卓冰一路拖到他的住处,房门一阖,卓冰便用力的甩开了紧握着她的手,北宫薪回头一看,便对上了卓冰盛满杀意的双眼,当下便一愣,眼底有丝苦楚一闪而逝。
他现在把她拖到这里来,却也不知道究竟想对她做些什么了,只是知道当他知道她还活着,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便想不顾一切的把她带到一个远离那群人的地方,她是公主,现在却沦落到被众人观赏娱乐的地步,刹时间涌上他心头的诸多震撼真的冲昏了他的头脑,即使明白他和她再也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她也再不可能对他敞开心扉消除怨恨,他仍是莫明的就将她从宴会场上拖了过来,接下来,他要做什么?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卓冰恶狠狠的盯着北宫薪,“笑话我?戏弄我?还是诛杀我?”
当日他看着她投河的,要她死的心早就有过了,这次她的出现,估计也会是凶多吉少。
他再也没有看她死第二次的勇气了,更惶论亲手诛杀她。
“我不会杀你的。”北宫薪对她有亏,声音也放的很低,在她面前,他高调不起来。
“但我会杀你。”卓冰笑了起来,“这辈子我会尽我所能的去杀你,直到我真的死了。”
北宫薪的眉峰叠了起来,心隐隐的作疼,她还活着,他和她恩怨也就继续延续着,只有她死了,才会让一切干干净净的,蓄满伤痛的双眼望向狠绝的卓冰,明知道她的出现会给他带来更多的困难不便甚至是凶险,他还是宁愿她活着。
“你怎么会沦落风尘的?”
卓冰一副他的问话十分好笑的模样,斜睨着他,“你认为我不卖身为妓,可能活得下去吗?”
自然而然的,卓冰觉得自己很能进入角色,半真半假的,让她自己也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了。
北宫薪有些激怒了,她说要杀了他,他是心痛,可是她自甘堕落,他开始愤怒了,很长久,他没有发过怒了,在莽卓没有过,在磐没有过,在万历也没有过,可是见到她,他怒了,两步跨了过去,一双手紧捏住了卓冰的肩,狠盯着卓冰,却叶嚅嗫着不知道要说什么。
看他的手触碰到自己的肩,卓冰一脸嫌恶的道:“放开你的脏手,上面沾有太多无辜人的鲜血了,腥得很!”
北宫薪闻言,手一松,卓冰退了两步,拍了拍他碰触过的肩头,讥诮道:“谁都可以碰我,除了你!”
这句话,让北宫薪又大为恼怒,有多少人碰过她?谁都可以碰吗?上前两步,北宫薪不服气的将卓冰一把拉了过来,直接拥进了怀里,卓冰大怒,不顾一切的挣扎了起来,北宫薪便更加用力的拥紧,两人挣扎激烈的时候,主将营房的门被打开了,北宫薪一见来人,手一松,卓冰挣脱了开来。
门口站着的,是一脸愕然的万历首公主,北宫薪的新婚妻子——加蓝。
第四卷 混战 第九十三章 挑拨
怪不得外面的守卫吱吱唔唔神色慌张,原来,原来,原来她的附马也有这样的一面啊。本来以为他温文尔雅,对任何事情都不愠不火,她以为那是他的秉性,他待她斯文守礼的一点也不像夫妻,相儆如宾的新婚生活,她并没有不满,可是,现在撞入眼帘的这一幕,却刺痛了她,不仅是因为看到了他的丈夫在拥抱别的女人,而是看到了他无法给予她的那种情感冲动。
“附马,”加蓝扯出了一抹笑来。
卓冰听到来人这样的称呼北宫薪,眼神复杂的望向北宫薪,转眼间明了似的,竟莞尔了起来。
“我本来是赶来给你贺生辰的,却不想宴会早早便结束,……”瞄着北宫薪又回复波澜不兴的面容,加蓝又道:“早知道,我该让他们通报的,我以为,我们不必那么生疏了……”
该说这公主是识大体修养性好还是习惯了宫廷一夫多妾的情形、对丈夫琵琶别抱这种事情毫不介怀?但不管怎样,北宫薪的运气是太好了,做了那么缺德的事情后,还可以娶到如此美眷,而且还那么高高在上的接受万历各方的拥护奉承,是不是人需要越坏才会活得越出彩?
要坏?那就坏吧!
主动的倚向北宫薪,娇笑着将脸贴向了北宫薪的手臂,目光柔情似水,吐气如兰的娇嗲着,“北宫将军刚刚问奴家是怎样伺候客人的,奴家虽然出身低贱, 但向来不喜粗暴的客人,即便是客人尊贵如将军。而只要是对奴家敬重的,即便是已娶妻室,奴家也不会拒之千里。”言毕竟朝北宫薪的脸凑上自己的唇。
在那唇触及北宫薪的面部时,加蓝别开了视线,这种场面太难堪了,即便是她的修养再好,她也无法容忍了。
北宫薪面色铁青,将靠在他身上的卓冰推了开,目不斜视的摔门离去,留下屋内的两个女人,两个公主!
卓冰朝加蓝笑了笑,耸耸肩发出一声喟叹来,“男人啊……!”
加蓝瞧眼前这女人一身的风尘味,有些不齿,有些厌恶,还有着的,是嫉妒!她,堂堂万历国的公主,万历第一女,才貌双全,德能兼备,丈夫却受一名风尘女子的吸引,不甘!
卓冰盘算着,这下最好可以让这万历的公主对他的丈夫产生隔阂,而且最好能有机会挑拔得让他们绝裂,让万历王对北宫薪失望,削一削北宫薪的实力,虽然原本的计划有变,但是她若能让计划更完美的话,也算是送上了一份功劳。只是,茨蔚他们那边的事情正在进行中,她也不敢妄自行动,否则,她将北宫薪一刀毙命,效果会更好。
专门挑上了花娇柔,白士杰带着一脸的淫笑搂着花娇柔进了他的营房。
他一进去,茨蔚便向其他的女兵使了使眼色,南老大也领会,一时间所有的人各司其职,他们的行动必须得快,安排了叮仍停留在靖波城守护卓冰,而他们必须在短时间内行动,所针对的,便是整个白河城军屯的粮草与军械,尽其所能的毁之。
白河城因为这些女人的到来,有些燥动,士兵们都带些熏熏然,连白河城的空气似乎都变的暧昧起来,而德天的女兵们也使出浑身解数对那些守军大展风情,媚惑军心。
白士杰色欲熏心,花娇柔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早让他心急难捺,而这位美人总是对他若投以秋波,或蛊惑人心的娇笑,他便觉全身的骨头酥麻,他白士杰也是阅女无数了,青楼女子他抱过的几多,一眼便瞧出眼前这女子比起他抱过的那引起青楼女子更有味道,虽然看似媚艳,却不俗气,眉宇间还有着青楼女子难得的个性,身体也比那些残柳般的妓女矫健俐落,脸蛋也很是靓眼,有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活力,极品!她实在不该为青楼女子!
已想到了这个层面上了,证明这白士杰看女人确实有一套,但是他除了看女人厉害,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了,而且确确实实的愚痴,美人当前,那些再细想下去便会察觉的不对劲就此打住,他拒绝再浪费他的思考在美人以外的事务上。
花娇柔对他一哂,行,来试试她在冥云特训下的效果吧,今晚不能让这色鬼哭天喊娘,就是她功夫学的不到家。
营房内不时传来白士杰的大笑或者大叫,有时伴着几声怪叫,营房外的守兵们忍不住笑了起来,暧昧的互相挤眉弄眼,里面的情景很是让人想入非非。
“啊!”突然发出来的声音有些凄惨,“我说姑奶奶,你饶了我吧。”衣裳半褪的白士杰哀求道。
“老实说,还有没有漏掉的?”花娇柔很认真的记下,见那长的倒白胖的白士杰停下了报告,一把飞刀甩了过去,精准的划过白士杰的大腿,于是他的裤子又被割开了,而且不用花娇柔看,也知道那把刀肯定已入皮肉三分,看不到伤口也看不到流血,光听白士杰的那声惨叫,花娇柔就心情大好,前面被他摸来摸去的仇也报得差不多了。
手中的纸记载了万历四品以上将领的情况,还有万历国皇宫的布局,以及周边城市及地形,小心的收好,再摸出一刀飞刀,在手中扬了扬,朝白士兵杰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唇边的笑容此刻在白士杰看来,再也不会觉得美艳十足了,随着刀的一步步接近,他竟然开始颤抖,不说,她会用那种那种让他恐惧至极的小刀削他,说完了,现在说完了,她会怎样?
“你说过的,我老实的全部交待,你会放过我的。”白士杰畏畏缩缩,那把明晃晃的小刀像是随时会对他进行索命,他开始后悔,后悔他没有一开始就大叫救命,现在他想叫,可是更害怕他只要一开口,那把刀会在他发出声音之前,就划过他的喉咙。
“求求你,放过我……!”他在哭了,哭得稀里哗啦,对死亡的巨大的恐惧感,让他哭的全身都抽搐了起来,眼前不过是一个女人,他向来认为只能供男人享乐的女人,没想过一个女人会如此的凶狠,如此的有心机,身上的伤口痛痛痒痒,现在,他就已经如身在地狱般了,面前站着的人是来勾他魂魄的地狱使者。
“起火了,郡守,起火了,粮草营烧了起来了……”
在花娇柔举手欲发的那一瞬,有卫兵冲了进来,而郡守营房里面的这一幕,让冲进来的士兵更为惶恐,支着长枪对准了花娇柔,躺在地上的白士杰这会有些庆幸失火,至少缓解了眼前他的危急。
花娇柔好笑的睨着以为得救了的白士杰,笑话,一个小兵而已,就算来的再多,她也不怕。
陆续有士兵冲了进来,来吧来吧,来得越多,才越好玩,顺便让大家看看他们的郡守这窘样吧。
白士杰见到涌进的士兵越来越多,整颗心都放了下来,现在形势急转,刚才哭爹喊娘的恐惧瞬间被他抛至脑后,也不怕士兵笑话,一身破破烂烂的站了起来,目光也变得凶狠,一招手,所有的士兵团团的将花娇柔围了起来,白士杰拉来了好几个士兵挡在他的面前保护着他,恨恨的一声令下,所有举着长枪的士兵都集中的向花娇柔刺了去。
第四卷 混战 第九十四章 偷袭
在他们用枪刺向她时,她还没有动,白士杰笑的甚是凶残,眼前,马上将会出现十分血腥的场面,可惜了,难得一见的极品美人还未被他享用,便会变得如蜂窝般千疮百孔了,只是,可惜归可惜,他万万再不动对她大动色心了。
手飞快的从怀里掏出了十几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在那些枪还未刺上她身体时,她飞快的以左足尖为圆心,旋转了三百六十度,刀片也刚刚好的飞发出去,那将她团团围住的士兵全都怪叫着向后倒了去,一刀也未被浪费的全部没入了这些士兵的肉身内。拍拍手,花娇柔大笑了起来,这招叫“天女散花”,很难得用这招了,以前没有这种围杀的情景,都没甚没练习的对象,没想到这招一用,还是没有筐瓢,用得恰恰好。
白士杰再度傻眼,他不应该轻视了这娘们的飞刀,凭她那一刀刀削尽他的身裳的精准,就了解到那小刀的恐怖,眼前瞬间杀十几人的威力,让他觉得挡在他前面的士兵也太过单薄了,现在的他,仍有肉在砧上的待宰感。腿一抖,有股热流顺着他的大腿往下窜,他自己尚没有大的感觉,可是花娇柔看到了,突然掩唇一笑,那蠢猪居然尿裤子了。
外面听起来混乱的不得了,花娇柔估算了一下时间,这边拖的也差不多了,外面该做的也应该做了吧,又摸出了一把飞刀,在手中亮了亮,白士杰一见,再也顾不得形象的张嘴嚎叫了起来,花娇柔垮下一张脸,啐了一口道:“没用!”,手一挥,飞刀直冲冲的飞向了白士杰所在的方向,白士杰怕极,拉过一名士兵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飞刀没入了那名士兵的体内。
花娇柔也不再跟他玩下去了,道了声:“今晚就玩到这里吧,估计你先前要求的刺激也多的超乎你想象了,白老爷,感谢一下北宫大人为你作的精心安排吧!”言毕,有些不耐烦的用小刀割掉一部分太过累赘的长纱裙,头也不回冲出郡守营,去与其他人进行汇合。
白河城的重要性全在于那些粮草与军械,这一城原本是负责好几个边城城防的储备,在几大边城的大后方,原本以为是非常的安全了,素来调以轻心惯了,哪知靖波城大战尚未正式打响,这后方便失了火,白士杰又恼又怒又害怕,但是与北宫薪的这根梁子,他定是结下了。
日值夏日,天干物燥,几个粮草仓同时被人放火,火势刹时猛不可灭,整个军备处火光冲天,而整个白河城的守军少说也有四万,一部分的士兵忙着进行灭火,另一部分便对这伙乱事者进行围剿。
茨蔚努力的与这些士兵进行周旋,她若是要逃脱,是易如反掌的,但是她必须将她这方所有的女兵全征集齐了才能杀出去,她这边引起的大躁动,也是给那些女兵们一个易发现的集合点,但是士兵越聚越多,她倒台是不担心自己是否应付得过来,而是担心身后已聚拢的女兵们的安危,所以渐渐的,她发现长久的与这些士兵磨时间并不是好的主意,时间拖的越长,她们的处境更为危险,催促着花娇柔带领着已经逃离出来的女兵们先行离去,剩下的女兵只有少许了,少了大半的担心,她也好应付眼前围着的大批士兵。
花娇柔对茨蔚是挺放心的,向茨蔚报了一下尚待归队的成队名字,便吆喝着这群女兵先行离去。
还有南老大,这老家伙在做什么?所有的女兵们都已逃离了出来,独独不见南老大的身影,总不会被那帮好酒的士兵灌醉了吧?!
再策离了身后这一批女兵,她还得打回去,总不能落下南老大。
花娇柔一行人按原定计划与路线离去了,跑了一段路,突然发现在居然有大部队向着白河城的方向行进了来。
花娇柔不由的大惊,糟了,难道是周边城防的援军?怎么可能有这么快?她们的火烧大后方的计划并未外泄,敌军也未发现异常,从行动发现至现在,也不过一个时辰而已,怎会就有援军赶至?
眼神闪烁不定,表明她现在的脑筋正急快的转着,最有可能的,便是这大部队的军队是原本就计划抵至白河城的,碰巧遇上了她们的行动,而这大批的士兵,绝不是来救援白河城的,目标只可能是靖波城。
心里突然就有些烦乱,这万历想揪着止戈城往死里打?没想到,刚灭一患,又来一大患,大患无穷尽啊!
借着夜色潜伏前进,那样大的部队她们无法阻拦,但是他们一进白河城,茨蔚也不知道有没有逃出来,若遇上了,那真是凶多吉少了。但是她们绝不敢贸贸然折回去,回去必死无疑不说,甚至还会因为这么多人而连累到茨蔚。
但是人算还是不如天算,她们进行的再小心,还是被追上来的士兵们发现了,万历兵开始进行了快速的围阻,花娇柔一时也顾不上再放慢行程慢茨蔚了,领着女兵们就快速逃了去,身后的万历兵锲而不舍的紧跟着,慌不择路的她们,竟越发的往着北方的万历国境内跑了去。
而这一逃,便逃到了白河城以北的雪峰山。
茨蔚找寻了好久,才找着了醉醺醺的南老大,当时火大的想把这游鸨直接扔火里去,明明他们说好了晚上有重大的行动,关乎生死,他居然喝醉!叫他去扯离那些士兵的注意力,也不需要动真格的吧,做了那么多年的游鸨,连一点应对的计策也没有吗?一边背上他,一边骂骂咧咧的,便便这游鸨又够重,压在背上让他的行动怎么也快不了,不由的将背上之人骂得狗血淋头。
那南老大似乎还有些意识,耳边一直未断过的咒骂声,他似乎也悉数听了去,偶尔还搭上一两句话。
“别看我这么醉,那些人比我还醉……”他一人打通关,能不醉么?
“那些毛头兵牯子,怎么拼得过老子我,噶……”
南老大此刻全身都像被火烧着了一样,本就是夏日,这白河城的大火又正烧得红红火火,灌了几坛子的酒,更是让他燥热不已,突然肩上搭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他正感觉凉快舒服时,下一秒那个地方传来一阵疼痛感,皱眉睁开他尚不能定焦的双眼往肩上一瞧,当下酒醒大半,天哪,他受伤了!
血汩汩的从他的肩伤出涌了出来,很快就染了他全身,一开始的微痛,也自他发现自己受伤的那刻起变的疼痛难当,当下便“嗷嗷”大叫了起来。茨蔚也发现了南老大受伤了,当下有些急了,放下背上的南老大,这一刀虽然砍伤了他,但幸好也让他酒醒了,总算可以自己走了,索幸啊,伤的不是他的腿,不然的话,还真会被他拖累至死。
放下南老大的茨蔚叮嘱着南老大躲在她的身后,手中的枪是她从军械库挑来的一柄铜枪,比银枪略重,但是对臂力尚可的她,也很快便能习惯。挑枪便继续与追至她身边的士兵大打了起来,边打边退,而人群中一骑白马冲至了她面前,自下而上的仰望白马上的战将,并不能清楚真切的觊见其貌,倒是马上的战将因为火光映照,已将这势单力薄的“探子”瞧了个清清楚楚。
“碰!碰碰!碰……!”正在燃烧着的军械营发生了连环的爆炸,巨大的爆炸力将周边的物体炸的四处飞散,士兵们全部都抱头鼠窜,本来围攻茨蔚的士兵也躲闪了开来,茨蔚趁机支着南老大就逃,军械库火势冲天,爆炸是因为存放黑油的库房也被烧着了,这下火是无法灭掉了,而且不知道是否还会有爆炸发生,前几次的爆炸已炸死士兵无数,大家都不敢靠近,又见那“探子”遁机而逃,士兵们一时进退维谷,纷纷将视线掉往马背上的将领,马背上的人手一杨,令这干士兵全部原地救火拆房挖隔离沟,那个“探子”,就交给他一人吧。
他一来,就遇上了老朋友了!
第四卷 混战 第九十五章 恍然
“你打算对她怎样?”加蓝尽量的将声调放得平缓,附马好似并不打算让那名舞妓离开。
“让她留下。”北宫薪面对着加蓝,面无表情。没有往日的温和,也不表现出他的不耐烦。但是这样的北宫薪看在加蓝眼里,这样的话语听在她的耳里,这样的面孔、这样的语调、这一句“留下”,便如钢刀扎进了她的心里。
突然有士兵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打断了两人僵持的局面,北宫薪看向来人,对他的毫无规矩有些恼怒。
“禀禀,禀将军,白河城遭袭了!”
北宫薪很是讶然,白河城在大后方,怎么会遭袭?!
“昨天晚上,将军送给白郡守的那批游妓,有问题……”来报的士兵小心的瞟了一眼北宫薪,接着道:“那批游妓,全部都是德天的探子。”
北宫薪大惊!
他竟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因为看到了卓冰,竟让他失去了全部的警惕心!然后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该发现的全没发现,该谨慎的因为他反倒促其发展,白河城的大祸,他竟成了始作俑者!
加蓝也是大惊,白河城的重要性,她很明白,而那名士兵所说的,更是让她惊悚,眼前的附马身体有些微的颤抖,加蓝走过去,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见北宫薪并没有反应,再稍稍大力的拉扯了一下,北宫薪好似回过了神,而下一秒便拂袖步出了他的主将营,带着一身震怒,朝另一个营房走了去。
北宫薪并未限制卓冰的自由,叮跑来告诉她白河城出事的消息时,卓冰已经在想办法与叮怎样逃出去了,等到北宫薪进得卓冰的处所时,就只看到地上光着膀子躺着的两具万历士兵的尸体。
“啊!卓冰!”北宫薪发出了嘶吼,冲出了营房,立即又有士兵跑向了他,似乎有事情禀报,北宫薪一把将来人掀翻在地,冲着整个营区大吼了起来,他一定要搜出卓冰!
此刻的北宫薪愤怒的如同一头狂狮,加蓝远远的看着他,压下眼底的泪光,别过了头,离去了。
被掀翻在地的士兵又爬了起来,不怕死的再跑向北宫薪,只是他学乖的在离北宫薪一段距离外进行着奏禀:“禀将军,风向变了,风力也够强了,水师统领说可以出兵了!”
出兵?!
对啊,还有大事情他要去办,感觉心神有些恍惚,是被卓冰耍弄的暴怒还有再次失去她的焦虑让他失的心神,北宫薪自我压制着那些感触,只要卓冰还活着,终究还会再找到她的。如今白河城粮草给烧毁了,只有打过江去借粮于敌,或可有一线生胜机。
平息一下气息,冷静再度回到他的面容上。
“命令全军作好准备,马上强行渡河!”
战令一下,小兵得令而去,北宫薪下意识再环视了一下靖波城,面容更加的冷峻,他要回去披甲上阵了,没时间了!
止戈城的城楼上,陈守志密切的留意着对岸守城的状况,这几天风力渐渐的加强了,所以他必须更加留意观察,敌方很可能趁这个机会攻过来,城防进入了甲级戒备,但是他的底气十在不足。
玉其林步至了他的身边,向他询问敌军的情况,陈守志摇了摇头,玉其林便明白的不再多言语,连续几天来,他也一直在担心着,每次来探询,陈守志都摇头示意无状况。现在摇头,是好事。
“将军,”陈守志欲言又止。
“有什么提议和意见但说无妨。”看出他的顾虑,玉其林鼓励道。
“虽说我们为守,但是,敌军有至少二十五万的兵力,而且,不是我说,敌军的水师确实了得,我们只有七万水师,加之援军,才十七万……”
玉其林看到陈守志眼神闪烁,扯唇笑了起来,目光定向会津江的对岸,缓缓的道:“谁说,我们只有七万水师……!”
陈守志有些愕然,难道,还有隐藏的兵力,或援军?
“报!”主城楼的传令兵打断了陈守志的浮想连翩,“七皇子已率军抵达城下。”
玉其林林吁一口气,朝对岸嘿嘿一笑,“万历,你的大好时机已失!”
方言用这几天的时间研究了会津江的特点,在会津江上,并不适合用阵型,因为两城对峙的渡口并不是非常的宽广,无法大规模的排兵,而这个渡口的上下游皆有占河宽广的泥沼段,就连她擅用自然环境之人,也奈何不了那些泥沼。
有些泄气,水上一战,她应该是无用武之地了。
抿了抿唇,眉峰也随着心情的越来越烦闷而堆了起来,一把扔掉了手中的兵法书,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凝神静气了。
行军参赞,她一个女人坐了这么高的位置,该说德天特别的器重她还是玉其林特别的器重她?
她记得刚进兵部统时,她说要带军,却遭到了玉其林的拒绝,那时的玉其林完全的看不起她,也全亏了诸葛的力荐,她才被提携为参赞,没有诸葛,她甚至不会走出她原本的小圈子,那个她用来与世隔绝的天地。
没有了诸葛,玉其林开始依赖她了吧?!可是,她与诸葛,相差太远!虽然一样的会五行易术,然诸葛的神机妙算,是她所学不来的,现在止戈一役她拙于布阵,更是让她感到了与诸葛相差甚远,可是玉其林却又让她身阶行军参赞一职,委以重任,这种压力让她想疯狂的大叫。
不过就是因为广武一役,她有出了风头!但那不是她的风头,那是诸葛的,诸葛暗中给她的权力,诸葛教她的全盘战略,诸葛研制的强大战争武器,甚至连后面的保兵之宜也是诸葛早与她交待好的,全是诸葛做的,由始至终她只是一个听命行事的人,再就是进行了她本份之内的排阵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会换来这样的器重?不是会一些神算的人,都会有诸葛般的谋略,她,真的是何德何能啊!
一把将公案上的书笔纸砚全部拂落在地,捂住自己的头趴伏在公案之上,诸葛,他究竟是怎样死的?!
原本以为,诸葛带她走出的,仅是一片天地罢了,原来,还走出了一种心境,在将她推进充满纷扰的世界中后,他对她撒手不管了……
迷迷糊糊的,她就趴在了公案上睡着了,隐约,有人在她身后喟叹,有掌轻柔的抚触她的头发,有人在整理她拂了满地的残局,心脏突然急速的跳了起来,原本迷糊的头脑骤然清醒,不是在做梦,确实有人,他在动,在她周围转悠着,谁?!有种莫可名状的期待与兴奋,还有一种强烈的感应让她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就在感觉那人站定在公案前面时,方言猛的抬起了头,望向来人。
“诸葛……!”
第四卷 混战 第九十六章 追敌
“诸葛……!”
来人显然没有料到趴在公案上已睡着的人会突然转醒,乍闻这声叫唤,竟被吓的倒退了几步,一定神,双眼便对上了方言的双眸,而那双清亮的双眼显示着她其实早已醒转,只不过,在见到他之后,便又转为黯淡。
“方参赞觉得在下长的像诸葛先生?”冥云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笑的望着方言。
“不像,不像,”方言有些无力的坐下,“是我唐突了!”
冥云怎么会长的像诸葛呢?她睡昏了?!总以为死了的人,可以复活!
抬起头再对上冥云的眼睛,之所以会让她脱口而出的叫唤,就是因为那双眼睛吧。
冥云的眼睛狭长,睫毛也很长而翘,配合冥云的脸显得更为阴柔,虽然与诸葛的眼睛并不像,但是方言莫名的就觉得这双眼,那眼底蕴藏的光芒,那种智慧闪现的皎诘,竟和诸葛如出一撤。
“方参赞可有烦心之事?”冥云将最后一支毛笔挂上了笔架,似漫不经心的询问道。
“没有,没有。”方言微敛,被人撞见她的窘态让她有些不自在。“可能是对会津江上的排兵感到无能为力,有些底气不足吧。”
“哦?”冥云拣了把高背椅,将椅背倒置于前,带着些玩世不恭的跨坐着,双臂挂在靠背之上,而下巴就磕在手臂之上,带些慵懒的与方言对话。
“方参赞完全不必忧心,”给了她一记安慰的笑微,“方参赞的能力,在下早有耳闻,而且参赞是诸葛先生动请的,定有非凡才能,会津江一战,你完全不必忧心,”
方言闻言,拧起了眉,所有的人都对她有着不置疑的信心,独独,她有自知之明,她知道她这一役,没有半分的发挥余地。
“因为……”冥云的话并未完结,带丝兴味的望着拧眉的方言,继续说着不知道会不会让方言心情好转的话。
“因为,将军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你参与会津江一战。”
方言闻言,瞠大眼,这句话,什么意思?
冥云像小孩一样得意的笑了起来,他最喜欢告诉别人一些让人吃惊的内幕了,看别人惊奇的模样,极有意思。
玉其林还是对她不看重?那为什么会安排她做行军参赞呢?百思不得其解!
冥云看出了方言的疑顺,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是我,我的主意。”
“我要他让你做的行军参赞,而且,我们都没打算让你打会津江。”
“为什么……?”方言追问。
“报告参赞与千夫长,敌军开始渡河了。”
“呵呵,开战了!”冥云跳了起来,一脸的兴奋,还未等方言反应,他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了营房。
她不用打会津江……!
茨蔚搀着南老大一路拼命的奔逃,后面没有大部队的追杀,但是有马,那匹白马始终追在身后。
那人是故意的!
茨蔚咬了咬牙,对马背上刻意逗弄她的万历将领很是愤恨,如猫捉老鼠般,明明已经逮住了,还作最后一番的逗玩。
南老大的肩血流不止,但是感受到死亡前的恐怖气息,南老大不再吱吱唔唔,他也在豁命的跑,但是平时疏于锻炼的他,总是拖累着茨蔚的脚步,他忆经用连滚带爬的方式了,过大的运动量让他的肺部难以负荷的刺痛不已,喉咙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干涩难受。身后不紧不慢的追逐让他无法再思考任何的事情,他从未这样怕过,被玉其林逮了去,扣了他的全部家当,他伤心难过得不得了,平时买卖没赚上双倍他会伤心难过的不得了,曾经他以为他会为钱财而死,钱比他的性命重要的多,可是现在,他想用他一半的钱财来换取有人杀掉身后鬼魅般的追兵。
“我去杀了他!”
南老大有些不敢置信,旁边这瘦瘦小小的兵牯子,有读心术?他刚想奉上他一半的家财,他马上就应了他,只是这瘦瘦小小的模样,能杀得了马背上的人么?(人为财死,人为财死啊,南老大心里感叹道。)
将南老大扶放一边,茨蔚支着枪迎向了跟在她身后的人,一个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马背上的人笑了起来,她终于忍不住了吧。勒住了马儿,他静静的看着前面的人,天色太暗,她面部的表情并不是看得很清楚,不过他可以想象出她的模样,他对她,已经很熟悉。
“你和他,我只留一下。”马背上的人阴恻恻的说。
南老大闻言,目光不断的来回穿梭于两人之间,心思翻复。
“你凭什么留一个?”茨蔚目光如炬,眼前人太小看她了。
“唰”的一声,马背上的人抽出了他腰间的长剑,“因为,留一个,你们才不至于全部被我灭口。”
突然起风了,南老大瑟缩了一下,夏季的风竟会让他觉得有些不胜凉意。
翻身下马,那人一步步的走近他们,茨蔚握紧了枪,稍稍的弓起了身子,那一阵夏风让她的意识更加的清明,现在的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刺猬,随时准备将她的硬刺扎的对方遍身是伤。
风越来越强劲,长长的茅草被风吹的如汹涌着的波涛,黑暗中那两人迎风静静的对峙,南老大缩在草丛中,全然忘记了肩上的疼痛,全神贯注的注视着两人的情形。
“啊……!”在南老大脱口而出的叫喊声中,黑暗中的两人行动了,两人都以快速的奔跑冲向对方,“乒乒乓乓”的便是兵刃相交发出一连串的碰撞敲打声,偶有火花四溅,南老大并不能看得十分的清楚,只见那两个身影快速的变幻身形,不断的有格挡砍刺,纠缠在一块的身影也让他无从分辨谁是谁,他当下紧张的直喊观音菩萨,平时只给了财神爷烧香,关键时刻还是要求观音菩萨啊,那马校尉若被人砍杀了,他岂不是……早知道那呆头的马茨蔚应该应了那人说留一个人的开恩,这样,至少他不用死啊。
对方的气息很是稳健,而茨蔚因为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打斗,精力大不如他,有些微的气喘,但是好在她够倔强,怎样也不肯服输,对方的剑法虽一流,但是她的枪法也不是白混的,在精力上拼不过他,力量上格不过他,那就比快速和精准吧,不给对方喘气的机会,一招“毒蛇出洞”再紧接着一招“风驰电掣”,再来一招“雨吻梨花”,光线不明亮,但是她仍然快且没有给对方发现漏洞,而对方的剑也相当的快,凭她这样的速度,对方仍可以一一格挡掉,茨蔚不禁有些惊心,对手的强悍,可见一斑。
打斗了多时,两人都有些疲累,茨蔚可以听到对方呼吸变得很是沉重,在他用力的将长剑一挥时,茨蔚仍是机敏的用手中的长枪格挡下来了,气喘吁吁的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似当作在休息,也好似在考虑下一招,两人靠的很近,对方的气息喷在了茨蔚的面容上,近距离的看着对方,茨蔚的眉越拢越紧,那人开始笑起来,笑声让他的胸部的起伏更加的大,茨蔚半眯起眼,极力想看清对方的面容,而此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瞬间的光亮,照亮了那张面容,仅仅抓那短暂的光亮映照,便足已证实茨蔚心中的猜想……
“韩梦愚……!”茨蔚念道。
第四卷 混战 第九十七章 黑船
玉其林与李斩站在城楼上,并肩而望。
他于半年前终于知道李斩的身份了,只是没想到,李斩竟是皇子,他第一次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有片刻的惊愣,但是出人意料却又在他的揣测之中,他知道李斩的不凡,但是对他的身份是那样的高贵却是始料未及的。
如今他们并肩而立,让他唏嘘中带着些赞叹,不容易啊,一个皇子可以抛弃掉一切的名势权利甘愿混入军营中,从伙夫做起,这位年仅二十一的皇子,有着非凡的气度!
李斩侧过脸来,朝他露齿一笑,“玉将军,开城门了。”
玉其林再将视线掉转江面,战令马上下达,止戈大开城门。
止戈城的城楼建于渡口之上,大型的巨舰与楼船置于城外,城门一开,城内便涌出的是小艇,小艇只用作接送援兵,李斩与玉其林由小艇上至了楼船。
玉其林站在旗舰的望楼之上,看到万历水师以十余艘巨舰为前锋,左右配以几百只楼船,数百艘的蒙冲舰和斗舰穿插其间,成巨大的三角阵形向德天军阵袭来,远处还隐隐约约看到对岸的无数沙船,那是准备一等万历水师获胜,就准备强行渡江的万历步骑兵。玉其林命手下用旗语传令,命德天水师,绕过敌水师的先锋巨舰,转帆向敌军水师的腰部突入,与万历水师绞杀在一起,尽可能的用近战和接舷战,,不让万历国的巨舰上的大驽炮和投石车有所发挥。但玉其林也心知,德天水师船小人少,撑不了多久,虽说来了止戈城之后,按某人所提供的图纸,改造了几十艘黑火战船,但毕竟以前没有使用过,能否起效还真难说。而且那怪物还说不到万分危机时,不要使用。也不知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而想到手理的另一方面,玉其林不禁心里微微有些紧,马刺猬带的女兵队,伪装过江,偷袭白河城,也不知道成功与否!一直没有任何的回信,他们无法得知白河城的状况。照分析推测,应该已经进入了白河城内了,冥云的情报处应该会很快传来一些那边的消息了。
不容玉其林细想,双方的舰队马上就绞在了一起,战斗开始了。江面之上喊杀声震天,德天军把玉其林的命令执行的很好,利用船小灵便的有利的优势,与万历的巨舰和楼船靠拢,用搭钩挂上敌船之后,马上用上搭板,强行冲上敌舰,与敌人展开肉博战。
风力加大了,万历是挑着风向出兵的,而这风力一大,对万历的情势大有帮助,相反,德天一方的帆船便非常的吃力,一快一慢,两军的情势便大不一样。而且万历国水师也不是易与之辈,用蒙冲和斗舰环绕巨舰,以掩护巨舰,同时巨舰上的驽炮和投车,频频发射。德天水师的楼船由于目标大,很快有两艘给重创,一艘被驽炮给击沉了。但玉其林战前安排把广武之役的老兵凡是会水的,都编入了德天水师中,这些老兵只要能冲上敌舰的,很快就现出效果了,其战斗力要比万历水军强不少。德天也夺下了几艘万历的楼船,转眼战斗进行了快半个时辰了,德天水师虽说取得一些战果,但始终不能突破万历军保护巨舰的蒙冲舰和斗舰队,同时德天的损失也非常大。水战发展成了消耗战,这正是万历国所期望的。
玉其林的旗舰也给击沉,要不是护兵机灵,玉其林只怕给万历的驽炮击死了。换船之后,玉其林决定用黑火战船了,旗语一打出,从德天的水寨很快冲出了一队怪物……
双方的战船上的士兵都有点呆住了,这是什么啊?黑色的像一个大龟似的东西,说他是船,又不太像,没有船帆,只有两侧伸出无数的船桨,上面有插德天军旗,而且看不到船上有一个士兵,船首还有一个大黑管,黑管前面点着火把。逆风,船的速度居然还可以行进的非常的快,不多时就接近了万历的船队,万历的主将北宫薪凝神思考了起来,他阅览群书,对水战上的船舶都有了全面的了解,但是这种船他所看过的书上均未提及。马上命令打旗语,,各船的弩炮一齐向其射击,并命人燃火箭烧船,一定要把这些怪物给击沉。
由于黑船速度非常的快,驽炮和投车并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只能打在黑船的身后,而驽和火箭射在黑船之上,居然给反弹下来。万历水师惊奇万分的发现,黑船船身之上有铁皮包裹,是铁甲战船!
黑船接近巨舰了,北宫命令蒙冲舰和斗舰上的水军,冲上黑船和敌人近战,但不多时,北宫薪发现一窝蜂冲上黑船的水军,马上就惨叫着跌下了黑船,北宫薪半眯着眼朝黑船细细一看,那黑船铁甲之上竟布满铁刺。北宫薪还来不及再出旗语,黑船就驶近在巨舰的眼前了,停住了……
有片刻的的停战,万历的水兵全都静静的看着这艘黑船,不明白下一秒它又会有什么动静。
突然,从黑船船首的铁管中喷出了一条巨大的火舌,而万历的那十几艘巨舰因为过于突然而未设防被这火舌喷到,都着火了,而黑船仍然喷火不断,火势很是迎面猛,船面上的士兵无处躲藏,船员纷纷跳船逃生,来不及跳船的士兵便被火喷在身上,马上就焚烧了起来,万历水师的惨叫之声不绝。德天水师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原本的劣势竟在这大黑船一出现时,马上扭转了过来,而且让敌人一击致命。玉其林不禁大笑了起来,这个怪物船还真他奶奶的好用,马上旗语打出,全力进攻,务求全歼万历水师。
强风已过了,本来万历准备借风强渡,没想到在惹火烧船后,风竟成了大患,若不是强劲的东风,他们的那些巨舰和楼船不会那样快的没于火海中,索幸的是风终于止住了,天空还“劈劈啪啪”的掉下了大滴的雨滴来,万历士兵总算小松口气,天老还是帮他们的,这场大雨,救命雨啊!
就在这时,玉其林收到了冥云给他传送来的最新谍报,玉其林得知刺猬他们火烧白河城已经成功了,但是所有的偷袭士兵全部下落不明。玉其林马上用旗语通知了在止戈城的郡守郑文波,德天步骑军开始渡江,抢攻靖波城。
就算雨下的很及时,但是仍然挽回不了万历兵力大创且军心溃散的事实,万历的水师统领看着十几万的水师毁于一旦,那是他几十年来训练出来的心血啊,德天仅用几艘黑船,便将他的心血付之一炬。
万历失去了水师的抵挡,德天军队如入无人之境,而且由那些黑船打先锋,后面跟着的楼船与巨舰渡河变得轻而易举。原本万历的进攻,变成了被敌反制,成了挨打的对象,德天动用了二十万的兵力,强行渡过了会津江。
这样快速的就狙击了敌人,而且反守为攻,那黑船的强势实在不可小觊,然而,除了高级将领外,连德天的士兵,也不明白那黑色的庞然大物究竟为何物!
方言望着身边甚是得意的冥云,不由的好奇的问道:“那黑船倒底为何物?”
第四卷 混战 第九十八章 复活
“这黑船可是大有名堂,嘿嘿,”冥云得意的一笑,“只德天一家有,别国绝无!”
方言望向那些大黑船,开始思潮翻滚。
“这个大黑船其名为黑火战舰,德天自行研制的,不用帆,运行全靠人力,那底下伸出的长桨,其实是在船舱内有人掌桨,而一船,掌桨者就为八十,里面搭乘舱,可容战士五百,外围由铁皮护甲,再覆上铁刺,可防火烧,可防人攀爬,而最不得了的地方就在于喷火口,是整艘船最大的亮点啊……”
“那火是怎样喷的?”方言的视线并未离开那黑船。
“这个,不可说!”冥云抿了抿唇,故作神秘道。
“不是不可说,”方言道,“是你不知道!”
冥云有些愕然。
“这样的大船,只有德天有,而德天为内陆国,境内仅有两条大河,但是那两条大河的源头,均在国内,再就是这条边境河,能屯水师的地方并不多,两河与南方两国的接壤处,并不需要屯大量水师,整个德天的水师,基本上都屯积在止戈城……”
也就是说,另外的可能发生战争的边境城防不需要也无能力制造黑火战舰。
方言将视线调转向冥云,冥云突然有些头皮发麻。
“现在,连止戈城也不知道有这样的杀伤力极大的战船,而且,最重要的是水师统领似乎也不知道这黑船的来历功用,知道的,只有将军,七皇子,还有你,但是你们当中,绝没有制造这种秘密武器的能力。”
冥云又抿了抿唇,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这样武器,能制造它的工匠,除了需要有出色的手艺,还需要了解战场上的需要,更重要的是,不管是铁匠木匠船工,他们是无法想象出能发挥如此强大杀伤力的喷火口,里面的喷火原理莫说我们一般人无法得知,那些专工制造的人,没有天生才智,渊博学识,专精的技术,也是无法做得出此精妙与无可匹敌,所以……”
冥云看上去似在留心战场动向,其实对方言的话,已句句上心,不敢忽略。
“所以,制造这船的人,本人就是德天的秘密武器,而且聪明过顶,还精于武器制造。之所以黑船能被保密的如此好,就在于研制的人,也同样处于秘密状态,所以这种武器必须被保护的不为外人所知,并不是为了不让敌军知晓,当然这是重要的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为了保护研制黑船的人,不被人发现!”
方言不错过冥云的任何一丝表情,她明白,现在的冥云定有所动,再好的掩饰也掩饰不掉眼神的的飘忽。
“诸葛是怎样死的?”
冥云垮下了肩,脸色也阴郁了起来。
“他没死!对不对?!”
“你让他自己跟你说吧!”逃也似的,冥云跑了开,他以后再也不要和女人说话了!他可是干谍报的,居然无法在她面前伪装成功,这个女人太厉害!逻辑推理居然可以这样的强!
方言呆立了半天,似乎万事万物都静止了般,仅仅冥云的那句话在她耳边回绕,意思很明显了,却让她一时间不敢相信,现在是该喜还是该愤怒?
一边,是嚣天的战火纷飞,一边,她心无旁鹜专注于自己的喜怒之中。
德天已经强渡成功了,靖波城的水师要多过步兵,过了水上那一关,基本上已胜利了大半,而步兵为以水师的失利,军心已有动摇,黑火战舰的威力实在太过慑人,德天擅于新武器的制造他们早有耳闻的,必竟在广武的那一役中,因为武器的新奇而大获全胜的的战事早已被他们所知晓,但是那小件的武器,他们是早有防备,甚至仿着他们也研制了一些作战的新型小武器,只是,没想到这次德天出的,竟是超乎想象的大家伙,再加之后方白河城的失火,德天军的无孔不入与军备的强硬,让他们本是势在必得的一战,纰漏百出。
北宫薪承认自己组织不力而且过于心烦意躁,但是德天的新型武器也是万历军所始料未及的,声嘶力竭的指挥调度着兵马,无奈军心已涣散,调度总是无法到位,万历的军队,并不如磐的士兵那么的训练有素,费尽声力,却部是无法聚集兵力。而德天渡河的士兵越来越多,场面越发的难以控制,就连回防的战鼓大擂,也好似被战场上的喧嚣给淹盖了,毫无任何的命令效果,万历的士兵们已经脱离控制的自顾自的与德天进行抗衡。
心神俱憔悴、兵力的无法掌控让北宫薪突然的大喷出一口鲜血来,他身边的护卫大惊,主帅的将军竟无外伤而吐血,看来这场战役靖波是守不住了。左白忙向北宫薪提议,放弃靖波,将防守往后拉。
摆摆手,退兵的鼓点擂了起来,为了防战士仍听不到命令,除了三人同擂,还有士兵大呼退兵,打得正酣然的德天军闻言,更是军心大振,有些不依不饶的追打,而万历兵一听退兵,一心也就只想逃跑。
靖波城,已成了德天的囊中之物!
“呜呜……!”
方言僵在了那里,有人从她的身后抱住了她,并且,将他的头埋入了她的颈窝,一边摩蹭着,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
眼角,她瞥见了白色的发丝。
“我好想你啊,呜呜,天天都有想一下啊。”
方言拧了拧眉。
“你知道我有多忙多累啊,累的快死了,可是累的快死的每天,都坚持想你了。呜呜!”
“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冰冷的语气让身后的人加大力气的磨蹭了起来,哭声也更大了。周围不断有士兵经过,不时的偷偷投来好奇的眼光。
“真的快死了啊,只是出了一点偏颇,没死成,我索性就当自己死了,不然的话,就真的死了。”好没逻辑的话。
一只手掌推开了他的头,方言满脸不悦。
“走开!”
“不要,”身后人噘着嘴嚷道。
“我想了很久,我老是想,一见到你,就要死命的抱抱你,”那人又抱上了方言,“死之前特别想特别想。”
“走开!”那只手按住了他的脸,继续推开他。
“不走开,死也要抱。”他有些耍赖。
“你很脏啊。”越来越嫌恶了,那亮晶晶湿嗒嗒的的液体让她极不舒服。
“要抱。”
“走开!”
“不走。”
“诸葛候!”
“方言!”
“……走开!”
“呜呜……!”
靖波城在重整,德天士兵进行战后残局的收拾清理,大战过后,大家或喜或悲,总有一批战友英勇献身或伤残,尽管战争赢了,但是并没有谁真正高兴得起来的人。盛夏季节,雨水过后,天气马上又复晴,傍晚时分,整片天空都是火烧云,红彤彤的,与会津江的河水与两岸融成一色,若是可以忽视,士兵们宁愿相信地面上的整片整片的红色是夕阳映照的关系,只是那刺鼻的血腥味与不可忽见的残肢与尸体,总是翻搅着他们的肠胃,压抑着他们的心神。
第四卷 混战 第九十九章 矛盾
电闪雷鸣过后,大雨滂沱而至,僵持着的两人不多时便被全身淋透。
“马百夫长,别来无恙!”韩梦愚讪笑道。
“跟你比了那么多次,这次比得最过瘾。”跟她的几次比试,总会因为各种利益冲突需要考量或者有所保留,或者被打断,难得有这样痛痛快快的打。
“你进步不小。”他由衷的赞道。
“彼此彼此,但是韩将军,今天我和南老大的性命,你定是取不了的。”雨声很大,茨蔚也很大声的向他回道。
“那可不一定!比试还没有结束!”韩梦愚也大声的道。
“喀嚓”的一声,两人继续劈打开来。
雨下的很大,雨滴打在南老大的伤口上,让他疼痛不已,趁两人打得很是激烈,他索性先自行开溜,反正他也帮不上什么忙,留下来,说不定只是多送一条命。回头瞄了一眼正在打斗中的茨蔚,“抱歉了,校尉,德天要我做的事情,我全都做了,没理由搭上一条命,别说我不够义气啊!”必竟,他连血都流了。
天际仍不时的有雷电闪过,风雨大作,晦暗的天地间,两人的激战一直进行着。只是,打得正酣的两人,都没有听到不远处南老大突然发出的一声哼叫。
突然,从天上劈下了一个接地雷,电光就打在了正在打斗中的两人身旁,于是,终于暂停了这场打斗。
韩梦愚与马茨蔚都被那差点劈中两人的雷电给惊住了,那骤然的光亮带着强大的电光激劈的声响打在他们的身侧,让他们一时间尚不能反应发生了何事。
“扔掉手中的枪。”韩梦愚叫道。
“凭什么!”茨蔚皱起了眉。
“会引下雷电的。”他们站的地方比较的高,周围没有高大的树木,若有金属器件,很容易招雷电劈中,刚刚那一接地雷,是万幸没打中他们。
“你手中的剑不也一样?”
韩梦愚笑了笑,他的剑是万万不可丢的。脱下了身上的衣裳,韩梦愚将剑身全部用他的衣服包裹了起来。
“你在掩耳盗铃!”茨蔚讥笑道,“你以为老天爷会被你的那件湿衣服蒙蔽了眼?”
韩梦愚此举有着想让她放下戒备,休止干戈的意思,听她的言语,不由的发笑起来,“老天爷是没眼的。”
紧接着又一个接地雷打在了他的脚跟旁,茨蔚讥笑了起来,“不要咒老天爷,就算它老人家眼神不好,没劈中你,但是耳朵还是很灵的。”
“今天不打了,天气不适合。”韩梦愚道。
茨蔚觉得好笑,他提议不打,她自然是没道理拒绝,必竟现在她的形势不如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竟然没有见到南老大,不由的四下寻找。韩梦愚打了一个响哨,白马闻哨而至,一个飞翻上马,韩梦愚冲茨蔚叫喊着,“先一起离开这里吧。”
茨蔚对他的叫唤似未听闻,敌对的两人,再怎样也不可能放下戒心与成见。
突然,“啊!”的一声,正在搜寻南老大的茨蔚发出了惨叫,韩梦愚本见茨蔚不搭理她,准备自行离去,突然听闻这一声,让他心头一紧,立即勒住缰绳,跳下马来,朝发声处奔了去,天未亮,眼前的景物似迷蒙未开,大雨让地面变得泥泞,青草沾着雨水变得湿滑,而脚底一打滑,一声惨叫后,一切又恢复了宁静,风停雨住,天际开始泛白,一匹白马静静的立在峭崖边上,甩动的尾巴,显示着它的焦躁。
花娇柔一行人一直被逼入了雪峰山,而雪峰山的山脚下,就是雪峰山城,本来以为跑上山避过了追兵,便再逃出万历,可是没想到上山后,路就被追兵给封了,后来还竟发现靖波城的守军因为败兵而退到了雪峰山城,一时间,花娇柔她们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只知道,在雪峰山上有得困了,若是德天不打过来,攻下雪峰山,她们就等着变野人吧。
研究起从白河城的守城郡守白士杰处得到的雪峰山城的地形特点和守备情况,连守军的的身份背景她都有记载,如果,这些情报可以传回谍报处的话,那对德天的军队应该是大有裨益,如果,德天打过来的话!
雪峰山整个山脉都很长,而且海拔也很高,夏天的山顶仍可见积雪,因此,万历的追兵若想要搜山,难度太大。但是山下的雪峰山城是万历的一座大城,因此驻军颇多,是一个重要的军事基地,但是雪峰山城并不是边城,因此雪峰山城对城楼的防固并不如边城那般重视,或许没想过靠近德天国境的内城,有一天会遭袭,一般的城防长期只作防御百姓扰乱而设,但是靖波城一败,雪峰山城不得不马上加紧筑防。靖波城的残余兵力加上雪峰山城的兵力,并不少,但是正因为兵力过多,问题就出来了。
白河城的粮草军械几乎全被化为灰烬,而雪峰山城的屯粮并不多,一接纳靖波城的败军,那些口粮便迅速的被消耗,另一座军备屯积库离雪峰山太远,调运的话根本解不了近饥。而靖波城一战败北,惹得万历皇帝很是震怒,而现在雪峰城的粮食急援的请求,咸道很不情愿一拖再拖,最终发送的也只是少量,他的想法就是要雪峰山城的所有士兵作困兽斗般,一举再夺回靖波,挽回劣势。
于是,雪峰山城的矛盾出现了。山城的兵部督师为宋达真,宋达真乃一性子直烈的人,不擅拍马溜须,此人一直不为万历所重用,但实则其胸怀大才干,只是本人性格内向,不喜显山露水,开城接纳靖波残军,他认为是职务所当,即便是大量的兵力涌入,造成了军制的混乱与口粮的紧缺,他都并不介怀,一时很努力的向雪峰山城的百姓进行着征收征用,然而,新来的靖波军官,终于将他惹怒了。
雪峰山城屯兵部的吃食存粮的确不多,但是按计划,克减一些粮食,再向百姓征集一些,也不至于挨饿,而靖波城的那些将领竟向城内的百姓大肆收刮,百姓怨声载道,每天都有不断的百姓找他上报,靖波城的那些将领一进入城,就鸠占鹊巢,夺了宋达真的权力,本来那些将领位阶品级比宋达真要高,掌了他的权他也无法说什么,可是破坏了长久来雪峰山城建立的融洽军民关系,就实在是犯了宋达真的不悦。
而最能说上话的北宫薪,从靖波城撤下后,身体一直不适,因此,底下人的情况,基本上都没有上奏到他那里,而且有左白挡车,原雪峰城的将士均敢怒不敢言。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章 狠心
德天在止戈城与靖波城之间的渡过口上修建了简易浮桥,大量的步兵与骑兵都渡河了,李斩与诸葛所带来的兵力,有十万,上一役之后,总共兵力仍有二十四万左右,四万留守止戈城,五万驻守靖波城,一十五万的兵力,开始朝万历的下一城,靖波城行进,由被攻击转为攻击状态,新的德天皇帝决定不再安安静静的坐在朝位上,待人宰割,最好的防御,便是主动出击。
在水面上未用到的方言,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水战不用她,不是不看重她,而是另有他用。不由得,她对自己的小肚鸡肠有些暗赧。诸葛自那天见后,又不见了人影,好似总在与玉其林他们密谋着些什么,有的时候,远远的一瞥,总是看他面容肃然,行色匆匆,两种面貌的人,倒底哪一种会更讨人喜欢呢?他正经的时候,就聪明无比,人往那一站,都可以感觉到他脑袋中正在飞快的思考,无法让人看透,而不正经的时候,看似毫无心机,但在别人撤下心防的同时,他同样的在算计,仍然无法让人看透。正经与不正经,相对于他算计着的人来说,都是可怕的,再怎样对他设防,也是妄然。
“白河城的偷袭已经成功了,雪峰山城若被我军长久的围困的话,定会断粮,我们必须赶在万历划拨的军粮运至前将雪峰山城困住,这样才有更大的胜算机会。”玉其林分析道。
“有没有马校尉他们的消息?”李斩凝眉问道。
“正在打探搜寻中,”冥云道,“好像他们被分散了,据我手下的人称,很可能往雪峰山上去了,但是生是死,还无法查明。”
“那雪峰山,定要攻下!”李斩很是坚定的道。原本的攻击,变成了带有双重目的,一面是攻击,一面是救援。
一群女兵穿行在雪峰山中,花娇柔原来的山寨建在独秀峰上,对云龙山脉那样的大山甚是熟悉,因此整个雪峰山还难不倒她,但是她一直在担心茨蔚,茨蔚只和南老大两人,却要应付一整个白河城的士兵,而且还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援军,虽然整座雪峰山并不能将她怎样,可是困住了她就已经让她心焦意乱了,如果就是她一人的话,她还真想冲下山城,跟敌军干一仗,也不用在这里耗着。
叹了一口气,山路很难行,通常走上一天,也没走出一座大山,而且还要觅食,五十人的食物需求很大,除了沿途采一些山果,还要进行猎取,然后,又有一堆的问题了,好不容易猎到小兔山鸡之类的小动物,这些女兵竟然都不忍心吃,捉蛇吧,她们又怕,而那些大虫之类的,她们是万万不敢惹的,极力的避开有可能出现大兽的地方,然后,花娇柔火了。
“每天的进程已经很慢了,你们这个不吃那个不敢吃,你们未入伍以前挨饿时,有想过不吃这些吗?吃这些只是为了不让我们还未出这座山就被野兽给吃掉,你们想想是要吃掉它们,还是自己被吃掉吧。”拖累!她们都是一些拖累!
“以前我们吃是一回事,可是自己杀了它们来吃,又是另一回事了。”有女兵瘪着嘴道。
“你,出来!”花娇柔点着答话的女兵道。
“现在我手上有三只兔子,你一人全被将它们宰杀,褪毛!”美目凌厉,毫不客气的瞪着那女兵。
那女兵眼内马上涌上了泪意,杵在那里,迟迟不肯动手。其他的女兵都有些庆幸自己并未开口多言。
“动手!”花娇柔见她不动,暴喝了一声。
那女兵瑟缩了一下,眼泪一下就掉出了眼眶,拿出小匕首,看着小白兔红色的眼睛似带着哀求,她就是无法对那三只小白兔下狠手。
“不杀了它,就请你离队!”她花娇柔带的队,是不容许有拖累存在,一个人若拖了全军的后腿,她宁肯弃之扔之甚至杀之。
那女兵闻言,泪流不止,其他的女兵都催促着她,虽然在吃食难觅的情形下,五十人的队伍使得大家都有些难熬,但是谁也不希望有任何一人掉离队伍之外,花百夫长在操习时对她们的要求虽然严格,但是不会像叮当她们百夫长时对她们进行杖责,今天却放狠话,她们虽然觉得可能会有寰转余地,但是却都不敢抱太大的侥幸心理,因此花百夫长此刻眼中的狠绝,是她们前所未见的。
眯着眼睛,女兵高举起了匕首,狠狠刺了下去,再狂刺了几刀,感觉手中的兔子,一边抖动着并发出吱吱的声音,心脏就强烈的紧缩起来,睁开眼时,手中的白兔已全身染血,被她插刀的地方,血肉模糊,其她的女兵都皱着一张脸看着这一幕,感觉是相当的残忍。
花娇柔面无表情的再递上了一只兔子,“一刀毙命。”扎那么多刀,当跟兔子有仇啊?!
抓住兔子的两只耳朵,那只兔子竟害怕的半蜷着身子,很明显的可以看见它在颤抖,一双圆眼直直的盯着面前的人。
“啊!”周围的女兵都捂嘴叫了起来,一刀飞快的划过后,有血溅上了执刀女兵的脸。
第三只,一样被很快的宰杀了,女兵扔掉了手中满是血迹的匕首,眼光避开着地上三只染血的兔尸。
“现在你宰杀的是没有防御能力的小动物,但是你要知道,你也是一个军人,你们全部都是,战场就在我们的眼前,我们想要保护自己,保护我们想要保护的人,就必须进行屠杀,我知道你们不是没有下刀子的能力,而是缺乏一种下狠心的勇气,我希望我带的女兵,可以像男兵那样嗜血沙场,而不仅仅只是作为军队中用来作伪装、谍探、后勤之类的杂务。我以前就是做山匪的,可能说一番保家卫国的话你们会听的很别扭,没错,我自己也别扭,但是我们必须随时摆正自己的身份,我放弃当山匪,混到了军队中,我就要有新的人生目标,你们以前可能只为了混饭吃而存在在这个世上,然后等长大,等嫁人,再等生小孩,再把小孩抚养大,然后老死,就算是从军,仍然是为了混上那两口饭,可是你们真的没想过,德天招了女兵,其实也是给了你们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你们真的想像你们的母亲、其她所有的女人一样,一辈子就在服侍丈夫与小孩吗?不觉得太过无味了吗?我们要成长的,而不是仅让年龄长大,思想不长大。但是,这样的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们连握刀的勇气都没有,有什么勇气去成长,去建树功勋?”
女兵们都低下了头,她们以前,就是那样认为的,长大,嫁人,生孩子,老死,谁的一辈子不是这样呢?但是听她们的百夫长这样说,似乎生命还有另一种活法。
好似发了一阵飙,感觉舒爽多了,觉得刚刚自己的语气太过正经严肃,那些女兵们都被自己训斥的有些情绪低落,花娇柔的语气放得柔缓了些,“当然不是说你们不可以嫁人生小孩,只是我们的目标观点,要摆正,眼光要放的长远些,宽阔些。”
见花娇柔的态度软化了,有女生不怕死的拍起马屁来:“花百夫长是跟马校尉跟久了,所以也变得豪情满怀了吧?”
花娇柔啐了一口,这女兵的一句话,让整个场面的气氛轻松了起来,花娇柔想想也是,以前,她怎么会有这些个想法,茨蔚将她带出独秀峰后,也为她打开了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
“从今天起,我们进行捕猎成绩累计,每天每人都必须进行一定数量的猎捕,而且,所有猎捕后的动物,一律要进行斩杀,”花娇柔正了正色,又道,“即便是吃不完,也必须全部斩杀!”
女兵们收起了笑颜。
好滥杀的百夫长!好狠的女人!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零一章 奚落
睁开眼,已是阳光普照,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涌入了鼻内,耳边传来了哼哼唧唧的哀叫,茨蔚动了动,马上便有痛感传遍全身,脸上的感觉怪怪的,似有什么东西裹着,伸手一抹,全是干了的泥土,挡住刺眼的阳光,侧头望向发出声音的人,竟是前一晚她寻找的南老大,原来,他也从山坡上滑落了下来,怪不得她寻不到。
“你还好吧?”
耳畔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茨蔚警觉的一凛,转头一看,竟是韩梦愚。
这阴魂不散的家伙,最好哪天她下了地府,他也跟着。
不理会韩梦愚的询问,爬了起来,茨蔚走向南老大。南老大已经哼叫很久了,茨蔚看他的时候,他的神智已不清了。南老大肩上的伤口未及时的处理,已经感染发炎了,伸手摸上了他的额头,竟有些烫手,茨蔚当下就阴沉起脸来,事情相当的不妙。
四下望了望周围,根本没有路,看来这里根本人迹罕至,但是南老大的伤,怕是再也拖不得了。带些警惕的望了望身后的韩梦愚,支起南老大,茨蔚决定跟他拉开距离,现在不是和他争斗的好时机。
“我来吧。”韩梦愚去扶南老大,茨蔚一闪,避开了他的手。开玩笑的吧,前一天晚上还在追杀她们,居然这大白天的会好心?他们是死敌!
不由分说的将南老大扯了过来,放上了自己的背上,甩开步子就走开了,茨蔚急急的追上,“我们不要你帮忙!”
“那就是要他死了?!”韩梦愚不理会她的拉扯仍往前走。
“我有能力不让他死的。”
“行,你选一样吧,一、我背着他走;二、你背着他,然后一边和我决斗。”
他究竟有怎样的目的?茨蔚有片刻的驻足,有的时候,感觉他对她并不如她那样的敌对仇视,但是,一时的友好示意,绝对不可能消弥两人的对立立场。即便是磐与德天已经交好,说她小人也好,不够他那样豁达也好,她仍会一直保持与他的敌对性。除非他对她及整个德天再无危险性。
“我不会对你感恩的,也不会因为你的任何举动而觉得你的个人风格有多么的高尚。”茨蔚抿了抿唇道。
韩梦愚没有理会她。
“你为什么会带兵来万历?磐还是没有放弃对德天的侵略吧?换了一种形式,借刀杀人?!哼,小人!”
韩梦愚拧了拧眉,面色有些阴郁。
“一个出尔反尔的国家,一个背信弃义的国家,一个只懂侵略与屠杀的国家,一个为了兴盛而不择手段去毁灭别人的国家……”
“闭嘴,女人!”韩梦愚怒叱道。
茨蔚愣了愣,留心的看了看南老大,他似乎昏死了过去,什么也没有听到。
“放下他,我不用你的帮忙!”茨蔚的语气非常的森冷强硬。
“你不是女人吗?我有说错吗?”韩梦愚继续说道。
“放下!”茨蔚近似粗鲁的去拽南老大,南老大迷迷糊糊的发出了“哼哼”的痛叫,韩梦愚也因为她的蛮力弄的拧紧了眉,咬关紧咬,硬是没让她拽下背上之人。
“行,那现在就你背着他,我跟你决斗!”茨蔚支起了她的枪。
韩梦愚白了她一眼,脸色愈发的青白,“你要是不怕捅上我背上的人,你就尽管来吧。”
“你是小人!”茨蔚向枪尾捅了捅韩梦愚。
“你再怎么做,都吃力不讨好的……”
“你口渴不渴?”韩梦愚扫了她一眼。
“不渴!”茨蔚很大声的回复他。
“我背上的人渴了,你去取一些水来吧。”
“呃!”茨蔚瞄了瞄南老大,他的唇确实很干裂,而现在的太阳愈升愈高,温度也愈来愈大,确实应该补充些水份。
“如果你敢对他怎样的话,我会追杀至你死!”茨蔚放着狠话。
“你觉得他对我有什么用处,有什么威胁么?”韩梦愚的声音不是很大,嘴巴只是稍稍的嗫了一下,听得出,他对她的小肚鸡肠很是不屑。
茨蔚觉得也是,便四处去寻水去了,韩梦愚背着南老大继续艰难前行。
用荷叶盛了水,很小心的捧着,追赶上了韩梦愚,那人也很偷懒,走了那么久,也轻易被她赶上了。茨蔚见他将南老大放下,便将荷叶凑了去,小心的将水注入到了南老大的口中,眼光瞟到韩梦愚舔了舔唇,茨蔚扭着对他道:“要喝点吗?”
韩梦愚点了点头。
看南老大喝的差不多了,茨蔚将剩下不多的水捧到了韩梦愚面前,韩梦愚微微一笑,道了声:“多谢……!”,便见茨蔚将手一放,荷叶掉落,水洒了,很快的滋润干燥的土地。
茨蔚很是灿烂的一笑,“不用谢!”
韩梦愚咂巴了一下嘴,绕过了茨蔚,扛起南老大继续向前进,走了不远,突然莫明的笑了起来。
茨蔚跟在他身旁,眼角瞄了瞄韩梦愚,瞅到了他的唇,比南老大未饮水前更干裂,而且没有血色。
难道是他想喝水了,所以让她去打水?走了很久了,他一直背着南老大,可是身上却没有汗了,茨蔚抹着自己的汗的时候,猜想着,他不会是脱水脱的无汗可出了吧?!
“你笑什么?”水已经洒了,要她再去取,已是不可能。
“你在战场上的样子,常常让我忘记了你只有十八岁,可是刚刚我觉得,原来你还只是个孩子。”韩梦愚笑道。
茨蔚闻言拧紧了眉,先前说她是女人,现在说她是孩子,他就是从头至尾看不起她,对吧?!原本觉得自己是否做得过份的自责感顿时全无。
南老大由韩梦愚背负着,茨蔚正好可以沿途寻找收集一些药草,帮助消炎,还要找一下解饥的食物。而韩梦愚虽然走的慢,却也一直未停下过,一天下来,三人仍是未走出无人区,天色却暗了下来,而南老大的情形,好似更加的恶劣了,在茨蔚与韩梦愚都心焦灰心之际,希望出现了。
炊烟、竹篱、青石小路、几间茅草小屋,屋外有池塘,有水车,围载了几株苹果树,不远处开垦了几垅麦田,总之,眼前,有人家!
“老天是有眼的!”茨蔚冲韩梦愚一笑,便上前去唤主人家。
“小恩小惠罢了。”韩梦愚小声的道。
应门的是一个很是清瘦的老头,看起来并不是很喜欢有客来访,阴沉着一张脸时,看起来有些阴森,茨蔚跟他说了一堆话,未见他笑,也未见他答话。
想想也是啊,若喜客来访,也不会住得如此偏僻了。正当茨蔚觉得这老人家一定会将他们拒之门外时,那老头不言不发的进了屋,而那敞着的门,表明着他接纳了他们。
茨蔚一喜,吆喝着韩梦愚,便跟着老人进了小茅屋。
因为有客来访,老人便去张罗一些吃食,茨蔚催促着韩梦愚将南老大放到榻上,自己便开始将沿途收集到的药草捣碎,以作敷用。
在那老头再度迈入主屋时,茨蔚已将药草都敷上了南老大的伤口,正准备清洗沾有药汁的手。老人指了指茨蔚身后的韩梦愚,对茨蔚道:“他呢?”
茨蔚一时有些不明白老人的意思,乍听老人开口说话,还有些不适应,只好一时回不过神的愣在那里,顺着老人的手指,向后望去时,正好看到了韩梦愚的轰然倒下。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零二章 解谜
“他怎么了?”茨蔚望了望倒下的韩梦愚,又望了望老人。
老人将韩梦愚扶到了榻上,掀开了外衣,茨蔚马上咋舌,什么时候,他把他自己伤成这样了?背部、腿上,都有血痕,原本以为他衣服上的血迹是南老大的,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他自己的。
“外伤、发炎、脱水、体力不支。”老人说话非简洁。
外伤应该是从山坡上滑落造成的,不过,脱水,那就是她的错了。茨蔚抿了一下唇,她真不知道他受了伤,不过,受了些伤,缺了点水就这样的不支,他的体力太差了吧。
“蛇毒!”老人又冒出了一句话来。
还有蛇毒?茨蔚愣了。
翻天裤管一看,确有蛇齿印,周围已经黑肿了起来。茨蔚想起了韩梦愚发白的面色与唇来,现在看上去,却已经乌了。
“不时,蛇毒将入心肺,回天乏术。”老人又说道。
接着查看了已经被茨蔚上过药的南老大,老人搭了搭脉,摇了摇头,“伤口感染,风寒入心,已伤及肺部,外敷已无效。”
“老人家有办法救他们吗?”茨蔚听了老人的诊断,不觉拧起了眉。
“有。”
老人的回答让茨蔚安下一颗心来,这老人家看来甚懂医理。
“我只救一人,两人中,你挑一人吧。”
茨蔚有些愕然,觉得这老人,真怪!肯出援手,却又要刁难一下。茨蔚来回的扫视着南老大与韩梦愚,突然,她觉得自己犹疑了。先不说两人是不是必须死一个,但是,若真的会死一个,她要选择谁存活下来?
韩梦愚?他是敌人,是她的死对头,捉过她,戏弄过她,害死过她的战友,打过她的国家,死有余辜。
南老大?他跟她不熟,贪财怕死,好色贪杯,拖她后腿,以前做过的坏事也多不胜数,她一点也没有好感。
但是!
南老大有为德天出力流血,人虽不好,却对德天仍是有功,明知道帮他们,如入龙潭虎穴,却仍然不惜投身进来,虽然目的是为了私利,帮了他们大忙确是真的,按理,她应该对他加以保护。
韩梦愚身份特别,人品却比南老大要好,怎么说也是一个忠于他的国家的人,立场不同所以才不讨她喜欢,一代沙场名将若说就这样折损,不免让人叹惜,而且,有的时候,茨蔚也不得不对他敬佩。
挑谁?让韩梦愚活,不免太对不起南老大了,让南老大活,茨蔚又觉得心里梗得慌。
摇了摇脑袋,“大爷,你认为谁的伤比较的重?”
老头站了起来,从一旁的柜子里摸摸索索的找出了一把刀来,再走回榻边,在茨蔚的惊呼下,一刀扎上了南老大肥胖的身子。
看着南老大痛苦的扭动着,老头拔出了染血的刀子,望着茨蔚道:“现在他们的伤几乎一样重了。”
“你,”茨蔚一时语噎,皱眉沉思,这老头明摆着在刁难她,怕是另有企图。
“大爷,你说吧,如果救两个,你有什么条件。”要么就爽快点吧。
老头扔掉了手中的刀子,摸摸索索的从贴着心口的衣兜处,捣出了一张已经非常皱的纸张,小心的展了开,递给茨蔚。
看得出这张纸被翻阅过多次,字迹也不太清楚了,努力的辨认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念起来:“穆桂英身怀有孕,竹将军打马走信,铁角牛……天地占份,瓦口槽一统乾坤……”
“什么意思?”茨蔚问道。
“解谜!”
“解谜?”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字条,这是谜语?
“解开了,他们两人我保证不会死在我这儿。”那老头面无表情的说道。
没想到,本以为天无绝人之路的寻到了一户人家,哪晓得却更加的糟糕。茨蔚弥思苦想了起来。
“大爷啊,有没有提示啊?”
那老头瞟了一眼,一言不发。
“行,我先选一个人,你帮忙先行诊治吧。”拖下去,两个都得死了。
“你可得考虑好,这纸谜语,十年来,无人得解。”老头放着话。
茨蔚垮了垮肩,反问道:“十年来有几人来过你这里?”
“……不足百人,”老头嚅嗫道。
“你先帮忙解了那人的蛇毒吧。”茨蔚指了指韩梦愚。再看了一眼南老大,她一定会解开谜的,解不开,她就自杀谢罪吧。
老头闻言,就动手替韩梦愚开始解毒,先给他服食了一粒药丸,从柜子里摸出了一壶酒来,很小心的打开了瓶塞,顿时酒香四溢,老头很珍惜的嗅了嗅,小饮了一口,“扑”的一声又全喷在了韩梦愚的伤口上,再小心的倒小一点酒洗了洗手中的刀刃,然后在韩梦愚的腿上开了个口子放血。
茨蔚无法太关注他的诊治手法,一心沉在解谜之中。
“这谜语究竟是猜什么呢?字?人?物?地理?事件?仅仅有谜面,方向太广。”
“谜面太复杂,所以可以排除是猜字,有可能是猜人物,从谜面的意向,也可以排除是猜地理,猜事件也不可能,那么就只剩下人与物可以猜测了。”
如果是猜人的话,那就麻烦了,出谜人若编这样一个谜语来猜人,她定是猜不着了,因为她根本就不认识出谜人,不了解出谜人周围的人物,无从猜起。
“应该是猜一物!”茨蔚最后下定论。
老天保佑,她的猜测方向是对的,这首谜语一定在打一物。
老头就看着那个瘦小个一脸皱巴巴的冥思苦想,一会儿凝思,一会儿惊乍,但倾刻间又大摇其头,他的心也随着他的表情动作而上下起伏,初听他念叨,觉得甚是合理,不由的对眼前人抱的希望大了起来。他等不起了,十年了,那么多人,都对这条谜语束手无策,他一次次的燃起希望,又一次次的破灭,想解谜的心情迫使他不得不对眼前这三人出狠招,谁知道他还能不能等到谜底揭晓的那一天。
“啊……!猜不出猜不出猜不出!”茨蔚捧着脑袋大叫了起来。
他的无能为力,无疑是在老者的心上扎上了一把刀子,不仅仅是茨蔚受不了这谜语,他自己也受不了十年无法破解的谜语,茨蔚的语音还未落,老头大叫一声,冲出了茅屋。
茨蔚一惊,马上跟了出去,见那老头跑进了另一间房内,茨蔚也立即跟了进去,一进房门,就瞧见了那老人伏在一张遗像前嚎啕大哭。
遗像中人,为一中年女子的画像,虽然年纪稍长,却仍可看出年轻时姿色甚佳,而那一脸的慕蔼和悦,感觉是一位很有善心的人。
“猜不出,猜不出,我猜不出,没有人猜得出,”老人边哭边对遗像上的人吼着,苍老的哭声听起来撕心裂肺且满是绝望,“我不管了……我再也不要猜了,我直接来问你了。”言毕,老人摸起了一把匕首,朝着自己的心脏刺了下去……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零三章 破解
茨蔚飞快迈过去去夺下老者手中的匕首,不就是一个谜语没有猜出来吗?值得这样吗?然她一近老者的身体,那老者突然对她大打出手,仅仅一招,便将她推飞了,直到撞上土墙又跌倒在地,心口被这大力的打击震的如火烧蚁噬。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那老者,他竟是深怀绝学之人。
硬是爬将起来,在老者第二刀要刺下去之际,茨蔚不顾一切的去夺他手中的刀,银光在眼前一闪,脸突然传来一阵辣,痛!脸被匕首划破了。
“我会想出来的,大爷你不需要如此极端。”茨蔚急着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直接去问她。”老者面如死犒,眼中满是泪光,执刀又往自己身上扎下去,茨蔚顺手操起了一根长棍,便向他挑了去,那老者似乎被她的阻挡惹怒了,一出掌便朝她打来。
掌在距她两尺的距离时,她便感觉到了掌风,心里顿时一惊,不顾一切的避了开来,而那一掌击在她身的木柜上,整只木柜都立刻化为粉碎,茨蔚惊的嘴都合不拢了,这老者,太强了。
“我看你还挡不挡我!”老人面色俱厉,眼中凶光迸射。
茨蔚挺直了背,哼哼,遇强则强,即然这老者如此高强,那她便可不用忍让了。拾起原先的那根长棍,灵活的舞弄着,让整根棍子做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即可做防又可作攻,老者看这小子是要跟他耗上了,不由的心头怒意横生,一张脸也微微的扭曲了起来,“你休怪我无情了。”
一掌伸过去,速度竟快到稳稳的抓住了茨蔚手中正快速旋转的棍子,茨蔚还来不太惊愕,手中的棍子已在老者的运气握捏之下,化为粉尘。
要怎样可以做到这样的出掌速度与精准的抓捏制衡?要怎样可以拥有到这样化物为尘的神奇力量?茨蔚的脑海中只能存在这些疑问,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而她的呆愣,却给足了老者足够出击的时间,掌化为拳,一拳击上了茨蔚的腹部,茨蔚整个人都飞了起来,一直撞到了茅屋后面推置的杂物堆里,口中鲜血直喷,腹部的那一拳似已破肚穿肠般,让她巨痛不已,掉落杂物堆时,更是震得浑身似要散骨,脑袋有很久的不甚清明,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
老者收起了拳,扫了眼茨蔚,那小子的跌落,砸损了他很多的宝贝,但是,那又如何呢?现在,那些东西,对他而言已没了意义,他马上不需要用那些东西去缅怀他以往的快乐,他的快乐,早就埋在了地底下,他会在下一刻,去追寻,他不要再等了,十年了,她用了一首谜语,让他一个人过了十年,浪费了十年,她知道他并不如她那样的聪明啊,为什么用一首没有谜底的谜语来吊他十年啊。
老者硬咽不已,泪水纵横满面,死绝之心愈发的坚固,带些不舍的再度望向遗像中人,再次举起了匕首……
“慢!”
老者已不理会茨蔚了,对他的声音置若罔闻,高举的匕首狠狠往自己身上扎下。
“咣……!”
“啊!”老者悖怒不已,本来已为奄奄一息的小子,竟向他扔来一只铁锅,可是那只铁锅却没将他砸死。
“小子你找死,是不是?是不是一定要先把你杀了,你才肯让我去见我的嘉仪。”怒吼着的老者怒目圆睁,眼中布满了血丝,发丝飞散,衣衫凌乱,看起来已接近疯狂。
“那是,”茨蔚唇边又有稠血流出,刚刚用了全身的力投掷了那口大锅,让她不适感更甚。
“那就是谜底!”
“谜底?”老者的张狂有些平息,望了眼脚边的大黑锅,这个是谜底?
“你敢骗我!”扬起大掌,他准备一掌将眼前小子劈毙。
“它就是铁角牛……咳……”茨蔚拧紧了眉,满嘴的血水随着她说话时,不断涌出。
那一掌在她的头顶上两寸处停了下来。
十年的猜想,那谜倒底还是对老者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一把匕首抵上了茨蔚的喉结处,老者阴沉着脸道:“小子,你最好别骗我,不然的话,我一定让你死。”
推开了他执刀的手,茨蔚踉跄着爬起来,在那堆杂物堆里找寻了起来。
一只大木桶,一根竹槽,一个小桶。
捂住了腹部,茨蔚深吸几口气,又过去将那只非常大的大黑锅拾了过来,一阵鼓捣之后,茨蔚向老者道,“这就是谜底了。”
“这?是这个?”老者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东西,那首谜语,打的竟是这个!
“这是酿酒的酒樽,穆桂英身怀有孕,是说酿酒的斗,竹将军打马走信,是从酒斗内伸出的引酒的竹槽,铁角牛天地占份,上接酒斗下接火炉,这只大黑锅就是铁角牛,瓦口槽一统乾坤,其实就是最终盛酒的桶啦。”
“这就是谜底?!”老者神色有些恍惚,“为什么呢?她生平爱酿酒,可是,她为什么给我留下这样的一个谜底呢?为什么说不解开这谜底,连地府她也不会让我找到她呢?”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老者抓住了茨蔚,急迫的询问了起来,“她为什么要留这样的谜底?这是什么意思?”
“她?她是尊夫人?”茨蔚紧拧着眉问。
“好,我帮你想,你先放开我。”被他抓的非常疼痛,茨蔚又挣脱不开,只得提议帮他想。
那老者马上放开了他,眼前的年青突然变得十分的重要,他十年来一直困绕他的问题,终于有机会得以解开了。
茨蔚仔细的检查起酒樽来,就这简单的几样物件啊,有什么秘密呢?没有夹层,无法放入任何的纸片,上面也没有刻字,看起来平凡至极啊。
突然间,茨蔚回头望向老者,老者双眼的光芒大盛,“解开了?”
“不是,”茨蔚道,“老人家你得先去帮我治治我的另外那位朋友,至少我解开了谜语,你得先兑现你的诺言。”
“你先帮我解开谜底的意思。”老者嘟起了嘴。
“你说话不算话的话,那么我不解了。”茨蔚就地一坐,双手抱胸,不搭理老者。
“行!如果救活了他,你还未解开谜底的话,你们三个都别想活。”
茨蔚耸耸肩,他还真是个不好招惹的老头。
看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心中有些急,嘴里又觉一阵甜味上涌,一口血又喷了出来,看来那老头伤她不轻。
手中的大木樽沾上了她的血迹,她用手一擦,突觉有些刺痛,指尖上竟扎上了木刺。
“咦?”长久被使用的酒具,为什么会有木刺?凑近一看,因血液喷染,有一行小字被喷染的有些微的现形。
“空穴迎凤,酒以告之。”
又是一谜啊
眨眨眼,这谜,易猜!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零四章 夹击
磐已攻下了硒奈的第二座城池,守在济北河的军队也一直未撤,德天在与万历交战中,又发现了有磐的兵力增加,德天新帝并不如老帝般好说话,磐的野心未死,而且不义之举在先,也休怪他无视盟约,召令早已下达,即然磐以万历为跳板,那他就先撤掉这块跳板。
只是没想到,北方正在与万历鏖战、西部有磐的军队牵制、南方的缜缬居然突然的就向德天发兵了……
三面受敌的德天,还要肃清朝野,德天的新帝一坐上帝位,便接受着前所未有的严竣考验。
德天的皇帝在接受考验,而万历的皇帝便是在经受煎熬。
万历皇帝呆坐在龙椅之上,听着兵部上奏军报。苦心积虑的经营了多年的十几万的精锐水师,那么容易就败了。靖波城的失守,整个会津战线宣告崩溃。德天大军挥师急进,已直达雪峰山城之下。这个德天的新皇帝不简单,要是德天老皇帝在位的话,一定不敢轻易将主力渡过会津江的。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新气像啊!
不幸中的大幸,是万历国的步骑兵由于撤的快,还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实力仍然是有保存。
摆摆手,中止了还在进行的汇报,“传诏下去,京城四品以上官员到武英殿朝会。商议下一步的作战方案。另外把在万历京师的磐国礼部侍郎文宇也一并招来。”在传诏下,朝会的人员迅速被都召集到了,只差文宇。据说是出城游玩去了,已派人出城去找了。未到就未到吧,咸道一挥手,朝会开始。
首先是万历国的兵部尚书林陆把军情简单的说了说,官员们对军情了解的并非十分的清楚,只能知晓个大概,听到万历水师的大败,就发出了一片哗然。万历帝正了正声色,拧眉看着堂下的喧哗,伸手按了按,压制住燥动,说道:“目前情势危急,诸爱卿有何良策可解目前的困局,可畅所欲言!”万历国吏部尚书张承天出班言道:“臣早先就已向陛下劝谏过了,我国与德天世代交好,不可轻易兴兵,但陛下仍一意孤行,以至有如今之危……”正在讲述之时突听一声大喝:“张承天大胆,敢讽刺君王,实乃已犯大不敬,按律当斩。”
张承天举目望去,发出这声音的正是朝中的主战派的带头人兵部尚书林陆。张承天看看万历帝,见其脸色并无异样,于是不理会林陆,接着道:“正是由于林尚书你们的唆使怂恿,才使万历陷入困局,使陛下身陷囵囫,而军队也损兵折将。未经周密的筹划、未拟长远计划、未估准所战之国实力强弱,便行侵犯之举,实乃自损之举。唯今之计,只有派使者到德天去求和,我相信德天皇帝看在两国几百年的友谊之上,可以与我国达成和解盟约,休此一役。”张承天此言一毕,众文臣大多附合。林陆涨红了脸欲发作,却无文臣的辩才,语结气噎,一时好不气恼。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时,殿外传来太监的传呼:“磐国礼部侍郎文宇进见。”
林陆小舒了口气,心想磐国主兵,这文宇总算来了。张承天这样的文臣,的确不是像林陆这样带兵打战的武将所能应付得了的。文宇进得殿来,行了礼之后,言道:“不知陛下急诏朝会群臣,所为何事?”
张承天在旁冷笑道:“莫非文侍郎不知军情?我国水师在会津江全军覆没,不正是由贵国的王子北宫薪担任指挥吗?侍郎你对我国之事,太不上心了。”
文宇作恍然大悟状,道:“原来是为了这般小事啊?”
“小事……?”文宇此言一出,立即已犯殿上万历众臣之怒,万历帝也抬起了头凝眉直视着文宇。
文宇哂然一笑,道:“虽说贵国水师溃败、德天军渡江来袭,然此举不足虑也。德天虽说初战告捷,但不应当将大军渡江而来,此一大败笔。”见群臣皆面有不解之色,又道:“德天军队主力还驻防在西部边境上,在会津江沿线的军队,是好不容易拼凑调遣起来的。如今除去德天水师,大部已经渡江直扑雪峰山城而来,而雪峰山城是贵国的中部重镇。屯兵精良,而靖波一役中陆师并末受大损,主力基本都撤到雪峰山城了,德天想攻打雪峰山城,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一旦在坚城之下,德天久攻不下,等陛下集结兵马,一举反扑,聚歼德天兵团于雪峰山城,则德天的东部门户洞开,到那时我国一起举兵,德天国的灭亡就只在旦夕之间了。陛下切不可以一时的败北而变更国策,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语末的那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让全朝上下皆无语喟叹。这是万历的野心,还是磐的野心?
不管磐的野心是否盖过了万历的野心,这番言语确实让万历王转忧为喜,武将强烈附和,文臣无语侧立。新诏下达,命兵部尚书林陆为雪峰山城督师,率京城戍卫军三万五,支援雪峰山城的守军,与雪峰山城内外夹击德天军队。同时下诏调拔各地方的驻军,集结于京城。准备更大的军事行动。
磐国密诏一纸,快速的送至国师手中,磐国国师那双精瘦有力的手展开密诏,只写上面仅几字:“援万历沙场,拟为军参!”
盖的红通通的玉玺极刺国师之目,本来精光四射的双眼也因那红印而半眯了起来,背负着双手叹息起来:“师徒相戎,只因各为其主啊!”
看谁比较重感情,谁就等着败北吧。
兵部统再一次接获调令,南援的路线较长,德天狴犴帝索性放弃了南援,而兵部统所获的调令,竟是加强西防一线的驻守,南战西防,这样的调遣真的是不知该说赞新帝思虑异人还是该觉得太不知所谓。
或许身为新任统军的沧海,他的军事眼光确实太短浅,但无论如何,虽然不能理解,现在是由他负责统管兵部统,新帝如此调遣,他只有尊旨行事,西防一线的边城全部加强兵力防护。而南方战火,新帝只要求能死守住,只要缜缬无法破城,踏不进德天,那缜缬,他德天并不放在眼里。倒是缜缬的发兵动机和他背后的怂恿者,他是极有兴趣知道。
北方的战事目前进行的还是很顺利,北方有着新帝最信任的人在为他拼命,虽不用太担心,但是因为他的目的太大,事情的成功与否的机率也对半,把握并不是挺大。而且,他想要对北方的领帅进行部分调度,诸葛,要为他守南方。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零五章 抓捕
卓冰与叮一路的向东行,本来准备渡江回止戈城,却在一个茶寮却听到了议论,靖波城已破,白河城失火,大军压境雪峰山城。
卓冰与叮对视一眼,心有默契,眼中都有亮光闪动,乍听传闻时,若不是身处敌国,不敢张扬,他们肯定大笑。
当下,他们决定放弃渡江回防,继续潜在万历境内,往雪峰山城寻去,与主战部队接合。正当两人准备步出茶寮时,一队十来人的万历士兵执着榜文进了茶寮,对茶寮所有的人都进行盘查。
茶寮的人一个个都被核对盘查,有人探头去看,那画像上的,是一个女人,一个长的很不错的女人。
“军爷,这女人是什么人啊?需要军爷们来搜查?”
“是敌国的探子,军爷办事,别问那么多,看到了这个女人,就马上去驻军报告,听到没?”
那人小心的吞咽了口口水,道:“若是我看到这样的大美人,肯定会十分留意的。”
“别说我没告诉你,看到了就要及时报告,这女人不简单的,你把不上也对付不了的。”那军爷横睨对方一眼讥笑道。
万历兵步到叮这一边时,一掌就拍上了叮的肩,叮正欲发作,却瞧见了搭他肩的万历兵一脸的笑意,低头一看,自己也正穿着万历的军装,不由的马上露出笑脸来。
那万历兵本被叮一脸的敌意震了一下,忽见他又对他露出笑来,便也未作计较。
“兄弟是属哪个编制的?”就当是寒喧,那万历兵问了起来。
叮与卓冰都有片刻的呆愣,卓冰的眼神有些闪避,身上虽然着着军服,但是她生怕被人看出她为女装打扮。
“我们是在北宫将军麾下的,北宫将军差我们到这边来办些事。”叮敷衍道。
“这样啊?北宫将军麾下的啊?失敬失敬!”那万历兵朝他们一拱手,向后招了招手,吆喝着其他的士兵道:“兄弟们,过来,”
“将他们两人拿下!”一声令下,几把大刀全架上了上来。
叮与卓冰大惊,刚刚明明说的没有太大的破绽啊,怎么会这样?
脖子上架的刀明晃晃的,两人皆不敢动,错愕的等着发落。
那万历兵一扯落卓兵的发带,长发如瀑的飞泄而下,茶寮的人都发出了惊呼声,女的!是女的!是画像上的那女人!
“拍你的肩的时候,我才发现你断了一臂,而你们两个的神色,大有问题。”兵头说道,“你就是那个大茶壶!”再怎么逃,还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吧。兵头甚是得意。
叮反而轻松一笑,突然“当”的一声,似有兵器掉落,士兵们往地上一瞄,而叮便在他们低头的那一瞬,一脚踢上了自己扔掉的大刀,大刀一飞,竟直直插进了兵头的腹部,周围所有的士兵对这突然的一击弄的不知所措,都有片刻的呆滞,叮从怀中掏出了花娇柔给他的小飞刀射杀了一名士兵,飞刀过后右手又抓住了一把架上他脖子的钢刀,在这方的缺个闪了开,避开了其他的刀锋,一个抡砍,几个士兵便都中了他的刀,一时间整个茶寮刀光剑影,乒乒乓乓的格斗这声大作,人影人下翻飞,原本喝茶看热闹的人全都抱头鼠窜,桌凳全烂,瓷碗壶盏碎了一地,叮与众人格斗着,而卓冰却未能逃脱出那些万历兵的挟持。
“不要再打了,再打我们就杀了她。”万历兵叫喝了起来。
卓冰愤恨的挣扎着,冲着叮大叫道:“叮快走,他们不会对我怎样的,我们还可以从长计议。”再打下去,叮怕是也会吃亏,人家说双拳难敌四掌,而叮只有一只手,要对付十几人,肯定很吃力,而且她被挟持,在心理上,也会让叮无法专心对敌,若是叮逃离了,他还可以在以后救她出去。
叮被他们的一叫唤,一不小心挨上了一刀,疼痛让他咬紧了牙关,不甘心,也不放心。他不知道他们会对卓冰做些什么,不敢轻易的逃离,不敢让卓冰就这样落入他们的手中。
“快走,按我们的原先计划行事。”卓冰焦急的大喊着,再这样打下去,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叮的,叮已经杀了他们的兵头了,只要一落败势,必死无疑。
原先计划?去雪峰山城?
愤然的一脚踹开了一名万历兵,夺下一把钢刀,再咬住原本手上的大刀,将手上的刀一扔,正中架上卓冰脖子的万历兵,刀虽比花娇柔教给他的飞刀大上几十倍,不过他飞射出去,也一样的精准。
一扭头,叮跳出了茶寮,跑出一段距离后,停驻了一下,身后追他的万历兵也一顿,叮回头再看了一眼卓冰,一狠心,没入了山野之中。
万历兵也不想再追下去,这人并不好对付,大部分的万历兵都已带伤了,如今之计,先压这女人回去交差,及早疗伤才是。
押着卓冰,他们一行人的最终目的地是雪峰山城的守城。
圣旨向诸葛宣读完毕,诸葛接过圣旨,微叹了一声,传旨人见状,有些不解,“先生觉得有不妥之处?”
“基本上,没有什么不妥的了。”诸葛苦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诸葛不说不妥,就是万事大吉!
“那,先生我们即刻起程吧。”传旨人催促着,南部告急,他们的行程是刻不容缓。
“你们先行一步,我即刻追来,这边还有些未完事情需交待完成。”诸葛有些愁眉不展。
传旨人不多言的离去,而诸葛却并没有去处理他所谓的未完事务,只在原地踱步思索。
突然一止脚步,诸葛长叹一声,步出他的营房,朝主帅营走了去。不多时,一骑黑驹,两名随护,三人奔离了雪峰山城的德天军事驻地,追赶着传旨人朝南而去。
一天后,玉其林召来了方言,告诉她,她的行军参赞从这一刻起,需要全力发威。因为军师南援去了,而她顶替了原本诸葛的军师之职。
“诸葛先生临走前,有留一锦囊,给你的。”玉其林交付着诸葛的托付。
方言领命之后,一言不发的走出了主帅营。
出了主帅营,那一直攥在手中的锦囊,她看也未看,扔了。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零六章 君仪
“小子,想出来了没有?”老者一吼,茨蔚马上跑了出去,一进了主屋,那老者正在清洗手上的血迹,韩梦愚已经醒转,南老大还在昏迷中。
“我怎么知道南老大好了?”茨蔚道。
“老夫虽然对你并不客气,但是一生言行一致,说了不会让他们死,他们就死不了。”老者看起来不悦的说。
“大爷家有没有酒窖?”
擦拭着双手的老者一顿,望向茨蔚的双眼满是复杂。
“跟我来吧。”扔了湿巾,老者步出了主屋,茨蔚紧跟了去,真正的谜底,就在酒窖。
酒窖应该是老者常去的地方,门虽掩着,但是把手处却磨的非常光滑无尘,一开酒窖,便有酒香扑鼻,茨蔚并不是能饮之人,光这浓烈的酒香就让他有醺然之感。里面的藏酒不是十分的丰富,一旁已堆置了不少的空酒坛,应该是老者已饮用后留下的。
很仔细的打量着酒窖,这里是地下室,光线不是很明亮,老者燃起了油灯,仍是昏昏暗暗的。
空穴迎凤,酒以告之。
这两句话中,猜的其实是一字,一个“窖”字。
但为什么迎凤呢?
“尊夫人信鬼怪?”
“不信!”
“那尊夫人懂五行八卦吗?”茨蔚望了望挂在墙上的八卦镜又问道。
老者答:“懂,还懂奇门遁甲。”
“杜门,东南巽四宫,临天辅;景门,中南离九宫,临天英;死门,西南坤二宫,临天芮……凤于九天,藏于九地,九地……为坤,位西南……”这是跟方言学的,虽然只有皮毛,却在此时还能派得上用场。
西南方向,按着墙上的八卦镜,茨蔚确定了方位,老者十分的好奇,亦步亦趋的跟在茨蔚身后。
“西南,西南……”
老者听他嘴里一直在念叨着,甚是不解,忍不住的发问起来:“为什么是西南?”
“因为谜语中的那个‘凤’字啊。”
“你诓我?!别以为我什么也不懂,风于九天,你说的西南,找的是九地。”老者眦着牙道。
“凤于九天是没错,不过现在是找谜底隐藏的东西,凡藏,在九地,九地为坤,位西南。”茨蔚反驳道。
“你怎么知道我夫人给我留的是东西?不可以是字啊话啊或者一坛酒啊?”
“尊夫人那么的聪明,为什么会委身于你呢?!”茨蔚瞪着老者道。
“小子,别以为我现在求你,就不会对你怎样了。”老者恶狠狠的道。
“给我酒。”茨蔚嘟起嘴来,十分不满老头的恶语相向。
“休想!”这些酒全是他的宝贝,要不是为了解谜,他怎么也不会让外人踏进这里一步。
“行,那我走了,你自己解谜吧。”茨蔚十在受不了老者的执拗。
“好好好,我去给你拿酒来,解谜用的话,早说啊。”老头发现遇上这小子,他的情绪变得已经大不一样了。
一坛酒递至茨蔚的面前,茨蔚小心的拆开封,顿时一股浓香四溢,茨蔚咂咂嘴,光闻这味,足够她醉了。
手指上沾了些酒水,茨蔚伸进嘴里一舔,那醇香浓馥的口感,让她忍不住想捧坛啜饮。
“不要浪费我夫人的酒,这些全是极品佳酿。”老者斥道。
茨蔚瞟了老者一眼,二话不说的,将整坛子的酒水全撒在了地上。
“你,你,你存心的!”老头见他此举,顿时气愤至极,他对这些酒视若珍宝,岂容这小子如此浪费,那些撒在地上的清酿醇液,全是夫人的心血啊。
“你找死!”一掌拍向了茨蔚的背部,茨蔚急忙躲闪,却仍是未闪过,虽然闪避有卸去老者的部分力量,但是那一掌仍是落在了她背上,打了个擦边,可是仍是疼痛不已,茨蔚滚到一边,伸腿就给了那老者一脚,老者没料到这小子受了他一掌后还能如此灵活,一不小心便被那一脚踢翻在地,顿觉恼羞不已,爬起来便又攻了过去,茨蔚暴喝一声:“谜底出来了……”在掌风已扑向她的面门之际,仅一寸远,老者停了掌。
“看地上。”茨蔚指了指她洒酒的地面,老者顺指而望,一时间僵在那里不法动弹。
地面的灰尘被酒液推开,而地面上慢慢的现出了两个蓝色的字来。
“君仪”
“君仪是什么?”又是谜语?
老者突然泪涌不止,双眼直盯着那两个字,一瞬不眨。
慢慢的蹲下去,老者伸手去摸那两个字,因为太过悲伤,竟泣不成声,身体也剧烈的抖着,那两个字在他的反复触摸下,渐渐的变淡了。
茨蔚突然对他万分的怜惜,能让一个冷硬固执的老人如此伤心,究竟是怎样的过往、怎样的情感、怎样的人物啊?!
茨蔚也蹲下来,安慰的拍了拍老者的背,瞅着地上的那滩酒渍,突然觉得有些怪异,空出一只手来扫了扫,竟感觉到了有细缝,不由的仔细的观察了起来,有缝,真有缝。
四下找来了一把小刀,茨蔚将刀刃插进了细缝里,轻轻的一撬,那块木板竟被撬了起来,而木板之下,是一暗格。
老者止住了抽噎,看着茨蔚的举动,当暗格一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又是一愣。
“《君仪城下》、《毁神掌》,还有这个,‘君启’?……”茨蔚翻着暗格里的东西,一边念叨着。
老者一把夺过那封上面写着“君启”的书信,手指微颤的抚着封上那两个镌秀的字迹。
茨蔚再次确定,这老人,其实是个爱哭鬼。一开始看他寡言少语,然后是恶言相逼,再后来是频繁追问,感觉到因为自己的出现,老人整个变了一个人,嗯,不对,准确的说,随着谜底的一步步解开,老者像换了个人似的,从最初的无表情无感情到现在的声色俱哀感情挥泄,能挑拔起他的情绪情感,必定是已纠缠他十年的情结。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两本手札,不经意的翻看了起来,仅仅翻了两页,茨蔚便一惊,马上将手札合了起来。
那书,《君仪城下》是兵书,而《毁神掌》,是独门绝学的掌法。这样的秘笈,未经允许,是万万不能翻阅的,若是被老头知道她翻看了,说不定会遭他的灭口呢。
抬眼瞄向老者,他竟还在看着信封发呆,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不由的舒了口气。
“大爷啊,你就是君?上面说是给君的。”
“我当然就是君,除了我是君,还有谁会是君呢?”老人喃喃的道。
从封内取出了折叠的非常整齐的信笺来,老者犹疑了,半天不敢展开来看。
“我来吧,我念给你。”茨蔚试探着道。
“不用!”老者又厉声道。
茨蔚好似有看到老者先深吸了口气,再巍巍颤颤的展开了信。茨蔚很仔细的观察着老者的表情,看着他眼瞳因为阅览的关系而移动着,面部没有流露半丝情绪来,心里不由得暗忖,不得了,暴风雨前的征兆。
出乎意料的,老者看完了信后,异常的平静,一直呆坐着不动不言语,但是视线也一直未偏移的定在某点,他在思索?在感怀?茨蔚不敢张声,这个时候,去打断老者的思绪,是极不道德的。
“一年叶成灰,两年枝成灰,十年思成灰……双十灰成灰,”
茨蔚歪头倾听着。
“她要我还她一个十年!”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零七章 机缘
掩埋了老者的尸体,为老者树了一碑,碑上刻“君仪之墓”二字,左下刻:徒儿马茨蔚立。茨蔚拍了拍怀里的两本密笈,做了最后一番祷告。终于,他们在一起了。回到茅屋,茨蔚从酒窖里燃起了大火,在火吞没了这座小屋后,茨蔚支起南老大,与韩梦愚离开了。
“究竟发生过什么事?”韩梦愚望着一直不语的茨蔚,好奇的追问着。
“没事,我只是碰到了一个故事。”茨蔚凝了凝眉,目视前方。“一个花一刻钟产生倾慕,花半辈子去猜忌,用最后二十年去相思的故事。”
而且,是一个皇子与孤女的故事。
只是,那句话,茨蔚说不出口,梗在心中,很是刺痛。
“有这样的故事……?”
“你脸上的伤是怎样来的?”韩梦愚伸手,茨蔚马上避了开。
“不小心割到的。”
在小茅屋三天的时间,韩梦愚一直躺在榻上,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茨蔚就变成了老者的徒弟,突然老者就死了,突然茨蔚的性子就十分的阴沉了,那老者对她做了什么吗?是洗了她的脑还是变了她的性子?现在,他故意找她的碴,她也不怒不嗔了,三天,她的经历,很奇特吗?
南老大靠着茨蔚,一直的在哼哼,可能是年纪大了的缘故,以前他刚在道上混的时候,这样挨刀子的事也常有,却没有这样的痛苦难受,养尊处优惯了啊。
他们究竟走到了怎样的地方了?走了很久很久,除了山,还是山。南老大的体力流失的很严重,一天也走不了很远,多数的时候,是茨蔚背着他,死活也不让韩梦愚背了。
这是一座很大的山脉,走到第四天还未走出去时,茨蔚他们下了定论。能在山中遇到老者,能听到老者的那个故事,能得到老者的收授,茨蔚她何其有幸,缘份之事又何其神奇。但是,她不得不对那位已逝十年的师母更是叹服,一个女人,也可以有那样的聪慧,会兵法、掌法、神算,有着男子尚叹弗如的大智慧,还会酿出堪比玉脂琼浆的佳酿、编谜语,小智慧无处不灵动闪现。
南老大又“哼哼”了起来,韩梦愚拧起了眉,他一哼哼,便是又要休息了,可是他们在山中的时候已经磨蹭的太久了,无论如何,他必须想办法赶快的离开这山林里。斜睨了南老大一眼,不由的对他十分的恼火,见茨蔚将他放下,准备让他休息,不由的更是怒火攻心,明明他没走什么路,居然还这么多的名堂,拼死拼活的没让他去见阎王,他就应该感谢上天对他特别的眷顾了。
一个箭步走了去,一把就拉扯起了南老大,不顾南老大更大声的呼叫,往背上一甩,就迈步继续前行。
茨蔚终于是急了,赶了几步,去拖韩梦愚。
“别拉扯我。我身上那么点小伤,早就好了,倒是再在这里磨磨蹭蹭,什么时候才能够走出这里?别告诉我,你不着急出去。”暴吼声才将茨蔚的拉扯举动制止。
消息完全的闭塞,外面的战局如何,他们一点也不知道,而时间每拖一刻,他们的心情也就越是烦燥一分,对这座大山,对他们身上的伤,有着深切的无奈感。
脚下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头,韩梦愚背负着南大老一起摔了出去,狠捶了一下地面,喘着粗气的韩梦愚怎么不信他会被一座大山给绊倒了。
南老大这次倒是很安静的没有发出“哼哼”声,他要“哼哼”,其实也只敢在茨蔚面前,他一直对韩梦愚身怀惧意。韩梦愚爬了起来,气冲如斗的步至南老大面前,吆喝道:“上来,我们继续。”
南老大眨了眨他的绿豆眼,又偷瞄了一眼茨蔚,最后自己爬了起来,“我好了,可以自己走了。”
韩梦愚眯起了眼,“上不上来?”
“真的好了!”南老大突然觉得韩梦愚的背太可怕了。
“从现在起,一个时辰行十里,如何?”
南老大不是非常的明白一小时行十里的速度是多快,但是他现在确实不想爬上韩梦愚的背,不由的满口答应。
“走!”韩梦愚恶吼一声,南老大马上迈开了步子,虽然伤口仍是痛,却不敢声张而且不敢作不适表情。
茨蔚也由着韩梦愚,有的时候,做做黑脸,并不是顶坏,南老大这人欺善怕恶,能有一个压制得住他的人,他们的行程才不会太拖。
“啊……”
韩梦愚顿住了脚。
茨蔚回头看着落着后面的南老大又发出了大叫。
南老大一脸的慌张,一路跌跌撞撞的向他们跑着。
这回倒跑的挺快,每次他一“啊!”,他们又得耽误一会。
“这回是什么?是蛇?是兔子?是野猪?”韩梦愚青黑着一张脸。
“是,是老虎……”
南老大脸都跑白了,整个上气不接下气。这山里,太可怕了,他一辈子也不想再有机会迈进山里。
“老虎?”韩梦愚拧起了眉,往南老大身后望了望,那里一片的平静,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
“在哪里?”
“就在上面,”南老大指了指山上,“好大的一片草都在动,若不是有老虎,不可能会有那么大的动静,又没有风,怎么可能一下有那么多的草在动,是老虎,肯定是老虎。”南老大怕的有些语无伦次,要不是害怕,他绝不会跑着追来的,怕他们不相信,他使劲的解释着。
茨蔚与韩梦愚对视了一眼,南老大每次惊呼,都是想借机拖延他们的步伐,让他得以片刻的休息,这回跑着追他们,那话中的可信度就高了。
“别担心,老虎而已,我以前在山上打过的,若真有老虎,我们还可以大吃一顿。”茨蔚安抚着南老大道。
“哇,你还打过老虎啊!”南老大惊叹,顿觉安全无比,韩梦愚闻言,眼中又多了一抹赞许之光。
刚行几步,果真山上又传了声势很大的动静,无风,周围的树木枝叶都未动,独独那一大片的茅草动静甚大,看来,确实有大虫。茨蔚握紧了手中的铜枪,全神贯注的防备着,就等着大虫飞扑而下的那一刻,准备来个一枪毙命。
“大虫”飞扑了过来,可是茨蔚却赶紧收起了枪,那只“大虫”直接的跳扑到了她的身上,两只“前爪”扒上了茨蔚的脖子,张开了“血盆大口”“嗷呜”了一声,便朝着茨蔚的脖子“咬”了下去。
在南老大的惊惶中,更多的“大虫”陆续从山上扑跃了下来,南老大从惧到惊,从惊到喜,眼前的这些“大虫”们让他欣喜若狂,苦闷多天的茨蔚终于因为这些大虫的出现而高兴的笑了起来,甚至有种劫后重逢的狂喜,笑的眼中都泛出了泪光。
韩梦愚也放松了面部紧绷的表情,看前眼前狂喜的一群人,露出了笑意,原先的烦躁与无奈一扫而空,这个世界又充满了希望。
“花寨主,别来无恙啊。”韩梦愚哂笑。
死扒着茨蔚的花娇柔闻言,一回头,半天未回过神来,回头直盯着茨蔚的双眼,满是疑惑的道:“韩梦愚?”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零八章 隔阂
“这是雪峰山,万历国的第一长山脉。”花娇柔解说道,“我们在这里走了八天了。”花娇柔委屈的吸了吸鼻子,身后的女兵们都不齿的发出“嘶嘶”声,要是让马校蔚看到前几天花百夫长的凶模样,肯定逃得远远的,现在花百夫长娇声嗲气,实在让人受不了。
“我走了八天,就担心了你八天啊,我看到白河城有援军到了,生怕你会出事……”说着,便真有泪光闪现眼底,茨蔚一愣,扯出笑来拍着她的背安慰着,韩梦愚看得眉头紧拧,这样的场面真的让人感觉怪异的很,虽说花娇柔并未识得茨蔚的身份,但是他识得,对这样的情感,实在觉得毛骨悚然。
“那援军是韩梦愚的军队吧?”花娇柔凑近茨蔚的耳边问道,“磐为什么又派援军来?”
茨蔚耸耸肩,盯着韩梦愚的后背道:“磐国整个就是一背信弃义的国家,不能信。”
“那我们要不要解决掉韩梦愚?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我们这么多人,可以一举把他给灭了。”花娇柔提议道。
茨蔚凝着眉,要是可以杀韩梦愚,她就不会要师父救他了。
“他们国家背信弃义,我们不能趁人这危,这样虽然对国家来说有功无害,但是站在个人的人格道义角度上来说,太卑劣了。”
见茨蔚十分坚持原则,花娇柔扁了扁嘴,生怕再多说,她的人格她的形象会在茨蔚心中大打折扣,很聪明的闭起了嘴。
因为这次的偶然会合,让所有的人都精神大振,一路走来再也不觉得疲累了,南老大被这群女兵吸引了心神,连痛都不觉得。
再走不久,终于是走出了山林,一大队人马踏出山林的那一刻,都长长的叹了一气,回头看那片黑压压的森林,都忍不住啐了一口,茨蔚想到了走出鬼狱山的那一刻的感觉,那是种胜利的征服感,那是种千辛万苦后的解脱感,那是种将自己磨沥的的更强的满足感,而这次,却少了那些征服感、满足感,有更多的是无限的感叹。
一行人刚出山林,便有一匹白马飞奔而至,韩梦愚高兴的吹了声唿哨,那马儿兴奋的蹬着四蹄,不断的跳跃着,不时发出嘶叫,毫不掩藏的张扬着它的快乐。
“耶?你的马倒是很聪明啊,居然事先知道你会从这里出来,早就守在这里。”花娇柔看着那匹欢腾着马儿,十分的钦羡。
韩梦愚回头,朝她一笑,“我的马儿的确非常的聪明,但是,它再聪明,也不可能想到我会在这里出现。”
花娇柔收起了笑容,与茨蔚对视。
“我的军队,就在附近。”韩梦愚毫不隐瞒的告诉她们。
身后的那群人顿时安静无比。
韩梦愚笑容更深了,她们应该都在算计着要如何对付他了吧。
“你们现在是想挟持我?”韩梦愚问道。
花娇柔的眼光闪了闪,他猜到了她心坎处的打算了。偷偷的扯了扯茨蔚,花娇柔吞了口口水。
“我们走。”茨蔚一声吆喝,让花娇柔有些泄气,却让韩梦愚的笑意更深。
“马百夫长,呃,是马校尉,在下期待着与你继续完成未完的较量。”跨身上马,韩梦愚一边催马,一边作着他的道别。
韩梦愚离开后,茨蔚他们一行人平安的远离了雪峰山脉。
“三弟!”
茨蔚浑身一颤,背后的叫唤,熟悉又遥远。
她有听到,可是,她却走了。
李斩久久的站在原地,她的那下呆愣,让他确定她听到了他的叫唤。她半年多未见到他了,他曾想设过再次见面时的情形,或是激动、或是兴奋、或是情感流露,可是现在茨蔚对他置之不理的态度,大大打折了他的期盼,没有什么样的重逢,会比这样的重逢还糟。
面色有些阴郁,他向来不轻易放弃,有问题,他就要化解。快走几步,他向着茨蔚离去的地方追了去。
但是,全部都是德天士兵散漫的操习场,凭他看花了眼,也无法觅得他要找寻之人。
她还在介意他的隐瞒身份吗?他说过,他会在老地方与她再见面的,那个时候,她也没有任何的异常啊,他以为,他向五哥力争回归军队,一切仍可以如他未离去前般,兄弟仍是兄弟、上司仍是他的上司、每天他仍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去争取扎扎实实的荣耀,可是,很明显的,玉其林对他的态度,将士们对他的态度,以前那些兄弟对他的态度,就连茨蔚对他的态度,都让他觉得不一样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代表着隔阂的虚假。
有人搭上了他的肩,他回头一看,是轧虎。
“小老虎?有事?”
“嗯……”轧虎的神色有些怪异,是那种有些畏惧,又有些讨好的样子。李斩看多了这样的表情,对这些表情背后所包含的讯息,他已可以猜测个万全。
垮下了肩,轧虎决定放弃他原先的想法,那种想法,太可耻了。
“没事了,没事了……”轧虎吱吱唔唔又带着微赧答道,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李斩更确定的度测出了他的心思。最近有听说轧虎的娘给他来信了,看来,这小老虎想愤发图强,想依母愿的衣锦荣归,可是,他的实力还远远不够,虽然他很努力,比刚入军伍时有着天壤之别,但是,实力就是实力,他还没有能耐可以带兵,他们有交情,可是交情不是用来在战场上做人情的。想要光耀门楣,必须要有比别人更卓绝的长处,在战场上有撼动人心的表现与战绩,小老虎没有发号施令的才干也没有精准的调兵遣将的能力,他还需要成长。
“既然没事,那我先忙去了。”虽然有兄弟主动跟他攀谈,可解一时的郁闷,但是,现在却不是与小老虎叙旧的好时机,小老虎无法启齿,正好解了他的困,抓住机会,他便开溜,必竟要声正辞严的对小老虎进行一番教育训斥,用一个长官的身份去对待兄弟,他不愿意也不喜欢。
望着李斩离去的背影,轧虎的双眼满是落寞,还有些悲伤失望,刚刚差一点,他的请求就要说出口了,现在的他,不知道是该懊丧错失时机,还是该为自己的坚持而感到自豪。
长久之后,他长叹一声,既然无法说出口,那么,就这样吧。
一件心事已落定,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不由的猛拍自己的后脑勺,笨,太笨!本来他是要来上交拾遗的,居然给忘了。
在人群里,他眼尖的发现了茨蔚的身影,行,交给她也行,反正都是长官。小老虎的娘说,拣到的东西要马上归还失主。他在有些方面不能满足娘的愿望,但是对娘的话,他会时时的牢记心中,这也是一种孝顺。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零九章 土城
会津江上片刻成桥,雪峰城外一夜成城。
这是德天军队创造的神话。会津江上的浮桥,由船只连锁搭建而成,只需片刻,便在会津江上止戈与靖波两城之间,快速搭建了一条用于运送通行的简易 “桥梁”,德天驻军的所有粮草与军械全是通过这座简易浮桥运送,这样一座小桥,在此时发挥着维系德天“营养”输送的重大功用。
而一夜成城,更是让人惊叹不已,用十五万的德天军队的力量,让雪峰山城的守军在某天的清晨,以为出现海市蜃楼般的,惊愕万分的发现城外又现一城,那城上,还插着德天的旗帜。
德天的士兵连续几天都在挖掘泥土,万历的谍探有探到这消息,可是却百思不得其解,当那座一夜城出现时,他们才恍然大悟,采挖泥土,是为了建夯土城,继高大的城楼建成后,德天的军队又马上围建了一人多高的夯土城墙,整个的将万历守城围了一圈,而外围,为防援军,也筑了防守城。万历的雪峰山驻军,成了城中之城。被围攻困的雪峰山城的守城将士在发现那一座围城开始,更加的焦虑,雪峰山城的万历驻军一被围困,那他们马上便会断炊,一断炊,雪峰山城便会不战而败,若没有外面的援军,那他们唯一的出路,便是开城门拼死杀将出去。
原本偷袭白河城的德天人马只剩卓冰与叮不知去向,按说,靖波城已溃败,北宫薪已退至雪峰山城,而且据谍报,没有任何卓冰与叮被斩杀的消息,在迎回茨蔚与花娇柔时,德天军本以为会很快的见到叮与卓冰的回归,但是久候不至,那两人的下落确实令人担忧。
雪峰山城的驻军加退守的士兵共计十一万,而德天的围守的士兵整整十五万,花娇柔打探到的情报对德天在研究战术上非常有用,德天的目的就是要雪峰山的守城自己打开城门,出来与他们一决胜负。德天每天都有小将带着人去城门前叫阵,那雪峰山城驻军不管外面怎样的叫嚣辱骂,一直紧闭着城门,他们就是要耗,耗到了援军到达,或者耗到米尽粮绝,再作决一死战的打算。
万历方的主帅营内,加蓝日里继夜的守护着北宫薪,靖波一役的惨败,让他莫名的元气大伤,大夫都说他是气急攻心,能将原本总一派气定神闲的附马气至整日卧榻,靖波城的失守,后果有那么的严重吗?战场上的成败,能从精神上打垮一个人吗?她在猜想,附马的气急攻心,是否还另有隐情,她没有问那名舞妓的下落,北宫薪自然不会主动的提起,别人都说她是万历第一聪明的女人,可是,这第一聪明的盛赞全是因为她身为一介女子,却博览众书、积极进取、善于学习,并非天生的她的头脑就那么的比他人好使。像丈夫琵琶别抱,这样的事情应该怎样的应对,书上没有,她也没有有先见之明的向人请教,但是在她身边,却并不是没有先例,他父皇就是坐拥美人上千之人,只是,她的母亲很高明,一如她现在的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她的母后才一直稳坐皇后之座,她父亲、她身边的侍婢都说,她的母亲,其实也是一个极聪明的人,聪明的人,就是要识大体,有大度,能容人所不能忍。她正在试、在学习,试她是否可以学得像她母亲那样的得体。
韩梦愚的军队确实是来援北宫的,但是,他们并未进到雪峰山城,山城便封,两万的军队远远的驻扎在主战场外,一万的精强银甲兵,仍是不敢捋十五万大军的胡须,他们也在等,等万历的援军。
战场像静止了。
但是,静止的表象下,各方谍报活动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每天都有无数的大大小小的消息进行回笼,敌军的驻军情况,有无援兵,士气如何,有无异常举动,食物的消耗,主将的身体状况与精神状况,天气,战马的状态……谍报处的斥候每天马不停蹄,而主将们的大脑也终日不休的进行着统筹分析,一天数场会议,战术时时刻刻在改变,所有人的神经都崩到了最紧,除了战事,任何的其他事物都无法在他们有脑海中有闪现的时间与空间。
然而,最新的一条谍报一传达各方的驻地,各方的将领全因为这条谍报而面色大变。
万历调拔的粮草到了,援军也到了。
可是,雪峰山城的万历将领们却绝望了。
粮草全部被白士杰扣押了,而援军三万五,根本无法从外部打乱德天的十五万大军,白士杰不光拒绝向雪峰城提供粮草,并且拒绝向援军提供足够的粮草。
韩梦愚在叹息,为什么要与万历结盟呢?!这样大费周折的用掉一位皇子的幸福,却换取像白士杰这样愚不可及的败类去刁难欺凌,不值,太不值!万历这样的国家,应该像收拾莽卓那样,作为一块小小的路障,进行吞并清除。他的一万银甲兵,他不想再用在万历的战场上了,太浪费!他将只对四皇子,进行援救。
花娇柔是笑了半天,她觉得自己未杀了白士杰,实在是大功一件,如此愚痴的一个人,要说不是靠裙带关系爬上一个郡守的位置,实在教人难以相信万历选人的标准,一个只想着自己消气而弃大局不顾的人,却实实在在的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下次有机会见他,应该对削他的那几刀说抱歉与对他这次的壮举说感谢。
北宫薪被这样的讯息气极攻心,加蓝明白那白士杰,他所依靠的后台是父皇最宠的妃子,而她、她的母后,都是那宠妃的眼中钉,自然也是白士杰的眼中钉,这次他不顾一切的扣押战时军粮,却做的太过愚蠢了,雪峰山城只要一溃败,万历都城就岌岌可危,他白士杰一人,如何要背负得起亡国罪臣的骂名!
加蓝要只身出城,北宫薪拦住了她。
“首先,城外城的防守太过森严,你无法安然的出得城去,其次,白士杰绝对不会听服于你,因为万历的国训中便有:女子不得干政。凭你的身份再高贵,仅此一条,白士杰便有非常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你无功而返。”
“那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本来以为拖到援军到达,就可以突围了,可是白士杰的一搅和,让本来已经处于劣势的我们,更加的窘迫。”
“要出去,也不会是你出去的,我已经让人去了。”北宫薪淡淡的道。“对白士杰,只能用一招!”
加蓝有些不解,但是,在抬眼对视的那一刻,她的疑问,化解在北宫薪盛满杀意的双眼中。
有士兵匆匆来报,附在北宫薪的耳边低语了一阵,加蓝的疑惑又生,是什么事情,可以在利剑出鞘情势紧迫的当口让她的附马瞬间敛去杀意,眼底的光芒大盛?
第四卷 混战 第四卷第一百一十章 探监
卓冰被抓获了,消息是由飞鸽传书让雪峰山城内的谍报处得知的,但是因为入城不易,卓冰便一直质押于城外的援军驻地,也就是,白河城的守城。北宫薪闻言,眼中原本的亮中变转为了担忧,她质押于白河城?那岂不是放羊于狼穴?!白士杰那色狼,定会不放过卓冰的。不顾任何人的劝阻,北宫薪整装,决定亲自己出城进行刺杀计划。
加蓝一直站在原地,唯独她未对他进行劝阻,但是两手的手指已在一起绞缠了不下百次,无人注意她时,她悄悄退了出去。
在北宫薪坚持出城后,雪峰山城便未再找到加蓝公主的身影。
卓冰一被送到了白河城,便被关押入监,叮一直跟在其后,白河城距雪峰城并不是很远,但是叮却不敢去雪峰山城德天驻军请求救援,因为仅他一人守护,他怕他一离开,卓冰便会遭万历毒手。斩杀了一名万历兵,乔装混进了白河城,也幸得万历有援军进驻,所以即便突兀的多出了一张生面孔,也无人察觉。
因为援军的安置与粮草的储放,白士杰并没有闲心思去注意一名俘虏,一心要与北宫薪斗到底的他,连圣谕调遣都罔顾,心里的盘算其实是更为险恶,抗旨的罪名他不背,若真雪峰山城败了,那么,北宫薪与加蓝公主,一定会被他斩杀灭口,他的刺客盟绝不会有机会让北宫薪夫妇回到京都面圣,而靖波城的溃败、雪峰山城的惨败,这两个屎盆子,都会扣在北宫薪的头上。白士杰在笑,笑的甚是得意,他不在乎毁了一个城,他只在乎给他气受的人,会不会不得好死!
而随侍附在他耳的细语,更是让他两眼曜曜发光,唇畔的笑意更深。背负起双手,一行人向监牢走了去。
叮正好已经混入了关押卓冰的监所,卓冰在乍见叮的那一刻,惊喜不已,碍于其他的牢头,只能喜在心中,而喜中,她还是有些担忧,但是,人都到这里面来了,担忧也是多余,能再见到叮,她已经很高兴了。
叮准备在几个牢头的酒菜中动手脚,这是最不打草惊蛇的做法,然而,事与愿为,牢头几人刚刚吃食小部分,白士杰便走了进来。
叮暗里捏紧了拳头,懊丧着未及时动手而错失良机。
白士杰在乍见卓冰时,有惊为天人之感,站在监外呆愣的嘴都合不上,虽然此女此刻身为阶下囚,披头散发,服装陈旧不搭,但是那出色的容貌胜过他所阅的任何女人,不愧为北宫薪不顾形象而从宴会上拖走的十城花魁啊!也难怪北宫薪就算被围雪峰山城,还不舍的派人四下追寻打探。
摸摸下巴,笑容里混入了猥亵的意图,那北宫薪无缘消受的美人恩,由他来替他消受吧。招了招手,命牢头去开锁,牢头很是殷勤的摸着身上的钥匙去放人,牢房里一时间只有“哗啦啦”铁链松动的声音,“咔嚓!”锁开了,“扑通!”开锁的牢头倒下了。
本来一脸淫笑的白士杰因为牢头的倒下而突然转为呆愣不解,在尚未回神之际,一把刀架上了他的脖子,一名单臂的士兵就这样挟持了他。
牢里的美人跑了出来,淡淡的一笑,让人甚是目炫神迷,只是,目炫神迷的感觉也不及脖子上的冰冷触感,白士杰小心的吞了口口水,是大呼还是求饶?
“你们是刺客?”他决定缓兵。
“我说当官的,你也太笨了吧。”叮讥讽道。
“那你是来救这个舞妓的?”白士杰双眼放光,若这独臂人只是那舞妓的相好,可能问题并不是太严重。
“是啊,我的目的就是来救她的,而官老爷你的运气太好,刚好撞到了我的刀口上,还有,她不是舞妓,是德天的战士!”叮向白士杰展露着笑容。
他身旁的卓冰听着叮对白士杰的戏弄,听着他对她的辩护,转着看向叮时,突然觉得叮这样的笑,很好看,目光一时无法离开那张脸。
“万历的官员,真的太蠢,那些士兵没有告诉你,他们俘的是敌兵吗?”见白士杰竟真的摇起了头,叮低头哂笑了起来,“我说猪头官老爷,烧你的城粮军械的那些人,是什么人?”
“啊,你们是一伙的!”白士杰这才想到,烧他白河城的,是游妓。
“万历啊,国将不国啊!”叮摇了摇头,他为万历叹息。
“走吧,猪头官爷,借你的脖子用一用吧。”推着白士杰,叮唤着卓冰紧跟他身后,他们走出了监所。
出了监所的白士杰也不敢高声呼叫,架在脖子上的刀实在是将他制的太紧,步出了很远,竟还是没有人发现他被挟持了,不觉又急又气,眼前走来走去的士兵竟然没有人发现异状,警觉性太差了,太差了,正当他急得跳脚时,终于有士兵惊呼了起来,啊,终于发现了啊!
白士杰轻吁一口气的同时,叮附在他耳边道,“别急,你的脑袋现在还在脖子上呢。”
白士杰闻言一凛,叮感觉到了他背部僵了一僵,看来他还不至于愚痴到任何话也听不懂的程度啊,叮轻声的一笑,那爽朗清脆的声音传到了卓冰的耳中,她莫名的感觉到了放松。
确实,发现了又怎样呢?他现在的处境仍未改变,只盼这独臂人不那么狠心,留他一命。白士杰继续发挥他的哀求攻势,上一次就是他的哭求让那个会耍飞刀的女人放他活路的。
闻讯赶来的士兵越来越多,将他们团团包围了起来,叮一派的悠闲,他手中有王牌,不怕他们会怎样。
白士杰主动示好的,要求士兵们不要太靠近,以免他被“误”伤。
叮又笑出了声,猪头官爷在保命时,还算聪明。
士兵们又近了一步,包围圈缩得更拢,叮收起了笑容,两眸略有深沉,对士兵们的神色留意了起来。
白士杰轻轻的“咦”了一声,这一声之后,包围圈又在缩小。
“你们想造反?没听到我的话吗?”白士杰怒吼道,而那一声怒吼招致的后果便是包围圈更快的缩小。
感觉脖子上的冰冷突然消失了,白士杰正在奇怪时,背后有人一推,他脱险了!独臂人放过他了。
叮歪唇一笑,“猪头官爷,你要保重啊。”不用他动手,他活不长了。
“啊啊啊,”重获自由的白士杰开始叫唤起来,“抓住他,抓住他……”身边的士兵全都向中心聚拢了过去,他的叫唤看似得到了响应,却显得十分的突兀。
“啊……!”声音有些惨,已退到兵阵之后的白士杰,发出了他生命里最后一声惨叫,在长剑划过之后,倒在了血泊之中,他那十分珍惜的脖子不断的涌出腥臭的稠血,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被某个奔跑中的士兵未注意的踹了开……
就在以后白士杰之死被发觉了,也只剩那躯肥厚的身躯,头一直不知去向。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一十一章 北宫
围攻的士兵很多,要杀出一条血路来,十分的艰难,他的刀法与卓冰的剑法,尚未达到以一敌千的境地,难道再次束手就擒吗?
卓冰被关数日,叮先前有伤,两人的精力与状态都不是最佳,地上躺倒的伤残士兵一直在增加,而他们身上的小伤大伤也在增加,浑身浴血的他们仍是不放弃拼杀,死也不降敌,死也不做无骨之辈。
大刀或长矛密密的向他们攻击着,有条黑影蹿进了打斗场。
卓冰已经很累了,身上溅的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她所斩杀之人的,刀枪仍是不断向她挥来,格开了,斩杀了一批,另一批又涌上来,她的力量太薄弱了,心想着横扫千军的能力,却喟叹着自己仅仅能逐个斩杀的不济,肩上又挨了一刀,离她的脖子,也就几公分远,命大,她又可以多杀几人了,卓冰吞咽了口口水,手在机械的砍杀,脑海中也简单的只能窜出些毫无逻辑的思维。又是一刀,她挡了,可是力气小到却格不开了,有一会的僵持,脚有些软的跪了下去,一把长枪,对着她的腹部捅了去,看着枪头的逼近,卓冰眯起了眼,她要玩完了……!
叮发现卓冰的困境的时候,已步长难解远急,不要命的挡开周围的格杀,一阵狠绝的狂劈滥砍,暴发着他超前的巨猛力量,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砍杀挡步?为什么这么近的距离却会那么艰涩的前行?为什么那一枪刺下去之前他无法用他的力量去阻拦?为什么看她无力的跌跪在地时他会心痛如绞?
不要命了,他不要了。
将手中唯一的武器用花娇柔所教授的飞射法扔了出去……
刀插入了肉体,从背部直穿过去,腹前露出了血红的刀尖,被刺中之人手中执一长剑,剑身又没入了另一具身体之中,身体的主人着万历军服,手中执着长枪,枪离卓冰腹部两指之距……
飞刀投的仍是很准,只是,插错了人!
打斗突然停止了,突然发生的这一幕太怪异了,眼前的状态,就像一个死亡的连环般。被叮用飞刀射中的人是谁?叮错愕了,那人在救卓冰!他误杀了自己人了?他们会有人援救吗?
卓冰睁开了紧眯的双眼,目光首先就触及了一柄剑,被飞刀砍中之人手中所执的那柄剑,卓冰是认识的人,慢慢的移眼上去,那面容,她也认识的。
“北宫将军!”正面与那人相对的士兵发出了惊呼,被砍杀之人,是他们的主将、万历的附马、磐国的皇子——北宫将军!
“北宫将军!”万历的士兵大呼了起来,听闻的万历士兵全都倒吸了一口气,一时间场面更加的纷乱,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更惊慌了,他们主将被折了!
卓冰一直盯着那张她曾经非常熟悉的脸,脑袋中空白的无法思索任何的事情,看着血沿着刀尖一滴两滴,然后竟如注的滴落在地,他的身体一直保持着最后一刻的姿势,睁着的眼睛,再无眨动。
一个大力的拉扯,卓冰被叮拽起了,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才能空出手来,拿下咬在嘴里先前夺下的刀,一边用身体护着卓冰,一边拱着她,再一边继续进行砍杀,围攻他们的士兵显然士气不如刚才,而且也无太多人去顾及他,主将被杀的消息让他们的反应一下就迟钝了起来,身着万历服装的叮与卓冰,在混乱的万历兵阵中,借着夜色的掩护,也并不那么的显眼,卓冰一直处在茫然的状态,心神飘忽,幸得有叮的保护,九死一生的,他们终于脱离了白河城驻军的围剿,血洒一路的朝着雪峰山城的方向逃去。
有一个女人,看着白河城的混乱,听着士兵远远近近大声小声的呼喝,再将目光定在匆匆逃去那两人的方向,久久的,身体没有动弹,眼泪没有声音。
雪峰守城内,天天上演着激烈的争吵戏码,城外的战争尚未打响,而原守城督师宋达真与靖波城撤退而来的将士间却硝烟不断。靖波守将一直在怂动着雪峰山城出城一战,而宋达真坚持要守,极力反对贸然出兵,整个守城的食粮不多,每天都会有分队争粮的事件发生,若不是连续斩杀了好几名抢食的士兵,整个雪峰城怕早是乱了。这样的情形下,兵荒、马乱,统率心浮气躁,绝不能出战。他了解德天连弩的厉害,那座一夜城的城楼怕是早就设伏好了大量的连弩手,用疲饿之军去对德天的精强之兵,用短械对强弓,他们一出城,唯有送死一路。而且,北宫将军已在外围想方设法了,他们必须等到白河城传来白士杰死讯的谍报,不能拖,也得拖过去。
每进行完一次的争辩,他就像大战过一场,身心皆疲,在随侍的亲兵劝说下,已经几天几夜未休的宋达真终于肯去补充睡眠,而他正迷迷糊糊之际,外面却传来一阵喧哗,披衣起来,眼底青黑的阴影显示着他的睡眠严重不足,开门一看,门外的情形让他愣在当场,院子的天井中,挤了满咚咚的人,他的亲兵拼命的挡拦,却拦不住执意涌进的人群,从院外走进的靖波诸将,见到宋达真已披衣站在眼前,带头的万历步兵都统兴楚拱手道:“宋督师,雪峰山城中全军将士一致公议,决定出城与德天军决一死战,宋督事就下令吧,否则,”兴楚眼光由而向上瞟着宋达真,“我们可就要越俎代庖了!”
宋达真半晌不语,他累了,累的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再这样跟他们累下去,还真不如放手一博来得痛快。
院落里挤满了人,却在长久的等候发令的情形下,安静的很,那些将士都等着宋达真的一句话,或战,他们便倾巢而出,与德天进行殊死一博;若守,那他们就先解决掉这名固守不化的守城!
有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奔进来的谍报失惊慌失措,凑近宋达真耳边轻语,宋达真脸色飓变,院中的将士觉得事有蹊跷,暗自揣测着,正欲发声询问,就听得宋达真开言了。
“升帐吧,生死就这一博了……!”
兴楚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放弃了他的坚持,但是,他却嫌这督师的令,发的不够豪气,无法壮大士气,大吼一声:“升帐,出兵!”身后的人全部都跟着响应起来,貌似饱满的士气,却勾起了宋达真唇边的苦笑。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二城
万历方的东城门开了,德天城楼密切的留意了起来,城门大开,必定不是小活动,而是雪峰守城终于忍不住,要出兵了,久候的大战,要开始了。
德天方的首级战备的鼓点擂了起来,有两支马队从城门快速出,护住了城门的两侧,万历方在城门大开后,大量的士兵涌了出来,对峙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玉其林与李斩、马茨蔚、方言站在高台之上,俯瞰着底下的情形,玉其林下令:连弩阵作一级战备。骑兵队等对方发动进攻后,向敌后方突进。斩断出城之敌的返城之路。同时命令土围的守将,小心防守。不可让万历援军突破土围,同时命步兵攻城部队随时准备攻城。
万历军也在城下布阵完毕,两军几乎同时做好了大战的准备,宋达真在城楼上主帅,而兴楚挥剑引阵,一声嘶吼后,万历开始冲阵。
两城相距并不太远,而万历为困兽之师,准备是以一博定生死的,因此冲的十分的凶猛快速,德天的军队按兵不动,弩炮开始发射,而连弩却引弓不发,等着万历的军队靠近。在万历兵冲到连弩的发射射程时,万弩齐发,箭雨密林,空气中因为万箭飞射的速度过快,而发出似要噬血的“嗡嗡”振响,唿哮着一声就落向了万历兵阵中,万历兵阵虽有方阵护盾,却挡不了连弩的强大攻势,一批士兵仍是遭到了折损。兴楚挥剑跨马冲在靠前方,因此飞箭射来时,因护盾挡的不及时,而中了箭受伤落马,出师未捷身先死。
少了一名将领,似乎也未怎样影响狂哮冲锋的万历兵,殊死一博,那口气他们憋了很久,终于可以正面对敌,冲破围城的迫切让他们不顾一切,奋力朝前。连弩专挑骑兵下手,骑兵无法隐于盾后,目标均显露的太易招连弩阵对付,而连弩连发,冲锋中的万历兵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都在一批批的倒下,后方的万历兵也顾不得所踏践的那些倒下的战友是否还活着,倒下去了,就没于了后方一涌而上的士兵足下,连弩不可能射杀尽万历的将士,顶着箭雨,万历的冲锋不多时便已接近了德天土围的拒马。
德天驽阵之后的长枪手和刀手很快和冲过拒马的万历步兵展开近战。在围城土城之外的万历军,也听到雪峰城下杀声振天。也知道雪峰山城告急,土围之外的万历军也向德天土围发动了急攻。
内城与外城同时向夯土城发起了进攻,虽然腹背受敌,可在德天早有预料与打算,外围的防守与浴凰、利器、思哲他们监守,做足的预备,让夯土造就的城墙坚如磐石。内城,万历汹涌的攻势也如同大浪打在大堤上一样,来去匆匆却又周而复始。
雪峰山城城楼上的宋达真看着底下尸骨满地的万历士兵,痛苦难当,他的战士,无可厚非的全部都是勇士,却奈何他们从一开始就走了下风,无天时,无人和,连原本的地利,也被敌军颠覆个彻底,万历官吏腐败因素是导致这一役惨痛的直接因素,而最大因素,却是德天的战备与将领让人叹服的作战能力,偷袭、谍报、围城、弩阵,这些都比万历做的强太多,有什么理由,万历会凭着一股拼死的勇气而想冲破樊城?他们有作困兽一战努力,但是,德天却早有准备好长枪,等待着困兽破樊的那一刻,一举斩杀……
茨蔚与李斩分别领了骑兵出城了,两队骑兵向万历发起了冲击,紧随其后的方言的步兵军团也打开了拒马,与消耗严重的万历士兵进行着近距离的博杀。在勇气支持下而冲锋陷阵的万历兵在前锋几乎全部覆没的情形下,士气已大伤,近身一博,那本想继续前冲的队伍却被德天军阻挡的慢了下来,然后就慢慢的停滞不前了,再然后,他们开始受不了敌军打击的开始不自觉的后退了,当退过中线时,他们的破城希望完全破灭了,士气在倾刻间全溃,一心打算退回雪峰山城,而骑兵由两侧包抄,切断了万历兵的退路,将整个万历冲锋军如包饺子般围困在中央,所剩不多的万历冲锋兵阵在无计可施的情形下,心灰意冷的降了!
德天的反攻开始了,德天的军械充足,用于攻城的楼车、投石车、撞车、云梯一应俱全,而在防守时就有保存实力,成功的防守与大量战俘的收获让德天士气大振,也可能是受了先前万历兵不要命般冲锋的那种勇气影响,在攻向雪峰山城时,德天的士兵也用不输于万历兵的勇猛朝万历方的城楼发起猛烈的攻击,那种声势浩大的阵仗,让本已是惊惶之极的雪峰山城内的士兵更是惶然。
撞车不断的抨击着雪峰山城的城门,万历方城楼上的箭枝不断的朝攻城门的德天兵射击,可是那些箭在连弩的阵的面前,显得太过可笑,薄弱的似无法伤及敌军皮毛,城门被巨大的冲击力撞的连带城墙都颤抖着,城上之人明显的感觉脚下的城楼在抖动,更甚者,会产生城楼在松塌的错觉,这样的震颤,让他们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宋达真已经开始招架不住了,攻击战让他差不多心神俱灭,而比攻击战更凶猛的德天反攻战,让他明白,雪峰山城守不住了,他不知道他在拖什么,凭着的,只是做为军人不轻易降城的意识,但是,当城内突然冒出德天士兵时,他放弃了,他知道,他惨败了,这已是他生平的最后一役,惨烈到这辈子绝无再有机会进行任何的反击。
德天从土夯城内挖了地道,在雪峰山城固守的那些时日,地道已伸至了雪峰城内,从地下冒出来的德天士兵却比从天而降的感觉更让人惊悚,不需要再战了,雪峰山城完全的溃败!城楼上,宋达真抽出了长剑,在亲随痛惜的眼光中,引剑自刎,万历的一名强将,雪峰山城的守护神,自此消逝!
城门大开,德天的军队涌和了城内,万历的残军全部跪地,弃甲投降,当雪峰城的城楼换上德天的旗帜时,雪峰山城内部,已被德天全部掌控,雪峰一役,收俘四万。
城外的援军林陆,久攻不入,在谍报兵将城亡的消息传来时,外围的攻击停止,三万五的援军全部后撤,不是他们胆怯了,是无能为力了,后撤保兵再作计较才是智举。
靖波败,雪峰山城败,万历的朝堂上,更加的喧哗,本来想以雪峰山城的一役,彻底打垮德天军,却道人算不如天算,他们会算,也不如德天的精打细算,首败,再败,万历帝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节节溃败!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国师
“继续北上?”茨蔚问道。
“嗯!”李斩的眼光瞟向茨蔚的脸,除了公事,她竟然不愿再与他有其他的私语。
“北到什么程度?”
“万历都城,平都。”
“……!”
李斩也不再跟她赘言了,如果她真的觉得他们间的兄弟情、友情、或者其他任何的感情都那么的薄弱的话,他也没有必要再那样的一味执着。
“德天的打算是吞并万历?!”什么时候,他们从被打国变成了侵略国?
“不用觉得有什么不妥,万历的出兵,并不是万历的本意,万历只是一个工具、磐的跳板,事实上,已到了现在这种情形,万历的下场只有一种,不是被德天所并,便是被磐所并,而磐只要并了万历,再并了硒奈,那么七国,将会在最后只剩下磐,已并三国的磐,将会是任何一国或者其他三国联盟都无法应对得了的。”李斩淡淡的应道。
“我们必须取下万历,拆掉磐的这块跳板,这是对磐的侵略步伐的一种阻挡。也是对自己国家的一种保护!”
“用侵略的方式来保护?”茨蔚有些微的皱眉。
“侵略?若不是万历的侵略,它自己绝不会落得如此下场,现在的万历,是进退不得,而现在的德天,却只能进,退不得。”
“你能确定这是形势所迫,而不是新帝的野心使然?”茨蔚拧眉望着李斩。
“要分那么清楚吗?你觉得眼下,还可以分得那么清楚吗?”磐国的野心让德天必须作出些什么,四皇子的反政让德天必须做出些什么,如今战火已在六国燃起,七国全搅进混战是迟早的事,什么样的举动,都无法用一个理由一个借口去定义了。
茨蔚听明白了,懂了。转身不再多问的离开。
反方向的,李斩大步离开,原本称兄道弟、情愫暗生的两人,莫明的,心也如他们所离去的方向,越走越远。
下一城,将对万历的楷川城进攻。
时值夏末,酷暑难耐,取下雪峰山城后,全军休整一天,为了进行更大更长远的攻击,德天又有援军从靖波城处进入了万历,除了留守三万驻扎雪峰城,对付楷川,兵力有足足二十万。
行军的路线,避开了狭隘的地形,而军队以步兵打头,指挥作为中枢,两翼为骑兵与轻装步兵,后勤部队压尾。女兵不再是后勤部队,因为在白河城中的出色表现,男兵们都他们侧目看待,在军营中的地位大有提高,不再是认为女子兵阵仅仅是德天的一种新尝试。
行军途中,万历不断有军队对德天军队进行偷袭,或许是只想打乱德天的阵脚,或许是想让德天士兵精神常期的处于紧张状态,将德天军队搞疲,也或许,是对德天的一种最直接的刺探,万历打,德天也仅仅只作原地的还击,万历打不过便逃了,德天的大部队并不追,一是不想打乱阵脚,二是怕中敌计,必竟在地形上即便打探的再清楚,还是不如敌国清楚。他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便是楷川。
雪峰山一役结束后,玉其林便对表现出色的战士进行了嘉封,叮升为千夫长,花娇柔为校尉,卓冰为百夫长。
叮与卓冰被滞留在雪城山城,当他们出现在雪峰山下德天的土夯城时,雪峰山城驻扎的德天所有的士兵,都当他们为英雄般崇敬着,这两人从有驻兵近四万的白河城逃离了出来,而且斩杀了万历的护国大将军、雪城一役的主将北宫薪,他们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那已被血染得不现原色的军服,都是他们作为让人崇敬的标志。
德天军团的继续北上,使万历的皇帝忧心更甚,他不确定是不是还需要相信磐国的作战计划,还要不要相信文宇的堂皇之词,从一开始他相信磐,是因为他们的四皇子入赘,并且亲自挥军前线,现在北宫薪死了,好像突然将万历对磐的信任与依赖的思想抽掉了一根中心架脚,这信任与依赖差点就要因为这根支架的撤离而轰然倒塌,文宇也只是个礼部侍郎,他的责任仅在于两国的交邦之中,他再聪明再能言善辩,却无法解读军情,也无法控制战场的突法状况,他万历为什么会信他文宇的夸夸其谈?!
咸道思来想去,便觉得甚是恼怒,本来想吞下德天这块肥肉,没想到却被反噬一口,万历大伤元气,而磐顶多也就是折损了一名皇子,这宗买卖,怎么算来,也是万历亏大了,磐说他碍于与德天表面的交好而无法明目张胆的与德天大动干戈,但是,现在万历觉得这种说辞很有问题,北宫虽是打着万历的幌子,却成了先锋主帅,德天不是傻子,天下人也不是傻子,磐的将军韩梦愚领兵而来,虽然兵力不大,但是光光那顶着的将军头衔,就很能说明问题,磐看来不是想能明里与德天对着干,而是只想用万历做为磐的工具,一块撬开德天北大门的撬杆,这根撬杆若是折了,对磐,没有丝毫的影响。
“皇上,求和吧!”吏部尚书张承天劝道,若雪峰山城一役前皇上便求和,他们付出的代价就不会如此之大。
文官全部都附和了起来,让人突然有种错觉,这朝堂上相似的一幕,似时光倒回般的回到了雪峰山城一役之前,只是,现在的形势更加的糟糕,皇帝的心情也更为复杂。
“皇上,这万万不可,原先的计划仍然可以进行,现在若放弃的话,便真正的前功尽弃了,德天的军队越是深入,那么他们退却起来就越是困难,大后方他们便更是无法保障,我们的切断其退路的计划也就越好实施,只要我们此计一成功,那么形势就完全的扭转了。”文宇道。
咸道拧起了眉,眼前这人,他倒底要不要信?
文宇心里“咯噔”了起来,善察颜色的他,明白万历王此时已对磐失去了信心了,对他失去了信心了,他对这场战役的决心动摇了。
事实确如文宇所说的,求和,那么便是割地岁币讫付大量的金银,继续与德天抗衡,若给磐方面一些压力,还有机会一转乾坤,现在,他是进退两难啊!
朝堂上有太监匆匆来报:
磐国国师请求晋见!
长吐一口气,文宇终于是笑开了,那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落定了。
磐国的国师?咸道从他的龙椅上站了起来,原先对磐的疑虑一扫而空,国师人还未至殿上,他倒反先下了主位,带着满腔的激动,迎了去。
朝堂的大臣全部或疑或惊,对万历王的非常之举一点也不意外,倒是全部的面向大殿外,跷首引望了而去,直到一个高瘦的身影背光出现在殿门处,还未见得真面目,但那仙风道骨的感觉,已在所有人的心版上刻下了极深的印象。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手札
韩梦愚不知道北宫薪会突然在白河城出现,当他知道北宫薪已死的消息时,突然就有了打道回国的想法,然而国师来了,除了万历欣喜,韩梦愚也甚是欣喜,想扭转自广武以来的败绩,靠国师的高明应对之法,绝对有机会,二话不说,草书信件一封,快马送至国师处,剩下来的事,便是等候国师的调遣,等着一扫晦气。
而此时,磐国已攻下了硒奈的第三座城池了,南方的顺利与北方的挫折,想较起来,德天比起硒奈来,要显得顽强的多,磐呖的心情原先一直不错,即便知道万历已输两城,他仍是不疼不痒,只是当知道北宫薪阵亡时,心情突然大落,他的四弟,彻头彻尾的,成了他的一枚棋子,利用至死。
目前七个大国中,就只有溯涪没有参与任何的战争,就算与缜缬结盟,溯涪仍坚持着自己的立场,静观其变,按兵不动。
另外有一小国,芷睚国,成了德天密切留意的国家,芷睚国是德天与万历夹界的内陆小国,仅弹丸之地,却在周围强国林立的境地中生存了几百年,与几国颇有渊源,而他求存之道,无非就是与强国联姻,德天的老皇帝牍後以前最宠的王妃芷妃便是芷睚的公主,而芷妃,却正是老四睚眦生母。芷妃是极富野心的女人,一心想扶儿子坐上帝位,她的目的动机,全是来自于她对她的国家的忠诚与眷顾,芷妃在嫁入德天时,便冀望依借德天之力,复兴芷睚,让芷睚国兴荣强大到几百年前,七国未分立时,由芷睚一统天下的强盛局面。本想若其子登位,那德天与芷睚便可合为一家,再用德天的实力,行大一统之举,重现几百年前的中原大陆为一整体的宏伟,却不想,四子的登帝之旅,遭了重挫,老皇帝在去世前,竟就在遗诏中书明,待其一驾崩,便将芷妃打入了冷宫。老四睚眦一方面不甘帝位被夺而企图操戈谋大逆,一方面逼宫救母,谁知他的早失人心让他在宫变中惨败于老五,而芷妃的野心在睚眦被打成大逆臣时,基本上宣告破灭。
德天的援军在诸葛赶至前就已经在南方边城布署好了,援军的数量非常少,但是在诸葛看来,却足矣,他的目的,除了守住南方,不让缜缬打开德天的南大门外,就是挖掘出那背后的怂恿者,若他所猜不差,那怂恿者,正是德天全国通缉之人。
只是诸葛一直在好奇,那背后之人,为何勾结的是缜缬,实在是有些费解,然他细细推敲加猜测之后,便发觉了问题的有意思之处,而且这个有意思,是太有意思了,缜缬跟万历一样,都被当了一回傻瓜。
轧虎凑近了茨蔚,偷看着茨蔚手中的手札,茨蔚无奈的合上了,轧虎在身旁的晃悠,影响到了她。
轧虎扁了扁嘴,嘟哝道:“小气!”
他是真的想学些真本事。
“我学会了教你好不好?”她已经在趁行军空闲的时间抓紧学习了,不想被任何的事情干扰,那本《君仪天下》她一拿起就不想放下,里面对兵法的运用、绝顶武器的制造、军械如何发挥最大的威力、在各种战场阵法的使用、城池的建造在战时容易成为敌军突破的弱点、军心对作战的重要性,这本手札比起茨蔚以前所看的那些名家著作的兵法书,更加的新颖,里面所设计的妙计层出不穷,战例举一反三,超强的逻辑推理教人如何从敌方的点滴动静而推算出敌方的重大讯息,里面所设计的武器更是从未在战场使用过的新型武器,并且附了制造的方法,手札中也不乏大量的看似不入流却叫人叫绝称妙的小手段,纵观全文,宗旨便是:利用一些的细微,去为战争发挥具大的功效。
茨蔚喟叹不已,她的师母,究竟是怎样一个有大智慧的人啊?从未听闻有此奇女子,万历不准女子参政,更惶论女从参军,一个未上过战场的女子,如何懂得这战场上的诸多事宜?如何对兵家心态把握的那么的精准?难道说,二十年前,或者更久以前,她的师母也与她一般,武装罩婵娟,征战过沙场?!
茨蔚不由得扯出一抹苦笑来,事情发展的有些让人恍然,那极为相似的际遇,让她有些分不清过往、现实与未来。
轧虎见她失神,不觉得撇了撇唇,他们总是在敷衍他,无视他想学习想进取的心,总认为他的能力太差,也总以为他还是在胡闹,罢了,他轧虎也不想会有什么一步登天的学习方法了,他们不教他、不帮他、没空理他,他也会自己去一步步的煅炼自己的,虽然不如他们那样幸运的天生聪明,但是努力总会比等待强。悄然离开,他朝麒麟走去,人不理他,马儿虽然不那样的喜欢他,但是不会介意他去打扰它。
另一本《毁神掌》,这本手札是师父与师母合著的,茨蔚有翻看,师父也有进行过解说,但是明显的,他师父写的对于她的来,有些生涩难懂,她一看就知道哪些为师母所著,《毁神掌》的学习,要比《君仪城下》学的费劲,师父的文法有些天马行空,常常让她有那种脱节的或漏字句的提心吊胆感,但是,这掌法确是威力无比,掌法的特点是迅猛凌厉,疾怪多变,威力具大,一掌即可令人毙命,似毁天灭地,让人神形俱殇,故得名毁神掌。现在想起来,茨蔚仍是觉得心有余悸,也幸得师父打她几掌那时并非真想要她性命,否则早在第一掌,她便会命丧黄泉。
有士兵来催促着她该继续起程了,收起了两本手札,她这才发现轧虎已不知何时的离开了。站起身来朝麒麟走去时,远远的看到了轧虎又在跟她的马儿说话,她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麒麟便抛下了轧虎朝她奔了来,原本想跟轧虎招呼一声,谁知那小胖子竟然一扭身,气呼呼的归队去了。茨蔚有片刻的呆愣,然后就是忍俊不禁,叹息着,这小胖子倒底是没有长大,这么点小事也上心,也生气,无怪乎大家总认为他资质太差。其实在她看来,这小胖子比起入伍时,已有了本质上的转变,一开始的又懒又娇,到现在的积极进取,小胖子是在努力的成长,假以时日,小胖子也会成为一代名将的。等这一仗打完,她一定会满足小胖子的学习愿望,将她所学的技能一一传授于他。
一催马儿,没入茫茫人海中,庞大的队伍继续北行,这二十万的征战士兵中,已有多少的热血男儿,会有多少的功成名将,又会有多少的无闻英雄,谁都是这个团队不可忽视的力量,谁都可能在最需要的时候发挥出他不为人知的英雄气概,不一定留名青史,却一定会留在某些人的心中。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一十五章 地道
德天的军队声势如虹,在达至楷川城前,途经的几座小城镇镇守都闻讯弃镇而逃,除了小小的偷袭,基本上没有再作大规模的战斗。
楷川是一块平原地形,根据探马来报,驻在此地的大军是由万历国太尉于承宗帅领,总兵力大约有十万左右。除去太尉府五千中军骑兵外,其余大部都是万历各地赴京师的勤王之师。另外,林陆撤回的那三万兵力也稍后加了进去,而韩梦愚也有一万的兵力,不过据探报,这一万只是进驻,而不听万历调遣。所以现在楷川现在的兵力已达十一万。这个于承宗是玉其林在德天兵部统时,就有了解的一位人物,其人已年过七旬,是万历国的三朝元老,万历国大部分将帅都在他手下当过兵。可以说是万历国军事上的宗师级老将军。但正是由于其在万历国军界影响大,加之为人梗直,不止一次和咸道在朝堂之上顶牛,而且是极力反对万历的入侵德天计划。所以咸道将他投闲致散,将他下放至楷川城。而万历国在此役中的一败再败,居然败到了于承宗所守的楷川城,再败下去,便到了亡国的边缘,不得已又要重用于承宗。咸道给于承宗的命令是死守楷川,等待磐国援军的到来。
玉其林和李斩、冥云驾马出营到一个小山包上观察于承宗的工事,不由得赞叹,果然姜是老的辣。虽说部下都是临时抽调来的杂牌军,但从营地和布防情况上看,完全的符合一个老将风范,营房错落有致,营地周围围起一道临时的木墙,木墙之前有濠沟,濠沟外还错落的摆放着拒马,隐隐约约还看到木墙后面的投车和望楼。
玉其林肃着一张脸,转头面向李斩,声音低沉的说道:“王爷,看来于承宗是打算死守了,为万历国组织新军争取时间。”
李斩仍旧将目光投放在楷川城的城防处,缓缓道:“万历是个大国,也是个强国,之所以会一败再败,主要是领兵将帅的过失。而我军之优势在于攻势猛烈,急如风雷,令万历国一时不知所措、无从组织。如果和于承宗这么耗着,可不是我军之福……我军深入敌境,补给线拉的很长了,而磐军在洚原虎视眈眈,只要我军一有闪失,只怕就会立马出兵。”
玉其林在片刻未搭话,这是他们最大的忧虑,少顷后,玉其林接着道:“所以我们必须要快点扫清于承宗军,直逼万历京城。这样我军逼降万历国,消除西面磐军伺机入侵的威胁。”
李斩“嗯”了一声。
冥云凝眉插言道:“只怕我军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了,这个于承宗可不是易与之辈。”
玉其林与李斩皆不再言语,举目望向楷川城的城墙与营帐。
“还有……”冥云的言语有些吞吐了,迟疑着是不是要告知,“探到一个不明确的情报,”
玉其林扯高了一边的眉峰,这小子若不是情报十分准确,一般不会妄加告之,让他忍不住将不明确的情报透漏出来,这里面的问题,必然有相当的严重性。
“磐国有援军,好像……!”
援军?
磐国派驻援军一点也不奇怪,韩梦愚的援万,就是一个预告。看冥云欲语还休的模样,莫非这援军,极为浩荡?
“据报,援军,似乎只有一人……”
风起,山城上经过一夏疯长的茅草被风刮得形成了绿浪,有稍黄的叶片夹在风中扬满了天空,秋风乍起,季节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着交替……
全军抵达楷川城后,便在城外五里处安营扎寨,经过一夜的休整,于第二天的拂晓,德天便吹响了号角,同时战鼓一擂,德天军如汹涌的浪潮般,向楷川城冲击了过去。德天军将兵力分为了三拔,轮番进行攻城。
这样强的攻势并没有让楷川混乱,于承宗坐阵坐的很稳,在调度上尽可能用最精准最简单的命令将原本未经过严格的集合训练的杂军按令行事,能做得如此到位,也是他一名老将的本事,正因为他的临危不乱,使得那十一万的将士对他非常的服从。
于承宗手下的五千中军骑兵非常的精壮强悍,他将这五千的中军骑兵分成了两队,常常在对方的攻城轮番换兵之际,将两队人马杀出去,专攻德天进攻部队的侧翼,冲散德天的进攻阵型,减轻城楼上的压力,而且快攻快退,训练有素,于承宗就像一匹狡猾的狼般,举重若轻的应付着一群年青的老虎的进攻,见招拆招。
在振天的喊杀声中,一整天的攻击,在幕色低垂时,终于显得疲了,城楼上的人疲了,城楼下的人,也疲了,攻击的势力明显的减慢变弱了,而攻击的德天士兵经过一天的冲撞,折损几千,楷川城却仅仅是小折损,城池也仍是固若金汤,并未遭受大损。
一天的攻击结束了,德天一方在第一天的战斗中,毫无收获,主将们在晚上的会议上都有些沉闷,大家都在苦思对策,楷川城必须快速的攻下,并不是他们太急进了,而是他们都明白一个道,一鼓作气,士气经不起长久的折腾,而且后方的守备并不强大,楷川一拖他们的进攻脚步,那么等于是为万历争取了足够的扳本时间,对德天此行,大大的不利。
“挖壕沟吧。”茨蔚提议到,“现在就动手,挖到明天,应该也差不多了。”
大家有些好奇,挖壕沟有什么用?
“用几个营帐作掩,从帐内,挖一道地下壕沟,一来不被敌人发现,可以出其不异,二来免受地面的攻击,三来,”茨蔚扯唇一笑,“松其基脚、塌其城池。”
“可是挖地道这一招在雪峰山城用过,不怕万历有所提防?”
“不怕,他们防不着,因为,地道口不会伸入楷川城内。”茨蔚提笔在白纸上画起了战术图来。
“壕沟只到城门之下,这里,我们与城楼之间的地段,壕沟离地面的距离至少要十二尺,这样地面上的冲击才不致于让土地坍塌,在城楼下地道必须往上伸,与地面靠近,但是,够到城楼的基脚便可,我们从底下对它进行掏空三分之二……”
“这样城楼一时不易坍塌,就算不小心坍塌,因为在地道末端有一定手弧度,地道低于端口,根本不用担心挖道士兵的后撤问题。”
“挖地道估计约摸要两天的时间,在后天攻城时,兵力要避开地道的位置,在城墙下地道的端口处更是要避开,我们可以用投石机进行远跑离的投掷,而且地基已不稳,城墙应该是非常容易松塌。”
虽然不知道这举是否会让城墙真如茨蔚所言般坍塌,但是也不妨一试,大家又是一番商议,设地好了地道的方向,挖掘的角度、深度,玉其林马上命令下去,德天军队趁夜进行着第二日攻击的工事准备,有了一夜成城的尝方式,德天军队深信任何的奇迹,都可以用团结的力量去造就。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弃城
天已微亮,谍报处传来了在楷川城所侦察到的最终新谍报,韩梦愚的一万精骑银甲兵撤离了楷川城。
因为韩梦愚并非万历的军队,他的单独行动,就着实让德天方猜测不透,离去是好或是不好,有无阴谋,也无从得知,而一万的兵力,并不能有太大的作为,若真想惹点什么事出来,也只有真到那时再从长计议。
地下仍旧在进行施工,地道挖的不十分的宽,所以就算士兵多,也加快不了工程进度,而地面的上保密措施也在严密的进行,敌军定有谍报活动,楷川的城楼因为前一天的攻击小有毁损,在德天进行地下工程时,他们也在紧急修茸城楼,所以,对第二天德天的休整,楷川其实也松了口气。
又是一夜,两军相安无事,楷川自韩梦愚撤兵的消息传入德天军队后,再无其他动静,而德天的军队看似毫无动静却让楷川城守有些惶惶不安,于承宗知道德天也不会愿意久拖的,这样一天连一次小攻击也不发起,实在是有些怪异,若他所料未差,德天准备的下一波的攻击,应该是将生死于一博的鏖战了。
搁在公案上的拳头越纂越紧,第一天的防守还不错,能将杂牌军调度的如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也算自己有些能耐,但是二十万的大军做最强烈的攻击,加之德天一向诡计多端,武器装备也甚是先进,他这七十多岁的老将,觉得楷川城的防守实在是吃紧的很啊。
林陆作为援军督师,在朝中的品级与于承宗同高,但是林陆此人人品尚可,虽然是好战分子,却也敬老尊贤,在楷川城中都听计于于承宗,两人正在商议守城事宜,有士兵匆匆送来了书信一封,信封上的字迹苍遒有力,指明由于承宗亲启,密级为绝密。
林陆很自觉的退后五尺,于承宗拆开蜜蜡封口完好的封件,快速的浏览了起来,看到最后,竟凝眉“咦”出声来。
林陆甚是好奇,等于承宗收好信件,竟忍不住的追问了起来。于承宗仍在思索着信件的内容,良久,才松开了紧攒的眉,原本一直悬着的心也安定了下来,神秘的朝林陆一笑,扬了扬食指,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战争又在黎明时分打响,滚石、箭阵、黑油浇洒、硝烟浓砺的战场,貌似没有任何的特别,战场本来就是这样的,再正常不过。
然而,进攻方并不猛烈,防守方也并不严密,经过一天休整的双方,战斗力却远不如第一天,两方人马打的什么小九九,也就只有各自清楚。
现在双方的目的重要折损对方的兵力,攻方不去注意那座城池,大多都是用轻甲的弓射兵对敌,而城楼上滚石不断,每砸下一块,地面都会有强烈的震动感,城楼上也有,刚开始砸下巨石时,城楼上的士兵还担心城楼会不会给自己投下的巨石震塌,不过此种想法确实可笑,再怎样,坚固又有新修整过的城楼也不可能因为投石的震动而塌倒。
一直在主楼的于承宗看着攻势不断的德天军队,总觉得有些怪异,是战局太怪,德天军队一直在回避一块战地,他仔细观察了一段时间,那回避出来的一块战地,应该是一条长的道,虽然他们回避的不明显,也有些人伪装着穿插的越过长道,但是那条道大多时是空着的,在底下的他们也许不易发觉自己的疏漏,可是一站在城楼上,便一目了然,经他一观察,便愈觉得那条空道太过明显,而长道的一端,一直延伸到楷川城的城墙。
心里突然一惊,七十岁的老将军竟直接趴到了主城楼的地上,附耳细听着。手一压,命投石的士兵暂停投石,无奈,城下马奔车滚,于承宗虽然老迈,耳力却不差,但是仍未听出他想听到的声音来。
带着满腹的疑惑爬了起来,旁边投石的士兵见没事,在于承宗来不及制止之际继续将一块大石推了下去……
“轰!”落石的那一刹,天摇地动!
“城塌了,城塌了……!”
底下的德天士兵开始做最猛烈的冲击,乱,城楼上乱,城楼下乱,塌城处,乱至极至。分不清是哪一方的士兵一直在高吼着楷川城塌的讯息,但是这样的讯息着实让楷川城楼上恐慌不已,城墙只塌了一处,但是足可以让敌人从此弱处攻掠城池,于承宗大叹口气,眼光扫向底下正在狠劲冲撞的德天军队,心底有着不甘心的折服,德天的出奇制胜,他终算是领教了。
一声令下:楷川弃城!
地道塌城一计,算是奏了奇效了,楷川城士兵的逃亡,让德天军队的气焰更长,玉其林更是心情大好,从止戈打到楷川,打得万历是落花流水,节节败退,这种一马平川之感着实让他酣然不已。
马茨蔚因为献计破城成功,计上一功,晋一级,提拔为千夫长,领骑兵。
已攻下三城,这速度和磐打硒奈的速度不相上下,然,德天却是在形势大不如磐的情形下取得如此战绩,德天的士兵都有着攀比过后的骄傲心态。
“太快了。”方言轻声的呢喃道。
茨蔚点了点头,她听到了,也听懂了,楷川城丢弃的太快了,城楼才塌一角,主将便弃城而逃,若从第一天楷川的拼死守城态度来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有不好的预感。”方言眼中光芒闪烁不定,她不会诸葛的神算,可是她说过,她的感觉很准,越北上,她的这种不安感便越来越强,似乎在前方,或在就在他们前进的某个地方,会出现她所不能克服的障碍,她感觉到了自己那种天生的乏力感,那即将出现的,像是足可以让她覆灭的天敌。
一场胜仗,为何会让她如此的惶惑不安?
在身上四下摸了摸,掏了所有的衣兜,翻了翻衣角,额头上慢慢的涔出了细密的汗来。
“你在找什么?”茨蔚瞧见方言焦急,忙问道,本来想帮她翻找,手已伸出,忆及自己的身份,又谨守礼仪的收回了手。
锦囊,诸葛留给她的锦囊呢?
似乎她只要找到那个锦囊,所有的不安便可化解,可是,她把它放哪里了?
脑海突然中电光一闪,手下的慌乱停了。
她扔了,她在一时的气愤下,将那个锦囊给扔了。
“找什么?我帮你找吧!”茨蔚见方言懊丧的放弃要寻找,一心想帮忙的问道。
“不用了,找不到了。”垮下肩的方言脸色发白,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那些细碎的发丝粘上了她的颊侧,勉强向茨蔚扯出一抹笑,可是发现面前的茨蔚竟无法给她带来安全感。
为什么呢?二十万的大军给不了她安全感,连胜三城的战役给不了她安全感,智勇双全的马校尉给不了她安全感,有什么样的灾劫与力量,会强过这些?!
看着方言神情恍惚的离去,茨蔚对她有些无能为力。
她究竟在找什么?
无从思索,转身她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去,因为身体扭转的动作,腰间的衣带微微松动,露出了一角金线缠绣的软物。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一十七章 平都
缜缬又退兵了,诸葛不得不叹服一下缜缬的顽强,也不得不鄙视一下攻城主将的浅识,如自杀般的一味猛攻,是在显示他的顽强还是显示他的兵力雄厚啊?!新帝让他守,他就尽人事的只守住南大门便可,否则,打开的不是德天的南大门,而是缜缬的北大门。
啜饮着南方上好的龙井,齿颊留香,南方这地方真不错,景致秀丽,物源丰富,经济繁荣,少了北方的寒冷与荒凉、干燥与多尘,连女人也比北方的秀气漂亮些,新帝应该放弃北方的。
带些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城楼外有着战火的纷扰,可是城内,却是一片怡人风光,秋季已至,树木仍然枝繁叶茂,秋蝉耐不住秋燥,仍在啁鸣,步至城区内,那大街上的吆喝此起彼伏,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敲打个未停,米铺的老板悠哉的拔打着算盘,满头华发的老妪将家里存的几十枚鸡蛋用竹篮一装,在街道旁占个位就蹲等着有人来买她的鸡蛋,民风较开方的南方城市,姑娘们撑着遮阳伞一路嘻笑的在每个首饰花伶摊前驻足挑选,肤若白雪,颊若桃花,一走一顿风姿摇曳,引得诸葛候驻足观望了许久。
已二十六的他,也该娶房媳妇了,在一绝色女子状似有意的冲他千娇百媚的一笑时,他如是想。
背负着双手,他走遍了全城,新帝若是得知他守城守得如此的惬意,怕是会气极吧。诸葛唇角泛起笑意来,能保住他背后那一片安详宁静,新帝就应该要感谢他了,战祸近在咫尺,城内却丝毫不受影响,没有半分的恐慌,除了他诸葛可以玩出这样的战争艺术,这世上还有谁可以做到?!
玉其林抽调了靖波城的部分士兵北上,整结集合后,二十万的大军一路向北杀去,下一城,便是万历的都城——平都。
这一步走的很险,靖波城是他后方非常险要的出关卡口,若万历杀个回马枪,再取靖波城,切掉了德天军团的后路,那滞留在万历境内的德天军团便会陷入非常艰苦的境地。
但是玉其林在赌,赌万历会如何的分布兵力,是将全部的兵力集结于都城,还是派兵赌截掉他的后路,并趁机取回靖波,他在赌万历国的胆子有多大,看在京都被敌国军队临城下时,是否还会分散兵力;赌磐的野会不会适时的显现,再一次背信弃义的不顾万历死活只求鱼掌兼得。围魏救赵的游戏,是需要耍计之人有超凡的勇气与过人智谋还要有缜密的谋划的,万历,从他一路打过来的情形来看,并非发现有非凡之将材。
用一路可称辉煌的战绩,用德天军队如虹的士气,他来提高赌局的德天这一方赢的机率。
万历的京城是块硬骨头,玉其林不得饮鸩止渴,而万历与德天国力相当,灭亡一个与德天能力相仿的大国,应该是一名职业军人的极至荣耀,他玉其林治军十几载,终可将自己精心调教出来的精兵挥斥在沙场之上,守住国门不说,还开疆扩域,为国家划下新的版图,这样的功勋,足以让他的名字在德天的史册上浓墨重彩的书下一笔。
行军的途中,冥云组织的谍报行动将触角伸的更远,所回报的谍报也非常的繁多,在情报总处先作了一番总结筛选,再呈报至玉其林处,重要的情报直接由千夫长冥云递交,每天行程一结束,摊派打散在整支队伍的千夫长级将领汇至主将营,再由千夫长将最后统筹分析过的有用信息下放到校尉,需要广纳良策时,便直接召开校尉会议。但是,讯息一繁多,再经过谍报处的筛选,还是存在大量的无用信息,而且敌军貌似有故意放假消息,几次突然遭袭,便是敌军假消息所致,所以,越来越多的万历兵活动频繁的讯息,就让人难辩真假。冥云也极为烦恼,情报的侦察,万历竟会比他做的更好,而且似有人对他的侦察手法极为了解,所放出来的假消息,就是利用了他对某些讯息刻板的鉴定而制造出来的,他一向引以为傲的敏锐“嗅觉”,在这阶段竟成了敌人用于反制的弱点。
讯息谍报的不准确,直接导致的后果便是将士对情报的不那么重视,接下来继续不断送来的谍报,玉其林索性搁到了一边,而谍报上频频探测到的敌方向后方活动频繁,也被玉其林认作为万历军的游骑兵的骚扰行动,目的就是想阻滞拖延德天军团对万历都城的进攻速度。
当万历都城已近在眼前时,玉其林扯唇笑了起来,万历做虚假骚扰的功夫白费了,现在,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阻却德天军团的前进了,切他的后方就得奉上整个大前方,这座繁荣的古城,那座巍峨的大殿,一整个城市的财富,一个国家的全部疆土……
安营扎寨,这套流程德天的军队已经做的很熟练了,平都之战,不急于一时,他们还得等,等着德天从兵部统抽调援军直指平都,三日,只要再三日,援军一到,万历便是生死存亡的一战。
利用这三天,进行行军后的休整,谍报的探察与战略的布署。
驻扎的第二天,从雪峰山城抽调的援军到达了德天主力部队的驻轧处,叮与卓冰的伤属皮肉之伤,虽伤未痊愈,便急不可捺的冲到了前线来。
“大哥,我没想过打万历会打得这样的顺利。”叮发着感慨道。
李斩也觉得太快了,德天的进攻太快,靖波城的抽调太快,快的让他也开始不安了,而他心里的不安,难道仅仅是因为战事太过顺利了吗?
万历国的军事方面可能并不如德天,但是若明若暗的让磐搅和进来,那里面的重量成份便并不如眼前那几役败战所体现出来的,万历还有潜力,磐也还有野心,李斩觉得事情并不如玉其林想的那么乐观,德天的军团有些急进了,士气旺盛的有些骄气了,虽然德天军团总会奇谋来制胜,但并不是所有的战场都会适合出奇制胜的打法,而且万历这泱泱大国,能人异士有多少,他们的奇招又会如何的令人防不胜防,一切都未可预知。玉将军,急躁的有些轻敌了。
望着不远处那座看起来坚固无比的平都城墙,那么高大巍峨,城高池深是他们所打过所有城池中,最有威慑感的,这样固若金汤的一座庞然大物,他们要怎样撩倒?!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冲阵
三天内,德天跑到了平都护城河的上游,将河水进行了堵截,三天内,围城一圈的挖了一条壕沟,阻隔了平都城与外界的联系,三天内,十三万的援军抵至,一切战前准备全部就绪。
三十五万的德天士兵开始向平都城池发起进攻了,攻防兵力相当,而平都还多了一座城池的城防,不管怎样看,德天军团胜算都不是很大,玉其林觉得新帝用兵太谨慎了,这样其实甩不开大手脚,不能真正酣然的大干一场。
平都的城墙前有一条二十米宽的护城河,给德天的进攻带了很大的不便,上游被截后护城河是干了,却需要填平,因此三十五万的战士并不能全部的用于攻击上,还有一部分需要在掩护下进行护城河的填充,因为行军线路太长,大型的作战工具会拖延行军的进程,因此像楼车这样的巨猛大物,都未运来,倒是高架弩车没有放弃的运了几台,这家伙实在是太猛了,对远程的射杀城楼上的士兵非常有用,每次射杀过后,就会见城楼上如雨般落下兵卒,但是这个却不能做快速的连续射击,长矛的安装非常耗时,而且还要进行抽绞,在惜时如金的战场上,总感觉并不是十分的完美。而且每次射杀时,为了防止误伤已方,需要战士进行暂时的回防,射杀完毕后再进行冲击,一来二去,除了是对战士体力的消耗,也是对时间的消耗。用去了半天多的时间,才填平一段护城河来,撞车一直未停止撞着城门,可是撞门的士兵换了好几拔,那钉着铜铆的大门,纹丝不动。
“攻城太耗兵力了。”看着菅命如草的战场,茨蔚的心开始疼痛了,北宫薪败兵时会吐血,宋达真失守时自刎于雪峰山城,凡爱惜士兵的将领,看到士兵们作如此牺牲,都会有刀绞之感吧。
方言与茨蔚都为骑兵统领,骑兵在冲城时,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但是他们必须在战场上耗着,等着平都开城门与他们决一胜负,而平都有这样坚固的城墙,想要他们弃守转攻,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万历有很强的攻击策略或者非常厉害的战将;第二种的话,便是德天的战斗力已经到了一击便溃的地步,那么,平都的大门才会大开。
所以说,要万历大开城门主动迎战,并不是一件十分好的事情,以上两种状况无论哪种,让德天军团遇到都会非常的棘手。
“城门开了!”
方言与茨蔚大惊,才想到这里,城门竟然突然洞开,两人心里突然有些惊惶,德天的兵力尚未有大折损,士气也正旺,万历竟然开城一战,难道,现在就开始反扑了?
方言半眯起了眼,城楼上的出现了一个人,莫名的,她觉得那人的眼光放在她的身上,有种很强烈的感觉,有些东西似乎被敲碎了,有些东西让她想要倒退了,那种强烈的不安马上袭上了心头,在远处高楼上的人影越来越清晰时,战场却模糊了,本该挥师前进的她,停驻了,那震耳的喧嚣,远离了,惊愕的心感觉到连时光也静止了。
该茨蔚他们的骑兵主战场了,催促了方言一声,却没有得到她的任何反映。
方言倒底怎么了?前几天她就是这样一副心神恍惚的模样,那倒也罢了。可是现在,现在是千钧一发的战场啊,上千万的战士的洒血的屠杀场啊,她怎么可以掉以轻心,怎么可以精神焕散?!
“打不过了,我们打不过的!”方言喃喃道,面向茨蔚,她竟大声的叫喊道:“我们撤退吧,别打了,打不过的,我们打不过的。”
茨蔚倒吸了一口气,左右望了望其他的士兵,士兵们的脸上都出现了惶惑神色,茨蔚的眉瞬间拧了起来。方言为什么会如此的失常?战时动摇军心,后果是立斩,她不知道吗?
不让她有继续说胡话的机会,拉过她的手,她将东西往她手中一塞,道:“我不管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言论,也不管你有怎样充分的理由,就算你会诸葛的能力会探测先机也好,但是,还没有上场拼打就先行言败,我不赞同。这个锦囊里面好像是个阵法,骑兵全由我带了去,若你真的无心此役,发挥不了你的长才,那你就直接按这个阵法布阵法。”
言毕,茨蔚一声令下,骑兵全部整合,迎向正涌出平都城门的大量万历士兵。
方言咬紧了自己的嘴唇,咬到快渗出血丝了,伸手抚上自己覆着铁面的左脸,身体略微的颤抖起来,因为城楼上的人还是因为茨蔚的话而让她会在秋暑天感到寒意,她无从分析,现在的脑海中一片的空白,手不自觉的纂紧了,紧到直到感觉到了手心里的异物,才条件反射般的低头撑开了掌心。
锦囊!
她寻找的那只锦囊?!
德天的轻甲兵赶快的后撤,而重甲兵与骑兵以最快的速度迎向了万历的重甲兵与骑兵,在极短的时间,两军相接,鏖战也从两军交接处瞬间蔓遍了整个中心战场,万历的战鼓大擂,而且一击便一直未停,士兵们也在那鼓点声中更加的卖力厮杀。茨蔚驾驭着麒麟,舞着银枪,枪挑万历的出兵将领,麒麟非常配合的前进后退或跃跳,很好的保护并协助着背上的人,它已完完全全的融入了战争,为了战争的需要,而沦为一匹真正的战马。
万历有用阵法!
茨蔚觉得看似混战着的万历其实是大有名堂的,她的五行之术虽然不精深,却也小有认识,那些变动却引起了她的警觉,但警觉也只是警觉,凭她的能力,无法参破这种阵法的奥妙。而万历一使用这种阵法,德天军团的兵力开始被万历的士兵慢慢的围绞了起来,越来越无法展开手脚,形势也慢慢的不如万历,德天方的死亡人数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在递增着,更多的人都负了伤,身旁的人不时的发出了死亡前的惨叫,茨蔚在着急,为什么?这个阵法的奇妙之处在哪里?为什么可以发挥如此强大的威力?
混于战场之中,她看不清敌军兵阵的动向,万历出城,应该是准备决一死战,所以,她现在想退兵,估计也难以办到了。
不再多想,她要打开一个缺口,打乱掉万历的阵法,或许万历会觉得自己的阵法毫无破绽,但是,他们也无法预算到德天的将领倒底有怎样的才干。
手执着银枪枪身的中间,高举过顶,大喝一声,索性将所有的德天骑兵与重甲兵全聚拢于中心,即然万历想将他们慢慢的绞杀在中心,困住他们的手脚,那她就索性来的更痛快些,自动的向中心聚拢。
德天军团的变化,确实让来不及变化的万历兵历有些措手不及,而正当兵阵反应过来齐力向中心刺杀时,德天军团的士兵开始向外冲了,成放射性的,拼尽全力的冲向外围的万历兵阵。
如破网般,原本看似“绞绳”般的万历兵阵被突破了。
城楼上的人略微一愣,然后竟别有深意的笑了起来。江山代有人才出,德天的小将,不可小觎,竟懂得用“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招来破解他的阵法。
挥一挥手,鼓点节奏改变,阵法重整,兵阵重现,下一波攻击,德天可要接好了!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一十九章 忠诚
万历新组合成的阵法也是奇猛无比,以散打散,将原本因为破阵而冲散开来的德天军团打得更散,无法凝聚,便是一盘散沙,散沙的下场,便是没落于泥土之下。
城楼上的人密切留意着那枣红马儿上的小将,年纪轻轻便可领骑兵征战沙场,必有非常之材,刚刚仅那一个举动,便足可让他对德天小将刮目相看。
情形又回到了不久前的状况,德天一方仍是倒下较多的一方,战士的不断折损,让茨蔚心如泣血,厮杀起来便更是不顾一切,未真正的进行过如此这般的杀戮行为,所以在大量砍杀的同时,心里掺杂的感觉总在不断的互相冲击。杀人原来可以这样的杀!她想起了她杀狼,那个时候只是一心一意的将狼只全部的斩杀,所以杀的一点也不心软,必竟那些都是些牲畜,所以她一枪便将狼只碎尸也不会觉得有多么的残忍和恶心,但是她就是无法像对狼那样去对待这些万历兵,人与狼是不一样的,他们会惨叫,会哭嚎,会用那种让她不忍下手的眼睛瞅着她。
“啊!”
银枪一扫,又有万历的士兵死于她的银枪之下。不是万历的士兵发出惨叫,便是她德天的士兵亡于阵下,所以她可以心软,却绝不能手软。
万历的兵阵有些不太敢靠近德天的骑兵将领了,那杆“银枪”实在太厉害了,近身者,皆毙于银枪之下,整个主战场的中心,差点成为一个尸冢。
城楼上的人一直未放弃关注银枪,看着成片倒下的士兵,面部未显露任何的表情,战场上的生命好似最不值钱,一个人能完整的从战场上走下来,就算十分的幸运或强悍了,作了古的,是在以后会被人称作英雄的不济者。
德天方的战鼓擂了起来,退兵的鼓点是催促着骑兵与重甲兵的后撤,正在拼杀中的德天骑步兵正在疑惑之时,而重排阵法的鼓点又随之大起。骑兵与重甲步兵心知已方有新的作战策略,都心甘情愿的快速向德天的后退回,退至半路时,准备好了的新阵组合兵团与退回的士兵擦身而过,由李斩、浴凰、叮组成的骑兵与轻甲兵及弓弩阵向主战场冲了去。
方言完全无法用自己的脑袋去正常的思考,城楼上的人的出现,万历兵阵的不断变化,让她无力做出任何的反应,城楼上的人,她不会看错的,万历兵阵所用到的奇门之术,她不会看错的,即便是八年过去了,她仍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城楼上的人,是她的师父。
她的师父广宁子,一个与诸葛一样深不可测的术士,一本原本说去游历天下却在今天出现在敌国战场上的世外高人,一个让她敬畏于她有恩的她在这世上唯一算得上有些关系的人。
尽人事,安天命。她现在矛盾混乱的很,她不知道是不是还要待在这个战场上,她想逃跑,从她认出她师父那一刻起,便想逃跑,当一个逃兵。可是为什么,这个锦囊会适时的又回到了她的手中?如果是天意,要她继续为德天出力,继续为诸葛守兵,那么天意是不是要她与师为敌?
锦囊内是一张画着阵形的纸,除了两个不一样的阵形,没有其他的任何言语。方言下令布阵,完完全全的按照图纸的指示,她机械的发布着命令。
茨蔚的骑兵团回到了指挥处,方言虽然神色怪异,但终究是没有放弃,这让她大松口气,有军医在骑后撤回后,飞快的上前进行伤势处理,那首先就跑来急着给茨蔚上药的军医被茨蔚拂开了,而她的坐骑似乎不是很乐意,一个劲的躁动跳跃着,茨蔚紧勒住了忘记的缰绳,刚刚战场上它的体力还未发挥尽吗?竟然还有这样大的力气来捣乱!
麒麟的不安跳跃惹的茨蔚身上的伤口扯开了,她不大清楚自己身上有多少的伤,只是偶尔这里痛一下,偶尔那里疼一下,有的时候,竟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在疼,只觉得痛、痛、有地方在痛。
无奈的落下马来,再端坐于马背之上,她的伤势会更严重。
麒麟在她一滑落背下之后,马上如离弦之箭般冲入了战场,茨蔚呆愣了一下,身边的马影一晃,竟已离她数米之远,连她响亮的唿哨,麒麟也不管不顾,自顾自的又上了战场。
这马儿,倒奇怪了,刚刚那一役难道它还未打得酣畅淋漓?这该死的麒麟,一点也不懂军规纪律,令出收兵,竟还敢惘顾命令的冲撞沙场,欠教训!她不知道,麒麟竟是如此的好战。
不再理会麒麟,茨蔚将心神放到方言的兵阵上来。
“李斩的骑兵守开门,位西北,临天心,浴凰的弓弩阵守死门,位西南方,临天芮,叮的刀兵阵守坎门,位正北方,临天蓬……”茨蔚对着奇门阵法的规律析义着阵法,“九天之上好扬兵,九地之下好藏兵,李斩为攻,浴凰为守,这兵阵,好奇怪啊!”
“怪?”方言似乎捕捉到了茨蔚的评价,她也想知道,诸葛这个阵法,倒底意欲为何。
“很怪,前锋看起来好似威力不大,尽管安排的还算是合理,但是极为重要的作为冲锋兵阵的前锋营就是少了一股战场上应有的威猛。”茨蔚道,“可是更怪的是,这样的兵阵却有另一种气势,一种很是浩然的气势,一种针锋对芒尖的攻势。”
“除了这主要的三门安排了主将部队,其他五门的摆法也甚是奇怪。”
哪里怪?茨蔚还说不上来,那兵阵和以前所有她见过的兵阵都不一样,没见过这种摆法,似散又未散,隐约的有着一种莫可名状的凝聚力……
“好像一个字。”有机灵的小兵插嘴道。
茨蔚与方言互视一眼,忙将眼光调向了兵阵,天哪,真是一个字,这,这,兵阵怎么会排出一个字来!?
茨蔚不懂,看着战场上的那个由人马排出来的字,着实让人匪夷所思,这个兵阵是谁排的?莫非她捡到的锦囊内装的不是兵阵?而只是某人无聊时的消遣?
场上的那个字,隐约竟是一个大大的“忠”字。
方言浑身一震,这就是诸葛留给她的讯息!
“忠诚!”
不管敌人是谁,不管自己有怎样强烈的心理障碍,战场上,只有忠诚二字,忠于国家,忠于军队,忠于作为一个军人的原则。
如醍醐灌顶,眼前的战场变得清明了,方言感觉到身体里原本被自己冻住的细胞又开始活跃了,身体因为那个看似形散却在眼底越来越沸腾的字而激动的微微颤抖了起来,再将眼光放向城楼之上,一直处于恍惚不定的方言竟有了些浅浅的笑意。
或许,作为弟子之导师,想看到的也许并不是弟子的贤孝,若能将师父所授技艺完美的发挥出,即便是青胜于蓝,那当师父也的不会那么的计较自己的得失吧。茅塞顿开后,竟会觉得自己先前的担心恐惧是那么的可笑,就算她知道她的师父必强过于她,可是她也在成长,八年的时间,她也有学会自己的东西,或成或败,都比因为敬畏而放弃的好,何况,她还有诸葛。
令旗一挥,战鼓大擂,新一轮的冲击开始了,在德天军团阵法重组后,咆哮着向着万历的兵阵快速移动,城楼上的人与德天指挥处的两师徒,开始做真正的较量。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二十章 威虎
有了阵法的辅助,两军的对仗才更显的激烈,方言也不再将阵法局限于诸葛的那一阵,双眼紧盯着战局的变化,随时变幻着她所研究出来的阵法。她师父确实是很强,那些阵法设计的十分的精妙,若非常之举,难以破解,师父对五行八卦的运用已至化境,但是只要不是德天全军溃败,她便尽其所学,力挽狂澜。
这方大家全神贯注的将心思全放在了主战场上,以至于所有的人都未去注意另一方去而复返的麒麟,正驮着一人奔了回来。
麒麟飞快的奔向了指挥处的后方,找到了军医,做了番顶拱,才将军医原本关注着伤兵的心思拉向了它,军医有些不解的看着这匹气喘吁吁的枣红马,在见到其一身的血汗,大惊不已,以为此马受了致命大伤,才会浑身鲜血淋淋,可正待他欲唤兽医前来一诊时,那马儿又拱了拱他,将身子侧了一下,军医才发现了这马背上,竟还有一人。
军医马上命人帮忙将马背上之人扶了下来,一探鼻息,不由的眉头紧皱,此人已奄奄一息了,再细察其全身的伤口,军医的双眼竟含满了泪水。
摇了摇头,即便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了。
麒麟嘶呖了起来,前蹄飞蹬,狂暴的性子大作,止不住的在原地狠刨着地面,不时的用唇轻轻触碰着躺在地上濒死之人,军医见状原本已涌上眼眶的泪水止不住的就溢了满面。
茨蔚与玉其林等一干将士被麒麟的狂躁引起了注意,回头一看,有些不明所以,麒麟已经很久没有大发狂性了,为何会在战时表现的如此狂躁不安?
茨蔚走近一看,才发现地上躺着一名重伤的士兵,而一向不与人亲近的麒麟正满眼痛楚的舔舐着重伤者,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笼罩在后方的医诊处,军医、伤员都被这一幕动容的眼含泪光。
是谁?
茨蔚有些止步不前,她在担心害怕,担心地上躺倒着的伤员会让她悲痛不已,害怕那具血肉模糊的躯体配上那张她猜想到的面容。
男人哭起来不是很好看吧?极力压制着眼底的酸楚,想要溃堤的泪水一直在眼眶处翻涌着,心里像是要爆炸般疼痛难当。
“我们无能为力了,他的躯干,就有三十一处伤口,最深的伤,是被钢刀穿破身体,肠穿肚烂了。”军医在一旁说道。
再也忍不住了,军医话未毕,茨蔚便泪洒当场,不顾及其他人的目光,从腹腔里发出来的哀哭让人听起来有些歇斯底里,麒麟停止了狂躁,哀大过于心死般的用头轻轻的触碰着那位无法救治的朋友,像是做最后的讨好,来回报对方长久以来对它的照顾与讨好。
“刺……猬……”
抽泣不已的茨蔚极力的压制住情绪,压低着身子凑近了,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我想我娘了……!”
刚刚止住的抽噎,在轧虎气若游丝的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似要气绝的痛哭不止,其他的士兵即便是跟死亡的战士不熟,也忍不住的背身而泣,那临终的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动容不已。
又是一位兄弟,她又失去了一位说要同生同死的兄弟,轧虎,那位入伍第一天便引起她注目的胖墩,那位又懒又能吃的胖墩,那位总是跟在她身后说无人搭理他的胖墩,那位也会梦想当上将军而至死仍是十夫长的胖墩,那位一心想长进却总是遭人拒绝帮助的胖墩,曾经贪生怕死怕苦怕痛的胖墩,竟在沙场上身中三十几刀仍不放弃的厮杀。
这样尸骨成堆的战场,逝去一名士兵并不算什么,那么多的人在无人知晓的情形下肢离躯碎,倒下的全是有着大无畏牺牲精神的英雄,都值的去歌颂去悲痛去惋惜,可是,眼前的胖墩,却是她比起其他人来更加在乎的,这样的说法显得她偏心,没错,她就是偏心了,轧虎是她的兄弟,她一心想保护的兄弟,她想同生共死的兄弟,却如犀牛一般,在她的疏忽大意中消逝。她食言了,在轧虎想努力的进取,想从她的进步中得到点滴的教导,她却以时间紧迫为由打发了他,她害了她的兄弟,她狭隘的认知,以为自己的强大便可以保护周围的人,却不晓得帮助同伴强大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她做错了,后悔了,自责了,痛恨了,悔悟了,可是,兄弟的命却无法用这无边的懊丧自责换得回了。
连麒麟都可以发现的状况,她却毫无察觉,她忽略的真够彻底,就如同忽略了犀牛憋的青紫的脸与苟蒌的无法放下巨石的身躯。
三十几刀的捅刺割划,这样惨烈的被欺负,那平时毫无心机的轧虎,有一天也会被如豺狼般的敌人毫无怜惜的痛割滥砍,也会怀抱着对娇纵他的老母亲无限的思念先卒于白发人,那老来得子的白发母亲要如何饮泣丧子之痛?!
在战场上,不允许悲泣到无法自制,玉其林敬重像轧虎这样为国捐躯死得轰轰烈烈的战士,但是两国交战的沙场,却不能让这悲伤的情绪无止境的蔓延,轧虎的尸首很快的被覆上了白布,正欲抬离,身后传来了一声喝止,众人回首一看,都有些错愕,战争,什么时候结束了?
万历的士兵退回了城内,主战场的士兵全部撤了回来,不管是什么原因让打得正酣的万历退兵回城,这一役,算是结束了。而李斩与叮他们一回后方,便看到了茨蔚的悲泣与那具覆上了白布的躯体。
叮一个飞奔,奔至了尸体的旁边,伸手一揭,轧虎惨白染血的面容尽收眼底。
“小老虎!”
死了!
这样贪生怕死的小老虎怎么会死?曾经跟他一起逃出兵部统,在广武准备接受刑罚时还想当逃兵的他,怎么会被人狂砍至死?
“我要去杀光他们,全部的杀光!”叮暴怒了,他们这样对待他的兄弟,就算他看起来皮厚肉多,也不用花上这么多刀子去砍杀他啊,这样残忍的对待一个也是血肉之躯的人,万历的士兵心是什么做的?
跟他一起比赛食量的饭桶小老虎,在他受鞭责皮开肉绽时笨拙的替他上药的小老虎,常常被他打趣恶损的小老虎,喜欢与他共浴的小老虎,竟会变得如此的残破不堪。
李斩将牙关咬的死紧,拳头的紧捏与身体的紧绷显示着他的悲愤,对亲兄弟的手足相残之痛也比不上此刻小老虎的逝离之痛,他想不到,小老虎会以这种方式来告诉他,他认为能力太弱的人也会有铮铮的铁骨,也会有不屈的灵魂!
七七六四排与七七七九排的士兵都群情激昂,叫嚷着说要替小老虎报仇。
“你们全给我停止!”玉其林面对前眼前如丧犒妣的手下,暴怒不已,“收起你们的悲伤,收起你们的冲动,现在还在战场,死在战场上的战友成千上万,要悲痛,我们永远也悲痛不完,或许轧虎死的很是壮烈,但是谁敢说其他的士兵比他的忠诚要少上一分?我们可以用这些为国捐躯的英雄之举来铭记,来鞭策自己,但是,收起你们的眼泪,此刻,除了感情的渲泻,它毫无意义!”
“我以发布军令的方式在此警告,不管等级高低功勋显赫,谁若敢轻举妄动,我会用我的鞭子,亲自进行鞭杀!”
在场所有的人都悲愤着,却不再喧哗躁动,不可否认的,玉其林看似不近人情的命令没错,一名士兵的死亡,不能去动摇一个军团的纪律,不能去影响整个军团的情绪。
轧虎很快的被人抬走进行埋葬,茨蔚慌乱中,只扯下了代表着他的编制牌,一块有着刀痕染着他鲜血的,从一开始就跟随着他的,代表军人象征的编制牌,也是唯一可以继续留给他们的纪念。
冥云一脸阴郁的快步从谍报处奔跑而来,附耳向玉其上报着最新的谍报。
事件非常的不妙,万历的出城迎战与毫无理由的又退兵回城,全是为了一个目的:万历军在后方发兵夺回了靖波城,德天军团的后路被切断了!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回掠
不得不说万历新出现的这位神秘人物能力非凡,德天军团确因他的伎俩而进退不得,作为后援的粮草输送不进,远程征战所自运的粮草也是有限,德天军团目前仅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继续进攻平都,殊死一博,但是神秘人的把守,让原本并不出奇的万历兵变得神勇无比,城高池宽,要攻克,十分困难,强攻的下场很有可能便是全军覆没;二是退兵,与万历议和,让德天军团三十万的人马退回至止戈城,一切回复到战前的状态,这样可以保住兵马也可以保住德天的北大门,但是前面所有的功夫,也就全白费了。
所以,万历新来的军师这一招,着实让德天军团的主将们头痛不已,德天军团现已完全陷入了一种进退皆难的尴尬境地,现在最担心的是,若不进行议和或者议和失败,万历关起门来放狗,对德天军团进行强力打击,那德天军团的情形会更加艰难。
冥云汇报着对万历军师的情报打探后收集的讯息。
又是磐!
广宁子,磐国国师,好游历,精通奇门遁甲、天文地理,在军事、国政、文学方面都有堪屈一指的造诣,与诸葛候一样,会预测之术,城府深厚,谋略过人。
这些是表面上收集到的出现在平都城楼上神秘人的讯息,而冥云经过更细致的探察,统筹后分析得出了一个更令人震惊的可能性,去年磐将莽卓国吞并灭亡,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国师一手盘划的。
方言从头听到尾,心里不由的颤抖着,这就是她师父的底细,原本她以为这世上唯一亲人的来历。
突然而然的,她发现心目中原本亲切敬重的一个人,一个总在清晰的站在她心底的人,变得遥远陌生的难以辨析。
叮一直是主战派的,他知道这一路打来很辛苦,牺牲也很大,他不要全盘的放弃掉,那些血泪不能白洒,丢掉性命的战士,不让能他们的灵魂继续游荡在他乡,所以,最好是将万历收入德天的版图,让背后主谋的磐顿足不已,让受人唆使一心想要进犯的万历痛悔不已,让他们知道德天的疆土不容侵犯,德天的士兵不好欺凌。
玉其林也不想放弃,花了很多的心血与智谋,用掉了很多士兵的鲜血才让他们打到了万历的首都,这样的放弃的话,实在有挖心捣肺般的难受,但是三十几万的士兵在后援难至的情形下,现在的每一步都显得艰险非常,平都是否能被突围已成了一个未知数,而止戈的兵力薄弱,若他们顾前不顾后的一味死战,大后方很有可能会成为磐和万历所组虎狼之师的掠食之地。
玉其林明白了诸葛临走前要他不要急进的用意了,可惜,胜利让他觉得自己的兵团强大到无坚不摧了,完全忘记了诸葛亮奉劝,作为主将的他,应该好好的反省了,由人作主角的战场,时刻都有意外出现,可变因素太多了,未经深谋远虑的急进,往往会招致毁灭性的灾难。
可是,他们有什么底牌拿去和议?现在的形势,是德天军团处于劣势,说要退兵,怕也是不易了。
“折回去,继续攻击靖波城吧。”众将苦思之际,茨蔚出声言道。
“一切从头开始,就算失掉了大部分的战绩,也不会一无所获,如果可以挟持靖波城成功或者只要给靖波城造成足够的威胁,我们就有底牌了拿来与万历和谈了。”茨蔚分析着她的建议。
唯今之计,此道也是他们可以减至最小损失的办法了,这个迂回战术,虽然对前面的努力大大的折损了,却未尝不是一招力挽之计,而眼前的工作重心,便是需要冥云的谍报处做一番绝妙的策划,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进行反谍报、虚假谍报的活动,彻底扰乱敌人的视线,这样对靖波的再次攻击战的成功希望才会大些。
可是要绕过万历的谍报处很简单,但是要绕过广宁子的眼睛,就不那么容易了,想象一下,诸葛若成为了他们的敌人有多可怕,就知道广宁子与他们为敌是多么棘手的一件事情了,他们不知道,现在的迂回之战是否也会在广宁子的预料之中,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人,让他们有了缚手缚脚之感,在行动前需要进行非常周密的安排,就算如此,仍是顾虑重重。
假象,全是假象,万历收集到的谍报多数都是假象,冥云的反谍报,就是反自己的侦察手段与正常的侦察手段混合布下迷阵,只要加些精心设计,那讯息的真假,很容易便能打乱敌人的辨析方向,就算是广宁子,要成天应付层出不穷的假讯息,也会有疲乏疏漏之时吧。万历的军师是不错,很强很厉害,但是,万历却少了磐那样的精兵,少了德天这样的强将,仅仅靠一人的谋划策略来对付一个群体的智慧,孰上孰下,还是未定之数。
撤军的事宜基本上安排了妥当,三十万的大部队不作一次性的撤退,先由部分步兵撤离,骑兵的速度快,先作假像的留守,然后再快速赶上,中途会有些小安排,为确保撤兵的安全,路线也作了重新的策划,尽量的以奇打乱敌人的方针。
先行步队是李斩与浴凰、沙旦打头阵,玉其林与方言、叮压阵,而茨蔚领了几支千人骑兵,则为了防止在行军时主力军队遭万历的袭击,而游走于主军的两侧,为主力部队扫清万历伏击的散兵。
这样大动静的行军,万历没有理由不发现,他们能做到的只是拖延万历发现的时间,就算靖波城一方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平都也不可能有援军比他们更快的赶到靖波城,拖住了万历的大部队,只需要专心对付靖波城的话,难度会降低很多,必竟,他们手上还有几万的俘虏关在雪峰城,以此为要胁,靖波城便也会放不开的。
靖波城的万历将领竟是楷川城弃城的老将于承宗,到此时,玉其林才明白,楷川那么容易得胜,其实并非他们的攻击太过强悍,而是敌人故意制造的假象,设计的一个陷井,让他们往平都打去,而楷川的退兵联合韩梦愚的一万精兵在他们正攻打大前方时合力攻下了靖波城,形成了瓮中捉鳖的形势。
这一招用的真的是高明至极,就连德天主将的心思也猜的丝毫不差,以致于可以瞬间扭转战局,当先锋部队看到靖波上那重新插上的万历大旗,倍感苦涩难当,一个多月前也是这里,他们花了那么多的心力去攻占的一座城池,转眼间又被对方毫不费吹灰之力的抢了回去,而这次的攻打,竟是完完全全的为了自保,这样尴尬的境地,引发了德天士兵心底最愤愤不平的酸涩,对万历的不甘,对靖波的不甘,对磐随处都施以强援的不甘,对他们又成为弱者的不甘,此时的他们,都想用对靖波的再次攻击来消弥这许许多多的不甘与酸涩。
只等着主将的一声令下,德天军团与靖波的第二次战役将立即打响。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二十二章 劝访
先行部队一到靖波城就开始了攻城的准备,后方的骑兵赶来的速度非常之快,基本上在先行部队到达,骑兵也赶至了,在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德天军团便发动了对靖波的攻势,但于承宗与韩梦愚的强强联合并不好对付,靖波城一役是万历国与磐非常重要的希望,于承宗在德天军到来之前,就作了周密的安排,将原有的护城河加宽加深,同时在护城河之前挖了无数的陷坑,还有靖波城中充沛的德天的军事物质,使于承宗的守城更有信心。而且吸取上次雪峰山城之战时,为了防止德天军的地道作业,在城墙之内侧,排列无数的水缸,作为地听,探听地下的地道作业。在于承宗安排的滴水不漏的防守之下,德天军对城楼的冲击,只是徒增伤亡数字罢了,未取得任何的意义。
进攻持续了五天了,靖波城的防守还是坚如磐石,德天军队一边要攻克靖波城,一边要去阻击援军,两头相顾,而情势紧迫,整场战役变得艰难异常,持续不停的攻击给德天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然而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随着城池的久攻不破、战友的不断伤亡,德天军中渐渐在显现着一股躁动不安并且漫延着悲观情绪,如此下去,只怕没到粮食用尽之时,德天军便会不攻自溃。玉其林一夜末眠和方言、李斩在商议,在凌晨时发布了命令,暂时停止进攻,在傍晚时分,招入了马茨蔚。
是夜,茨蔚潜入了靖波城内,先前在靖波城假扮游娼的时候,她已将城内的情形摸了个大概,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主将的营房,躲过了非常勤快的夜巡军队,在也是疲惫至极的主将营房守哨的士兵精神有些涣散时,绕过了他们的视线,从虚掩的扇户内轻跃而入。
连续几天德天的攻击让万历的守将的精神也丝毫未放松,于承宗更是五天内睡不到五个时辰,好不容易今天德天停止了攻击,在士兵们的劝说下,才肯在东厢睡下,然而茨蔚尽管极力消除声响的入侵,仍是将警觉心极灵敏的于承宗醒转过来,“哗”的抽出连睡觉都不离身的长剑,于承宗直直的指向了黑暗中的来客。
“来……”于承宗本想大喝“来者何人”的,却在来人比他更快的将枪架上他喉结处时,消匿了声音。
“于督统,我只想和你谈谈。”
女人?
女刺客?
黑暗中不能明辨来者容貌,但听声音,却很奇怪,像女人的声音,又像一个正在变音期的小伙子的声音。
“哼,早听闻德天就会耍一些诸如夜袭之类的下三流手段,今天老夫是领教了,原本在楷川城时还对你们侧目相看,没想到,不入流的战队就是不入流,夜袭仍是德天最爱的手法啊。”
听闻着于承宗的讥讽,茨蔚耸了耸肩,竟无所谓的撤下了架在于承宗脖子上的银枪,此举倒是让于承宗意外不解。
“于太尉,在下只是夜访,并非夜袭,太尉千万不要误会才好。”面对着这万历的一代老将,茨蔚竟觉得无比的放松,丝毫没有身处敌营的危险感,于承宗给她一种英雄垂幕的敬重,他是一个出色的将领,而且,他们之间,应该颇有渊源。
“夜访?貌似,老夫并未对阁下进行过邀请。”于承宗知来人并未有取他性命之意,也不惊动外面的防守,要对付一个毛头小子或者一个丫头片子,他根本用不着帮手。
“那是,只是做晚辈的,若不主动拜访,怎么说也是太不敬了。”茨蔚轻声一笑,唤道:“师叔!”
于承宗心中一惊,眼睛瞬间半眯,极力的辨析着眼前的人,他跟眼前人,怎么会有师叔侄关系?
“想师叔当年也是征战磐国的万历功臣,却不想在今日,与磐为虎作伥,欺我德天,若是我师父地下有知,定是对师叔失望至极。”茨蔚摇头叹道。
于承宗心理一恸,难受万分,眼前人的几句话,正戳中了他的痛处,而他那句“师父”引起了他的极大注意,那呼之欲出的答案,让他迫切的想得到证实。
“谁是你师父?”
“师叔,你认为磐国真的的想与万历共同强大吗?师叔,你认为德天继续与万历打下去谁会真正的渔利?……”未去回答他的提问,茨蔚用非常缓慢,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向于承宗发起了连串的提问,“师叔,你现在已经老到了没有原则了吗?”
于承宗身体一僵,有些不满及愤怒,这小辈竟敢这样欺他。
“小儿,什么叫原则?臣子的原则,就是皇帝的圣旨,别在这里教训老夫,什么师叔师叔的,少攀亲戚,今天你进得来,休想那么容易出去。”
“师叔,你的原则里面,包括助纣为虐吗?”还是那种淡淡的却又听起来非常尖锐调调。
于承宗的眉头已紧到不能再紧,但是,他却觉得他无法用刚刚那种长辈的语气去喝止眼前人,因为那样的说辞,并未让他建立起半分威信,更是威吓不到眼前之人,徒增苍白。最重要的是,他击中了他的要害了。
他从开战以来,这个问题就一直是将他缠得死死的矛盾,当年他意气风发的与磐国厮杀时,压根就未想过有一天,他会与磐国的将领站在同一个位置合力对付别人,现在的情形,真像是老天的刻意作弄。
“师叔,如果皇帝的圣旨会导致国破家亡,你也会谨遵不悖吗?”
“笑话,你认为你们德天军团,会强大到吞并掉我万历吗?”三十万的德天军团已伤疲到自身难保了,这小儿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是啊,那磐呢?”夜暗中,那冷冷缓缓的语调,像一把锤子,一锤子下来就将于承宗敲入了深不可测的冰窖之中。
半晌,主将的营房内没有任何的声响与对话。茨蔚在等,等着眼前人自己去想明白,等着德天兵团的转机出现,等着英雄的气概打破原则的桎梏。
原本相安无事,几百年来未动兵戎的两个国家,在磐的利益唆使下,而大伤元气的互相举兵进犯,已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两个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利益可得,倒是磐坐享其成,仅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两个国家元气大伤的效果,与磐在沙场上斗了一辈子的万历老将,却在迟暮之年,以这种方式大输了气概,老天待他,何其不薄啊!
驻守门外的哨兵一直很奇怪的听着主将营内的响动,刚刚似有人语,中间有久久的沉默,一直想拍门而入又怕打扰到老太尉睡眠的哨兵在终于下定决心进去一探究竟时,里面竟隐隐约约的传来了老太尉的啜泣声,两人面面相觑,经过一番妄自的猜测,两人的目光突然的就伤感黯淡了起来,让老太尉作梦时都会饮泣的战役,何时才会结束?!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二十三章 止戈
“你师父究竟是谁?”在茨蔚离去前,于承宗急急问道。
茨蔚已接近窗边,已近中秋,外面的月亮虽不圆却十分的皎洁,远近的景物都大致清晰可见,茨蔚的脸有一半被月光映射,显露在于承宗面前,于承宗却看不仔细这人倒底是男是女。
“我的师父是——馨、嘉、仪!”
“嘉仪?!”于承宗大声惊呼起来,他的声音立刻引得门外的哨兵的破门而入,而在他们破门那一刹,茨蔚敏捷的从窗口轻轻一跃,跳了出去,并且迅速的没于营房的转角。闯进去的士兵只看到呆坐在床榻上的老太尉,和一室的月光。
茨蔚奔出了东厢,本来是无人发觉,却在途经西厢时,被一把剑架上了脖子。
又是这把剑!
茨蔚扫了眼剑身,伸出了两指将它推开,面向执剑的韩梦愚,月光下,那人露出一脸得逞的贼笑。
“我就说德天今天白天的停战一定会在晚上送上宵夜,没想到这宵夜是你。”收起了剑,韩梦愚的心情极好,刻意的舔了舔唇,看着眼前的“美味”。
“对啊,我是来送宵夜的,不过这夜宵磐是吃不下了,而且,磐连万历这块正餐,估计也吃不下了。”茨蔚也笑,莹莹的月光下,衬得她的笑容纯净无暇。
韩梦愚闻言,慢慢收起了夸张的笑来,唇角只留了些浅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吃不下夜宵倒也无所谓,”甩了一响指,指节碰撞的声响在这宁静的夜晚听起来非常的干脆,“但是正餐,我们一定会吞掉的。”
“哼哼,”茨蔚冷笑了起来,“磐从来不懂掩饰自己的野心,现在在别人的地盘,竟还敢这样的口出狂言。”
“对,我们磐国就是这样,国家是这样,人民也是这样,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讨厌什么,就让这个什么消失,喜欢什么,就努力的去得到这个什么。”似意有所指,韩梦愚抬高了一边的眉骨盯着茨蔚道。
“为所欲为的后果,必是自取灭亡!”茨蔚不再理会他,她没有功夫耗在与他的唇舌之争上,看准了他不会对她进行阻拦,绕开了韩梦愚,一如来时脚极轻的奔离了靖波守城。
昭华似水,伊人难觅。
“该收兵啰1又要很久见不到她了,韩梦愚吹起了口哨向他的军队驻扎地走去,万历,没有了四皇子的万历,命不久矣啊!
当天夜里,韩梦愚的军队就从还在与德天军团对阵的靖波城撤离,启程回国,而身处万历都城的磐国国师广宁子与礼部侍郎文宇,莫名的从守卫森严的兵部统消失,万历的国君同时收到了磐的解约国收,宣布着从此开始,磐国与万历的结盟正式解除,隐晦的也宣告着磐与万历成为了新的敌对国家,而磐方解约的理由竟是:万历护人不力导致四皇子北宫薪在万历的驾薨,是对磐国友好结盟的蔑视。
谁也没想到万历与德天的一役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当战争的利益已变成一块鸡肋时,两军的主将干脆的同时向各自的国君投递了与敌军议和的奏请。
磐的撤兵让万历君主万分的懊恼,那解除盟约的理由实在是太过牵强,在四皇子死亡后,磐还让国师来保住万历的平都,可是德天一撤离,磐竟以万历护人不利的理由而撤离了,磐想做什么,万历帝明白,整个朝野都明白了,他们要的仅仅是万历不被德天所并吞,留下一个战后伤重却又拥有绝对主权的一个国家,恐怕,他们想的,是保住万历然后来留给自己咬。磐的狼子野心,让万历帝及所有的文武大臣都恨的咬牙切齿!磐的背信弃义加上四万战俘的生死,万历不得不议和。
德天的南方与缜缬做着正面的交锋,西方与磐又暗中剑拔弩张,北方若实无利益可言,狴犴也不打算再做无谓的牺牲,而身处南方的诸葛,竟也密书劝和,且附上了一连串的秘密计划,新帝提笔便拟了议和国书,就算未达到先前的骥想,但是万历一战也有着在某些方面微薄的收效,足矣!
万历与德天最终交换了议和的国书,三个月的战争,打得劳民伤财且无真正意义。万历结束了与南一面的交战,却未敢舒心长叹,西方,有着一匹更甚于德天的恶狼,正对万历垂诞待战。
浮桥重建,德天滞留在万历境内的士兵开始撤回,一场夜访,便让一场战役消匿,让本来做足若万历绝不议和而拼一死战心理准备的玉其林与李斩无语了很久,想伺机反攻的叮有些不甘却又无能为力,走过长长的浮桥,回头再望一眼万历的国土,竟觉得那块土地也焦黑残损的不如原先他们登临时的光鲜,一个被战火烧过的国家,身心俱疲了吧?!德天的士兵发出了“哼”笑,这笑里有的,是对一个落不着任何利益的侵略国的怜悯。
于承宗到处在德天的军队中找那晚夜访的人,可是却无任何的头绪,他记得去问那人的师父是谁,却忘了忘来人是谁,那张半现在月光下的脸在记忆里已非常的模糊,德天的三十万大军他何从找起?年轻的小将还是德天特有的女兵?能只身潜入的,位阶会在什么级别?
对了,还有银枪,夜访之人的明显标志,能执银枪的人,应该不多。
极目而望,长枪阵全是木制的枪身,那一杆久寻的银枪红缨,就是未出现在他眼中。实在不甘,他追寻一生的消息,又这样的被轻易的从自己眼前流失。
茨蔚刻意掩藏起了她的银枪,于承宗的焦急她看在眼底,他眼底那种渴望与殷切期盼让她望之心酸,牵着麒麟不再回头去看焦灼的于承宗,跨过了长长的浮桥,茨蔚也长长的大吁一口气,不告诉于承宗关于他找寻人的消息,不是怕他要求她带着去找寻的麻烦,而是她觉得,活着的人有些期盼,比心死神伤要轻松惬意些。就好像他的师父,谜底一旦解开,他便觉得生命已再无意义,一个外表看起来强悍无敌的人,内心竟脆弱到不堪一击。
英雄本无泪,奈何情伤人!
背后的万历,在那片土地上,在三个月的战役中,茨蔚有得到些什么,但是,却失去的更多。可能,以后的每场战役,都会有这样的失去,会痛苦难过,会伤心痛哭,却要学会习惯面对。
忍不住的又回头向万历眺望了一眼,轻声的再向着对她重要的人道别:
师父、小老虎,再见了!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新征
秋天也非常的美妙,诸葛站在田垅看着南方德天的百姓收着熟稻,付出了一年的辛勤,终于可以抱得满怀的饱穗,不错的年成。去年的秋天,他在兵部统看一群的毛头小伙子天天在地上摸爬滚打,看方言为了可以带兵而用石头一天到晚的摆阵法,自己为了寻找命盘中的召示而做了一堆的无用功,可是却非常的开心,意外不断状况不断的兵部统,真的教人怀念。
拂掉沾在衣袖上的草屑,脚下的泥土软软的,一脚下去会履出一个脚印,感觉很是踏实。
没有那些人陪伴的日子还真是寂寞,索幸的是,这样的日子,就快要结束了。
心情大好的哼着江南小调,他诸葛的幸福日子快要到来了。
仅仅三天,从万历回到兵部统,仅仅休息了三天,调令又出,南援!
所抽调的将士,只有两人——马茨蔚与方言。
接获调令的那一刻,马茨蔚与方言都有些傻眼,不是受到了上级的器重将她们调往南方支援令她们觉得诧异,而是南援的目的地,让她们大吃一惊。本以为就算有支援也会是去援正在与缜缬交战的边城,可是出人意料的是,调令上竟写着:硒奈。
方言位阶万夫长,而马茨蔚位阶千夫长,虽是一女一“男”都位阶千万人马的统率,可是若做友情援助,在外形上未免不能取得友国的信任吧。借用叮不服气的一句话来形容,便是:怎么看怎么不中用!
这倒也罢了,可是,那调令上竟赫赫写着兵马的数目竟只有五千。
万夫长与千夫长加起来,竟带了一队一个师不到的人马,是上头对她们的能力太器重还是对硒奈的援助未以诚心?兵部统的这些老大,又想玩什么花样了?
花娇柔吵嚷着要跟着去硒奈,无奈军令难违,花娇柔身为千夫长,再也不能以她原来在山寨中的姿态提出诸多要求,要求得不到满足,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远征他乡。
对硒奈的援助是德天新帝的意思,在万历的战场上,磐可以毁弃盟约的私调军队掺和进去,那么,在磐对硒奈的战争中,他便以彼之计还之彼身,磐调一万精兵援万历那他出个五千强将援硒奈也不为过吧。德天因为磐的阻止而未攻下万历的平都,那么就让他在磐进攻硒奈的都城时,也让他们尝尝受阻的滋味。万历不会因为德天而被并吞,但是磐也休想再吞并硒奈。对硒奈的援助,是对磐势力扩张的扼制,也是对德天自己的保护。
中原大陆的混战局势慢慢的突显出这两强对立的局面,虽然磐有已吞一国的优势,但是在与德天的对抗上,德天却表现出不相上下的强势,两名新帝,同样强悍的军队,打算做着或明或暗并且长久的较量,而两强不断的较量中,其他几国,自然逃不开池鱼之殃。
轻甲兵五千,皆配马而行,新甲新旗,整装待发。
接过虎符令,帅气的向送行的兵部统的兄弟挥了挥手,茨蔚跨坐在麒麟背上,头也不回的向南而行,生离强过死别,看着迢迢不尽前方,突然生出了他乡征的悲壮感来。扯唇一笑,挺直了背,她是副将,不管怎样的新征老战,她该怀有豪情万丈的情怀才是。
醉卧沙场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就算归人无几,那又怎样,豪情未灭,便死得重于泰山,人生能以轰轰烈烈收尾,也是一场美事。
轻风时不时的展扬着他们的新战旗,血红的旗底上绣着一只翱翔的矫凤,一百张新旗在全军快速前行时“哗啦啦”的全部展开,上面的凤凰就像斗志昂扬的不断飞翔。
五千的人马就如同在司方城时所征新兵的数目,当时觉得五千人汇集,已经壮观的匪夷所思,然而在动辄上万的战场,五千兵卒,她竟会觉得单薄。侧脸向方言灿烂一笑,方言莫名的见茨蔚朝自己笑,微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也不知道该回以怎样的表情。
“万夫长,我两人打个大胜仗回来吧,”茨蔚的眼笑到半眯,“做给那些男兵们瞧瞧……”
言语未毕,茨蔚便一催马儿,如离箭般往前方冲了去,她的尾音借由风力传入到方言的耳中,身后的方言便是全呆了,那句话让人费解到震惊了,她反应了半天,才琢磨出话中那奇怪的立场,却惊到不敢相信。
原来是这样!
方言在良久的思索之后,竟然大笑了起来,笑的泪都挤出了眼眶,枉诸葛那个傻瓜自称是能掐会算的天下第一聪明人,竟也会被人轻易的蒙蔽。找了这么久的人,其实就在他的第一感觉发现时就找对了,却自动放弃的绕开了,她长这么大,没遇到过这么好笑的事情,她也从未如此笑过,她就说过,她的感觉向来很准,在诸葛问她茨蔚有没有可能是女人时,虽然她回答的不那么肯定,但是,那种确信茨蔚将会不凡的感觉始终没错。茨蔚出众的表现,映证着她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没太多激情的远征,却因为茨蔚的主动揭示的意外,让她斗志昂扬,诸葛费尽心机的找寻,却让她占了被揭晓答案的先机,可笑。回往了身后的五千精兵,噙在嘴角的笑,突然光亮无比的目光,挺直的背,都宣示着她将要竭尽全力的拼博,应茨蔚的建议,她们一定会凯旋归来。
军队中有一小将扯唇哂笑起来,看着前面的两名主将催马狂奔,他轻轻的一甩缰绳,紧紧的跟着大部队前行,看来硒奈之战他们是充满了信心啊。
在方言与马茨蔚南调之后,兵部统的将领又做了一次的分割调整,或西援或南调,死守住德天的边防,暂时,德天没有强大的敌扰威胁,仅仅需要进行牢固的防守而已,这已是轻松至极了。
玉其林掌管兵部统的大小事务,成为各方援军的中枢机构,各种调遣情报命令,皆由此处下发至各支线,良而有循的统筹着德天兵力的动向计划,兵部统发挥着它有史以来最为重要的功用。南方与缜缬交战的隋南城,由叮、浴凰与花娇柔前去驻守,西边仍由展略荐严密的关注着磐的动静。北方暂时不会有战事,但是德天却并未因此而放松边防的警觉。
久未有过战事的德天,在几场大役之后,很上手的全面调动了作战的机动性,一群以前未经过战火洗沥的人能在战斗中不断的吸取经验,快速掌控局面,在对以后更加漫长的征途中,以及他们各自的人生中,都有着极大的裨益。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二十五章 硒奈
当硒奈皇帝得知德天援军快赶到时非常的兴奋,没想到德天会在自顾不暇的当口,面对强敌磐,会不做自身考量的前来援助,着实让心力憔悴的硒奈国君感激万分,本是充满期望的盼着德天援军的到达,在那队五千数量的队全出现眼前时,不免觉得有些失望,热情也就失了大半,若兵力不够雄厚也就罢了,可是将领竟是女人,副将虽是男人,却看起来非常的瘦弱,毫无半分气概。本来在武英殿举行的国宴,改为在偏殿的召见。
马茨蔚和方言风尘仆仆的进入偏殿入座,举目望去,殿上正位的一位三位长须的老者,正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在她们。坐在正中的老者是硒奈第十五代帝周信,而在两边随侍的,左边是硒奈国大将军李曼成,而右边的是硒奈国丞相侯士吉。在周信的身后有名年青的武者,谍报处对他的情况没有介绍。由于磐国入侵硒奈之始,德天就派驻了谍报人员就潜入了硒奈,探察硒奈与万历交战的情形,也将硒奈的高层探了个清楚,在方言他们赶到之前就把硒奈国的和磐军的活动情况进行了上报,并且对硒奈的权贵作了详细的的描述。
“现乃我国多事之秋,磐国的入侵使得我国损兵折将,民不聊生,而德天君主不畏磐国的强势,毅然来援,此番雪中送炭之义举,本王实在是感激不尽。”端起了一斛酒,周信敬向德天的两名将领,众人也皆举杯敬之。
方言与茨蔚对视一眼,忙举杯而饮,辛辣的液体让两人都有些咋舌,她们心知德天出兵单薄其实并不招硒奈的真正欢欣,但是寥胜于无,他们的到来,对硒奈来说,及时的伸出援助之力于对方最艰涩之际,即便不足以力扳乾坤,也是一种精神上的慰藉。而她们,两个女人,可以坐上硒奈国宴的宾席之上,由硒奈国君亲自接见,是她们以前从不敢想的待遇,这样的礼遇,让她们心里不免有些偷笑。
硒奈的将军李曼成站起来向万历双将拱了拱手,方言与茨蔚也慌忙的站起来回礼,这礼多了,还真是不自在,她们两人,估计也就只适合沙场作战,而不适合官场打诨。
“现在我国的情势十分的危急,虽然磐军只攻下了我国的三城,但杀伤了我国的大量有生力军。我国目前的设想是,在磐军攻打我国第四座城池金镛城时,我们将调集所有能集中的兵力,在金镛城和磐军决战。目前知道磐军攻打金镛的兵力超过十万,还有以前莽卓国的仆从军近五万……”就在李曼成分析着局势与作战计划的时候,一直处在周信虎后面的年青武者发话了:“我们不可与磐军决战,只能坚守城池不出战。同时把部分军队化零为整,利用我国丛林山地多的特战,利用地形之利打击敌人的软肋,与磐军硬拼实在不划算……”
就在那个年青人侃侃而谈时,周信虎发出一声厉喝:“尚儿住嘴,此番就在军议,等李将军讲完,你再讲也不迟。”
年青人脸色一沉,退了下去不再言语。
周尚!
方言与茨蔚再次对视,眼底皆有明了之意,此人为硒奈周信之子——秦王周尚!
硒奈帝君的庶出之子,是周王最小的儿子,但是因为其母身份低下,连带的,他并不讨周王的欢喜,也从未对其进行封王,这周尚自小爱习武,成年后又在几次平定国内叛军的行动中功勋卓著,从而取得本就应得到而一直给硒奈太子压着的王位。但在这次对抗磐国的战争中,又一次被安排了闲差,只让其就任保卫京城的虎卫营都统之职,而硒奈太子却在金镛城但任总监军。
从斥候递交的情报上来看,方言与马茨蔚对此人都有好感,斥候站在其公正的立场,尽可能不带偏颇的对硒奈的将领们进行具细颇靡的报道,尽量的给德天的将领最客观的情报,便于将领们的拿捏,所以,除去硒奈将士与大臣们眼中给掌权之人的光环,她们更看重一个人的能力与本质,这周尚,确实是她们认为在硒奈最称头的一人。
而从刚刚周尚脱口而出的一番建议来看,她们觉得他的见解,更甚于那名看似经验丰富的老将军,有见地,有谋略,而且,有勇气。
“不知将军给在下分派了什么任务?”方言起身拱手问道。
“我们的计划是想请贵国援军也赶到金镛城,配合由太子率领的我国大军与磐军决一死战。”李曼成微微一笑,五千兵力也是一份力量,而且据说德天善用奇兵,这五千人马中,能给硒奈带来多少的意外收获,也未定。
“战术守旧,计划太过笼统,以硬拼硬绝对会吃上大亏。这样的安排,我们无疑是去送死。”茨蔚小声的言道,方言将眼光投递在主席位之上,耳却伸向了茨蔚,听着她的小声议论。
方言拧起了眉,这战术确实有问题,而且她们对硒奈的作战能力与将领的指挥能力并不看好,却无奈身处异国,要为其所用,若正面拒绝,实在有失德天的初衷,也显得太过失礼。
正在为难之际,秦王竟从周王的背后跨了出来,在周王席前屈膝一跪道:“儿臣有奏!”
见周尚又掺和进来,周王一脸的无奈,点头准允。
“儿臣想以虎卫营的五千人,加上方万夫长的五千轻甲兵,向敌人的后方去寻找战机,同时策应金镛的大军的行动。”
周王还在凝眉沉思之际,旁边一直未作言语的丞相候士吉开言了,道:“此计甚佳,硬攻加奇袭,最能动摇敌军。”
见丞相也这样的认可,周王对德天的五千援军也不甚重视,放在战场上似乎也可有可无,拿来对磐军敲边鼓,说不定还有些奇效。
“命你为镇军将军,率虎卫营所部,总督磐军所占地方的军事行动,不必听从你大哥的调遣了。另外你负责接待一下德天军吧。没事,那么现在就散了吧,接下来,要麻烦德天的两位主将了。”
周尚闻言,喜形于色,欣然领命。而方言与马茨蔚也暗地里吁了一口气,跟着秦王打游击,比跟着不可一世的太子主将硬拼送死,要让她们好过得多。
众人在周王离去后也自行散去,丞相候士吉看着德天的两名弱不禁风的将领离去的背影,终于露出了整晚来的第一抹笑容。不同于君主与将军的看法,德天的两名弱将他十分的看好,在闻讯德天援军时,他甚至并无注入太大的希望,可是在见到两名主将时,凭他多年来的相人之术,他对硒奈的起死回生,燃起了新的希望。
硒奈的众人只看到了五千兵马,而他,却看到了两百万的雄狮。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二十六章 秦王
秦王的府第非常的简朴,简朴到让方言与茨蔚对秦王更添好感,秦王这身份尊贵却如此陈简,倒是十分少见,至少在茨蔚来看,他跟她认识的某人的性子倒是蛮相像,贵为王子,却甘愿平凡,注重自我的修为与磨练。因为对秦王的好感,面对他的时候,方言与茨蔚也少了席间的拘谨,三个年青人自是对战事一番谈论,以及对秦王在席间插言的那番见解作了肯定的评价,秦王也将他的计划作了番简述,三人谈的甚是轻松愉快,合拍之极。
秦王本要谨遵其父旨意,说要给二位将领行洗尘之礼,但宴席未开,便有小兵急急来禀。而小兵一见秦王府中的两名生客,便欲言又止,不确定主子是否会先请客人回避再禀以实情。
“但说无妨,两位统领日以会助我们一臂之力,无需回避。”
“禀秦王,陈侍卫长回来了。”小兵脸上浮现了些焦急。
秦王有些吃惊,“他怎么不马上来见我?”
“他身受了重伤。”小兵急道。
小兵言语一毕,周尚便掠过了小兵,朝府外走去,方言与茨蔚互相交换了眼神,紧跟着秦王而去。
王府的左营中,床榻上躺着一名男人,身旁的医者正在对他进行伤口处理,男子见到周尚的到来,挣扎着想脱离医者的控制,被周尚一个快步的上前压制了,出声免去了他的行礼。
回转身来望向跟来的方言他们,周尚作着简单的介绍:“此人为我派去探察军情的侍卫长陈进兴。”
“自从磐国入侵我国后,我一直想亲自领兵到前线去了解情况,可父皇却一直压着不放,没有圣旨,我也无权调动虎卫营的兵马去前线侦察,无奈之下只好派出我的侍卫长陈进兴,带着支百人的王府卫队到前线去看看。”
医者将陈进兴的伤口包扎好,起身洗净染血的双手,作了些简单的精理,便向周尚行礼告退离去。
“陈侍卫长,你讲一下你探察到的情形吧。”
陈进兴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将其所打探到的情状一一道来:“王爷,我们在向导的指引下,一路都避开磐军的正面。据我们探察,磐军的布署是这样的:磐军最精锐的冀九骑兵军团,在金镛城的正面。和太子殿下的我军主力正面相恃,而之前所占的三座我国三座城池。都交由前莽卓国的仆从军占领,只有少部分磐军作监视之用。还有,我们还找到了折冲校尉司马衡帅领的三千多人马。”
周尚惊道:“他不是在城破后战死了。”
陈进兴继续说道:“没有,他们在城破之后退入了青沼之中,陆续收集了一些散兵。由于磐军大都是西北人,对青沼这样的地方,没一点办法,也不敢进去搜索,所以司马大人能一直坚持到现在。”
见方言他们听得似懂非懂,周尚再度解释道:“青沼是我国最大的一块沼泽地,绕金镛城大半,里面到处是杀人不见血的泥沼,并潜伏着传说中的怪兽。别说磐军了,就连我国国人都很少有人敢进去。不过,那个司马衡本身就是生长在青沼的人,能在青沼中出没,自然如鱼游水,适应的很。”
方言与茨蔚听得嘴有些微张,这硒奈国,真的如此奇怪的地理环境啊?!
陈进兴补充的说道:“司马衡是王爷在少年时青沼探险时发现的奇人,司马衡本是为逃避仇家,而跑到青沼去的。王爷发现他后,帮他解决了麻烦,还让他进入了军队累功做到折冲校尉。”
周尚继续向陈进兴问道:“你是如何受伤的?还有其他人呢?”
陈进兴眼神一黯,说道:“我们和司马衡分开后。就准备回来向王爷汇报,但在路上遇到了磐军的一支千人护粮马队,兄弟们为了掩护我和向导,都战死了,我也是护着向导拼死杀出才受的伤,不过并无大碍。”陈进兴扯起唇角,没死,就什么都不怕。
周尚听后沉默了片刻,眼底有丝伤逝。
“那磐军的勇猛的确是名不虚传,连一支护粮队伍的士兵也个个武艺高强,但我们也没辱了王爷的威名,他杀了我们百名士兵,我们也斩杀了一二百磐军。”陈进兴眼中迸发出狠绝的杀意来,布满血丝的双眼似有湿意。
周尚听完拍拍陈进兴的肩,“你先好好休息吧。”
从生死边缘逃出来的侍卫长,除了身负重伤,也应该身心俱疲了,他的手下,都是些铮铮铁汉。
转身向门外走去,边走边传令道:“传令虎卫营,百夫长以上的军官都到王府帅帐报到,还有命令虎卫营全军做好准备,我们马上动身,准备出征。”
帅帐之中周尚向大家介绍了德天的诸将,同时分配了任务。一万多人的队伍从硒奈的京城出发了。
带领他们的向导名叫黄仪,此人也十分的熟青沼的环境,青沼在京都以西,覆地面积极为宽广,金镛城有一半的周边被青沼所绕,青沼全是沼泽湿地,人一踏入,便泥足深陷,无法自拔,即便是十万大军,青沼也可将其全部覆没。沼内极少有人家,而且无法开发,但是沼内的泥土虽稀烂,却极为肥沃,滋养的各类植物甚是茂盛,而且各种珍惜的药草也隐于沼内,所以,青沼尽管可怖,仍是有人会出没于青沼,而且会自已累积一些行走于青沼的经验来,适应环境的本能,让人在多年的摸索后,游走这沼泽地游刃有余。但是,但非如此便毫无性命之忧,沼泽内最恐怖最可怕的,还并非先天生成的稀泥浓垢,而是潜伏在泥潭中的怪兽,一种极为凶猛的食肉怪兽,而且这怪兽在青沼中的数目不少,多的地方,这种怪兽以群居之,要是发起攻击来,一般的人都难逃一死。
黄仪一路上细心的教导着各位青沼的各种应对之法,对付青沼,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因为就算是熟悉青诏的人提起十二分的注意,也常常难免的被泥沼所吞噬,若不小心的陷进去,那便是真正的没顶之灾。
敌军也会有护粮队小心的从青沼外围进行粮食军械的运送,还有一些散兵潜伏在青沼之外,担心着硒奈会以青沼的地理环境对磐的主力发起奇袭,但是无论如何,他们是万万不敢涉足青沼半步,起始时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战友前仆后继的一个个迅速消失在那泥潭之内,简直像一场恶梦,不相信那样的地方竟可杀人于无形,这血的教训让他们对青沼是敬而远之了,所幸的是,他们要对付的,是硒奈的人,而非那样恐怖的地形。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二十七章 轻视
磐军的驻军需要后方的不断提供粮食补给,所以在粮运押送的兵队活动比较的频繁,磐的主力军驻扎在离金庸城五里的主干道之上,切断了城外的援兵进入的道路,若想进得城去,只能从青沼进入,而为了防止援军借青沼支援金镛,青沼的四周总有磐军进行游察。
在青沼,他们见到了原先提到的司马衡。司马衡见到周尚似乎十分的高兴,即便是长期的打斗与躲藏让他疲容俱现,却在见到周尚时一扫倦怠,眼中光芒大盛。
方言他们就是要进入青沼,制造出大的动静,引得磐的注意,尽一切可能的一边消耗着磐的兵力,一边为金镛城增援,进行着必要的兵力或粮食的输送。
“为什么我们不学磐的作法?”茨蔚提议道,“在万历的时候,我们一直攻到了平都,而磐的国师使计弃掉楷川城,而让我军在继续北上时,他们便抽薪去烧我们的后方,断我们的后路,为什么我们不借用他使用过的伎俩来对付磐呢?”
“磐用过的方法,他们自然也会防着别人对自己使用啊,要用起来,恐怕并不容易。”周尚沉吟道,虽然马千夫长提的建议确实可考,但是冒险性太大。
“那不一定,所领兵马的将军不一样,思维方式也不一样,现在的情形也不一样,磐军定不会认为硒奈还有足够的兵力去烧他的后方。”茨蔚继续道。
“那我们确实没有足够的兵力啊,加上贵国的兵力,再回上司马的三千游兵,现在我们也就一万三千人,处于磐的后方,也就是上一被克之城‘孟城’,据报,有两万五千的驻守,我们如何对付?而除了孟城,另外两城距离太远,我们若在后两城进行截断的话,无疑更是送死,因为能不能夺下两城另说,若其中一城帮扑,我们必定全军溃倒。”周尚觉得情况一点也不好处理。
方言她们了解到的情况是孟城虽然有两万五千的驻守,但是两万是磐军,另五千是莽卓的仆从军,而她们觉得最有可能突破的并不是兵力的问题,而是将领的问题,冀九的家将冀武替冀九守着后方,这就是最大的突破口。冀武并不如他家的主子那样的精明,勇猛是够,但是肚量却不够,守后方,做着勤杂般的兵务,斥候直白的在情报上写着此人心理不平衡,而他心理不平衡,便是她们所拿捏到的敌方最大的攻击点。
经过一番商议讨论,作了一番权衡利弊,周尚将信将疑的同意了她们的作战计划,但是,司马衡却急了,坚决反对德天的将领要求秦王以自己作饵去诱敌深入的计划,这种以王诱敌的方法不仅太失军威,而且风险太大,一旦擒王,对整个大局都有着十分深重的影响,何况,秦王是他的恩人,他必须力保秦王的安全。
方言与茨蔚耸了耸肩,若是硒奈不配合,要以一万三去对付磐军,而且在磐军并不进入的青沼对付磐军,就算能消灭部分磐军,对磐来说也是皮毛之痒,撼不了大树,对磐的主力无法一并铲除。
周尚止住了司马的急躁,干大事的人,若太多的顾忌,总不能创造些什么,想用一万三的兵力去发挥最大的威力,他们必须冒险,必须甩开手脚来干,不成功,便成仁!
大的计划拟定了,由周尚作饵,却对孟城进行突袭,而方言与马茨蔚跟着司马衡在青沼内对磐军的散兵进行游击,一边牵制住磐主力的注意力,一边等着周尚引敌深入,再进行一网打尽。而青沼在打击孟城守军时,秦王再绕开追兵进行反扑,一举夺下孟城。
“当饵的话,完全可以用我去,他们也在四处的搜寻我,我若出现的话,估计冀武也会不顾一切的追杀而来。”司马衡不放弃的建议道。
方言拧了拧眉,司马这人看来好冲动,而且不善于思考。
“你份量不够,而且你若去诱敌,青沼的游击如何进行?”方言淡淡的道。
司马衡一时有些语噎,这女人!
让女人上硒奈的战场已经是非常之举了,这女人还啰哩啰索,称他不够份量!硒奈礼遇她,是看在她是邻国的友情援助将领的份上,而他,若惹到他的不爽,他绝不会给她们客气,说到底,他不信女人,战场上,女人只能用她用的浅识多言多舌,坏事!
周尚笑了起来,拍了拍司马衡,“你的确是份量不够,若非皇族,苦非大将,敌人不是太蠢的话,绝对不会轻易追击。司马你必须好好的配合两位将领,若是青沼的工作与我的工作衔接不好,那么到时候仍会是功亏一篑。”
司马颔了颔首,虽有些不服,却不得不听秦王的。
驾马一催,秦王领着他的王千虎卫营士兵朝西而去,以五千去骚扰两万五千的敌军,谁都觉得有些心惊,看着绝尘而去的队伍,方言与茨蔚默念一声:老天保佑!
好吧,秦王需要老天的保佑,他们一样需要老天的保佑,虽然有司马衡协助,但是青沼里所掩藏的意外因素太多了,面对磐的十几万主力部队,八千人经不起任何的折损了。
方言所带来的五千轻甲兵全部弃马而行,在进入青沼前,司马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而且向所有德天的士兵详细交待了青沼的注意事项,能过得了青沼,会对磐军带来极大的恐慌,而若能借助青沼对磐军进行斩杀的话,更是奇功一件。
踏上特制的木板鞋,行走起来极奇怪异,木板鞋非常的宽大,为了不让自己的鞋互踩,他们必须跨开双腿,作着动作僵硬的前行,虽然他们不懂这是什么道理,但是都十分相信司马说的,这是保命鞋,尽管不方便,可是在青沼的湿地里,还是会有很大的用处。
另外就是士兵们都配备了一些草药包,这些草药包是用来防蚊虫的,湿地里有一种毒蚊,个大,吸血,被这种毒蚊叮上会痛痒难当,若是被很多的毒蚊叮咬,甚至会出现全身麻痹的状况,而这种草药包并不是被叮咬后用于治疗的,而是用药草的香气去驱赶蚊虫的。
至于怪兽的说法,司马说那并非危言耸听,青沼内确实有怪兽潜伏,但是他并未真正的碰到过,碰到过的人,也基本上没有回来过。所以,如何对付怪兽,他不清楚,而他们只能相信八千人,足以对付怪兽了。
为了防止大木鞋在行走时发出过大的声响,士兵们对鞋进行了些微的加工,用江南地方秋季刚打下来的稻草进行了底部垫扎,想到稻草不一定耐磨,所有的人还有备无患的背上了一小捆稻草,准备作更换。
司马差点笑出声来,这还真是一群自作聪明的军队,木鞋在干地行走时,确实会发出非常大的声响,但是,进入了湿地后,他们就会明白了,绑上的草会无一点的用处,湿地会吞噬一切,包括声音。
看着这队滑稽的队伍,司马讽刺的扯唇而笑,却懒得去阻止,很多事情,很多的经验,都需要自己的摸索体验然后加以积累的,多说,实在无宜。
鄙夷着德天的将领,鄙弃着德天的军队,在他所熟悉的地盘,名为配合之军,其实,他才是最重要的先锋,德天军队若自视过高,那就等着吃苦头吧。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二十八章 青沼
她的队伍有些奇怪,再一次回头,茨蔚总觉得队伍很奇怪。
“怎么了?”方言关心的问道,她不想队伍会出什么差错。
冲方言一笑,茨蔚摇了摇头,身后的战士们很努力小心的前行着,能有什么奇怪?
可能第一次入这种难行的沼泽地,对士兵们有些担心吧,这块地方被司马说的相当的危险,她的警戒心不免得有些过高了。
身旁的一些阔叶植物擦着他们的身体,发出蟋蟋索索的声响来,有植物的遮掩,路面变得非常难辨,不过有司马开路,他们若按照司马的行径行军,应该也不会有大问题,而越往里走,路也越难寻,常常会等上好一阵,才能缓慢前行。到了真正的湿地时,便发现其实大面积的沼泽是没有像那种阔叶植被覆盖的,看上去平整,只会有些长草扎根其上,仔细看那湿淌淌的泥地还冒着些气泡,偶尔发出“扑噜”的声响,而沼池中不断散发冲入鼻内的腐腥味十分的浓烈,这种原始即浑浊的空气,刺激着士兵们的感观。
前方的司马传话过来,禁止任何的士兵动用火种,这样大片的沼泽地,若一遇火,那沼气极有可能因遇火而发生后果极其严重的大灾难。
行了大半日,将士们都已疲劳至极,除了路的难行外,那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让士兵疲累不堪。然后司马一望天空,不觉眉头紧皱,催促着部队继续前行。
“可能会有雨!”一直紧皱的眉头未有半分放松,司马低沉的说道。
茨蔚望了眼天色,确实比较的阴沉,一直在注意路状而未作天色察看,经司马一提醒,这才发现天色已经不对,“我们要冒雨前行了。”
司马的眉头拧的更紧了,极度轻视的瞥了马茨蔚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来,“冒雨前行?!”
茨蔚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极度不屑,她又说错话了?闭嘴不语,她开始考虑起在这沼泽地遇到大雨会出现怎样的后果来,虽然对这片青沼陌生的很,但是用心的探索发现,应该不致于让自己太过无知累赘。
司马实在懒得跟这样的瘦巴巴的看似乳臭未干的小子多言,看他那不知轻重的模样,跟他解释下雨对沼泽地行进的可怕,还不如多花些心思寻路,及早的绕过这一片沼泽。
探路队加紧探索前行,后方的大部队不断听说前方又有士兵踩进了泥沼,别人冒着生命危险所探寻出来的这条路,就算再再难行,他们也坚持的紧跟着。
这一大片的沼泽还未穿越,雨终是下了起来了。
司马郁闷的咒骂起来,雨下的不小,若时间再长一点,这沼泽的稀烂程度会更甚,如果变成了水泽,那么他们将被困死在这里。原本即便是可以行走的地方,也会因为水的浸泡而稠化,八千人所需要的占地并不小,可供行走的地面一缩小,那八千人没顶,将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啊!”
随着后方不远处的惊叫声传来,前方的司马心里就突然一沉,开始了,他们的灾难要开始了。
中间有路断了,本来尚可通行的地方也稀成了沼泽了!
前面的探测队还未发生状况,后方居然有人陷入了泥潭,陷进去的士兵奋力的挣扎着,扑打着的泥水四射,大雨哗哗的打落下来,陷入泥沼的士兵哭喊着,泥水泪水雨水全让那张恐惧着的脸看起来十分的怪异,旁边的战友全都伸手去拖拉,可是挥舞着双手的士兵下沉的速度非常的快,只少顷,泥已漫到了腰以上。
“别动!”司马暴喝一声,是在叫潭内的士兵别动或是其他的士兵别动,不得而知,但是所有的人因为他的暴喝,都不敢再妄动了,泥沼内的士兵害怕的脸皱的十分的苦楚,自己一点点的在下沉,那种下陷让人感觉到绝望和无助,双腿用不上任何的力气,他的妄动只能让自己更快速的下沉,但是不动的话虽然会慢些,却不会就此停住,挣扎是他的本能,而马事的暴喝是他唯一的希望,他想活下来,他必须听司马的。
“用绳子,把绳子抛去把他拖上来。”
伸手去拉扯只会让更多的人陷入泥沼,陷进去的人越多,能存活下来的希望便越小。
“抓住绳子,尽量把身体摆平,不要用力,对,别用力……”司马大声的向泥沼内的士兵叫喊着,雨声很大,他的声音必须尽可能放到最大。
泥沼内的士兵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抓住绳子,而司马要求放平身子时,他迟疑了,他再放平身子,就只能让整个身体陷入泥沼之内了,岂不是自寻死路?
“快点!”司马瞧出了泥沼内士兵的担心,不由得着急了,“往烂泥里躺,快点!”
不放平身体,他就算扯住了绳子,这周围的士兵也无法将其拖上来,没有置之死地的勇气,就不可能有后生的希望,司马他焦急了,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们德天的士兵就这样的怕死吗?这样的不信任战友吗?你们来帮我们打什么仗?实在想找死,也不用死在这样的泥沼里!还要拖累我的军队,可恶!”
德天的士兵全部都阴郁了脸,他们冒死的提供帮助,反倒成为对方口中的拖累,兄弟陷身泥潭,命在旦夕,是假的吗?他们从未见识过这种气候地形,跑到这里来,遭罪吗?不顾倦怠的行走于沼泽之地,他们在做戏吗?扯了扯手中的绳子,他们企图将泥潭中的人拉扯上来。
茨蔚很着急,她们对于这泥潭确实没什么办法,只能应和着司马的要求急呼着沼内的士兵按要求去做。
未身在其中,便不识得其滋味。沼中的士兵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的往下沉,脚下的泥像是有吸力般,将他一直不断的往下吸,手中有着救命的绳索,却只是让他的手勒得火辣辣的疼,无法阻止身体的持续下沉,再看一眼周围战友焦急的脸,千夫长担心的面容,就连司马衡暴怒的脸,他也觉得十分的亲切,那些都是代表着关心,友爱,对一条生命的挽救,即便像自己这样贪生怕死之辈,他们也仍是不放弃的进行着挽留。
而自己,像他这样的人能活到现在,未死在尸骨成堆的战场,是千千万万的战友用生命的捐献换取来的,身处沙场,因为人数的众多,别人看不见他因为对自己生命的重视而有所畏缩,但现在独自身陷泥沼,在众目睽睽下,那贪生怕死的本能暴露无遗,自己作为一名军人,竟会对自己的生命有所保留,他感到汗颜!司马衡因为他一人的怕死行为而对整个德天军队的嘲讽,让他汗颜!对那些英勇杀敌死于疆场的兄弟,因为他的个人行为而遭受到别人的鄙视,他羞愧当死!
咬了咬唇,泥已漫至半胸,上面的兄弟脸憋的通红的在拉扯着绳索,倾盆的大雨浇透了他们的身体,隔着雨帘,那样的情景,让他感动的泪盈满眶。狠吸一口气,似作最后道别般,他向着所有的人微微一笑,一个用力,他一头狠扎进了浓稠腥臭能吞噬一切的沼泽之中。
几个气泡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声响,冒上了覆上了积水的沼泽面上……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二十九章 草桥
“拉!”
一声令下,本来惊呆了的士兵猛的用力拉起了手中的绳索,手中死纂着绳索,指节因用力太猛,泛着死白,牙关紧咬,脸部的气血上涌,憋得满面通红,绳子的那一端似被一种极大的力量拉扯住了,但是只要未被放掉,他们就不会放弃,他们绝不放弃他们的战友。
“出来了出来了!”有士兵惊呼了起来,奇迹般的,原本一直拖拉不上的身体竟从泥潭里拖出来了,周围的士兵全都惊喜万分,有的甚至借着滂沱的大雨而肆无忌惮的泪流满面。
第一次,他们见识到了什么叫沼泽的可怕,那种沼泽里所散发的气息,原来不是腐朽的气息,而是死亡的气息,连树叶也无法飘于其面的泥潭里,吞噬了多少的生命!
喘息不止,劫后重生的放松与惊悸感交杂在一起,让所有的人都有浑身一软的不支。对面的士兵向后退着,这一边的士兵向前涌着,司马看着中间越来越宽的水沼,有些莫可奈何,后面还有约五千兵未跟上,路却断了。吩咐前先行部队继续小心探路,这后面的部队他必须另外探测出一些可行之路来。望着没有止雨之意的天空,雨滴毫不留情的打上了他的眼睛,他用力甩了甩头,吆喝些他的部下,进行其他的路状探寻,虽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为了那五千士兵,德天的五千精兵……!
茨蔚与方言知道此行的艰难已大大超出了她们的想象,本以为有司马做向导,万事无忧,谁知道天不遂人愿,行路偏逢倾盆雨,原本已经让他们难以对付的环境,更加恶劣不堪,而这样的际遇使得对方的统领对他们的态度也十分的不耐烦。
瞥到了司马临行前那一抹深刻的无奈,茨蔚知道这另辟蹊径可能没太大的希望了,而她们却仅仅只能隔沼与对面的士兵相望,这样想做些什么又做不了的无力感不断的叩击着她的心脏。
方言以前习阵时,很善于利用环境,但独独对沼泽没办法,就如同在止戈城时,那河两岸的沼泽,她无法利用一般,很少接触到的环境,她就算知道这样地质的特征,却无法在短时间内征服,而青沼的厉害远胜于会津江,只有像司马这种常年出没青沼的人,对付这样的地质才会游刃有余。只是,这次八千人的队伍,他再大的本事,也变得技穷了。
思索了良久,冰冷的雨水让茨蔚本来的心烦意躁变得冷静起来,这沼泽定是有办法对付的,司马用于穿行与救助时的方法,都在提示着一个讯息,与沼泽的接触面积越大,越不易于陷入泥沼。若是可以用长木板架过这段沼泽,后方也可以迅速的通过,只是,这青沼内全是矮小的灌木丛,根本不可能有粗大的树干,若是这么简单,司马早也想好了。拍了拍自己的头,这个头是越来越不好使了,一进了别人的地盘,就束手束脚,脑筋都不会转了。
雨水还没有止意,所有的人全部都被浇得湿透,即便是用了宽大的阔叶作挡,然是挡不了雨水的肆无忌惮的击打,士兵们这才发现背上背的那些稻草其实真的起不了什么作用,被雨一淋也全都打湿了,燃不了也取不了暖,还增加了负担,索性全部懈了下来扔掉。
茨蔚的眼睛一亮,没有大的树木作搭桥,那这些稻草呢?
“用稻草做桥?”方言瞪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
五千士兵每人一捆,背起来的稻草应该不算少数了,就算这沼泽可以沉叶,那这么多细长的稻草铺垫上去,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呢?绵软的稀泥加上柔软的稻草,能经得住五千人的践踏吗?
不知道,不肯定,因为还未尝试。
隔着雨帘她向对面的士兵大声叫唤了起来,所有的士兵将卸下的稻草全部的收集起来,由后至前的全部运向沼泽处,全部垫于沼泽之上,不够的话,砍阔叶,矮木丛的枝叶,能够垫上去的,全部都垫,垫的非常的厚实,而且交错着铺垫,她就不相信,当大量的草叶推得有一人高时,那样踩下去,还会深陷入内。后方在进行断路的铺建,前方也在努力的收集阔叶,虽然这样的提议不知道会不会奏效,但是总比他们呆呆的在原地什么都不做要好,不会那么的无望。近八千人的力量,他们不相信会对付不了只有几米宽的一块沼泽地。茨蔚也相信,努力就能创造奇迹,曾经,他们两百人可以在一天内收割完两百亩的稻田,而眼前这巴掌大的地方,她不相信越不过。
砍割、传递、铺整,一连串的工作,他们做的有条不紊,没有人在指挥命令,没有人在高声喧哗,密密的丛林里,他们在做着无声息的抗战。
当扔进沼泽地的稻草不再飞快的沉没时,当草堆高过膝、过腰时,当那堆草垛能站上第一个人时,当那几米宽的沼泽缩小成一米、半米时,当一条全部由稻草与枝叶铺出来的路显现眼前时,八千人都笑了,草上行人的奇迹出现了。人终究是强大的,在任何环境中,他们都要懂得动用所有可以使用的力量去创造希望,再不适合通行的地质也可以改善,再难抗争的敌人也有办法打败。
用爬行的方法,后面的人作谨慎缓慢的通行,草垛在经过多人的通行后有些下沉,但是士兵们却有快过下沉的补给,草垛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高度厚度,后方的五千人在平稳安全的过渡着,前方继续前行,方言向茨蔚赞扬的笑了起来,原来,稻草真的可以作“桥”。
司马衡寻了很久的路,却总绕不到后方,在万分丧气的回到主力军队被切断的地方时,那眼前的一幕让他吃惊不小,原本以为五千人的丧失会让整支队士气大伤,无力挽救会让场面失控,却没想到,真没想到,他赶到时,后方的五千人竟只有几百人还滞留在原地,他原先料想的悲观绝望完全看不到,现在,他看到的全是一张张鲜活带笑的脸孔,一个充满自信连原先的疲惫也一扫而空的脸孔……
雨水让他的头发全服帖的粘在了脸上,睫毛挡开了些雨水,可是,眼前仍是有些模糊不清,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没有发热的际象,拖住一个刚刚爬过来还拍着自己胸部似劫后余生的带着笑容的士兵,那士兵竟向他行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军礼,司马衡相信了,他们就这样躲过了一劫。
不是,不是躲过的,是战胜的。
他一直以为,在青沼里生存,只能用躲的,躲开泥沼,躲开怪兽,躲开可能发生危险的任何地域,他认为适应才能生存,却从来没想过可以用改变去战胜危险,八千人,足够去改变去战胜一些什么了,可是,他只想着如何保住这些人的性命,而压根没想过如何调动八千人的力量。他开始明白德天为什么会不畏惧磐了,若说环境恶劣,人就为了生存而必须去适应,那是根本不会有任何的进步与发展的,所以,青沼上百年来,上千年来,仍是青沼,一块从未消失的恶水,正如磐国,他越恶,便越强大;而硒奈,却是一块越来越缩水的硒奈,他一昧的去适应去配合,仅作着自我的保护,到现在竟成了习惯的不善于去攻击,去改变。
一件小事,不一样的处理,不一样的思考位置,竟可以反映着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思维方式与能动性,习惯,太可怕了!
方言在所有的士兵安全通过后,看到了呆立在雨中的司马衡,走上前轻拍了拍司马衡的肩,用一种貌似轻快而又显慎重的语气跟这位硒奈的统领言道:
“校尉大人,请相信,我们是无敌的!”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三十章 引诱
青沼他们是有惊无险的过了,接下来便是要将磐的兵力往青沼内拖,用青沼的恶劣环境来达到以少打多的奇效。
磐的护粮队常常莫名的被抢劫一空,那潜藏在青沼内的杂牌军抢了便跑,不作无谓的斗争,而磐军追至青沼便不敢再踏入一步,几次三番,磐军真的恼怒不已,急忙召集着将领商量起对策来。
而青沼内的三个统帅也严密的计划着下一步的行动,青沼被他们充分的利用起来,在不少的地方,他们进行了陷阱布置,磐军若是不进来就罢了,若企图往青沼内冲,就让他们来个全军覆没吧。
周尚领着五千人马已跑到了孟城之下,那城中的两万五千人就算引不了全部出动,至少要亡掉他们的首城!
冀武半眯着眼,看着城楼下那大到不能忽视的动静,突然出现的一支硒奈军队,居然还堂而皇之的打着硒奈国秦王镇军将军周尚的旗号。
“他真的是秦王是吗?”冀武招来了硒奈的降将,指着底下端坐于马背上看似威武不凡的将领道。硒奈降将有些畏惧的缩回了脖子,向冀武如捣蒜般的点着头。
冀武的眼睛亮了起来,摸着满是青髯的下巴,扯唇笑了起来。没想到在大后方做个郁闷的督粮官,却有大鱼自动送上了门。眼中精光一闪,冀武点了五千人的兵马,披挂整齐,提着他的大刀驾他的宝马,亲自出城迎战。
冀武本人很是张狂,从他那一身与众不同的战甲便可看得出来,他比他家主子冀九还要张狂,银色战甲被打造的甚是夸张,双肩处的护肩又高又宽,衬得他本人威武伟岸,而他手上所提的大刀,刀柄还配有红的耀眼的绸子,挥舞起来也威风八面。这样一个毫不懂掩饰的人,跟了一个精明强悍的将军,却还是不加以收敛,应该是极得冀九之心了。
周尚摇头嗟叹,冀九实在不该养这样性格冲动的家将,就算这冀武对他来说有百利,但是只要有一害,那便是冀九的大伤。
挥剑迎上,两名主将冲得极快,一刀一剑在空中相错,错开、劈砍、闪避、再劈砍,两人的对恃很是勇猛,周尚并未着重甲,一轻的轻装让他挥剑起来十分的灵活,但是因为少了保护便多了闪避,而冀武的每一刀都重量十足,强劈过几招后,周尚便于工作不敢正面迎敌,而做旁敲侧击,却奈何冀武的的重甲虽花哨,但是该保护的地方都被保护的很好,在几剑都无法伤其要害后,周尚对打造这件铠甲的人不得不赞扬几声,花哨且实用,做工精细,手艺实在不错。
几个回合的攻击之后,周尚奸诈一笑,冀武警觉的眯起了双眼,均未占得上风的他们,都想要有一个突破,但是却又害怕提防着对方的奇招打乱自己的手脚。现在周尚那奸诈一笑,看得冀武是毛骨悚然,不由的对他的动作更加的提防,心里的顾虑一多,手上的功夫便有所疏忽,除了力道有减,还会出现些微的迟缓,有漏洞可寻。
这家伙疑心还挺重!
周尚笑意加深,眼底那抹过分自信的笑让冀武的眉头是越攒越紧。兵刃一直上下相错,攻挡的的阵势却有些乱,周尚又是一笑,这三笑,让冀武恼火至极,一个狠劈过去,竟又让那小子给闪了开去,而头上突然的一记重击,让他心中一凉,一种莫名的恐慌瞬间让他鸡毛疙瘩起了一身。
“咣当!”
有东西滚到了地上,而且滚了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
周围有士兵倒抽口气,那滚在地上的,是孟城的守将——冀武的头……盔!
冀武也呆愣了良久,就看着自己的头盔在地上“咣当咣当”的滚了很远,然后停住,然后,他收回了心神,然后,他怒了,暴怒!这小子敢动他的“脑袋”,他今天就要这小子的脑袋真的在地上翻滚上几圈。
一招大力的“开天劈地”朝周尚的身上猛劈过去,暴吼伴着身上重甲因为大动作而发出的声响,还有似乎可以听见的刀风的呼啸,巨猛的一劈,所营造出来的气势,真有开天劈地之感。
挡不起,周尚的剑挡不起,他的身体更是挡不起,这样的被当头一劈,不被劈成两半才怪,好汉不做无谓牺牲,打不起,他躲!
一策马儿,避开了冀武的巨猛一砍,将缰绳一扯,他已准备逃离。
愤恨未解,冀武岂容他轻易离开,打马狂追,未擒得硒奈的秦王,未给这敢挑衅他的小子一个狠狠的教训,他不甘心,叫他整天无聊的守着后方,他不甘心……
跑了一阵,周尚索性回头再与他打上几个回合,打冀武一个措手不及,更是惹得冀武恼怒不已,本以为那小子只有逃跑的份了,哪晓的一个回马枪杀的他差点被他打落下马,狠啐一口,这小儿太戏他了,简直是自寻死路。
接下来,两人就在追追打打中一路的前行,周尚始终打不过冀武,冀武也始终没能让刀劈开那小子,两队人马也不断的打打停停,冀武一方带的人马打的很是尽兴,对方明显的弱于他们,只要死逮住了,硒奈的五千人马定会在他们的猛打之下不堪一击,所以,他们不放弃,打落水狗般的狠咬不放,能在守后方的无聊空档,灭掉敌方一支五千人马的军队,实在是太有成就感了。
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冀武他们被周尚的队伍蒙蔽了,被牵引了,直到感觉到周转的环境已经不对了,可是,这时候,晚了!
明明是一样的地面,明明他看到周尚一群人驾马奔过,为什么,在他冲进去后,身后那一队人马突然都惨叫不断?怎么会这样?
他完全没有注意,他们竟被带入了青沼内,而更没有注意,稍稍的行踏步错,便是灭顶之灾,不光身后的人,他自己胯下的马儿在后方引起的慌乱中几个错步,突然,猛的一沉,那细细的马足立刻没入了泥沼之内,底下的马儿再也无法动弹了。
惊叫,挣扎,呼喊,马儿惊恐的嘶鸣,五千人马,有半数多陷入了泥沼,有人弃马而跳,可是这一跳,便在跳入泥沼后瞬间没顶,其他的士兵在看到这更为让人惊恐的一幕,哭出了声,努力的伸着手,想要未陷入泥沼的战友拉扯自己一把,然而边上人的拉扯,下场竟是胯下的马儿莫名的也陷入了泥沼。
周尚的队伍又出现了,就站在泥潭的旁边,看着泥潭里的人的挣扎,面上带的,又是那抹奸诈的笑。这个泥潭够大,可是要绕开也很简单,但是,冀武不是周尚,冀武不熟悉青沼,冀武不知道有种路叫不归路,还有,冀武没彻底看透他周尚的那抹笑!
吆喝一声,周尚的军队从冀武的眼前走过,未陷入泥沼内的残余部队眼睁睁的看着周尚他们优哉游哉的从面前经过,却不敢再去阻截追击,任何一步,都会让他们继续被覆没。
冀武恨,恨似滔天,恨自己竟如此就中了对方的诡计,恨这青沼害人不浅,恨自己某天竟会无能为力的看着这样的小儿在自己的眼前招摇过市,恨!
弃马吧,跟了自己十年的马儿,他要割舍了,为了保命,再是不舍,他也要丢弃了。一个狠心,他抽腿往马背上一踩,借马使劲,一个大力的飞跃,他朝着马儿陷落前所站立的空地飞扑了过去,回头一看,沼池中他的马,用一种绝望的眼神,一直的瞅着他,然后,没顶!
身上的身甲因为他的大力扑倒,磕的身体很疼,疼到他哭了,他望着那再也看不到马儿的泥沼,流泪了。
丛林里又是一阵大的动静,冀武睁着蒙着湿意的双眼,向那阔叶林里望去,一群如野人般的硒奈兵出现在他的面前,为首的小子嚣张的冲着他大笑着:
“冀武将军,我们守候你多时了!”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三十一章 怪兽
他的灾难还没有结束,泥沼池毁了他的大半人马,而从丛林里钻出来的这队人马,意图十分的明显,他们是要毁掉他剩下的所有人马。
爬将起来,状似不经意的抹了一把脸,敛了敛双眼,再望向丛林里的硒奈兵,他的眼光狠绝的如万道利箭,想要将这些对他们赶尽杀绝的硒奈兵射杀至死。
茨蔚他们不再多说,做好了攻击状态准备与冀武进行剿杀,与临死的敌人做太多的唇舌之谈,其实是对对方的一种残忍,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残忍,残忍,且无益。
孟城的士兵大约只剩下了一千余人,全部弃马,下地来与丛林里埋伏的硒奈士兵进行近博,眼前他们是退不得,倍数于他们的硒奈兵团团围住,他们无处可逃。
在那带头的小子亮出他的兵刃时,冀武算是明白了,银枪!那杆在广武城时让他家主子大受屈辱的银枪,原本他以为的硒奈士兵,原来是德天的伪军!德天居然公然的与磐对着干了!
他不相信,在正常情况下他家主子会收拾不了这银枪小子,冀九的枪法剑法刀法,都是一流的,若非这小子有先前的诡计手段帮衬,定早就亡于他家主子的刀枪剑下,如今,就算在这绿野青沼内,就算这小子再很是卑鄙的借助这青沼的优势对他进行剿杀,他也定会代他家主子,消灭掉这小子,最起码,他会让这小子与自己同归于尽。
两军开始进行混战,茨蔚这一方确实在借用青沼,即便他们已经用青沼毁了冀武的大半兵力,而且现在他们倍数于敌军,可是他们仍利用这青沼的力量,做最小牺牲的对敌猎杀。
冀武专挑上茨蔚进行着殊死搏斗,两人的近博之术都十分的高超,就算茨蔚所带兵卒众多,也总也近不了这两人的攻击圈,只得爱莫能助的参与到对其他士兵的剿杀中。
冀武已经决定豁命相拼了,所以他的招数,要比茨蔚的招数狠绝得多,作困兽斗,往往也能转危为安,冀武的疯狂状态,让周围围观的方言与司马都担心不已,而这样精彩之极的博杀,让司马彻底扭转了对这德天小将的先前看法,若说以草渡人只能体现些小聪明,那么这样运用高超技能的拼杀对决,则完完全全让他折服了,一个瘦小的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将,可以出神入化的耍弄着那杆长枪,能够抵挡住冀武那看似千斤一劈的力量,他对这小将的叹服,让自己都鄙视起自己的狗眼看人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帮着茨蔚提防着地面,随时的提醒着他的脚下,而这两人越打越往丛林内,看得出是冀武想刻意的带离,就算丛林里危险万分,他定是抱恃了玉石俱焚的执念,这样不要命的打法,让他们两人的打斗更是惊心动魄。
有人加入了两人的战局,打得正酣的两人都因为此人的加入而诧异得有短暂的停顿,只是冀武没有过多的停顿时间,对方不弱的剑法打得他招架的很是吃紧,而茨蔚吃惊到完全的停下了手中的打斗,这新加进来的人,莫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司马衡咂了咂嘴,向惊愣在一旁的方言竖起了大拇指,“贵国真的是人才济济啊,先前我还真的是狗眼看人低了。”
方言听到了司马衡的话,却无法做出任何的回应,那正在打斗中的三人,让她半天未回过神来,精神如突陷云雾之里。
“没想到你们的一名小兵都会有如些高超的剑技,德天真的是卧虎藏龙啊。”反观硒奈,可能像秦王这样的大将也未必能有德天这干将士的本领强啊。
茨蔚又加入了打斗之中,动作却明显的迟缓了,眼睛不时的瞟向与她共同作战的那人,她终是无法相信她所见到人的面貌竟会是那张她极为熟悉的脸。
然而除了他会是谁?只有他的剑法才会耍的如此飘逸又凌绝。
以二对一,冀武很快便处于了下风,好在他的体力很强,不放弃的对两人进行着大力的劈砍,总能卸去一些危机。
“啊!”慌乱与惊叫来自于混战中的最内侧的士兵,一开始,大家并未察觉出异状,直到有人开始呼叫“有怪兽!”,所有的人才惊觉更糟糕的情形出现了。
他们终于看到怪兽是什么样的了,一种有四肢的爬行动物,嘴极大,身上有肉刺,似乎还覆有麟甲,有长尾,身体的颜色和沼泽地的颜色一致,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趴伏在地上的这些怪兽。
“啊!”士兵们不时的发出了惨叫,不管是硒奈兵还是磐兵或者德天兵,在这一大群怪兽出现的同时,惊恐万分,那些怪兽的攻击力太强了,它们爬行攻击的速度相当的快,有力的大尾一扫,便能扫倒一大群的士兵,然后它们的猛扑狠咬,一时间伤残遍地,死者甚多。
司马衡与方言再也无法在一旁闲观了,带着士兵冲去了怪兽出没地便是一阵砍杀,却奈何那群怪兽数量众多,光一只便难以对付,而这众多的数量,让是让几千人聚剿也变得相当的困难。
茨蔚他们分心了,想要尽快脱身了,而冀武开始得意,真是天助他也,就算他的手下会被那些怪兽给全部吞噬撕碎,他也不管不顾了,反正,他没想过他们今天会走出这青沼。倒是德天与硒奈军该哭了,让他们遇上了那样一群怪物,就算他冀武无法折损他们过多的兵力,但是那些家伙会帮他的大忙,将这些对他赶尽杀绝的家伙,杀个片甲不留。
“哈哈哈哈……!”冀武大笑了起来,他绝不会放过这两小子,让他们去对那些怪兽进行斩杀,死,他也他们两个一块陪葬。
打斗比开始更加的激烈,三人的动作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飞快,除了茨蔚两人的急躁,还有冀武的急进,快到让人应接不暇的一场精彩对决,此时却没有任何人驻足观赏,在泥沼旁那些与怪兽的打斗,比起三人的激烈来,更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尸横遍野,血腥冲天,越来越浓的血腥让这些怪兽更加的嗜血凶残。
一个狠劈,执剑人闪开了,再一个横扫,在执剑人分心之际,那一扫就将执剑人扫出了几米之远,直接推进了人兽大战堆中,茨蔚一急,急欲伸手,却在对方的一劈中又迅速的收回,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滚到了怪兽的旁边,心也在此时提到了嗓子眼。
双眼一厉,茨蔚愤恨的直视着眼前的敌国之将,牙关一咬,她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狠绝,一个长枪飞快的刺去,毒蛇出洞,直刺对方咽喉。
冀武明白,这小子的杀意大起了,于是更加小心的做着格挡,无奈那小了却似发了狂般不要命的快刺,眼前枪花一片,银光四闪,他的眼睛在这快速的连刺中跟不上的半眯了起来,动作也因为身上的重甲而无法灵活的跟上,然后,他的手臂、大腿、脚掌,未被护住的地方都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他的动作从原先的总比对方慢一拍到变成了完全无法跟上,身上的伤痕也就越来越多,心里也就渐渐的明白,他离死亡,其实只有半步了!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忏悔
冀武被最致命的一枪挑入了泥沼之内,他再也无力挣扎了,眼睛仍然死盯住让他惨败的德天银枪小将,他死也不瞑目,就算他错了,他低估了这小将的能耐,他还是不瞑目,他的博杀,竟到最后也未伤到那小子的一毫,若非有执剑的那小子加入,以多欺寡,他不会落得如此的,但是,若非他不甩开那执剑的小子,他更是不会落得如此的,他的那一推,为什么会让银枪小子变得那么疯狂?为什么?
当泥沼糊住了他仍是不肯闭上的双眼时,当身体全部陷入了漆黑的泥潭时,他仍不明白,两个小子之间,一个将领与一个小卒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感情,他一直在思索着为什么……
解决掉了冀武,茨蔚飞快的在怪兽群里寻找起李斩的身影来,她的大哥,德天的七王爷,竟然会以一个普通兵卒的装束参加到她与冀武的打斗之中,她怎么一直都没有发现?从一开始觉得怪异的感觉,原来就因为李斩的混入吗?
一只只的怪兽向她大张着血盆大嘴,茨蔚心焦加恼怒的一枪刺入了怪兽的大嘴,银枪直直的由怪兽的大嘴插入了喉咙深处,一个大力的回抽,银枪抽回的瞬间,从怪兽的喉咙深处“唰”的喷出了大量的血液来,血液喷染了茨蔚满脸,让整个茨蔚看起来更加的疯狂可怖。
大量的怪兽专朝着茨蔚爬来,这些怪兽其实与狼群的特质极为相似,非常的团结,也有着很强的报复心态,可能,茨蔚所刺中的那只体型巨大的怪兽,在这些怪兽群中有着某种特殊的地位,于是,一只怪兽的死亡,竟招来了其它怪兽的群起而攻,这让原本只想在这时找寻他要找的人的想法,变得更为焦虑,放眼四探,却一直未看到李斩的身影。
是被撕碎了?——一个凌旋回枪,将一头怪兽搅了个粉碎。
被怪兽吞食入腹?——风驰电掣,从怪兽的背部穿刺到腹部,一阵蛮搅,肉泥四溅。
是被扫进了泥沼?——横扫千军,五头怪兽被一次性扫杀。
在哪里?!
已杀到疯狂至极的茨蔚再也不想与这些怪兽做费时的厮杀了,它们耗费了她的大量时间。
士兵们已经不参与怪兽的斩杀中了,远远的退出了杀屠场,中间那柄“银枪”的疯狂,已经让他们胆颤心惊了,怪兽的目标也只冲向了那柄银枪,他们,仅能远远的驻足观望了。
“他疯了!”司马衡一眼不眨的盯着在中心场屠兽的马茨蔚,无意识的呢喃着。
“疯了!”方言看着那不可思议的一幕,接着司马的话道。“这就是雪野一夜屠九狼的威力!”
原来,兵部统相传的马茨蔚一夜屠九狼的事,一点也没有夸张。
时隔一年,从九狼到几十头的野兽,这就是马茨蔚的长进,仅仅一年的时间!
士兵的全部退出,让中心屠杀场看起来简单了很多,弓射手也做好了准备,小心的避开了马茨蔚而对那些怪兽进行射杀,而茨蔚也终于在一阵激烈的打斗后看到了怪兽群中欲挣扎而起的李斩,所幸的是,这些怪兽都在一专的对付着她,而没有去注意正爬起来的李斩,因为分了心思,一只怪兽的大尾一扫,就毫不留情的打上了茨蔚的身体,将其扫开了去,这一扫,便将其扫进了泥沼之内。
众人大惊,所有的士兵马上的对怪兽进行了大肆的捕杀,一方面有人去对茨蔚进行援救,然后,遭到捕杀的怪兽狂性大发,快速的冲进了硒奈军队之中,进行疯狂的撕咬,阻却了士兵向泥沼的靠近。
茨蔚在快速的下沉,用银枪狠狠的插向了地面,可是仍然无法阻止如有地心吸力般的让她沉入泥沼。
有人飞扑了过来,在泥掩过她的腰际时,有人飞扑过来抱住了她,猛的一阵大的下沉后,在两人的惊慌中,下沉的速度变慢了,李斩的半个身子仍留在坚实的地面上,他的环抱,只能让茨蔚不继续下沉,却无法使劲将其拖出泥沼,因为,只要他的上身再用力,那么下场便是他们两人都栽入了泥沼,应了结拜的句话,同年同月同日死了,而且,是死同穴。
感觉到茨蔚在哭,李斩有些不确定,她在怕了?怕死在这里?
而茨蔚感觉到了,李斩在笑。
“不用怕,你不会死在这里的。”她也会怕死啊?他还真的不知道她会怕死。但是,她肯定不会死的,因为,他怕她死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茨蔚带着哭腔问道。
“救你啊!”有死亡的威胁,人会恐惧到变笨?
茨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她说过自己不轻易哭的,可是现在却忍不住的流起眼泪来。
“我是说,你为什么会在硒奈出现?”
“当兵啊!”李斩支撑的有些累,他要等,等后面的人把怪兽消灭掉,等他们来救援,能和茨蔚说说话,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也算不错。
“你又玩扮猪吃老虎的游戏?”她不明白,一个王爷,为什么这么喜欢当小兵。
“哼,这样玩,我很开心啊。”李斩的口吻似相当的轻松,似乎想轻易的带过茨蔚的询问。
“看在我快死的份上,你说句真话吧。”哭的有些抽噎,茨蔚抱怨道。
真话,他只是因为一次隐瞒,让她不再相信他说的话了?“我说的是真话……”放弃再用那种轻松的语气,他微叹了口气,“在雪峰山城的时候,小老虎曾经私下找过我……”
他想转移话题?茨蔚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起小老虎来,但是她并未打断。
“当时我未多作理会,而且不想搭理他的逃离了他,知道为什么吗?”
茨蔚不知道。
“小老虎的天份太差,能力太弱,没有战功,也无长才,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
茨蔚仍在抽噎着,但是她在听,仔细的听着李斩的话。
“我以为他找我是想攀交情让他走捷径提职。”
“我想,我绝对不会徇私情的让他提升上一官半职,即便是他想升职的目的为了让他的母亲高兴,尽份孝心……就算是有这样可以让人动容的理由,我仍是避开了他。”
身后的怪兽还在咆哮,也有士兵的喊杀,听得出砍杀十分的激烈。
“后来,小老虎死了……”
“这却让我后悔自责不已,我竟然对我的兄弟抱恃着那样的想法!”李斩说的有些激动,身体有些颤抖,“我后来才明白,他私下找我,只是为了请假、请假回去看他病危的母亲。”茨蔚感觉到李斩抱他的手臂有些缩紧,声音也有些走调,不由的止住了抽噎,小老虎的母亲病危?她没听任何人提过。
“在处理他的遗物时,我发现了他母亲给他的信,当时,其他的战友告诉我,他曾经想过请假的,可是,却不想在战时抽身,于是,就一直在拖,本想拖到战争结束,可是……”
茨蔚感觉到颈窝一热,似有液体温热了劲窝处。
“不快乐,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身份对待兄弟,不快乐。”顶着一种光环,在看待一些事物时,那种光环所产生的光芒与他人对那光环的奉承,让他在看待所有的事情上都产生了偏颇,就连本质淳朴的兄弟,他也会用一种有色眼光去看待。
所以他要丢弃,丢弃掉那种连兄弟也看不清的光环,继续,从新开始。
“唔!”感觉李斩的闷哼有些怪异,茨蔚察觉到不对劲,急忙抬头,眼光在触及李斩的身后时,茨蔚倒吸了一口气。
一只怪兽,正咬上了李斩的腿。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共死
“别动,不要动。”李斩紧抱着茨蔚。
“快点放开,放开!”茨蔚焦急了,再不放开,李斩只有死路一条了,到时候,两人谁也活不了。
“说了叫你别动!”李斩怒吼道,她一动,便又下沉一分。
“放开我,听到了没?我不想和你一起死。”茨蔚瞪大着双眼,不理会李斩的愤怒。
“唔!”那怪兽还在咬。
“那我们一起死吧。”李斩坏坏的一笑,他就是不想要她称心。
茨蔚觉察到了什么,开始使劲的推开他,可是李斩抱的死紧,她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别动了,帮我把那怪兽杀了吧,”李斩直视茨蔚,眉宇间满是痛苦,“很痛啊!”
茨蔚直视着李斩的眼睛,这么近的距离,看这双眼睛,原本的清明睿智、狡黠晶亮的一双眼,现在满是苦楚,与深情!
茨蔚的一双大眼瞬间含满了泪,空出一只手来,举起她的银枪,在泪眼朦胧中,对准了怪兽,结合她在毁神掌中的定位发力的了解,用力将银枪一掷,那还在啃咬李斩腿部的怪兽,还未有所反应,便一头侧倒,那杆银枪,直穿过它的头部。
也就在李斩感觉到腿部一松时,李斩的眉头松了开来,双眼又盛满了笑意,在茨蔚眼泪滑落的那一刻,他吻上了她的脸庞。
“你前面在担心什么呢?再坏,也就是这样的下场了,就算有再多先天条件的限制,再坏,大不了一起死了……”他轻声笑了起来,做人要活那么累干什么?得不到,就努力,努力了,还是得不到,那就承受最坏的结果,可是为什么要放弃呢?
下沉继续开始了,两人的重量,便得陷入的速度更加的快了,茨蔚一直在哭,可是她不是在怕,是在后悔。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同,即便太过相似,相似到近乎于等同,却并不代表会有一样的结局,师父和嘉仪到最后的两两相怨,虽然是一种她与李斩命运的范本,却并不一定就是他们必然的结局。
就如同现在,他们的结局,就在这泥沼里。
后面的急呼声距离还有些远,看来,他们是必死无疑了。死就死了,那又能怎样?
茨蔚泪中带笑,道:“我没有怕!”
李斩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这样一句话来。
“你刚扑过来的时候,叫我不要怕,其实我没有怕,我向来只怕我在乎的人死掉,但是从来不怕自己会死掉,所以我不是怕。”
李斩一瞬不转的盯着眼前人,眼底有淡淡的期待。
“我没有怕,”哭成泪人儿的茨蔚止不住的抽噎起来,她要快点说了,泥沼已经漫过了肩了,下沉更加的快速了,李斩的抱她的手臂也已没入了泥沼,“因为你又抱我了,就是因为这个,不是因为我怕。”每次有人抱她,她就会情不自禁的感动莫名。
李斩将茨蔚抱得更紧了,将头埋进茨蔚的颈窝里,掩住了自己满面的泪水纵横,这样一个只懂得付出,总是为他人着想,又那么重视感情的人,为什么收获的温情却那么的少?
在泥沼淹过他们的下巴时,李斩附在茨蔚耳边说了一句话,话毕,他们便被黑暗所吞噬了,在李斩半截留在泥潭外的腿也被拖入后,泥沼又恢复了平静。
方言与司马他们赶至泥潭边时,什么都没了……
缜缬与德天的战役在叮与浴凰他们赶至时,德天从守备状态变成了攻击状态,缜缬的防守不堪一击,整场战役打的荒唐可笑,缜缬就像一个好惹事非的小孩,成天拿着他的皮弓对着一个巨人进行射击,而在巨人终于被惹恼时,缜缬的下场,就只剩下了一条路了:亡国路!
而缜缬与溯涪的结盟,最终仍是未起到任何的效果,溯涪和缜缬结盟的目的,是在于自卫,而不在于侵略,缜缬自招的苦果,现在要自己吞下去,实在是感觉涩苦难当。当他们的北防被反击的德天突破时,第一城被占据时,第二城被损毁时,那一直怂恿他的幕后人突然消失时,当德天兵临皇城时,缜缬的半壁江山,在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内,就被划入了德天的版图,皇帝坐失大半主权的行迹,让缜缬的内政开始动摇,分党割据,口沫相诛,整个缜缬,已经开始土崩瓦解,一个看起来与其他六国同样强大的国家,一个在经济上强大,在物质上丰盛的国家,仅仅因为被有意者怂恿起来的野心,就在急快的时间内,败落至此,是天数,是命数,是气数,已将尽!
周尚的回马枪,将没有守城防守的孟城轻易的拿了下来,就如磐在万历所使的伎俩一样,磐现在和原先的德天处在了同样尴尬的境地,后方被切断了,粮草的输送成了大问题了,是继续打金镛,还是退回去打孟城,冀九犹疑了。
他没想到让冀武守孟城,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形,两万五的兵力虽不算多,却是他所算计好的,因为他相信硒奈不会有太多的兵力再去集结起来打孟城或者更后方,两万五,并不好对付,可是,报来的情报上,居然赫赫写着,敌军以五千,取下孟城整座城池加两万五的磐守军。
五千对两万五,他不信。青沼内肯有问题!
他的游兵被青沼内潜伏的硒奈兵清扫的差不多了,青沼是一个很大的未知数,不知道青沼内究竟潜伏了多少的士兵,也不知道这些士兵会对磐军做出些什么,但是单单从他们利用了磐在万历对付德天的这一招,这里面,便大有玄机所在,不说有高人潜伏,但是所藏之兵,绝对的不简单。
即然不简单,那么,他也就用不简单的办法来对付他们,在万历,德天的撤退很是明智,但是,却也是大败之招,以他冀九的眼光看来,虽然德天保住了兵力,也守住了北大门,可是,却放弃了一整个万历,不够狠,手笔不够大气,整个德天不够魄力。
这就是磐与德天不一样的地方,也是磐的将领与德天将领想法不一样的地方,用他们不同的思维去对付对方的行动,往往,才是反败为胜的作法。在万历,德天退了,可是在硒奈,磐的下一步,一定是攻下金镛城!
冀九大笑起来,金镛城,即便你是太子监守那又怎样?太子,他不是没杀过!青沼,即便你有高手潜伏又能怎样?不入青沼,你能奈这几十万大军如何?
攻下金镛,硒奈必亡!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回溯
“战神?”茨蔚仰起脸,望着悬浮在半空的金枪战神,双眼满是迷离。
“给你一个愿望,你会用来做什么?”战神俯视着马茨蔚,思索了良久后,开言问道。
“愿望?”什么愿望?缓缓低下头,眼神开始闪烁不定,她有什么愿望?
慢慢的盘地而坐,她有愿望,她有很多的愿望,她需要慢慢的想,细细的比较。
她希望母亲没有悬梁,她想要带她的弟弟去见母亲,她想叮的手臂可以再长出来,她想在石头滚落下以前将犀牛从巨石下解救出来,她想在言正莽撞出城前告诉他洚原会被屠城,她想帮轧虎挡下所有的刀子,她想要花娇柔去喜欢上另一个男人,她想改写师父与嘉仪的结局,她想要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磐国,她想要……李斩能够复活。
“我想要时光倒流,回到没有战争以前的和平,回到我母亲还没有去世前的时间。”所有的一切,用这一个愿望可以改变了,她那许许多多的愿望,都可以实现了。
“哈哈哈哈……时光倒流?”战神大笑了起来,“我们来看看你要求的时光倒流,会发生什么样的结局,好吧?”
茨蔚还在疑惑之时,战神不见了,眼前一片浮光掠影,她看到了一片水波晃动,在水波渐停之后,眼前不可思议的出现了一块大幕,自己所经历过的事情,竟在幕上重演了。
被当候爷的“父亲”所鞭打,回去后又被母亲气愤的抽打,痛到晕倒,然后,现在的她看到了母亲在眼泪,还有,她梦寐以求的母亲怜惜的抚摸……
原来,当时在梦里感觉到有人轻轻抚摸她,是真的!原来,母亲也会心疼她!瞠大了眼,茨蔚一眼不眨的盯着眼前的景像,眼眶湿了又湿。然而这些事实,她未见过的又真实出现在眼前的事实,她所经历过的一模一样的事实,让她对接下来的所要看到的情景,止不住的开始颤抖。
那根绳子抛上了房梁时,她惊叫了,母亲的双腿停止踢蹬时,她跪倒了。
然后,她看到了梧桐树后的马左慕,看到了向她远行仍在磕头的小男孩,那就是她的弟弟,她母亲临死也不得其见的弟弟。
接着,莫名的入伍,看到了因为与老母亲生气而在地上打滚的轧虎,这个娇气被宠坏的小胖墩!玉其林将他的铁鞭甩的响亮漂亮,在鞭过后木桩粉碎时李斩出现在眼前了,接着犀牛出现了,还有叮和浴凰不要命的互博……
她偷跑出了营地,到京城她寻着了将军府,然而却被将军夫人打了出去,看到自己遍体鳞伤的忍辱离去后,她又看到她离开后犀牛与李斩他们的落寞。
接下来的大会师,为了竞争十夫长她和沙旦比试提水,还有七七七九排比赛吃饭,他们在只剩下禾蔸的稻田里打着滚……
眼眶还泛着泪,瞧见此幕,她又笑了起来。
偷习银枪,驯服麒麟,鬼狱山杀狼,言正把她拖出去打,冀九斩杀言正于马下,然后,洚原屠城开始了……
“不是,我不是要回忆,是要时光倒流,我不是要这些……”茨蔚大叫了起来,她要的不是按原来重新来一次,她要的是她能掌控的再来一次。
没有任何的回音,而眼前的情景却仍在继续。
“不能重新再来,就停止吧!”皱着眉,茨蔚开始愤怒了,这样算什么?告诉她什么都不可能改变吗?告诉她,她的愿望根本就是可笑的重复?
闭上眼睛,屠城的血腥让她胆颤心惊,不是没见过屠杀,可是眼前他们挥舞着大刀向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们砍去时,那种无力感和无辜感,在瞬间让她想疯狂嘶吼,血液沸腾的让她想一举灭磐。
“啊!”那一声熟悉的惨叫让她忍不住的睁开了眼,叮那张痛苦狰狞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断臂处的血竟然会喷上了她的脸,真实的画面,真实的血迹,让她几近跌倒,伸手抹上脸,手上竟抹下了一手的血红。
大幕上的她驾马跨过金瓶口时,犀牛望向她的眼神,复杂的让现在正仔细盯着大幕的她似乎看出了什么,但也只是那一瞬,乱石滚落,犀牛背着巨石还睁着双眼,便被那从半山腰上滚落下的石头给掩埋。
广武大战,生灵涂炭。
麒麟救主,方言宣旨免死,李斩告诉她,她是皇子……
吁了一口气,在看到大战凯旋的同时,她如从生死场上又遛了一圈,疲累伤心的没有半分的轻松与喜悦,因为,她知道,那次的凯旋,并不代表结束,战争仍会继续。
兵部统,她看到了落寞的自己,天天与轧虎给麒麟刷背,她在汲水的同时,遥想着宫廷中的某人说好与她老地方见,然而,她没有发觉,也没有听见,草丛中,那个某人就潜伏在那里,轻声的叫唤着她。似有余音般,那一声“三弟”,让现在才听闻到的她,怦然心动了!
德天丧钟大鸣的时候,万历向德天开战了!
她与花娇柔混进了靖波城,火烧了白河城,然后她与南老大被追杀了,在电光火石的那一闪之间,她近距离的看清了韩梦愚的脸。
小茅屋内,她被师父打得飞落于杂物堆,酒窖里解谜,师父述说着他与嘉仪之间的情情怨怨,教授着掌法的精要,在她跨出门槛的那一瞬间,师父用自己的绝学击向了自己的天灵盖……
“战神,我不要这个愿望了,停止吧!”茨蔚放声哭了起来,为什么?凭什么!她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女孩,为什么她必须要面对这些?她哀求他了,求求他了,她不是要再看一遍这些,她的愿望不是这样的,她要的是这些都没有发生过!
雪峰山城的守将自刎于城楼,德天挥师北上,终于轮到小老虎了,她终于看到了小老虎是怎样死的了,三十多刀,每一刀都看得清清楚楚,她痛哭着,迷蒙的眼,尽管将一切看得浮光迷离,却没有将那鲜血喷溅的画面漏过。小老虎是自找的,三十多刀,都是他自找的,他杀了万历至少与他所中刀数相等的士兵,茨蔚看着他在被一刀穿肠过腹后,仍捂着被捅穿的肚子,在进行着砍杀……
跪伏于地,茨蔚开始磕头,她也不知道在向谁磕头,但是头很痛,像要裂开般的痛,心绞痛使得呼吸紧窒,她只能下意识的磕着头,用自己的头往地上死命的撞击,撞掉眼前看到的一切,撞掉脑海中所浮现的一切,要让这些都远离她,她只有忘记,瞎了,笨了,痴了,就不会这样难过了。
“我爱你!”
耳朵却还可以听见。当这句话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她停止了她近乎癫狂的举动,抬头一看,看到了李斩,唇边带丝微笑的凑在她的耳边说了这句话,然后,他竟满脸的心满意足,抱着她,一起沉入了泥沼,黑暗,在吞噬他们的同时,也吞噬了整个画面,一切都平静了……
血泪混了满脸的茨蔚跪趴在地上,抬着头,泪水不止的大眼一眼不眨的盯着眼前的黑暗,没有了思绪,忘记了心痛,好像连呼吸也停止了。
“过去是无法改变的,历史是无法重来的!”很久很久,久到茨蔚脸上的血泪干成了一层薄薄的膜,久到趴跪着的她僵硬到似一尊化石般无法动弹,久到那一直大睁的双眼已酸涩的又滚下了新泪,战神又出现了。
“去掌控你的未来吧,它比你一心想改写的过去,有意义的多,而且,也只有它,可以任你谱写……”
光芒消褪,战神又隐入了黑暗之中。
“去争取吧,我会让你幸福的,哪怕只有一天……”
那坐“石雕像”在光芒即将褪尽时,瘫软在地。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复生
孟城被占,青沼内的战斗结束,硒奈与德天的士兵有少许折损,但是却有着大的收获,虽然意外总是不断,打的不如计划中的顺利,却已是万幸了。
用一万三的士兵折了对方两万五的士兵,还折杀了了冀武,切了磐军的援粮,连原本已完全沉没于泥沼内的李斩与茨蔚都可以被潜伏在泥沼内的怪兽莫名的拱了上来,还有什么会比这些更幸运呢?
所以,秦王信德天的这支小队伍,司马信这支队伍,他们相信这支队伍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或者特别的幸运,一支能给他们带来胜利希望的队伍。
秦王信了,所以,太子不信了。
凡秦王所举荐的,便是硒奈太子所排斥的,方言及司马衡一行人并未进入金镛城,太子周希称金镛城防守已经十分的足够,勿需再加入援军,打乱统制。
这硒奈太子周希的态度,让方言抿唇不语。这个太子,性子有如德天的四王子,其实真的不适合做太子,也不适合在将来称帝,秦王,要比他适合的多。
主将太近功利,不是好事,这一仗至少会打的不那么得心应手。
处理好了李斩的腿伤,方言又去察看仍在昏迷的茨蔚。茨蔚的情势,她不假手于他人,全由她一人负责,没有太多的外伤,怪兽伤她的并不如李斩严重,但是她一直在昏迷,而且,一直在哭。
她只在轧虎去世的时候见过她哭,很少,能看到马茨蔚哭。除了战友的死亡,艰苦的训练或者艰难的进晋,她都不会哭。可是现在的她,哭泣不断,严重时,竟抽噎到呼吸不畅。
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伤心成这样?
方言觉得自己并不是很了解马茨蔚,她仅仅是比别人多知道了她的一个秘密罢了,其他,她以前是没兴趣去了解,现在,她是没有渠道了解。
“那小兵的腿伤很严重,怪兽咬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怪兽咬过的人,非常难救治,不是说怪兽带毒,但是它口下之人,能活者,甚少。”司马衡表情凝重的跟方言说道。
方言闻言,眉头拧成了死结。“你们一定要想办法保住他,他绝对不能死在硒奈。”
司马了解方言这支队伍对士兵们的性命都非常的爱惜,他也在极力的想办法对那小兵进行救治,但是,这情形实在不容乐观。
“我告诉你,你必须救活他,不然,不然……”方言咬起了下唇,她不想威胁与为难硒奈,但是,李斩死不得。
“他是我们的七王爷,不是小兵。”方言干脆的抖出了七王爷的身份来,她不管硒奈会作何想法,顶多,就是本来便看他们不爽的太子觉得德天的友援居心叵测,派皇子做卧底,但是硒奈也绝不会兴起太大的风浪,不敢将她们怎样。被驱逐,好过让王爷死在硒奈。
司马半天合不上嘴,好不容易合上了,硬是吞了吞唾液,梗涩的喉咙将话语打散的一点也不连贯:
“他……兵,呃,小兵,……是王爷?”
方言很慎重的向他点了点头。在得到确认的司马,表情更是阴郁了起来,这事一坏,就坏成了大事了。若德天的七王爷死在了硒奈,不光这神勇的德天军队会离开硒奈,德天与硒奈的邦交会出现严重的裂隙,硒奈在与磐的战争中,形势也就会更加的严峻。
“这,这,我说,这,王爷怎么会不要命呢?”一跺脚,司马急急的跑了出去,他必须马上寻到秦王。
在司马匆匆离去后,方言转回头来,竟看到了茨蔚奇迹般的睁开了眼睛,直直的望着她。
急急的倒了一杯水给茨蔚,看她咕嘟咕嘟的大口吞咽着,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这明明以为死定了的人,又活过来了,命真的是很强硬啊。
方言浅笑了起来,举凡能创造伟大功勋的人,都是命硬之人。
喝了两大杯水后,茨蔚长吁一口气,呼吸好似经过长跑般,有些急促。抹了抹嘴角,一手捏上了方言未被铁面遮住的另半张脸,见方言一眦牙,她竟大笑了起来,先前哭得整张脸都满是泪痕的她,一点也未发觉自己昏迷时的异状。
“我还真的没死啊!”眼睛笑的快眯成了一线,这样都死不了,真好!
从床上跳了下来,动了动全身,基本上,没事!
找到了她的银枪,舞弄了一会,手脚还够快,脑袋也没变笨,眼睛看东西也看得更加的清明了,身体的机能都又回到了最佳的状态。
敲了敲脑袋,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头,左看右看,却只见方言一人在她的房内,满眼喜悦的盯着她直看。
“你真是越来越强了,”方言由衷的感叹,“明明前一刻在床上昏睡沉沉的,居然一下床就可以生龙活虎,有的时候,觉得你还真的是个怪胎。”方言扯唇笑了起来,看着茨蔚的眼,也一扫原先的阴郁,多了抹亮光。
“呵呵,”茨蔚挠头一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醒来,就觉得精神特别的好,浑身充满了力量,那泥沼,莫非有什么特殊的功效,只要淹不死人,就能让人必有后“福”?
但就是感觉上有些怪怪的,不知道哪里怪了。
“人呢?”
方言微微皱起了眉,她想起了李斩了么?
“司马他人呢?秦王那边怎样了?”
“嗯?”方言似稍有分神,听到了茨蔚的询问,忙答道:“司马去见秦王了,孟城已经被拿下了,守在金镛城的磐军的援粮路线被切断了,现在他们的情形和我们在万历的情形一样。”
“一样?”一手支着银枪,一手叉在腰上,茨蔚凝眉思索起来。“情形一样,但是环境与心态会不一样,冀九与我们的性格不一样,所以,应对的方法,肯定也不一样,走,我们见秦王去。”
话毕,她拿着银枪就步出了营房,风风火火的向秦王的营房走了去。
方言在营房中愣了好一会,看着茨蔚的背影,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来。为什么,她觉得茨蔚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原来有些担心,要不要告诉茨蔚李斩的情况,现在茨蔚没有提及,能暂且不说,就不说吧!告诉了她,也无济于事。
李斩的问题,在司马向秦王汇报后马上被送离了青沼,忙于作战的硒奈与德天将士,再无人闲闲的提及起李斩来。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三十六章 新王
金镛城在孟城被占的第三天便被破了。
太子周希被冀九所斩杀。
冀九的部队直逼硒奈京城,皇帝周信与那群皇亲国戚竟然弃城而逃,整个京城交给了大将军李曼成与丞相候士吉防守。金镛城内硒奈溃败残余的士兵,或者被擒,或者退回京城,或者逃往孟城,冀九的军队在硒奈境内犹如一只张狂的猛虎,横冲直撞着。
本来一直游曳在青沼与孟城之间的德天与硒奈的杂牌军,也有些迷失方向了,是去援京城,还是守后方,一时难以拿捏。圣旨从硒奈的都城传来,秦王接任了监国摄政王之职,总理硒奈国军政诸事。
而从各地战败的硒奈散兵都在圣旨下达后,往孟城汇聚。有不少因耻于老皇帝周信虎不战而弃独自北逃行为的文武百官,也都纷纷投向孟城。秦王周尚的人员越来越充足,迅速的拉起了五、六万的队伍。而其间周尚派司马衡和方言率军,夺回了磐军最早入侵时占椐的兴平城和阳城。在兴平城和阳城的守军大部是前莽卓军,没什么战斗力,基本没费多少力就拿下来了。
冀九大营中的各将领,一直在向冀九进言,建议增兵回攻孟城,但是这些建议都不谙冀九之意,因此统统的未被采纳,金镛城有大量的硒奈物质,使得磐国而来的这条粮道没有多大的意义了,若要援军,那后方几万的硒奈军,不足为惧。
目前,最要紧的是在周信虎逃入德天境内之时抓住他,能够一举擒王,硒奈便没有什么太大的存活希望,然后就是攻克硒奈的京城,达到这两个战略目标后,基本就可以结束在硒奈的战事了。至于活跃在他后方的秦王周尚,在攻下京城后再收拾也不晚。到是斥候捎带回的德天军可能也参战的消息,让冀九有些担心。基本上,他相信确有德天军队混入了硒奈,青沼一事,让他便有这样的怀疑,他不是怕德天的军队,而是德天军队总是那么出奇不意,在这最后的当口,他不希望德天掺和进来。
周尚在孟城焦急的等着李曼成的回音,他以摄政王的身份命令让大将军李曼成放弃京城,全部撤到孟城来。因为,在磐军连战连捷而父皇又逃离京城的情况下,已成为空壳的京城不光守不住,也没有守的必要了。信一送达,周尚在迅速浏览之后,无力的瘫坐于木椅之上,李曼成太愚忠了,他的忠心与父王的逃避,让人觉得可笑。一座没了皇帝的京城,他还要死守,真是愚不可及!信中,李曼成称将十万的卫戍部队在候丞相的带领下撤至孟城,他带着他的家将五千与京城共存亡。
“望秦王殿下早日驱走磐狗,收复国土,光复硒奈……老臣洒泪叩托!……”
周尚呆坐了好一阵子,这纸信笺,就是一个老臣子的赤胆忠心,那沾有泪迹的白纸上,有着的是坚守无望的苦楚与报国捐躯的绝决,有这样的臣子,父皇为什么还那么的贪生怕死?!
“禀摄政王,京城失守,李将军已亡于城下,皇城被占……”小兵的来禀,并未让周尚有太大的意外,也未能引起他惊慌的表情,京城的失陷,是迟早的事。但是,京城并不代表硒奈,硒奈还不算亡。
周信并未被冀九抓获,顺利的逃入了德天境内,周尚闻言也没有太大的惊喜,对父王,他是失望了,他的生死,抵不上硒奈的生死。
在众臣的劝言下下,黄袍加身,秦王周尚成了硒奈新的皇帝,一个本是绝不可能登上帝位的庶出王子,在这样的情形下,登上了硒奈的帝位,而逃逸了的周信,被“尊”奉为太上皇。孟城,俨然成了硒奈新的小朝庭。
冀九在攻占硒奈京城大胜之后,终于可以有空来收拾这后方孟城的硒奈小朝廷了。在保留了在几支部队用来扫荡硒奈的小股之敌,冀九亲率十万精锐骑兵与三万仆从军直扑孟城而来。
在孟城的大营中,收到情报的周尚招开了军议大会。
擅于利用环境的方言早在收取兴平城与阳城时,便对孟城后方的地形了解的甚是清楚,除此之外,在对整个硒奈地形都很熟悉的司马的帮助下,将孟城与京城之间的地形也打探琢磨透了,在军议会上,对于与冀九这一役,她提议借助于野狼谷的地形来伏击冀九。
野狼谷是一段较狭长的山谷,但却不一定是京城到孟城间的唯一道路,只能算是要道,冀九极有可能另遁他道,绕至孟城,对于像冀九这样的精明的战将,绝不对像对待冀武那样,诱敌深入,有了前车之鉴,冀九会对硒奈的任何行动都更加的提防,要让他由野狼谷穿行,必须跟他打一场非常曲折的心理战术。
茨蔚与方言对视一笑,冀九的心态,她们因为多次接触,他的想法,她们不能说全部都了解,但是却了解甚多。如何让冀九进入野狼谷,她们倒可以去算计算计。
秘谋了半天,孟城的整个布局拉开了,庞大的军事架构展开,虚虚实实,让磐军的谍报处不敢掉以轻心的将探察到的孟城的点滴情况,都向冀九一一细禀,具体的分析与定夺,全由这主将作考量。而冀九一边行军的过程中,一边细细的统筹分析这些情报,那精明的脑袋内,时时刻刻的都在进行缜密的运转。眼前的野狼谷,他究竟是否要穿行,或是绕道而行,他有些难以定夺,然而,孟城的一个举动,让他马上决定,大军从野狼谷穿行,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孟城前进。
而此时,孟城的大部队,正地野狼谷之外的另一条通行道上埋伏着,后方,磐的援军也进入了硒奈,孟城的兵力有多少,冀九清楚的很,他有十三万兵力,在孟城兵力三方需要兼顾的情形下,他不信硒奈能玩出什么大花样来,十三万,就算用上野狼谷的地势再加上孟城的倾巢而出,也能以一举全歼。目前,只要他能迅速通关,与援军夹击孟城,硒奈的最后一块饽饽,将完全的被磐所吞并,磐的版图,磐的能力,将在中原大陆上不可动摇,是德天等国再也不可撼动的,中原大陆凑整为统一的大陆,指日可待。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冀九
缜缬的京城在德天火力全开的攻击下,一举夺下,早已崩溃的朝庭半数以上自动降向德天,一场大战打下来,叮深切感受到了战争所带来的凄凉与萧条,原本缜缬这样一个富庶的国家,仅仅在四个月的时间,经济一滑千里,政治动荡所带来的种种民生问题,让这个国家破烂到长时间都难以恢复元气,德天要重整它,估计需要一番大的整治加上强有力的新措施,吞并只是一种手段,得到了一个国家,更重要的是这个国家能为已所用,改造重于侵占。
在德天夺下缜缬之时,万历再次向磐提出了议和,磐两个月的攻打,万历也已到了亡国的边缘,这样的议和,其实是万历向磐称臣了,万历的主权,已经不在咸道的手上了,万历完完全全的沦为了磐的藩属国,一个丧失了主权的殖民地。
德天与磐的势均力敌,使得硒奈的战役变得更为重要,硒奈的胜败,不再仅关乎一个国家的存亡,牵扯的种种暗含因素,使得整块大陆都将眼光投向了硒奈这块战场。
十三万的军队进入了野狼谷,轻甲兵在前方,骑兵与指挥在中间,后方为粮草。野狼谷很是平静,除了磐军的行军,没有其他的不寻常迹象,然冀九十分谨慎的观察着,谍报处活跃的更是频繁,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细细的记录打探呈上,所目前的状况看,即便是德天有伏兵,也绝对不会超过一万人,野狼谷险,却不足以险到仅凭野狼谷的特殊地形便可以灭掉十三万的军队,若硒奈以为用天险可以取胜,那未免太自视过高了。
六万兵力用于应付磐的援军,支了五万去另一条道上阻击他,还要留守大量的士兵守孟城,能用来守野狼谷的硒奈军,少之又少了。他们看准了他不会走野狼谷,硒奈的心思绕的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若是在万历与莽卓那样的国家,他定是不会走野狼谷这样的狭道,而在硒奈,会耍诡计的硒奈,他必须反其道而行,况且,现在走野狼谷,硒奈也奈何不了他,不是他够自信,也不是他轻视硒奈,所有的情报都在告诉他,硒奈在野狼谷不可能玩出大的花样。
花样,便是切头断尾!
在三万部队已过了野狼谷,两万部队还未进野狼谷时,巨石滚落,前后同时的行动,将这支长龙队伍二切为三,中间的骑兵部队与指挥处,被卡死在野狼谷。
冀九在队伍发生状况那一刻,心里有些微惊,千防万防,硒奈还是在野狼谷做了伏击,他们正中埋伏了。
一杆旗帜树了起来,一杆又一杆,两侧的峭壁上,顿时树起了两排密密的大旗,旗帜数量,让磐军有些慌乱,光战旗就这么的多,伏兵数量也定是不少,原先的失算,让所有的磐军都惴惴不安,首尾不相应,谷中军队一乱,指挥起来就如散沙难聚,冀九的声音再大,也大不过马嘶人嚷,战鼓在后方,无从指挥,当巨石又从峭壁上滚落下来的时候,野狼谷更加的躁动了,谁也不知道要往哪儿躲,也不知道哪里可以躲,而望着峭壁上的硒奈军队,他们只能无奈的眦着牙,上不去,打不了,他们只有挨打的份。
巨石的滚落伤了磐的大部分兵力,而接下来,冀九又遇到了在广武时的惨烈场面,从峭壁之上抛掷下来的,变成了火油瓶,大量的火油瓶砸入野狼谷内,秋末干燥的枯草沾上了黑油,瞬间漫成一大片的火海,谷内八万的士兵及战马全部都被天没在这一片的火海之中。
冀九的身上也染了火星,黑被薰的乌黑,气恼的望向峭壁,眯眼细看着那些战旗,战旗上的凤凰,眼生的很,他不知道有军队是以凤凰作为战旗,但是,他敢肯定,那上面的,一定是德天的军队,只有德天的军队,才总会想出这些下三滥的招数,也只有德天的军队,才会那样的揣摩他的心思,也只有德天的将领,能让他往圈套里钻。
在野狼谷烧得差不多、被困的磐军被损的所剩无几的时候,谷底出现了一个人。
磐军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前后路都被堵住了,野狼谷也经过火烧,被薰烤烧灼的磐军都已焦黑,而他一身的光鲜,支着那杆银枪,站在不远处,冷笑着望着寥寥无几的磐军。
银枪!
本来已是恼怒不已的冀九,在看到这杆银枪时,翻江倒海的怒气似要直冲过去将那执银枪的小子撕个粉碎。就是这小子,让他这不败神将三番两次的惨败而归,他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一支青甲兵,已被他败毁殆尽,这恼、这恨,不将这小子亲自斩杀到他的手中,实在难以消除。
站在峭壁之上的方言实在不明白,茨蔚为什么会坚持要下去与冀九进行近身决斗,明明,他们勿须再将主将斩杀,也可以大获全胜,但是,这固执的家伙,却一定要在野狼谷与冀九决一死战,其中有什么缘由,真的让人费解。
胯下的马儿已经受了伤,冀九索性从马上跳落下来,直冲冲的向银枪小子走了去。
将一杆长枪抛给冀九,茨蔚一脸的冷酷,她的个头与冀九比起来小了很多,但是气势却在此时丝毫未输冀九。
冀九接过他抛过来的枪,因愤怒而通红的眼死睨着银枪小子,这德天的小将,从广武城一役起,便突然打破他战绩的小将,喜欢搞偷袭耍诡计的小将,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在这野狼谷,他单枪匹马的出现,恼怒大过平时的精明,他不去作过多的猜想,挑起了长枪,他便向那银枪小子刺了过去,以他的绝学技法,与这枪法也不弱的小子一较高下。
两枪杆都非常的灵活,尸骨成堆的野狼谷内,那两杆长枪舞动的上下翩飞,枪枪生风,横扫一枪,气场竟使得地面上因火烧而化成的黑烬飞扬了起来,茨蔚的速度渐渐地快了起来,冀九的速度也被她带了起来,他必须让自己快过“银枪”,才有可能取胜,但眼前这小子的速度实在是太过惊人了,他可以感受到那枪法一直在加快刺挑收放的速度,快的他以为会没有节制的均速渐加,加上他难以预料的变化,这场双人对决,已经变成了“银枪”所控制的对决,他越来越吃力的跟进,像将自己卷入了一个吸附力极大的漩涡,他只能像一只不能停歇的陀螺,不停的在这漩涡里运转着,失去了自我的控制。
峭壁上的士兵去收拾失去了指挥的首尾士兵,仅有总指挥方言一动不动的站在绝壁之上,垂首观看着谷内两人的鏖斗。谷内寥寥的磐军士兵,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们的主将渐渐处于下风的与那枪银枪厮杀着,谁也不敢靠近,他们没有那种能耐,没有靠近这场打斗的能耐。
凌旋一枪,挑杀而来,冀九再也快不过那飞旋着的枪头,一枪刺入他的身体时,他只能弓起巨痛不已的身子,无法抵住巨痛的进行稍微的动弹,在“银枪” 狠狠的抽出插在他身上的那杆枪时,仍是弓着的身子,轰然后倒,喷出的血柱迷蒙了冀九的双眼,因为血液喷射,使得他的身体有些微的痉挛。恨恨的望着狠绝的小子,冀九很不甘心,为什么会有人的枪法在他之上?那么快的速度,是怎样练就的?为什么?磐国的一代战神,会倒在这瘦弱矮小的银枪小子脚下?
那杆银枪再度刺下,正对着他的心脏处。
他曾经,也这样对待过他的敌人,但是,他从未想过这样刺下去,他枪下的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他现在知道了,痛到四肢百骸都想缩成一团,痛到全身的血液在瞬间似凝结成冰,痛到大脑中形不成任何影象的一片空白……
弓起的身子在因咽气躺平前,染血而迷蒙的双眼在要阖上以前,银枪小子抽出了他的银枪,告诉他:
“这一枪,是替我父亲言正还给你的!”
世界安静了,他的战争,偃旗、息鼓!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回朝
冀九到死也不知道,消灭他的大军,只用了五千士兵。十三万的精兵被五千的德天军队全部的歼灭,一名千夫长枪杀了一名将军,孟城的守将在城外看着这几千士兵安好的回来时,几乎无法置信,从地平线上走来的那一支队伍,让他们不知该是惊喜还是惊悚,五千人,让整个硒奈的战局发生了急遽的变化,形势突然变得让人喜出望外。
后方的阻援战打的也比较的顺利,在孟城守将折损不大的情形下,将援军折损过半,接下来的直取京城,已经变得唾手可得了,那么丁点的磐军兵力,实在易取的很。原本硒奈众将臣并不看好的德天凤军,在硒奈的战场上竟立下了最大的汗马功劳,硒奈未如磐之所愿成为又一战败亡国,德天的这支小蜉蚍队伍,撼倒了磐军庞大的大象部队。
取下京城,硒奈的新帝在老帝还未赶回前,便登基了。新的纪元开始,主权未变,人事已非,新帝的登位,将硒奈与德天的关系又拉近了一步,两国互通友好,结成了生死盟约,德天帮助硒奈尽快的对经济进行战后的恢复,硒奈也允诺将会在必要时,在军事方面倾全力相助。
方言与茨蔚也在新帝登基时,功成身退。在硒奈百姓的欢送下,在皇城禁军的护送下,浩浩荡荡、风风光光的班师回朝。
“嗯,那个……”方言与茨蔚并肩而驱,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嗯?你有话要说?”茨蔚看向方言,她这样吱唔已经好几次了。
“没……”到了嘴边的话,在视线触及茨蔚微拧的眉时,方言又吞了下去。但是,一直就抱有的疑虑却更加的深重了。
茨蔚倒底怎么了?
她想了很久,总是想不出所以然来,不仔细观察,真的不会发现茨蔚的怪异,可是,她发现了,于是这种怪异感就越来越深,结束掉在硒奈的战事后,一空闲下来的方言开始认真的思索起茨蔚的怪异来,空闲下来的茨蔚不会对李斩有疑问吗?不担心李斩的下落吗?
早在硒奈京城被冀九攻陷时,李斩便下落不明了,周尚四处的打探,却一直没有消息,基本上,除了茨蔚外,所有的人都知道硒奈的朝庭找李斩找的心焦气躁,就怕他已被冀九所斩杀了。而茨蔚的不闻不问,让方言实在不知道是否要将这情形告知于她。
在下定决心开口询问时,茨蔚一指前方,满脸兴奋的道:“诸葛!”
心头一阵狂跳,方言向视线移向茨蔚所指的前方,她们已经走到了硒奈与德天的边境了,而边境处那迎接他们回归的大部队,以诸葛为首。
脸有些微红,从雪峰山城之后,方言就未再见过诸葛,他的突然迎接,让她心里慌乱起来,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对待诸葛。
两支队伍都快速的行进,相见甚欢的热情打着招呼,这次的凯旋,那种喜悦甚过在广武的喜悦,斩杀了磐军一大将领,可谓是功劳甚大,而与硒奈的交好,让德天更是收益颇多,最重要的是,很久没有看到诸葛,再见面时茨蔚是笑到合不拢嘴了。
方言一直淡淡的挂着浅笑,更多的时候是看着眼前诸葛与茨蔚的高声谈论欢笑,跟在其后默默不语。
诸葛亮几次回头,冲方言灿然一笑,方言都别开了脸,尽管那个锦囊让她消气不少,可是面对诸葛,她仍是无法不去介怀,还有,就是那锦囊里的另一个阵法,她实在不知道她是否解错了。
原本关于李斩的下落问题,被这一桩事的插入,让方言忘到了九宵云外。
军队一直进入了京城。
叮和花娇柔他们也与茨蔚他们进行了会合,缜缬的大胜,叮是大功之臣,与方言、茨蔚在硒奈漂亮的那一役,让他们几人都成了德天的英雄,皇帝在宋熙大开城门,特准这几人带兵入城,接受嘉奖。
繁华的长安街上,夹道欢迎的群众,让却茨蔚的心情低落了起来。这就是京城,她第二次迈入的京城,本较于第一次的女装打扮,愁苦无依四处打探的模样,现在这样高高的端坐于马背之上,接受着众人拥护的高声欢呼,以一种英雄姿态穿行于长安大街,她情绪却高昂不起来。
看着叮嘴角一直噙着的笑,感觉飘忽了起来,司方街上这小子还带着浅薄无知的笑容,现在的他,终是应是那句他要出人投地的豪情壮语吧?
凤旗迎风展扬,她也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打着这样的旗帜,去接受最高荣耀的奖赏,虽然,她不能以她真正的身份形象,来向世人宣告她的骄傲,但是,也够了,那些都不重要了,在花娇柔脉脉含情的注视中,她不想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来接受封赏了。
她也不需要去证明一些什么了,有方言作榜样,她不需要去给众人另一个惊奇。但是,一个伤害,却明显的摆在了眼前,从花娇柔将她的匕首交递给她的时候,那个伤害就一直在那里,时间越久,便越是深刻,到了某天,她不知道那伤疤一揭,会让花花情何以堪?
宣政殿前的广场整齐的列满了凯旋而归的各路戎军,从大殿上缓缓步下的德天年帝年轻、自信,满脸骄傲的望着这一坪的将士,万人广场没有因为人数众多而有喧哗之声,所有的士兵都引颈而望,想一睹天子真容。
一年前,在兵部统的大会师之时,老皇帝牍後威武不凡的挥剑向所有的士兵行过军礼,他们也曾这样因为得以一睹天子真容而激动万分。然而一年前与一年后,他们所抱恃的心态已大有不同,从当初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兵到现在身经百战的英雄,他们的视角也在变化,那种绝对的仰望崇拜转换成今天的荣耀自豪,一年的成长,并不只在于身形与技能,他们的心智,在这一年内也有着更深刻的提升。
拂袖一挥,德天皇帝非常满意眼前整齐的军队,那英姿焕发的军容,是他强大这个国家的保证,这些英勇不凡的将士是佐他政务的忠良,授勋嘉奖,意义仅在于这是他对这些劳苦功高的将臣们,一种表达感谢的方式。
叮从千夫长的位置,直接提升为了将军的职称,花娇柔升为万夫长,方言晋级为将军,德天的第一名女将军……
马茨蔚!
皇帝步下阶梯来,缓缓的走至马茨蔚的面前,茨蔚身板硬挺的单膝跪地,接受着皇帝对她的的嘉奖。
“你想要什么样的封勋与嘉奖?”
茨蔚不敢抬头,头顶上年轻的皇帝声音很是清朗,近距离听起来,她好像还可以听到话里似另有深意。
见茨蔚久未回应,迟疑不定,皇帝勾起了浅笑来。
“那,换种说法好了。我给你一个愿望,你有什么样的愿望想要实现?”
浑身一个激灵,茨蔚抬头望向了距离她十分近的皇帝,背着光的皇帝,她看不清他的面容,而他身后,太阳所投射的光芒,太耀眼了,仿佛,曾经在这样的光芒拥簇下,有什么人也同样这样高高在上的跟她说,要给她一个愿望。
只是,那光芒,真的太耀眼了……
她福薄,承受不起。半眯起眼来,仍是抵挡不了强烈光线对她造成的眩晕,心口一阵疼痛,眼前突然一片空白,本是笔挺跪着的她,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怦”然向后倒去,意识渐失……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三十九章 纠问
“她怎么了?”叮有些急躁的来回的踱着步子,不断的询问着方言。
花娇柔很细心的又为茨蔚抹去了眼泪,她乍见茨蔚的喜悦、受勋的兴奋,都在茨蔚倒地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他哭什么?”花娇柔轻声的问道,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一个身经数战,视死如归的男人,哭的如此的凄惨?
“硒奈的战役中,谁死了吗?”花娇柔无声的陪茨蔚掉着眼泪,她只见过在平都时,那胖子的死让他哭过,除了亲友的死亡,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哭泣,谁的死会让他这样的伤心?
“我不知道!”方言一直呆坐在一旁,看着那张流泪不止的脸,她莫名的很是不安。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死了,因为他不见了,失踪了。”
叮一顿,旋身望向方言,“谁?”
谁和他们一起参与硒奈的战争?
“七王爷!”垮下了肩,这件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
叮一惊,满脸写着不信,“大哥?”,不信的一笑,“这怎么可能,大哥不是在皇宫里?怎么会跑去硒奈作战?”
屋内没有任何人响应他的话,他的笑又僵在了唇角,眉头深拧了起来,“他怎么会去那里?为什么又会生死不明?”
“我也不知道,一个七王爷,怎么会混在军中,怎么成了一个小兵。”方言沉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他就是那样突然出现了,帮着茨蔚与冀武搏杀了起来,然后被冀武扫入了怪兽群中,在茨蔚身陷泥沼时,他扑身上前去救茨蔚,但是还是双双沉入了泥沼之内……”
叮与花娇柔极认真的听着方言的叙说,他们听过人谈论青沼的恶劣,知道沼泽的可怕,也知道那些怪兽的厉害,原来,任何的战争,都不是那么轻易能打下的。
“可是神灵庇佑,他们居然被泥沼内潜藏的怪兽给顶了上来,茨蔚很是幸运的大难不死,可是七王爷他……”
“怎么了?”叮脸色更加的阴郁,急切的想知道李斩的情形。
“他在沉入泥沼前被怪兽咬过,后来又被顶上来的怪兽伤了肚腹,……”方言有些说不下去,瞟了眼茨蔚,她还在昏迷中,眼泪仍是未断线的流着。
“茨蔚她被救上来后,也这样一直的流眼泪,现在这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后遗症。”方言叉开话题说道。
“我大哥呢?我大哥呢?”叮急躁的催问。
“我不知道!”方言烦闷的嚷了起来,瞅了眼叮,他担心的眼眸,让她泄气的继续说道:“对青沼与药草都很熟悉的司马都说他难以救活,凡被怪兽咬过的人,都会因为感染而难以存活,何况七王爷已伤成了那样,他说,凶多吉少……”
“怎么会这样?你没告诉他们那是我们的王爷吗?你没让他们明白他性命的重要性吗?你没要求他们必须让我大哥活下去吗?”叮的急躁性子暴露无遗。
“说了,他们也了解了王爷性命的重要性,于是将他快速的送往了京城,找最好的大夫进行救治,可是,可是……”
“硒奈的皇帝跑了,朝庭散了,京城被冀九侵占了,然后,王爷的下落,就无从查寻了。”
叮一屁股坐在了木椅上,一脸的悲戚,手紧紧的纂成了拳。
“他这样的重情义吗?”花娇柔细心的擦拭着茨蔚的脸颊,这张脸,越看越清秀,从她第一次被这张清秀的脸所吸引时,她便一直无法将视线转移向兵部统的其他男人。
跟茨蔚相处越久,她便越受茨蔚的吸引,即便是这样少见的脆弱一面,仍是强烈的吸引着她。
屋外人影一闪,方言眼尖的瞧见了,略一犹疑,她出了茨蔚的营房,寻着那抹身影而去。
一直转了好几个角,才在一僻静处看到了诸葛背对着她的身影。
那背对着她的身影,让她眉峰堆了起来,方言较咬了咬唇,转身决定离开。
“跟上了,却又想离开了?”
身后人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内。
“那些疑问,你不决定解开了?”
刚走两步,身后人又说了起来。
愤愤的一转身,原本将她带出来时,形影不离的人,让她产生了强烈的陌生感和距离感,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她也神秘起来,那个会抱着人擤鼻涕的诸葛为什么会变得这样的让人难以琢磨。
“那你说法,你知道我的疑问的话,就将所有的事情都摊开来说吧。”
“你一个个的问吧,要我说的话,可能我抓不住你想要的重点。”转过身来,诸葛带着的那一抹笑,看起来有些飘渺,很遥远。
“虎与麒麟是什么?”
“还不知道。”
“你在德天的身份,倒底算什么?”
“嗯,国师。”
“你为什么装死?”
“为了制造武器和诱发宫变。”
“为什么会一声不吭的离开?”
“皇上的旨意,守南方。”
“锦囊里的方阵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所认为的意思。”
“七王爷下落呢?”
“……”
将身上的佩剑抽出一半,又大力的推回鞘内,带着不好惹的表情,方言瞟了诸葛一眼,她在向他示意他的不坦白,一别身子,方言甩开步子想要离去,若不能坦白以对,问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快死了。”
身后的声音,止住了她的脚步。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在硒奈与德天边境时,她一看到他,便觉得诸葛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的在守缜缬,不管在哪一方的战役,他总会用一根无形的线在牵扯着,而在她不知道的表象下,他究竟还有多少可挖掘的秘密?
原本一脸神秘莫测的诸葛,在方言问完了全部的问题时,竟换上了皮皮的笑容来,走近方言,开始了他的连珠炮般的提问。
“你认为龙与凤是谁?”
“嗯……?”方言眼神闪烁开。
“为什么觉得我有国师以外的身份?”
“嗯……!”方言抿了抿唇。
“听说我死的时候,你什么感觉?”
“……”方言拧起了眉。
“我离开了,你又是什么感觉?”
仍是无言。
“锦囊里的第二个方阵,你的回复是什么?”
方言想要逃开了。
“我想要成亲了。你说好不好?”
“哈……?”方言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诸葛那张凑的很近的有些赖皮又透露些奸诈的笑容。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四十章 寻情
秋风乍起,扬起了方言的长发,一片黄叶卷上了方言的长发,诸葛伸手将它摘下,捏在了手心,原本嬉皮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嗯,前些日子,天天在江南看美女,突然生出了感叹,我到年龄该成婚了,否则,皇帝那小子会给我指婚。”
“美女?”方言双目盈盈,诸葛在南方一边主持着战事,还一边有功夫去看江南美女?
抚上了自己的铁面,眼神里有些受伤,从未在乎自己的容貌的她,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残破。
“告诉我七王爷的下落吧,我想帮茨蔚。”叉开了话题,方言不想跟诸葛说他成亲的事情。
“为什么这样能帮茨蔚?”
“因为,因为,……”
“他们就是你所认为的龙与凤?”诸葛索性帮她说出来。
他怎么又知道了?方言的心情很差,诸葛越是聪明,现在越是明察秋毫,她就越是恼怒。
“有些东西,你想帮也帮不上的,也有些东西,是我想做也无法做到的。”诸葛微叹一口气。
“你也会有做不到的事情?”
“有,”他并不神仙,他只是善于算计而已,“比如洚原的屠城,我知道会发生,却无法阻止,因为不是洚原被毁,便是整个德天被吞;再比如,谁是龙凤麒麟,是天机,有的时候,老天会保密到的他出的谜语,只有他才知道答案;再比如,就算李斩会死,我也无能为力,尽力救治是一码事,他活不活,便是阎罗王的事,我无法控制;还比如,我无法探测出现在你的心意。”
干脆点的,方言向着貌似一脸正经与深情的诸葛踹了一脚,以前的怨气怒气,对他态度难以琢磨的愤恨,都用这一脚踢还给他。
觉得还不解气,一连给了他好几脚,诸葛忍痛边退边躲,方言与他第一次见到的方言已经不一样了,那性子淡漠、不苟言笑、喜怒不惊的方言现在也会喜怒俱色,也会替他人担心着想,还会对他假以辞色了。
“你就去成亲吧,找那些江南美女吧,少来招惹本将军。”再狠狠的给了他一脚,方言扭头便走,他是国师又怎样,她还是将军呢,总是做一些暧昧不明的事情来,她没那闲功夫陪着他去玩猜心游戏。
揉着发疼的腿,诸葛满眼的委屈,方言绝然离去的背影让他鼓起了颊,好不容易想来个表白,却落个这样的下场,他的幸福日子本来是眼看到来了,却突然又扭着跟着方言走了。
女人也可以当将军,但是她却仍只是百夫长。
卓冰指挥着士兵们整理着军械,兵部统的运作如最初她刚入伍之时,但是她的身份也不一样了,花一年的时间她爬上了百夫长的位置,但是,也只是这个高度了。
北宫薪死了。北宫薪是她之所以会那么拼命的一个主因,她想要他死,有的时候恨北宫薪更甚过于恨磐国的侵略,磐国的侵略对她来说是一种毁灭她全部的仇恨,而北宫薪的行为对她而说,还附加了对她感情上的欺骗。
可是他死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不能再很坦然的面对叮了。
就连叮去了缜缬拼杀,她也没有花太多的心思去担心他,叮的凯旋而归,授勋归队,让他们的距离拉的更大了,距离大了,梗在中间的因素也就更多了,她便可以更有理由堂而皇之的躲开他。
帮着拾起一个小兵落下的大刀,在手中掂了掂,那家伙的刀法有精湛到在沙场上所向披靡了吗?他在断臂时,明明她还比他更加厉害,在剑法上比他还要高上一层,后面不断的战事,他是怎样爬到了刀法一流的境地的?
舞动了两下,刀不如剑让她使得顺手,垂下手来,不由得自嘲的笑了起来,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用讨巧的方式就能取得大成就的,刀有刀的使法,剑有剑的技巧,兵刃的选择并不能快速的让一个人出类拔萃,叮的成就,还是在于他的努力。
所以,她现在仍在百夫长的位置,除了在武学天份上不如叮,自己的努力也不及于叮。
远远的,她看到了叮穿行于较场,高大的身形看上去很是俊挺,卸去盔甲的他一样威武不凡,一年前她所鄙夷的小军官,在阳光下扬着自信的笑容,接受着其他士兵的行礼问候,被所有的士兵以崇敬英雄般的尊敬着,这就是人的价值,总是在不断的突破与改变。
帮忙将兵器搬入库房内,回头瞥了一眼匆匆而行的人影,他的脚步,不会因为她的注目而停下。
叮停了下来,举目四望,偌大的较场,分散的营房,他仍是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
不断有士兵向他行礼,他以微笑回应着,曾经他在入伍第一次会师的时候说过,他若是当上了将军,也会像玉其林那样,拿根鞭子,甩的噼叭作响,威风凛凛的让所有对他产生敬畏感。可是只是一年多的时间,他就跻身为德天最年轻的将军之一,然而一年前那种想法在现在的他看来,确实幼稚的可笑。
可能,以他的年纪和秉性,还不适合像玉其林那样铁面治军,至少面对这些向他恭敬的行礼的士兵,他是绝计拉不出玉其林的铁面来。
在士兵向他敬礼的同时,他也探询着他要找之人的下落,女百夫长应该是惹人注目了,可是,人影攒动的大较场,总是难以捕捉到卓冰的身影,而往往他按人的提示走去时,又总是扑了个空。
挠了挠头,四下张望仍是搜寻无果,他有些气恼了。
他回来也好些天了,就算是很多的事情会绊住他的腿,但是他仍是尽量的找机会去接近卓冰,他是没想到,一个将军要找一个百夫长,本来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而在现在却进行的相当的困难。他不愿意以将军的身份去传见,白天有空时找寻又总如大海捞针般,就算进行事先的打探,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不得其见,等所有的工作忙完时,夜已深沉,也不方便再探女将营了。
他与卓冰之间,像无形间竖起了一堵墙来,他们总在墙的两侧来回行走着,知道彼此近在咫尺,却总在擦肩而过。
一只手勾上了他的脖了,带着他往前走,叮侧头一看,诸葛带些慵懒的朝他笑着,白头怪人还一如以前的怪。
“叮大将军,”手臂一用力,勾回了还不时回头四望的叮,在叮有些不耐的望着他时,他才开言道:“有没有兴趣跟我玩结拜?”
“结拜?”叮皱起了眉,他很久没有玩过了,不是,义正严辞的纠正道:“结拜是不能玩的,要玩就要玩真的。”
诸葛一撇嘴,“那还是玩!”
“行了行了,就说要不要和我结拜吧?”
“行啊,诸葛你的品行没话说,为什么不结拜?”叮豪气的说。
“哼哼,那你就是我老弟了。”
“但你得告诉我我大哥的下落。”
“现在起,我就是你大哥了,我年龄最大。”
“那告诉我我二哥的下落。”
“行,这事慢慢说……你多大了?”
“十九。”
“这样啊,和小老虎是一年的啊……?小我很多。”
“哼哼,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命运哪……”
……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天
忘记了最初的梦想,
落叶似雪般飘飞,
纷乱的战场、呛人的硝烟,
在大雨过后只剩下坚强。
卸下了盔甲,
看满天的星光,
哪怕幸福只有一天的时光……
茅草屋子的上方炊烟袅袅,屋外的水车靠水流而自动的转动灌溉着,篱笆根怒放着傲风的菊花,鲜少还有几只鸟儿扑腾的飞来飞去,淡淡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一匹未被拴上马桩的枣红色马,来回的踱在拴了好几匹马儿的马厩外,轻甩着尾巴,自在悠闲的啃咬着干草。
半掩着的门“吱呀”一声的被人全部敞了开,系着围裙,穿着女装的茨蔚将手上的手渍往围裙上抹了两抹,入冬后的气温慢慢的转为寒冷,但是她的额角沁出了密密细细的汗珠来,抬肘一抹,吸了吸鼻,她快速的步向柴禾堆,抱了一满怀的柴禾,又跑向了厨房,灶头上那盅草药散着些许白色的热气,熬药要用粗材慢熬,曾因为母亲的缘故,她对熬药一事,十分的拿手。
只是这身衣裳,她穿的有些不大习惯了。方言倚在门口,看着茨蔚娴熟细心的煎熬着草药,一点也不觉得突兀,看惯了她的一身戎装或铠甲,穿上了一袭长裙,她仍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或许因为兵部统内早吸收了女兵的加入,或许因为她早已知晓了茨蔚的身份,又或许茨蔚本身给她的感觉就是应该这样的温润,所以,她能理所当然的接受着茨蔚的改变。
轻轻的拍了拍花娇柔的肩,看着她的眼里仍有未褪尽的受伤,带着安慰的将她拥了一拥,在花娇柔露出一抹笑容时,她不得不赞叹花娇柔的大度与宽容。
走向了田垅,她们提篮采摘青菜,偶尔几句私语,安静时,心理有的也是恬然。
李斩与诸葛对奕,叮扯着李斩的胳膊要求他悔棋,雾全神贯注的为李斩的腿部轧上最后一根银针,慢慢的转动捻拧着,诸葛拍开了叮的手,制止着他放肆的举动,不时将眼光瞟向了雾手中的银针。
最后一个疗程的最后一天,李斩那条曾几乎被废掉的腿,又可以行走了。
一切就像诸葛说的那一句话,都是命哪!
李斩是诸葛派人所营救的,而雾在兵部统所加入的神秘组织为德天秘训的专司刺杀与营救的影子组织,雾从硒奈的京城救回了李斩,那些大夫说他连神仙也难救时,谁也不会想到,一直隐藏着自己真本事的雾让李斩存活了下来,本来那流出了肠子的肚腹愈合了,那双原本已肉烂筋损的腿,雾也让它们长出了新肉。
所以诸葛又在说,这一切都是命,命运总会给人一些意想不到。
茨蔚慢慢的移着步子,小心翼翼的端着药汤碗,步入了主屋,叮见状跑了过去接,被她缓缓的避开了,含着笑,眼眸对上了李斩盛满温暖的双眼,将药碗放到了桌沿,被烫了很久的手指捏上了李斩的耳,在叮与诸葛故意的嘲讽声中,她还可以裂唇笑得甚是开心。
雾将最后一根银针抽离了李斩的腿,用洁净的帕子抹去了他腿上细细的血珠,轻吁一口气,他释怀的笑了起来。
“走一下吧,可能还不是特别的自如,但是坚持自己练习一下,可以不再需要针炙了,而且感染的部分也痊愈,用药可以大减了。”
众人眼中满是喜悦的光芒,茨蔚轻扶着李斩,缓缓的迈出了第一步。
觥筹交错的主屋内,兄弟也好,朋友也罢,或者暧昧不明牵扯不清,懈下很多杂七杂八的复杂心思,厘清了一些以前无法澄清的禁忌,在举杯碰触时,或眼光流转间,很多的无法释怀也在饮下杯中物时,莫名的消散,这一席清淡的酒宴,有着十足的放松,扮演着各种角色,顶着各种光环或隐藏着众多秘密的他们,在此时是全然的坦荡与亲近,无关于性别的差异,无关于能力的强弱,无关于身份的尊卑,敲着杯缘的他们,不伤悲春秋,只言谈风月。
诸葛不知道,方言居然会唱歌,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有一种避世的清灵,如天籁般能洗涤人心;叮的耍宝与逗笑功夫让雾忍不住的喷出了满嘴的米饭,花娇柔被笑到摸出了飞刀威胁他闭嘴;诸葛出着连环谜,让在座的几人费尽脑汁,解得不亦乐乎;在叮与花娇柔的强烈抗议下,其他的几人不顾反对的吟诗作对,用文绉绉酸溜溜的词胡诌瞎凑;雾大倒众人胃口的讲解着如何将人杀上一百零八刀而不死的方法;李斩的右手在桌下轻轻的执握着茨蔚的左手……
除去本来那些用于特别战场与场合的装甲与面孔,烛火映照下的他们,其实也就是一凡人,嘻笑怒骂,真情流露,本是极为平凡的情绪表达,在复杂繁扰的军职生活与征战生涯中,变成了鲜见。
李斩奇迹般的康复痊愈,茨蔚对李斩的隔阂消除,花娇柔对茨蔚身份坦白后的释然,雾对自己心理障碍的突破,诸葛对方言潜藏的另一面的发现,原本看似十分艰难无法做到的事情,全部的迎刃而解,醉意薰薰的相视一笑中,便是满溢的幸福与感动。
这样的气氛,很容易感染人,叮在饮下不知道第几杯酒时,他有了一种冲动,亟欲见到某人的急切让他无法再安坐其位,放下了酒杯,他打定主意要去实现心中的想法,结不去解开,便永远是一个结,幸福往往就在打开的那一扇门之后。受到了其他人的赞成与鼓舞,叮盛满笑意的眼簇动着隐约的火苗,拎起他的刀,在酒宴未散的情形下,他决定先行离去。
拉开了那一扇门,原本料想的满天星斗并未撞入他的眼帘,反倒是连带的,原先他眼中的光芒也在瞬间消失了,小院内,安静的跪了一院子的士兵,等待着他们酒宴的结束。
身后的几人都聚集到了叮的身后,这一院子的士兵,让他们的笑容渐渐的隐去,肃穆与刚硬又回到了他们的面容上。
半张被烧毁的大旗展开在他们的面前,旗上的凤凰,隐约可见,没有了展翅的鲜活,破败损毁的旗身,像是在作为证据,替他的敌人,控诉着些什么。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四十二章凤将
诸葛走近皇帝的身后时,年轻的皇帝也没有转过身来,背负着双手,站在白玉栏前望着远方的天空。
“你说这天空是什么颜色?”知道身后有来人,而且他也知道是谁在他的身后。
走上前,与皇帝并肩而立,站在与他同样的角度,去抬头看那一片天空。
“你想从这片天空,看出什么玄机来?”诸葛轻笑。
“不想看出来,我也看不出来,我就是想知道它是什么颜色。”狴犴没有笑,一直将视线定在远处的天空。
“昨天,我觉得天空是湛蓝的,因为酒的滋味非常的醇香;上午的时候,我觉得天空的颜色是灰的,因为我看到了士兵们披上的铠甲泛着青光;明天,天空应该会是黄色的,因为马蹄扬起的尘土会迷蒙上所有的眼;后天,天空是黑的,烽火一直会烧遍黑天空;再后天,它会是红色,因为河流所映照出来的天空,全部都是红色的……”
“我的主将呢?军师大人!”诸葛的说辞让狴犴扯出一抹笑来。
“谁惹的事,磐国要的是谁,谁就是主将。”
“他做主将?”兵部统的有资格的将军一大把。
“有比他更好的人吗?注定是要他去的。”
“注定的?”狴犴的眼中光芒大盛,“是不是总把话说得扑朔迷离些,才有资格称为国师?”
“我是神棍!”诸葛撇着唇哂笑道。
“那行,磐明里的矛头指向谁,就让谁估我们的主将吧。”
那张半毁的战旗,烧掉了磐与德天的盟约,磐的礼部侍郎文宇重新蹋上德天国土的时候,从磐国烧的火,也跟着他的步伐烧来了,用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奉上磐国认为的最有力的证据,那些盟约被撕毁了,维持了一年的那句“永不交战”的承诺被作废了,造成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是那半面战旗,是战旗的主人,是它主人所隶属的国家,是德天。
“从那张旗帜打出来开始,我们就应该要猜到,我们一直在寻找的主将出现了。”
“干脆,让她出现的更加符合天意好了,”露齿一笑,“封她为凤将军,统率全军,赐全权调动虎符一枚,为用兵调将全权决策者,兵部统兵力数目任调,主战沙场……以她原本的面貌,替朕征杀!”
这就是磐所要的,也是德天所一直在等待的,不一定,侵略者就会是明显的强势者,德天证明过,那些居心不良的国家,总是最后的败者。
双指在白玉栏目杆上轻快的敲了两下,诸葛收回放在天边的视线,转向了皇帝,毫无尊臣礼仪的拍了拍皇帝的肩,所有的话都用这一拍替代了。
转身离去,诸葛的长袖袍随风而展,借着风,他将他的最后一句话扬送给了身后的皇帝:“下一刻的天空,会是紫色的,皇上,赶快回宫吧。”
收回了放在天空的视线,老五略略的转身,目送着离他越来越远的诸葛,眼中的光芒复杂难解,大声的向远行之人喊道:“保重,三哥!”
诸葛没回身的扬了扬手,噙在嘴角的笑容隐了去,身后的人,无法看见他肃穆异常的脸。
直到诸葛完全的走离了他的视线,皇帝才将身子转回,不再理会天空的颜色低头凝思着,可是下一刻,乍紫的色彩又将他的视线引向了天空,闪电划过长空,不久后便是轰轰的雷声,冬日响雷,如同夏日飘雪,这个世界,要颠覆、要重新整合了吗?
茨蔚没想过她会是主将,更加没想过皇上竟让她以女将的身份披靡杀场,钦赐的一面绣金战凤旗与一枚虎符交递于她的手上,诸葛拍着她的肩,轻言道:“责任重于泰山哪!”
留在硒奈的那面战旗引发了两国间的战争,磐国愤怒的矛头直指杀了他们远征大将军的德天小将,一直嚷着要将德天的小将交出去,本来一直在揣测朝庭意思的茨蔚被授命前往硒奈与硒奈进行大战,在出乎意料之外,又甚觉任重道远,诸葛的那一句话,算是说到她的心坎上去了。但是,在硒奈要德天交人,明摆着想治她罪的情形下,她带兵远征,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
举起了战凤的大旗,兵部统调兵八十万,玉其林,叮,方言,为副将,重骑铁戈,兵雄粮丰,大手笔的调度,并不是因为对磐的畏惧,也不是对德天雄厚军力的炫耀,八十万,如此庞大的数目,实则是经过了缜密的筹划后得出的最保守的数字,因为,磐……
磐国皇帝磐呖决定出战德天,其实是比国师计划的要早了些,缜缬败,硒奈胜,磐就急了,原先的计划步步被德天所打乱,原想用极少的兵力夺下硒奈,最大限度的扩张磐的势力,却未料到将磐的王牌将军折损于野狼谷;本来勾结德天四王子怂恿缜缬与德天大打出手,南北夹击德天,以伤德天元气,却未料到德天竟一举将缜缬夺下。
所幸的是,万历终于成了磐的藩属国,但是,元气大伤的万历,未与德天开战前便明显的暴露出其弱势,即便是为磐国所利用,却并不会为磐国带来太大的利益。
所以,磐呖心急了,原本一切都按其料想进行的事情发生了变化,原本他所掌控的局面他越来越难以控制,所以他要提前出击了,赶在局面未完全失控前,他要一役永固江山。
七十万的精锐之师,十万的近卫军,十万的莽卓仆从军,十万的万历援军,整整一百万的兵力,由韩梦愚主帅,广宁子为军师,率磐国强将若干,于磐都城会师,誓师后,百万军马,开始向东行驶,穿过莽卓地域,按最初始的行程,从哪里退回来的,他们便继续从哪里打开德天的大门。
所以,他们的目的地,仍是德天的西北之地:洚原。
一直驻守在济北河一带的磐军兵力为三十万,而自上次战役之后便一直驻守在洚原的守城将领展略荐所持军力为十五万,中途沙旦等受命前援的士兵为十五万,两军皆与驻守混合,磐与德天的兵力分别为一百三十万与一百一十万。
或许德天已经习惯了以少对多的打法,二十万的差距,德天众将并未放在心上,在用兵上,磐比德天要大胆,但是,其实德天方清楚,磐的仆从军与万历杂牌军有二十万,也就是说有二十万的兵力不济,这二十万的兵力打入队伍中,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太大的撼动性,恐怕没有。
二十万不足惧,有十万近卫军,难以对付,一百万的精兵,也不容小觊。倘若说这些会让德天军团甚感棘手,那冥云的斥候所打探出来的情报,竟整个德天军团都不耻的想吐糟。
磐军的第一副将,竟是曾经在广武一役中亲自出征,将磐打退回去,还因此邀功被先帝大赏的叛国王爷——睚眦。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入境
德天的军团并未直接进驻洚原,而是选择了离洚原二十里地的参合原,将主力布置在参合原,是因为比起全是平原之地的洚原城来,参合原多山丘,大营驻扎在此,既能守住关卡,又不怕敌人的偷袭,而参合原比起洚原城来更有利的一点便是这里有人工开凿的护城河,水源不缺。
只留十万的前锋兵在洚原,专司打探,若有动静,便急退至参合原。城中的城防全撤,所有的械备也运至了参合原,曾经,磐国议和时所奉上的三座原莽卓城池,在极南之地,根本在这样的战争中起不了任何的阻挡之用。洚原城中已无百姓,去年的屠城几乎将洚原屠尽,经过一年的修整,洚原仍是死气沉沉,回到洚原的百姓极少,一座偌大的城,除了边防营地有着较旺的人气,一入夜,城内灯火难见。所以,两国烽火又起之时,曾一朝被咬的边境百姓,闻风而躲,全部的撤离了洚原城。
冥云的谍报处已经动作的极为契合,已经拥有了大量谍报经验的斥候门所打探挑选出来的信息,无不及时送至且准确无误。
主将由十九岁的小将担任,而且,这新提拔上来的小将是让整个兵部统的士兵都为之震惊的一个假小子,一个隐骗了所有人近两年的女人,对这个女人突然曝露出来的身份,说心里没有强烈的反应,那绝对是骗人的,但是对皇上让她当上主将的器重,却无人有微词,越是了解她的,越无想法,他们都知道,这样的位置,全是她一步步爬上来的,用功勋推砌起来的,在士兵中炸开锅的,绝对仅仅是她隐藏真实身份的事迹,太难以置信了!
对着那张绘制在豹皮上的地形战略图半天了,一口水也未进,脑海中想过好几种战术,《君仪城下》有好几种对敌方法,适用在这样的大型作战上,而且那些战法非常的精妙,但是书是死的,特别是,现在的敌人,是磐国,一个有着和诸葛一样擅于算计的军师的磐国。嘉仪师父曾经在万历也和她一样有过女装男扮的征战经历,但是她不确定,在师父的征战经历中,有没有遇过像磐国这样强大的敌人,从书中所记载的一些日志看来,也有对敌军的兵力乃至心态的描写与分析,但是,茨蔚仍觉得那些军队比起磐来,还是会有些距离。
在万历时,仅简单的与广宁子过招,便可察觉出此人相当的不凡,若非磐国的计议放的很长,在万历时他们的情形会变得非常的窘迫,只要稍有破绽,便会让磐国将小小的破绽演变为可以全军覆没的大患。她相信磐有那样的实力和能力,广宁子有那样的智力,准备全力以赴的磐,有更多的会超出她所能想象的手段。
三次会晤,千夫长以上的领士从出谋献策,对地形分析,作战的注意事项,如何布阵排兵,兵力如何掌控,对敌军所探查到地讯息的交流沟通,全部的人,将全副的心思都投入到了备战之中,三天中,不断的集合,不分昼夜的探讨,主将营房不闭门,无通报,一身戎装让茨蔚与以前并无二致,排的满紧的工作让所有来去匆匆的人也都忘记了主将原本的身份,大战前就是这样的,用十足十的心思去备战,即便是强敌诡计多端,战争的变数相当的大,做足了准备,拼尽了全力,才是他们的使命命名与本份。
磐的军队已抵达了两国的边境,未作停留的直接侵入了德天之内,磐国应该已经察探好了德天明显的弃洚原而退入参合原,洚原城成了他们不攻而取的驻扎营地,在德天的境内驻兵打德天,打的不伤脾伤肺的,这样才叫侵略。
“他们还真敢进来啊!”叮抱胸摸着已长出寸长的青髯道。
“若是我的话,洚原摆在那里,我也要斟酌再三,怕是敌国在唱空城诱敌计。他们倒够本事的,毫不迟疑的堂皇入室了。”沙旦咕哝着,太容易让磐军进入,让他觉得让人得了大便宜了。
“磐国的国师有着异于常人的心思,太简单的布局与使心计,很容易被他识破。”茨蔚对磐的入境,不以为意,总得找一个地方做战场,不是在德天便是在磐的地盘,一座死城做来两军交战的主场,并无不妥。
说到了广宁子,方言便神色怪异了起来。
整整十天,相隔二十里的两方军队都没有什么冲突,明明是剑拔弩张的形势,却安静的好像会一直僵恃下去,如同暴风雨的前兆,此时的战场静悄悄。
天空有几只鸟雀飞过,扑腾的声音更加衬托出整个军营的宁静,一骑快马由远驶近,复命的斥候传直接走入了主将营房,带回了最新的谍报。
“撒粮?”茨蔚不解的询问道。
“嗯,我们探查到,洚原城内不少的地方有撒谷子,城中的居民已迁出,且大战之时,大量蓄备粮食的军队与居民,都不可能大片的撒粮,而洚原城内四处有人刻意散播谷子,疑是有诈。”斥候将有可能成为敌军重要行动的蛛丝马迹都一一细查汇禀。
挥一挥手,斥候退下,茨蔚却陷入了沉思。
中午时分,她将这情况与军师诸葛候进行了商议,两人皆甚觉怪异,磐很有可能,从一开始便以诡计奇袭,而这撒粮一举,究竟为何,却百思不得其解。
茨蔚与诸葛都难以猜想出来的伎俩,便是综合部将士之才智,也难以破解,而原本寄希望于有人会熟谙此道的茨蔚,在所有人都摇头表示无法参破此举时,不由得有些急躁,凭直觉是,磐这样的举动,所暗藏的计谋定是十分的诡妙,接下来,由这计谋所引发出来的攻击,将有可能是德天军队的致命一击,可是,他们无法参破,或许是情报还有所欠缺,或许,磐军还会有所行动,无法明察磐军心思的德天军团,只能静观其变,谨慎的进行着戒备,观察着磐军微小的动静,等待着磐军最大火力的攻击。
“扑扑扑扑……”从西北方向飞来的鸟儿,在黄昏时归巢了,冬日里的鸟群,让天空不再显得那么的沉闷,厚积的云层让白昼变得更短,似乎白昼与黑夜只隔了那么一瞬,在鸟儿全部飞过后,天空便完全的黑了下来。
诡计也便在这黑暗来临之时,酝酿而生了……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四十四章 雀杏
“扑扑扑……”群鸟归巢,冬日里能见到这样大规模的群鸟,实在让人怪异,在主将营坐了一天的诸葛走出了营房,便被这些鸟儿吸引去了注意力。
“好多的鸟儿啊!”叮仰着头,天色将暗,火把还未燃起,疲累了一天的德天将士在营房外观看着鸟群,有着难得的轻松。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鸟儿?”方言对环境与动物的习性很是了解,说是因为黄昏该是鸟儿归巢的时候,然而如此多的鸟儿同时归巢,像是曾经参加过某种聚会般的,散会而归,不仅怪异,在两军对恃的当口,更让人觉得会有着某种征兆。
“浴凰!”诸葛唤道。
“咻!”上箭拉弓,动作一气呵成,就着霭霭暮色,箭无虚发的射下了一只鸟雀。
有小兵飞快的将落地的鸟儿拾了过来,众人皆将目光投放于那只鸟儿的身上,细细的一翻看,诸葛不禁大呼不妙。
“着火了,着火了。”在其他人还未察觉出鸟儿的玄机时,不远处有人大呼了起来。
营地马上有人敲起铜锣,士兵们倾巢而出,向着火源处进行扑救。
火苗在多处燃起,一方被扑灭,另一方又燃起,不明所以的士兵都以为营地混入了探子偷袭,明明刚刚那地方没有任何的火险,突然的燃烧让人不得不生疑。
“这是怎么回事?”茨蔚从主将营跑了出来,眼前一片混乱,火苗四窜,浓烟大起,锣鼓声,叫嚣声与燃烧时所发出来的爆破声,让她的询问起不到任何的效果。
诸葛等人跑到了粮仓前指挥调度去了,茨蔚随手抓了一名小兵,问道:“混入了探子了吗?为何平白无故的营地会起火?”
被抓住询问的小兵,一脸的茫然,“不知道,不知道谁放的火,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着火了,只知道灭了一处,另外一处又着火了,就是抓不到放火的人。”
茨蔚向诸葛所在的地方奔了去,问诸葛,磐国肯定用了什么诡计。
“赶鸟,不能让鸟接近,快点。”难得看到诸葛会如此的急躁,远远的,就听到了他大声的命令着。
鸟?
除了一部分的士兵正在扑灭火苗,弓射兵开始对着天空进行射击,不断有鸟儿掉落下来,一只中了箭的鸟儿落在了她的脚边。
拾起来一看,这鸟儿竟是被人动过手脚的了,鸟雀的脚上,都被绑了杏壳。捏开杏壳一看,壳内都装了易燃的艾草。
这就是磐的诡计,在洚原撒种子,是为了引来鸟雀,捕了大量的鸟儿,便利用这些鸟儿,为他们将火种带入了德天的军营,难怪乎,任他们猜想了半天,还是猜不出磐国行动诡异的原因,如此计谋,实在让人难以揣测,磐国的国师,实在让人叹服不已。
“将军,启禀将军,敌军的主力大军已开始行动,正在向我军营地前行,现在距我守城仅十里了。”一堆混乱中,有斥候找到了人群中的茨蔚,焦急的将军情报上。
本来正要去与诸葛商议的茨蔚闻言,先是一愣,回转身来,就朝主将营房跑了去,眼前的混乱,必须停止了,交待小兵去传达命令,万夫长以上马上集合于主将营,而她,必须先去发布紧急行动的命令。
战鼓擂起来了,原本忙着救火的士兵在战鼓大响时,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那鼓点让他们有片刻的迟疑,而下一秒,他们全仍掉了手中的提桶,向自己的营房奔了去,着铠甲,绑胫甲,抓起自己的兵器,从战鼓擂起到全部整军完毕,仅用了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一级战备已经形成,而他们的身后,整个粮仓仍是熊熊燃烧,无人再去扑救,即便是火烧着了眉毛,他们也必须死死的守在自己的位置,那供全军兵马所食用的粮草,在德天军团放弃扑救后,最快速的吞噬着参合原的城防后方。
放弃粮草是茨蔚的主意,在这个时候,抢救粮草只能让参合原更加的混乱,磐国此举,无非就是为了让德天这样的混乱,在参合陷入最混乱的局面时,一举攻城,或者,德天放弃粮草的抢救与他一决胜负,就算是一时打不下参合原,参合原也绝计守不长久,没有了食粮支撑的德天军团,最终成为磐的瓮中之鳖;或者,两边兼顾的参合原力量大减,突袭让德天军心必乱而且后方失火,最终造成德天方两失的局面;或者,也是磐最想看到的局面,德天的军队因为火灾完全的失控,原本固若金汤的城池,如同纸楼,一捅便破。
不管哪种可能,茨蔚都不想让它发生,事已发生,她们未能完全的推算出敌军的阴谋,总不能就完全的陷入磐所布下的连环套中吧,无法兼顾,就放弃一方吧。
铠甲披身,手执银枪,在主将营中,已与各将领合计了一番,再出现在已集整完毕的兵阵前时,表示一切都准备就绪,磐先前所给的准备时间,已经足够了,这要的突袭,就算是背火一战,准备充足的德天军营,只要不乱,一切仍如先前般,他们仍有最强的战斗力。
磐最好可以轻视他们的能力,只要身后的大火不足以将参合原吞噬,磐军休想攻入城内。
留一万的兵力进行粮食的抢救,他们能保留多少,算多少。另派一千骑,急驰回京请求国库支援军用粮饷。以硬拼硬,就看谁更敢拼,更不怕死。
城门加固,城楼上各就各位,各种守城工具早早便已静置待发,蹲伏在城楼上的士兵一动不动,视线全部望向城外的漆黑,尽管城内烧得火光冲天,不用火把便可将一切看得分明,但城外如墨般的暮色,暂时的看不见任何的动静。
有人趴在了城楼上,将耳朵贴向了地面,全神贯注的聆听感受着。
万籁俱寂,有百万士兵驻守的参合原城楼,所有的将士都只听到了身后大火燃烧的呼呼声,偶尔那救粮队会有人远远的呼叫指挥,除此之外,城楼上没有任何人言语。
听着地音的土兵的神色越来越紧张,不自觉的伸起了手,口中突然咿呀了起来,旁边的士兵崩紧了神经。
“来了!”终于,那士兵叫喊出声,就在那一声落音后,城楼上的士兵发现了远处慢慢接近的火光,城楼开始明显的震动了,马蹄声轰隆,百万军马,杀过来了。
引箭上弦,半眯起眼,将手中的大弓拉至最满,德天军等着那一声令下,便将万箭齐发!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弃城
黑暗中受箭下马的人不知凡几,但是比起百万大军来,却如九牛一毛,夜中攻城,弓射并不能起到如白昼时的效果,用投石机打下的石头更能显出比弓箭更好的杀伤力,城上的光亮让攻城方比防守方更加有利,云梯一架,参合原也放下了夜叉擂,从两兵一接,震天的喊杀就在瞬间大起,所有的人也用最短的时间进入了作战的最佳状态。
攻城方总会比守城方的伤亡要惨重,但是,下一刻城楼上大量的被杀伤,让德天方有些措手不及了。
磐军的将领远远的进行着观望指挥,护城河上架了数架云梯,磐军的仆从部队进行着填实,德要比他想象的要有准备,先前的计谋并未达到他们最想要的效果,但是,趁今晚,他们必须开一个漂亮的首战,他的目的并非在今晚便一举破城,各种情形,磐军都已经计划好了,反正,他的最终目的是让参合原弃守,但绝不急于一时,不寄希望于一战。
火光映照下,将韩梦愚的脸照的一明一暗,城楼上的情形他看的不是十分的清晰,但是双眼却一直未放弃的搜寻着主将的身影。德天终究是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和女将军作战,他是第一次,可是和马茨蔚作战,却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他绝不会轻视,她是杀了冀九的女人,和他终究有着未完结的比试的女人,每次见到她,她的职位都在上升的女人。
“怎样,国师?”望着正在鏖战中的场景,韩梦愚侧头询问。
“行了。”广宁子不紧不慢的答复道。
“收!”一甩马缰,马儿调转回头,少顷,身后的磐军如急流涌退,战役戛然而止。
“退兵了?”叮看着急进急退的磐军,突然的退兵让他意犹未兴。
“我们追出去杀吧。”叮建议道。
“不可以,这种情况下一定会有阴谋的。”花娇柔不同意的嚷道。
“你也懂阴谋之类的?开玩笑吧,如果有阴谋能让你看得出来的话,那是不足为惧的。”叮哂笑起来。
花娇柔不服气的踹了叮一脚,好歹他的飞刀是她教的,居然这样的小看她。
“花花说的没错,磐不会就此罢休的,就算磐没有什么阴谋好了,但是磐绝对不担心我们会对他们进行追击,换言之,我们的追击,对磐有益而无害。”茨蔚沉着道。
花娇柔重重的点了点头,仍是习惯性的将身子偎向了茨蔚。
“那他们为什么突然退兵?刚刚开始的战役,根本还看不出孰胜熟负,就急着退兵,磐军在想什么呢?”
“有两种可能。”诸葛开言了,“一是边续袭击,将主动权完全的掌控在磐军一方,随时的奇袭让德天的军队随时处于备战状态中,以频繁而短促的战役来将我方打入极其被动的状态,将我军完全的牵制住;二是拖延,刚刚的短兵相接,足已看到我军的状态,先前的雀杏之计并未让我军溃散不堪,攻城会折耗太多的兵力,只要探得我军的虚实,不能一举攻破参合原,那么就用拖的,因为,我们不管怎样,已经被他们的雀杏失了粮草,他们的攻击,能达到拖延对后方火势的抢救,目的已经达到了。”
诸葛的一番剖析,在场的所有的将士都恍然大悟,然而同时也陷入了愁绪当中,眼前,后方粮草的确被磐的一计几近全部销毁,百万的守兵,在这一夜之后,将变成德天最大的困扰,守住参合原,在食粮上,得另寻援助。
“禀将军,火已扑灭。”天明之时,终于有士兵来报。“抢救下来的粮草经过统计,只剩下一万石,按先前的消耗进度,仅能供全军吃食一天。”
一天!
“昨晚上已向京中发出了紧急粮援的请求,可是再快速的的救援要至少要半个月以上,一天的食粮分成十五天吃,若是没有战事,也难以维持,但是要士兵们饿着肚子上战场,一百万的士兵形同虚设。”玉其林来来回回踱了好几回了,眼前的困窘,让人心急如焚。
“时值冬季,收割不久,这参合原的百姓应该屯粮颇丰吧,征用吧。”叮提议着。
展略荐闻言,大摇其首,“叮将军有所不知,参合原虽比起缺水的洚原来,地质较宜作物生长,却也是蛮荒之地,作物一年一熟,早在夏末便已收割完毕,现在估计各家略有余粮,但是再过两月,粮食也会消耗完毕,参合原一带的百姓通常会有五个月的青黄不结,春后他们多数以野菜与树叶为食,我们有百万的战将,恐怕集参合原百姓全部的食粮,也顶多维持个把月,这还不包括百姓们自己的吃食在内,也就是说,只要我们一征用,且不说能不能够征集那足够的食粮,就算征到了,参合原的百姓的情况会困苦不堪,若是强征的话……”
茨蔚摇了摇头,不能强征,若是强片让百姓对德天军团失了向心力,外敌一扰,内有怨载,这战役还未开打,便必定败得一塌糊涂。民心不可失!
“那我们要怎么办?去抢劫磐军的食粮吗?”叮烦躁的往木椅重重一坐,泄气的将旁边的一把椅子踹飞了。
“别自乱阵脚了,当上了将军,脾气也大了是不是?”花娇柔随时的对叮进行挑衅。
叮冷冷的扫了花娇柔一眼,站起了身子,横横的走到了花娇柔面前,对她进行着怒瞪。花娇柔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几秒钟的互瞪之后,叮绕过了她,将不远处自己踹飞的椅子拾了起来,摆归原处。
“弃城!”
“啊?”椅子刚落地,叮便惊诧的手一抖,椅子又被他的手一带,倒落在地,发出“碰”的响声来。
“什么?”其他的众人都从凝思中回过了神来,全都望向了发出声音的茨蔚。
“你说什么?”玉其林不相信的向茨蔚发问映证自己是否听错。
“我说弃城。”茨蔚坚定的说道。
诸葛未作言语,茨蔚所讲的,和他所想的,如出一撤。
“凭什么啊?不就是没了粮食,我们想办法在就近的几个城镇收集啊,派出一支分队,每天收集一些,总会熬过去的,对果弃城,别的城市比起参合原来城墙会更坚固吗?食粮会更充足吗?”叮不赞同。
“据《君仪城下》的手札记载,五种情形,应当弃城:一是壮大寡小弱众;二是城大而人少;三是粮寡而人众;四是蓄货积于外;五是豪强不用命。现在我是粮寡而人众,极易导致败兵,以退为守,乃形势所需。”茨蔚一捶案桌,斩钉截铁道:“必须退!”
“退到哪?”方言开言道。
“天山!”诸葛应接道。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断后
天山为德天的第三大山脉,地形较高,梗横在德天的西北,继云龙山脉,它在此时成为了德天的第二道屏障,山下有云天城,城并不大,人口却是参合原的几倍,只因天山地质特殊,自有地温,山上有温水湖,常年持温,地表也适宜栽种,虽没有德天东南等地的气候,但是比起参合来,两城相距不远,却有着天壤之别,作物也可以达到一年两收,存粮应该比参合原要多,而且最重要的是山峰因为很高,山顶积雪,除了有一温水湖外,另有积雪化水,流下山来,还是德天淮河的源头。
“五天,将剩余的粮食至少分成五天的份量,第一天我们要将城内的百姓迁移出城,第二天先行部队进驻云天城进行大部队进驻的部署与粮草收集,第三天全军后撤,三天的时间行至云天城。”简短的将行程安排了一下,他们还需要在参合原待上两天,两天内,士兵们的体力应该还会撑得住,就算磐军大举来犯,也不会成为太大的问题。
先锋部队飞快的向云天城前行,而主力部队一边谴散着参合原的百姓,一边做着离开的准备,城防丝毫不敢松懈,食物的大减,在第一天,还看不出什么状况来,操练停止了下来,活动也减少了,一切都为了让士兵节约气力。有百姓从余粮不多的家中均出了一些口粮来捐给兵营,军营考虑到百姓的利益未向民众征粮,而百姓也懂得回馈,明白若城防失守,他们失掉的不仅仅是全部的口粮,而且会失掉整个家园。
磐军未采用连续攻击的方法,一整天都未再犯,所以,第一天的情形,并不如所有将士所想象的那么难以应付。
第二天的傍晚,所有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明天的行程准备也安排妥当了,参合原的百姓也散尽了,甚至,为了防止敌军利用,参合原周围的矮屋也烧了,只第第三天的天明,全军将全速向着云天城出发。
天将明,两天内磐军未向参合原发起任何的进攻,报谍报处察探,磐军一直驻守在洚原城,没有过任何的异常举动。
“有诈!”诸葛笃起了眉,谍报上所记载的敌情,让他暗觉不妙。
“不管磐军用哪种战略,但是在这种情形下两天不出兵攻击,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叮有些紧张起来,对方有一个广宁子在,有一个狡诈的四王爷在,很有可能使出一些下三滥的招数来。
“他们会有什么阴谋?什么阴谋能让他们不能趁这样的机会发兵?”叮追问道。
“防止我们因为攻击而提前撤退!”玉其林突然道。
此言一出,大家都不认同的站了起来,磐军就算再有能耐,他们绝计不会想到他们要撤退的。
“但是若磐军真的这样想呢?而且除了这样的目的,磐会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呢?”方言轻道。磐是有可能知道他们会退的,因为粮草已尽,德天不主动出击决一死战,便只能退。
在一片的议论声中,营外的军统跑入了主将营,禀报着全军已经整合完毕,可以出发了。
“出发吧!”茨蔚下达了命令,也中止了众将的议论。
然而,话刚一落,便有士兵火急火缭的跑了进来,顾不了通报,顾不了下跪行礼,冲着一整个营房的将军万夫长大叫了起来:“将军,云天城已经被占领了,前天,前天就被占了,先锋部队被全被俘虏屠杀了,整座城也被破坏了……”
本来已经准备出发的众将,全部大惊,连诸葛也惊愣原地,茨蔚更是半天无法答话。
云天城毁了,他们的后方唯一可供驻扎的据地也失去了,接下来的他们,哪儿也去不了了,接下来的他们,真的要被困死了。
主将营房里有长时间的安静,从第一战开始,他们从未遇过这样的困难,手中的百万大军,让他们感觉到了压力的巨大,对方的国师,让他们感觉到空前的无奈,而现在云天城早在两天前的被占,磐军的尽察先机,让他们发现了,德天军团里,不再那么的单纯了,机密的泄露,代表着,万夫长以上的将领里,定有内奸!
安静一直在持续着,严重的意外,让所有的人对云天城被磐所抢占事件的背后潜藏的问题,不言而喻,互相打量探测着,察看着周围这些曾在战场上以死相博、亲密无间的战友,谁的神色可以出卖他们的内心,谁有可能是那个将情报泄露给磐的内奸。
磐可以将一名王子安插在莽卓十几年,为什么不可以在德天植入他的间谍?从兵部统内湖打捞出情报兵的尸体时,德天军队便一直在对那名奸细进行暗查,却一直未查出蛛丝马迹。可是现在,要他们去相信这屋子里的人当中,有一名会是磐国的奸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去面对。
众人的视线却不由自主的扫视着各人的脸。
诸葛,曾用尽各种办法将原本可以一举击败德天的磐打退出境内。
茨蔚与叮可以互相确定对方不会是奸细。
玉其林,德天的重要功臣,整个兵部统严谨的军风是他一手创制的,整齐的军容,强硬的军纪是他一手打造的,能跟诸葛结拜,一心为德天着想,人品上,作风上无可挑剔的大将军。
花娇柔,对茨蔚死心踏地,对韩梦愚毫无好感,心机单纯,不管如何都站在茨蔚身后的女将。
展略荐,忠心耿耿,任人唯用,心胸开阔,无欲无求,众人的视线再度略过。
浴凰与沙旦,七七六四与七七七九排曾结过生死盟的兄弟,在广武役时尽忠职守的替德天把关的两名将士,他们有可能吗?
方言,在众人将视线投向她的时候,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别猜了,”诸葛打断了众人的揣测,眼前的情形已经是最坏的状况了,“我们若在内部还产生隔阂,互相猜疑,我们就完了。”
叮拧紧了眉,想出言反驳,高级将领中,若有一名奸细,那么他们以后的所有秘密行动,都会被磐军所知晓,整个德天军团的行动,会完全的透明化,敌方能明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那他们一样会玩完。
“就这样吧。”在叮想出言之前,茨蔚先声制人,“我们不能让内部更乱了,一切都简单化吧,该怎样,就还是怎样。”
茨蔚心里烦到像炸开了锅,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压制得她想要狂吼,磐军对全局的掌控将她束缚的毫无动弹之力,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磐所算计,让她对整场战役有了挠心之急。
面色无波,打开了军事图,敲了敲桌子:“命令下去,取消原定计划,外面的全部士兵继续在参合原驻扎,解散,回营待命!”
面对着军事图,背对众人的茨蔚用轻到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我们只能背水一战了!”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四十七章 困窘
第四天,磐军来袭了,来袭的兵力并不多,有小将在叫阵,将整个德天军队的将领骂了个遍,连德天的皇帝也骂了个狗血淋头,极其恶毒的语言让人不堪入耳,而涉及到宫变时的一些内幕,更是让参合原城楼上的士兵们气愤得咬牙切齿。
“你们的老皇帝是被新帝谋杀的,不知道吧,你们所效忠的群主,其实是最大逆不道的小人,弑兄杀父,上登帝位便将所有的兄弟都外逐,恶毒之心堪比始王的弑弱杀弟了,你们饿着肚子替他打仗,求的是什么呢?用你们的一堆白骨去换取他的坐享其成,你们都是些傻冒,蠢驴,一群没有大脑只知道惟命是从的笨蛋……”磐国大军笑的甚是嚣张,城楼上的士兵一声不吭,但所有的人的脸色一点也不好看。
“看吧,明明是差不多兵力的部队,却缩在城中不敢出战,你们知道自己的实力,比起我磐国大军来,你们的抵抗,只能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你们那些主将,缩在壳里团团转了吧,德天没人了,让女人出来送死,迟早要完蛋了……”
叮上了城楼,俯视着城楼下正在叫嚣着的磐军,面色铁青。
浴凰跟在叮的身后,嘴角噙了一抹笑,拍了拍叮的肩,示意他让开,叮侧开了身子,浴凰飞快的引箭上弓,在满弓放弦之际,弹性极好的箭弦回弹发出了淳和的颤音,离弦之箭冲着城下正在叫骂的小将飞射了出去,原本有着长盾护身的小将笑容还最大化的显现在脸上,那支精准的长箭便扎入了他的双眉之间,破颅而出。
从马上轰然倒下,那小将身后的磐军突然都收起了讽笑,错愕的望向了城楼之上,城楼上原本安静至极的德天兵此刻全部都自主的欢呼了起来,那张臭嘴的闭上,让城楼上的人大快军心,仅一箭,就大煞了磐军的威风。
副将一挥剑,磐军全数的前冲,开始向参合原发起了强攻,城楼上本来因为折杀了对方将领而兴奋的德天兵,马上转入了戒备状态,弓弩阵全部就位,马面墙后万箭齐发,先前的按兵不动,是禀承将军下达的命令,敌不动我不动,但是没道理敌人强攻开始,他们还不作行动,将先前的怨气暴发出来,从磐军的强攻开始,箭雨就一直未停过,城下的喊杀声与打在打在盾牌上叮叮咚咚的声响,兵跑马奔卷起的黄土,攻城规模虽不大,气势却不小,城上几倍于攻城兵的兵力,是德天方考虑到士兵们的体力均衡,现在的德天方,能不与磐进行强攻,则尽力的避之,避不开,就想办法保留着士兵的体力,只要城不破,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这场小战役也耗了半天的时光,磐军无法将德天军引出城外来鏖战,也尽可能的对德天军团进行骚扰,他们没想过短时间攻城,因为他们确信,参合原迟早会被攻陷,他们比起德天来,有更多更充足的时间。
磐军估计是打累了,终于又撤了回去,城楼上的士兵们也疲惫的瘫坐在地,叮轻吁了一口气,这样的打法,真的是太被动了,可是目前他们却无法摆脱眼前的被动情形,几位将领都在苦思对策,可是,想出来又怎样,不管茨蔚与诸葛如何制止压制,他的心底,已蒙上了阴影了,其他的人心底应该也会如此,就连茨蔚与诸葛的心底,恐怕也如此吧。主将层中,已经暗藏了互相猜忌的因素,他无时不刻在对其他人进行着观察试探,有的时候,自己做了些什么,为什么这样做,自己都在糊涂,而这样的心态让他也恼怒之极,就比如现在,看着浴凰离去的背景,他仍是揣测,就算浴凰刚刚毫不迟疑的射杀了敌国的小将,他还是在怀疑,为什么他会那么做,是不是为了刻意的避嫌,因为,叮总觉得,浴凰的行为太过刻意了,似乎在急着澄清自己的立场般……
一天三次的攻击,半夜时分,参合原的战鼓再度擂起,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德天士兵将腰带紧了紧恨恨的又往城楼上跑了去,在烽火大起的城楼,进行着第三度对敌军的打击。
直到天明,第三次的攻击才偃旗息鼓,城楼上进行着守卫的士兵已经疲惫不堪,换上了一批新的守卫,坚守一夜的士兵回到营房便倒头大睡,有的时候又饿又累,睡眠比起吃食来,能起到更好的效果,但是却也是他们唯一能享受到的。
一部分士兵对战场进行着清理,将死去的士兵进行土埋,回收一些兵器箭支,偶尔会发现未断气的磐军,便解气的再补上一刀,护城河经过磐的多次填实,水已涨至离城脚一米处,水流在堵截处形成了一个两米多高的落差,士兵们没有太多的力气去清理河内的沙包,极饿的士兵,甚至开玩笑的提议,这死在战场上的敌军士兵是不是可以拿回去烹煮了做吃食。忙着清理的士兵闻言都笑了起来,但笑是这样笑,可是笑过后,这样的言论让所有的人都不寒而栗,这样的提议,不一定就是一个自找乐子的笑话,再饿几天,这埋进泥土的尸体,说不定他们也会挖出来再吞食,如果,真到了那一步……
收起了笑容,士兵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心中的恶心感让他们觉得手中的肉体已经散发出了恶臭来。
米粮也就剩下了最后的一天,尽管曾有百姓自愿捐献,却如杯水车薪,在百万大军的吃食下,那样的数量仅够塞牙缝。
粮援迢迢期远,这粮食也一时半会的种不出来,大量的士兵会去找寻一些野菜来充饥,只要毒不死,难吃一点也无所谓,但是冬季的野郊,光秃秃的连草都鲜见,野菜更是难觅。而参合原后的那几座山丘,所藏的动物也甚少,能打几吃松鼠野兔,最大的收获也就是捕了头野猪。
护城河的上游可能是被磐军给堵截了,水流越来越细,渐渐的就见了河床,然而,河床的现,竟给德天军团现了一线生机出来。
护城河内有鱼,原本河水满溢时,看不出来河内是否有鱼,战时的德天军团也无从去注意想起护城河内的鱼来,但是现在河水浅了,那不时跃出水面的鱼儿吸引了饿极的士兵们的眼,绕城这段的河床,竟藏有这么多鱼,让德天军团欣喜不已,迫不急待的将城门开了一小缝,撒开了大网就开始进行了大肆的捕捞。
天总无绝人之路,濒临绝望的人们在希望刹时出现时的狂喜,盖过了前几天所充斥的那种无所不在的饥饿感。
然而这种好运,在他们打捞半天后宣告结束,驻在水中的脚碰触到了死鱼,打捞得正尽兴的士兵们放眼望去,从上游漂下来的,是满眼的白,浮在水面上的,全是鱼腹朝天的死鱼,护城河被下毒了,他们的食物来源又被切断了,连带的,水源也被污染了……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四十八章 奸细
茨蔚与诸葛进行了多番的密谋,他们曾有过充足的准备,可是准备却无法应付形势,缺食少粮,内有奸细,现在还要面对水源被污,用水紧缺的困窘,这一仗从一开始就打得艰辛万分,能否扭转局面,奇迹般的出现生机,除了他们的计谋能顺利达成,也就指盼天意了。
参合原的守城内仅有一口深井,护城河的水源乃从山上引下的,未被污染时,参合原守城并不缺水,可是水源所遭到的截流与污染,德天军团的全部士兵与战马,便只能依靠着城内的那口深井的井水进行水份补给,有士兵整日轮番值守在井旁,防止再次被人下毒。所幸的是冬天并不需要经常的进行洗涣,而那一口井每天的出水量也就那么点,天不下雨,原本每顿饭已经非常清寡的士兵,现在连水也喝不饱了。
望着远处守在井旁的士兵,再转头望向了终日紧闭门扉的主将营,玉其林突然甩了一下手中的铁鞭,鞭子甩的非常响亮,也扬起了大量的尘土,站在玉其林身旁的沙旦挥了挥手,驱散开扑面的灰尘,皱着一张脸不解的看着玉将军,不明白他突然生出来的怒气为何。
一个箭步冲上前,玉其林揪住了沙旦的衣前襟,厉声追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沙旦倒退了两少,一脸的茫然,这,将军的怒气为何是冲着他而起的?
“你是奸细吗?”双眼瞪的如铜铃般,几天下来的疲备,让沙旦清楚的看到了玉其林眼中满布的血丝。
沙旦猛摇起了头,一脸的无辜,将军在怀疑他。他自问自己没有太大的功勋,但是他绝计不会去做奸细。
玉其林眯起了眼来,一直盯着沙旦的脸,对沙旦的摇头,他不信。但是,不信又如何,瞪视了足足半刻钟,玉其林一推,放开沙旦衣襟的同时,将他又推了开来,叉着腰,懑愤的望着主将营。
“可是,不是你,又会是谁?几个人中,会是谁?是我吗?”主将营中密谋的两人,将他也摒除在外,明显的是对他的不信任,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成为被怀疑是奸细的对象。
“不是我!”沙旦垂下头,眼中有着明显的受伤,低垂下头,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眼神。
“是谁?是谁呢?”现在德天军团什么也不能做,没吃的没喝的,打不过退不了,能做的就只有守在城楼与水井旁,他这个大将军,也什么都不能做,非常时期,连他也被搁置了,他让人无法信任了。
又是一响鞭,比先前那声更加的响亮,伴随着鞭响,还有玉其林的咆哮,不安的情绪自玉其林的叫吼声后,漫延开来,士兵们不自觉的都挺直了脊梁,神经紧崩,有种前所未有的自危与自查,言词行动也变得经过多次斟酌后的谨慎。
谁都不想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将军何必呢?”
在尘土纷纷扬扬落下时,玉其林喘着粗气,透过薄尘看清了不远处的那张脸。
“冥云?”
踱至玉其林面前,冥云拍了拍玉其林肩上的尘土,莫名的笑了起来。
玉其林拂开了他的手,他并不喜欢冥云这样的笑容,他可以在他面前无所顾忌,他也给过他那样的权利,但是却无法避免玉其林并不太欣赏冥云的这种笑容,就像跟他的兄弟诸葛般,这种笑容常常让他恼恨,因为看不穿,琢磨不透,在他看来,不够爽快。
“奸细不会是你的,将军。”被拂开的手背到了身后,冥云收起了笑容,将唇抿起,忽闪着一双狭长的眼,状似天真的盯着玉其林,“我相信您不可能会是奸细。”
玉其林站直了身子,冥云的表情非常的轻松,比起其他所有的士兵与将领来,他的轻松显得格外的超脱。
“你有了腹底?”
抿紧的唇一裂,笑容又泄于脸上,“不会是将军您!”
“是谁?”玉其林急切的想知道。
沙旦跨了一步,凑了过来。
笑容又从嘴角隐了去,眼底隐约浮起了丝阴郁,在玉其林与沙旦期盼答案的注视下,冥云的眼神开始游移闪烁,答案不可以在这里揭晓,而且那个答案,他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如实上报。
抿紧了唇,眉峰慢慢的堆了起来,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突然一个转身,背负起双手,冥云抛下两人快速的离去了。
玉其林再度揪住了沙旦的衣襟,厉声责问了起来:“倒底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沙旦躲避不及,连退了好几步,却仍未躲开玉其林的揪持,以前稳重沉着,遇事冷静的玉将军,怎么也会如今天这般狂躁?局势的败落真的可以让一名大将失了风度么?
沙旦一个劲的摇头,他不明白玉将军为何又将矛头指向了他。
“为什么冥云在你凑近时,会转身离去?他是在避讳着你么?”无法解释冥云的离去,他所能想到的,就是问题出在沙旦身上。
“我只是想听一下谁是奸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离开,不是我。”沙旦的力气很大,却不敢将眼前的人推开,就算他能打得过玉其林,他仍是无法动自己的上司半分。
方言远远的看着他们的举动,慢慢的隐于营房的矮墙之后,北风一吹,将温度又吹寒了几分,面冷如冰,铁面的寒光搁置在脸上,映衬的整张脸孔更加的阴冷,缓缓的隅墙而行,长睫盖去了眼底所浮现的复杂心思。
军营中的浮躁让她担心害怕了,连大将军都变得那样的敏感狂躁,一点点的异常,可能都会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中,只要有人向她投来一抹异样之光,她不知道她会不会脆弱到崩溃,或许,以前她一直表现出来的坚强与处世无争,比她想象的要脆薄,也许,所有的刚强,只需要轻轻的敲打,便会碎成一地。
带着女兵采摘野菜归来的卓冰,看到了神色异常的方言,出声向其招呼,方言却置若罔闻,带着一脸落寞的凝思而行。
越过了矮墙,远处玉其林与沙旦纠缠在一起,士兵们小心的避开着,主将营一如她离开前的模样,还是紧闭着,军营这几天的气氛越来越怪异,她听说了,营中的高层中混入了奸细,她很难想象,高层中的那几人,怎么可能有人是奸细。
望向城楼,叮一直守在城楼之上,卓冰只是快速的扫了一眼,又将视线瞟向了别处。有过亡国经历的卓冰,就算不想相信高层中的将军将领有人会是磐所蜇伏在德天的奸细,但是,她却仍是觉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连北宫薪都有可能是磐的四王子,谁又不可能会是磐所安插的奸细呢?叮可能是,茨蔚可能是,刚刚神色怪异的方言可能是,就连诸葛候,也可能是!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四十九章 探底
“磐军若想破参合原,会在近几天内发起大的攻击,他们必须赶在粮援前发起攻击,才可以用最少的损失来取得最大的成功。”在带些浮躁气息的万夫长会议上,大家都意识到大战的临近,磐军如果将时间把握的刚刚好,在援粮未来而士兵饿极之时发起大攻击,那么德天的后果便是不堪设想。
“我们搞偷袭吧。”散会后,叮找到了茨蔚,私下里建议道。
茨蔚良久无语,在叮等到不耐烦的时候,才出声:“你认为谁去偷袭合适?”
“我!”他相信茨蔚会信任他。
“行,不过还要带上一个人。”叮一愣,茨蔚的干脆,让他明白其实她早已有打算让他去偷袭。
“带谁?”
“方言。”
叮又是一愣,他不知道茨蔚与诸葛倒底密谋了什么,虽然他知道茨蔚让他和方言一起进行偷袭定是别有用意,可是,隐隐约约的,他觉得有些事情似乎已经在茨蔚与诸葛的揣测下浮出了水面,而方言,更是让他心头一惊,心中也顿时百味杂陈。
出了主将营,叮仅凭直觉的穿过较场,整副心神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这样做,不会太明显吗?偷袭,方言能做什么呢?她武力不济,难道她的奇门遁甲也可以指点如何偷袭?如何利用地形?有些扯蛋,太过明显的用心,连他都可以猜测如来,更何况心思细腻的方言。但若真的如他所猜测的,那么这次偷袭的意义,便完全的变了,他原先所想的总是跟不上茨蔚所要的。
低头沉思的叮被正在行走的某人一头给撞上了,在对方被他撞得跌倒在地时候,他的心神也在那一撞之后,回复正常。
“卓冰?”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天涯处何不相逢。
他的这次偷袭如果真如茨蔚所料,估计是危险重重,要用他的力量让德天方去跳脱开磐的设局,他是抱着必死的心去的,茨蔚一直在对是否让他去进行这次行动犹疑的很,但是,没有人会比他叮更适合了。所以,能在这个时候见到卓冰,他很是开心,有种上天对他的恩赐般的感觉,只是原本他在茅草屋时想对她说的话,他却不能说出口了,想给的承诺,若他遭了不幸,对卓冰来就变成了一种痛苦了,能见她,已经是最好也是唯一的念想了。
将卓冰扶了起来,手中握住卓冰衣服下的臂膀有一种结实的触感,这么久未见,卓冰把自己的训练的更强了吧,光从外表看,便可以看出她的进步,那原本白皙的脸,已变成了麦芽色,人比以前更瘦,不过却是精瘦。
两人面对面的站了一会儿,叮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以前那股想急切找到她的冲动在撞上她时突然的不知道飞散到了哪儿去了,他也曾想过卓冰可能会因为他杀了北宫薪而难以释怀,所以才会在这么长的时间内都不得见其一面,而若不是今天的巧遇,他不知道会几时才能再见到她,或者能不能再见到她。
左思右想了半天,竟找不到最适合的言语来,摸着后脑勺,四下眺望了一番,在视线最终回到面前的人时,他放下了手,暗自深吸一口气,绕过卓冰继续朝自己的营房走去,无法说得更多,便用最简短的两字带过所有吧。
“保重!”
卓冰在他绕过自己的时候,在他只对自己说这两个字的时候,飞快的转回了身体。
“站住!”
她的命令让身为将军的叮马上便停下了脚步,然而却并不敢转身面对身后的人。
“我也要一起去。”
“啊?”打定主意要离去的叮一个转身,对身后卓冰提出的要求倍感突然,“你要去哪?”
“你去哪,我就去哪。”
她怎么会知道他要去偷袭?这么快,他们的秘密就泄露了?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四个人知道他们的行动,卓冰为何知道了?
突然生出来的一堆疑惑,让叮的整个神经都变得敏感异常,这些天的猜忌让他已经变得有些草木皆兵了,有任何的怪异与不对劲,他都会往很深的层面步步思考,层层解剖。
“你知道了什么?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右手握住了卓冰的肩头,眉头凝了起来,神色又现浮躁之色。
“我知道你有可能去送死,之所以知道,是我猜的。”卓冰道。
“猜的?”就这么简单?
“你的神色,和你私逃兵部统时的神色,是一样的。”就是这么简单。
放开了她的肩,叮摸了摸自己的脸,眼前的人,竟如此懂得察言观色。
“若说,万夫长内有奸细,你会觉得是谁?”叮问道,就算茨蔚有了怀疑的对象,他也知道了最有可能的是谁,但是他就觉得无法相信。
“你有了怀疑对象了。”卓冰直视着叮的眼睛说,“这次行动,谁和你一起参加行动,就是谁!”
叮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为什么他从来不知道卓冰可以如此厉害,他的心思她全都能看透?
“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这次你明显觉得自己会去送死,有什么原因可以让你在行动之前就抱这种念头的,那就只有军中所传闻的敌国奸细事件,它困扰了你。”卓冰不知道谁是这次与叮同出任务的人,但是叮对那将要浮出水面的结果,明显是排斥的。
或许,她也会跟叮抱恃着一样的心情,非常的不愿意那个某人,变成了敌人。
“谁和你同去?”卓冰迫切的想知道,却有担心害怕着。
“……方言!”叮的面色土灰,极不情愿的吐出这个名字来。
卓冰钉在原地,一动也未动,听到这个名字,她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来,一点点吃惊的反应也没有。是谁,都是件让她十分难过的事情,那些万夫长以上的长官,不是朋友,便是她所佩服的人,而方言,是征召她入伍的人,就算她将那些可作怀疑对象的长官们全部都猜测过一遍,这个结果让她心理仍是难受至极。就像从前的有一天,北宫薪出现在冀九的身后,那种被人背叛的情绪翻江倒海的将心神搅得如死灰般,失望透顶!
“卓冰,……”叮张了张干裂的唇,寒冷的北风让僵持了好一会的两人冻的如两尊冰雕般。
“卓冰,”有些艰难的启唇,叮又唤道,“如果,我就是那个奸细,你会怎么样?”
“嗯?”卓冰抬头望着叮,叮看到了她的视线的飘渺。
“你是奸细……?”好似意识还未回复般,但是眼光却慢慢的变得凌厉了,“若你不杀死我,我便会杀死你!”
又是一阵强烈的北风刮来,肃杀之气也更加的浓重,叮看到了卓冰眼中的杀气。天冷,或者是心冷,让他的身体不自觉得微微颤抖了一下。
“从现在起,你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因为你知道了一个至关紧要的秘密,茨蔚,诸葛,方言,我,包括你,谁都有可能是奸细,傍晚时分,我们会出发。走吧!”暂时的,谁也不可以相信,即便她是与磐国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莽卓亡国公主。
卓冰跟在了叮的身后,一场测试,将她也卷了进去。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四十九章 探底
“磐军若想破参合原,会在近几天内发起大的攻击,他们必须赶在粮援前发起攻击,才可以用最少的损失来取得最大的成功。”在带些浮躁气息的万夫长会议上,大家都意识到大战的临近,磐军如果将时间把握的刚刚好,在援粮未来而士兵饿极之时发起大攻击,那么德天的后果便是不堪设想。
“我们搞偷袭吧。”散会后,叮找到了茨蔚,私下里建议道。
茨蔚良久无语,在叮等到不耐烦的时候,才出声:“你认为谁去偷袭合适?”
“我!”他相信茨蔚会信任他。
“行,不过还要带上一个人。”叮一愣,茨蔚的干脆,让他明白其实她早已有打算让他去偷袭。
“带谁?”
“方言。”
叮又是一愣,他不知道茨蔚与诸葛倒底密谋了什么,虽然他知道茨蔚让他和方言一起进行偷袭定是别有用意,可是,隐隐约约的,他觉得有些事情似乎已经在茨蔚与诸葛的揣测下浮出了水面,而方言,更是让他心头一惊,心中也顿时百味杂陈。
出了主将营,叮仅凭直觉的穿过较场,整副心神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这样做,不会太明显吗?偷袭,方言能做什么呢?她武力不济,难道她的奇门遁甲也可以指点如何偷袭?如何利用地形?有些扯蛋,太过明显的用心,连他都可以猜测如来,更何况心思细腻的方言。但若真的如他所猜测的,那么这次偷袭的意义,便完全的变了,他原先所想的总是跟不上茨蔚所要的。
低头沉思的叮被正在行走的某人一头给撞上了,在对方被他撞得跌倒在地时候,他的心神也在那一撞之后,回复正常。
“卓冰?”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天涯处何不相逢。
他的这次偷袭如果真如茨蔚所料,估计是危险重重,要用他的力量让德天方去跳脱开磐的设局,他是抱着必死的心去的,茨蔚一直在对是否让他去进行这次行动犹疑的很,但是,没有人会比他叮更适合了。所以,能在这个时候见到卓冰,他很是开心,有种上天对他的恩赐般的感觉,只是原本他在茅草屋时想对她说的话,他却不能说出口了,想给的承诺,若他遭了不幸,对卓冰来就变成了一种痛苦了,能见她,已经是最好也是唯一的念想了。
将卓冰扶了起来,手中握住卓冰衣服下的臂膀有一种结实的触感,这么久未见,卓冰把自己的训练的更强了吧,光从外表看,便可以看出她的进步,那原本白皙的脸,已变成了麦芽色,人比以前更瘦,不过却是精瘦。
两人面对面的站了一会儿,叮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以前那股想急切找到她的冲动在撞上她时突然的不知道飞散到了哪儿去了,他也曾想过卓冰可能会因为他杀了北宫薪而难以释怀,所以才会在这么长的时间内都不得见其一面,而若不是今天的巧遇,他不知道会几时才能再见到她,或者能不能再见到她。
左思右想了半天,竟找不到最适合的言语来,摸着后脑勺,四下眺望了一番,在视线最终回到面前的人时,他放下了手,暗自深吸一口气,绕过卓冰继续朝自己的营房走去,无法说得更多,便用最简短的两字带过所有吧。
“保重!”
卓冰在他绕过自己的时候,在他只对自己说这两个字的时候,飞快的转回了身体。
“站住!”
她的命令让身为将军的叮马上便停下了脚步,然而却并不敢转身面对身后的人。
“我也要一起去。”
“啊?”打定主意要离去的叮一个转身,对身后卓冰提出的要求倍感突然,“你要去哪?”
“你去哪,我就去哪。”
她怎么会知道他要去偷袭?这么快,他们的秘密就泄露了?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四个人知道他们的行动,卓冰为何知道了?
突然生出来的一堆疑惑,让叮的整个神经都变得敏感异常,这些天的猜忌让他已经变得有些草木皆兵了,有任何的怪异与不对劲,他都会往很深的层面步步思考,层层解剖。
“你知道了什么?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右手握住了卓冰的肩头,眉头凝了起来,神色又现浮躁之色。
“我知道你有可能去送死,之所以知道,是我猜的。”卓冰道。
“猜的?”就这么简单?
“你的神色,和你私逃兵部统时的神色,是一样的。”就是这么简单。
放开了她的肩,叮摸了摸自己的脸,眼前的人,竟如此懂得察言观色。
“若说,万夫长内有奸细,你会觉得是谁?”叮问道,就算茨蔚有了怀疑的对象,他也知道了最有可能的是谁,但是他就觉得无法相信。
“你有了怀疑对象了。”卓冰直视着叮的眼睛说,“这次行动,谁和你一起参加行动,就是谁!”
叮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为什么他从来不知道卓冰可以如此厉害,他的心思她全都能看透?
“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这次你明显觉得自己会去送死,有什么原因可以让你在行动之前就抱这种念头的,那就只有军中所传闻的敌国奸细事件,它困扰了你。”卓冰不知道谁是这次与叮同出任务的人,但是叮对那将要浮出水面的结果,明显是排斥的。
或许,她也会跟叮抱恃着一样的心情,非常的不愿意那个某人,变成了敌人。
“谁和你同去?”卓冰迫切的想知道,却有担心害怕着。
“……方言!”叮的面色土灰,极不情愿的吐出这个名字来。
卓冰钉在原地,一动也未动,听到这个名字,她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来,一点点吃惊的反应也没有。是谁,都是件让她十分难过的事情,那些万夫长以上的长官,不是朋友,便是她所佩服的人,而方言,是征召她入伍的人,就算她将那些可作怀疑对象的长官们全部都猜测过一遍,这个结果让她心理仍是难受至极。就像从前的有一天,北宫薪出现在冀九的身后,那种被人背叛的情绪翻江倒海的将心神搅得如死灰般,失望透顶!
“卓冰,……”叮张了张干裂的唇,寒冷的北风让僵持了好一会的两人冻的如两尊冰雕般。
“卓冰,”有些艰难的启唇,叮又唤道,“如果,我就是那个奸细,你会怎么样?”
“嗯?”卓冰抬头望着叮,叮看到了她的视线的飘渺。
“你是奸细……?”好似意识还未回复般,但是眼光却慢慢的变得凌厉了,“若你不杀死我,我便会杀死你!”
又是一阵强烈的北风刮来,肃杀之气也更加的浓重,叮看到了卓冰眼中的杀气。天冷,或者是心冷,让他的身体不自觉得微微颤抖了一下。
“从现在起,你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因为你知道了一个至关紧要的秘密,茨蔚,诸葛,方言,我,包括你,谁都有可能是奸细,傍晚时分,我们会出发。走吧!”暂时的,谁也不可以相信,即便她是与磐国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莽卓亡国公主。
卓冰跟在了叮的身后,一场测试,将她也卷了进去。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五十章 背叛
“我?”方言大睁双眼,看着眼前的诸葛。
“嗯!”诸葛没有什么表情,不管方言会多诧异,也不管她会察觉出什么,他都打定主意不做任何的回应了。
“我去准备一下吧。”没有任何的询问,方言敛着眼睑,也无法触及她的目光而窥探她的心思,如此爽快的受命,倒让下达命令的诸葛紧拧了眉。
看了眼方言转身离去,诸葛拧着他一直未松开的眉,一样干脆的朝主将的营房走了去,为什么挑上她,他也不想的,可是不是她,能是谁?
一整天,诸葛都未与任何人交谈,面色铁青的他,也让所有的人都望而却步,该谈的都谈完了,事情也商量出了结果,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再闭门密谈了,所以,他不需要再和任何人说话了。
冥云坐在离诸葛最近的太师椅上,诸葛发了多久的呆,他就盯了他多久,事实即定,无力挽转的感觉,不光是诸葛,就连他冥云也倍觉难受,这次的行动,不管是利用还是试探,结果都会让人难以承受,若不是背水一战,他宁可当做什么也未发生过。
一直枯坐着,没了食粮的德天军团,能像他们这样坐着,也是一种节约体力的办法吧。没有侵犯,他们什么也不需要做了,从大白天,一直坐到夜幕垂至,营房外的冷风大作,在屋内未生火,未掌灯,两人沉默无语的等着时间的流逝,直到天色全部暗了下来,除了屋外可听到的风声,再无其他的声音时,从诸葛的方向终于传来了些微的声响。
以钱币卦之。
冥云知道诸葛又在算卦,这是第七卦,为了相同的一件事,他算了七卦。他仔细的聆听着黑暗中悉悉索索的声音,直到细微的声响停了下来,冥云仍是压不下好奇心的开口询问起结果来。
“一样,无果。”七次一样的卦相,借着黑暗,让自己的心思沉淀了一天,却仍是算得与前六次一样的卦相来,是他的功力退步了,还是天意执意如此?
黑暗似无穷尽般的向他压了过来,向来乐观开朗的冥云突然的感觉到了无边的茫然,比原先更静的安静笼罩在他们之间。隆冬时间,天寒地冻,久坐的他们,全身已几近失去知觉。
从傍晚时分,一行三人便纵马向洚原城奔去,在城外一直蛰伏到了半夜时分,在驻扎在洚原的磐军精神最不济时,长时间伏在野外的三人,手脚已经冻得僵硬的爬起来,准备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擒贼先擒王,在两军对恃而德天处于极弱形势时,他们唯一能扳回胜利希望的,便是刺杀磐军的主将。
拿出了在兵部统时,雾曾给叮的特制迷药,叮对这次的任务,有七成的把握。虽然,他比起韩梦愚来,还差上一截,但是他信雾,雾说过手中的这玩意可是晕倒整个牧场的牛马,手段是下三滥了些,可是,他不在意被人说他用这种手段去获取胜利,只要能保住参合原,能保住德天,什么样的手段,他都可以使。
将帕子沾湿了,捂上了口鼻,极冰的湿帕帖上脸部的时候,他们三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但大脑的神智却更加的清明了,三人悄无声息的向着洚原守城行进,浓墨的夜色与鹤唳般的风声是他们最好的掩护。
就算磐军的军纪再铁血,值哨的士兵们仍是难以抵住这夜半时分,那极低的温度,畏手缩脚,加不断的跳动,仍可以让夜袭的三人感觉到那些士兵对寒冷的尽其一切办法的抵抗。
不浪费小飞刀,叮抽着他的大刀,接近了哨兵,没声息的便朝那哨兵缩着的脖子一抹,然后便是重物落入草丛的声音,在另一士兵觉得诧异转头时,卓冰的长剑也沾上了新血。
一路的抹杀,所到之处,守哨士兵无幸免的遭了暗杀,按他们对洚原城分布的了解,他们一路杀到了主将营区。
然而这时问题却出现了,随着越来越艰难的呼吸,他们发现原本蒙住口鼻的湿布居然在这种寒冷的天气下,结了冷,扯下了湿布,一阵搓揉,揉了满手的冰碴子来。有他们的呼吸温度居然还是让湿布结了冰,可以料想到天气已经寒冷到了何种程度。将揉掉冰碴的布巾又捂上了唇,他们已经来到了主将营房外了,已近四更天,此时下手将磐军的营区迷晕了,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得话,磐军的损失将会是十分的惨重。
伸竹管伸进了纸糊的窗户,已上好了迷药的竹管在叮的轻轻的一吹下,隔着那层窗户,室内与室外将会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空气,静静听着室内的响动,好一会儿,叮表情放松的笑了起来,看来事情进行的比较的顺利,一招手,方言与卓冰将各个营房内都吹上了迷香。
用刀挑开了门栓,室内黑暗的看不清任何的景物,但是,当那几声“咻咻……”的那几声传入叮的耳内时,叮顿感不妙,大呼一声“小心!”便蹲下了身子,而那两支箭刚好擦过他的头顶,向后飞射了去。
紧接而来的剑气让叮往后一仰,黑暗中避开了一剑。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劈砍,竟也让叮幸运的避了开,一个飞身而跃,跃出了门外,而那把剑却如影随行,跟着他出了营房,剑尖直直向他指了去。
一出了营房,黑暗中突然燃起了光亮来,在火光将整个营区都照的通明时,叮看到了眼前执剑人的脸,正是他所想刺杀的主将——韩梦愚。
有士兵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抽刀迎战,叮在众人围困的情形下,已无所畏惧了,拼尽了全力与眼前人拼命一博,卓冰在后面奋力的格挡着,为叮护住后背。而方言,已经收起了剑,她本来就不擅于武艺,何况,她是奸细。
退到了广宁子的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两人的艰苦奋战,做戏做的很是辛苦,看人打架也一样不轻松。
叮与卓冰自黑暗中的状况发生之时起,便已经不再对方言投注视线,现在打得不可开交,更是不向方言丢去一眼,在他们的心里,这个战场,他们这方,早就只有两人了。
长剑穿过了叮的肩,穿出的剑身沾着叮的血,又穿入了卓冰的背,中间的打斗场变得宽敞了些,围攻的士兵自动的退了开,中间的三人维持着动作,像是在刹时因天气的寒冷而冻僵了似的,而方言望向叮与卓冰的眼,也冰寒的看不出一丝感情。这就是德天要的,不能怪她的冷酷、无情。
长剑一抽,那混着两人鲜血的剑身带出了叮与卓冰身体内大量的鲜血,一直背靠着的两人再也没有力气挥舞手中的兵器,带着极不甘心的神情,瘫倒在洚原城的营地上,大滩的鲜血,像是在他们身下盛开的花朵,在叮闭上眼睛之前,一张女人的脸孔映入了他的眼帘,她是谁……?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五十一章 援粮
“什么?”茨蔚大惊,有些不敢置信,营中所有的人也全部都站了起来,面面相觑,小兵报上来的消息,让所有的人都出乎意料,原先一点征兆也没有,这从天而降的事情让所有的人喜出望外。
只有茨蔚仍是不敢相信,在所有的人都向营房外涌去时,她仍是无法置信的呆立原地。
飞快的也冲出了营房,外面原本应该是平静的驻地,变得十分的热闹,那些饿得发慌已无甚力气的士兵们兴高采烈的全涌到了较场,帮忙搬卸食物。
沙旦兴奋的冲到了茨蔚的面前,大声嚷嚷着,“将军,好多的食物,真的好多啊,你看你看……”
确实很多啊,满车满车的,全是装的鼓鼓囊囊的米包,士兵们吭哧吭哧的来回穿梭在送食队中,将大包的米粮扛上了肩,炊事处已经迫不及待的燃起了炊烟来,本已疲乏到近于死寂的德天军团在瞬间又复活了,米食还未进入士兵们的肚腹,可是这样的喜讯却足以让所有的人生龙活虎起来。
然而,让茨蔚之所以如此吃惊的,并不是这批援粮的送至,而是这批援粮的来源。
送粮队有人朝她走了来,茨蔚呆立在原地,看着那人一步一步的朝她接近,那心中无法置信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父……候爷!”已经不适合再称呼为父亲了。
“真的是你!”马左慕看着眼前身为将军的马茨蔚,生出了些感叹来。“这些粮食是我从南方收购来的,三天内日夜兼程的送到了这里,我不确定众人口中的女将军马茨蔚是不是你,但是想想也觉得并无可能,必竟,你是将军的女儿。”
茨蔚吞咽了口口水,喉咙有些干涩,一时间无法言语。
“这只是部分的食粮,还有部分,会陆续运至,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收购这些食粮,花去了他大部分的积蓄,为了一个不是他女儿的女儿。
“随便你认为我这样做的目的,当是弥补以前对你的刻薄也行,当是巴结位高权重的将军也行,我不否认,我这样做确实有目的。”摊了摊双手,他什么都可以坦诚布公的跟她说。
茨蔚面对眼前这位曾让她害怕畏惧的人物,如今少去了那些恐惧,却发现了她对他的了解少得可怜,她猜不出他的心思与用意,也从未看过他如此和善的跟她谈论的面貌,现在的陌生,让她无言以对。
“将你娘的骨灰给我吧。”这张她一直觉得森冷肃穆的脸,竟也会从那双深抠的眼内,流泄出请求的目光来。“我去过将军府,想去祭拜你娘,可是,那里没有她。”
这就是他的目的?
生时两怨死别又如此的执念,人永远不知道为什么要折腾自己。
看了看运送来的食粮,又看了看马左慕,茨蔚没有言语的转身离去。
没有血缘亲情,也未建立继养感情,突然的示好,达不到他所想要得到的结果。马左慕无奈的叹了口气,朝自己带来的运粮队走了去,已经卸下粮食的马车已开始回转,沸腾的较场,只有他是落寞的。
全部卸下粮食后,马左慕决定跟着送粮队一道离去,后续的援粮会继续送来,只是他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不管茨蔚如何看待他,也不管自己失望难过,能化解前线士兵们的燃眉之急,也不枉他花费掉如此大的代价。
行出了五里,从参原合的方向,一匹枣红马儿闪电般的追了过来,马上的人英姿勃发,马左慕眯起了眼一直看着这一人一马由远而近,曾在他棍棒下求饶的女儿,竟也会有这般的模样。
将手中的东西住马左慕的手上一塞,茨蔚平息了一下呼吸,道了声:“保重,爹!”马头一转,又往回奔了去。
马左慕低头将手中的东西揭布一看,是一个白瓷骨灰坛。
“茨蔚,打完了,早点回家。”马左慕向着那急驰而去的人大声叫道,一双周围满布皱纹的眼,瞬间涌出了泪水来。
茨蔚没有回头,身后的呼叫声她听到了,心里涌上来感觉很怪异,送走了娘亲,却又得到了父亲,她总算又有一个可以祈盼回归的归宿了。而她的母亲,守护庇佑她那么久,也该安息了。
参合原的炊烟让整个驻地都沉浸在一种米香之中,士兵们饿了好几天,终于可以饱食一顿了,沙旦乐不可抑的挤在炊事班的大锅前,大声的吆喝着其他的士兵拼命加薪柴,从未觉得米饭也是如此的让人期待。
“好怀念在兵部统时,我一口气吃下十几海碗的米饭啊,今天,我肯定会比叮和小老虎吃的还要多,这口锅里的饭,全归我了。”
士兵们在他的身后哄笑了起来,柳暗花明的情形,让人着实欢欣不已。
诸葛露齿一笑,有饭吃了,是好事,而这样的转机出现,才是更让他心情愉悦的原因,天意总是难测,再强的卜算子,也无法尽窥天意。总而言之,老天现在还不想亡德天。
茨蔚驾着麒麟一回军营,与她一同进入的斥候马上下马送来了最新的谍报,前一天晚上行动的叮将军与卓冰已经被磐军所擒,而方言,确实为磐国所派来的奸细。
计划算是成功了?奸细总算是要浮出水面了?
与诸葛对视了一眼,看得出诸葛有些落寞,而其他的人都松了口气,原先的猜疑总算是结束了,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会是方言。
花娇柔快步到跑到了茨蔚的面前,要求茨蔚再次给予确认。
“的确是她。”
不是茨蔚回答她,却是诸葛候这样告诉她。
“你们都不知道,但是据谍报处的探查,磐国的国师广宁子,乃方言师父,方言所学与其成长,与广宁子有着莫大的关系,所以,我们故意以计试探,若方言不是奸细,那么现在回复的消息,应该是磐军主将被折。”这就是详解。
“这怎么可能?”花娇柔猛跺了下地面。
“没什么不可能!”茨蔚拧起了眉。
连茨蔚也相信了?花娇柔不相信的瞪视着茨蔚。诸葛相信了,茨蔚相信了,所有的将士都相信了,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不可信?而眼前这些她原本非常熟悉的人,也让她有些不敢相信了,不相信眼前的人都是真实的,不相信她们的神情是真实的。
斥候又跑了进来,新的谍报告诉所有的人,磐军开始大规模的进攻了。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五十二章 续战
披甲,上阵。
现在的德天军团有了食粮,不需要进行死战,她们有的是机会来从长计议。
可是磐军接近后,茨蔚的无畏却有些动摇了。几十万的大军行进而来时,地面都有些微的震动,可是,打了那么多场仗的她,对这些都不再畏惧,倒是被支挂在最前面的那两个人,让她担心了。
“将军大人,打开城门吧,我们还有一战未打完呢?”望向城楼,白天看到的茨蔚穿着将军的盔甲,比他想象的还要英姿焕发。
“韩将军,我可以开城门一战,但是条件是我一人换你现在所抓的两个俘虏,可否?”
“不可,”花娇柔扯了扯茨蔚的手臂,“这样太危险了。”
抬了抬手臂,挣开了花娇柔的手,茨蔚目光坚定的望着城下。
“一个换两个?大人真会开条件。”招了招手,有士兵放下了绑在支架上的两人,不知是死是活的两人从支架上一松下,就瘫倒在地,一动也未动。
执起了自己的银枪,茨蔚在城楼上众将的一片反对声中,消失在韩梦愚的视线中。不多时,城门便开了一小缝,一人驾着一马,身后有几名小兵小跑着跟着出来。
韩梦愚似笑非笑,看着几人由远而近,身旁的广宁子与方言他们面部比起他来,显得极为冰冷,有种强烈的对比。
诸葛站在城楼上,一直在磐军中搜索他想找到的人,却一直未能看见,照理说,木已成舟,事实早已公开,却为何一直未见磐军中,那祸缜缬、殃硒奈民众的大逆臣的踪影?老四在打算做什么?磐国国君又想做什么?
来回的扫视中,视线最终停在了那张无表情的脸上,离了这么远的距离,他还是感觉到了她的冷若冰霜,能够说断就断,感情收放自如,他真的是佩服她。
茨蔚身后的几个小兵快速的将叮与卓冰抬起,退回至城中,城门一阖,整个城外的战场,德天方就只有茨蔚一人面对着几十万的大军,城楼上的弓射手全部引弓待发,全神贯注的盯着战场上的动静。
银枪猛的一放平,枪头直指韩梦愚,表明着茨蔚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一手把在刀柄上,韩梦愚双腿一夹,马儿便从军阵中跑离出来,进入了军队与守城之间的空地,形成了两人对恃的场面。
杀气也在百万人的注视下,酝酿得越来越浓。
长枪一伸,韩梦愚的剑也飞快的出了鞘,战场突然沸腾了起来,两方的士兵都在叫嚣着,用他们的声音来壮大己方主将的强势,所有的士兵声嘶力竭的叫喊,那阵势竟盖过了两军真正的兵戎相对,方圆十几里的百姓,都以为战斗已经打响了,而且这种声势,连鸟兽都变得仓皇不安。
银枪从韩梦愚的胳膊窝底下穿过去,刺不刺中,也就是那么一下的事情,而韩梦愚的长剑也擦着茨蔚的肩部护甲划过,近距离的互相攻击在未伤及对方时,两人又同时将马头掉转,距离又拉了开来,并且都想赶在对方再次攻击前而攻向对方。
韩梦愚的剑非常的锋利,但剑身却较薄,因为不是大刀这样厚刃兵器,茨蔚在用枪上也不那么的避忌,狂刺快移着,以她向来的快打为主,来弥补着她力量上的不足。而韩梦愚的剑也以快为主,而且是力量上却胜她一筹,但是茨蔚有研习毁神掌,毁神掌手札在力量上的指点,让她虽在掌法上未有大成,却在枪法上将运力运气的方法灵活运用了起来,枪法刺出去时,枪头还未中敌手,对方便可以感觉到那股锐气破空已至,枪的威力更甚于前。
红色马儿与白色马儿都是马中良驹,在战场上极力的配合着它们主人的攻击与躲避,让整场打斗进行的更加的精彩。
周围的人也随着两人打斗的越快速而呐喊的越卖力,似乎他们将声音盖过了对方,这场主将之半便是他们这一方胜利了,势均力敌的两人打了足足一个时辰,其他的士兵们便跟着喊了一个时辰。
“啊!”
有人落马了。
那一声惨叫虽然淹没在震天的喊叫声中,但是有人落马,却不可能让人不发现。
磐军的喊叫声停了下来,从落马士兵处引来的骚动,飞快的惊动了磐军团的全军,城楼上,德天军团失手射出那一箭的士兵错愕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弓箭,那刚刚弹回复位的弦还剧烈的震颤着,磐军的骚乱,让他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了。
韩梦愚与茨蔚打得正酣,完全不知道磐方已经引起了大的骚乱来。
诸葛一皱眉,低呼道:“糟糕,马将军有危险!”
“德天方不守规矩,放冷箭,我们打啊。”磐军中有士兵竟怂动着士兵,完全不顾两方主将仍在单打独斗,引弓便向城楼上射了去。而城楼上本来就准备好的弓射手在箭枝射向城楼时,还未等将军命令,不自觉的松开了手中的箭。
城楼上受了箭,磐军中也又有中了箭,而双方因此都不服气的全部张弓引射,顿时,原本稀稀拉拉的箭枝突然就变成了箭雨,原本仅有主将单挑的战场,变成了无令而战的混乱状态。
韩梦愚与马茨蔚的单挑再次因故中断,韩梦愚有些恼火,掉转马头就往自己的兵阵中转回去。茨蔚无意执着于与韩梦愚的打斗,而现在的形势,她必须尽快的回到城内,主将折于城外,将会给城上的士兵造成极大的打击。可是她还离城门有一大段距离时,磐军有人已经向她发起了攻击,大量的箭枝都在飞射向她,倒骑于麒麟这上,她飞转着银枪挡着射向她的箭枝,而麒麟便不顾一切的往城门奔去。
突然麒麟一跪,马上的茨蔚失去了平衡,一人一马全部倒在了地上,麒麟的后蹄中箭了。磐军的士兵飞追而来,大量的士兵冲着德天的主将而去,目的很明确的想将德天的主将折杀于城门之外。
韩梦愚回转时,局面已经不好控制了,广宁子对眼前的情形一直未加阻止,他是军师,而不是将军,对韩梦愚的愤怒急躁,他冷眼而观,用长戬将韩梦愚一拦,那一双深遂的眼似乎已将眼前人看得个通通透透。
“韩将军,你在急什么?”
韩梦愚对上了广宁子的眼睛,那慌乱的神色定了下来,“这样是不对的,他们的主将……”
“这正是我们要的。”截断了韩梦愚的话,广宁子淡漠的望向了城楼,城楼上的诸葛候竟也如他一般,在主将危在旦夕时,还能镇定自若。
韩梦愚一扭头,看到了远处他的士兵已将落马的茨蔚团团围住了。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五十三章 花刺
城门又开了一小缝,吊桥也快速的放下,在这样危急时刻开城门是非常之举,从城内闪出来的人,也仅有两人,花娇柔不顾一切的要求出城相救,诸葛准许了她与沙旦前去救援,城门在放行之后又快速合上,城内的士兵透过观察孔观看着救援的情形。
银枪狂扫,毁神掌的运气方法让“横扫千军”的威力大发,以前她用此招总觉无法极至发挥,而如今的狂猛一扫,那几十的围攻士兵被她一枪扫了开去,以一敌多,这样的招式,发挥了最佳的战场作用。
城楼上的弓弩与投石都避开了他们主将与磐军厮杀的那一块战场,磐军顶着德天的箭雨与石块,一步步的向城楼接近,若他们临至城下时,那么吊桥将不可能再放下,主将与花娇柔他们,便无法再进得城来了。
枪长,却不及箭快,那杆银枪再快,也快不了冷箭的射杀,在护住麒麟的同时,茨蔚已身中两箭,无法拔出插在身上的箭枝,茨蔚避着箭枝继续挥舞着她的枪,麒麟勉强能行,却无法再载负上她,一不上心碰撞到身上的箭,那痛得神经揪作一团的感觉让茨蔚哼出了声来,在花娇柔赶到时,茨蔚在这样大冷的天气中,汗湿了三层衣,满脸的汗珠与发白的嘴唇,看起来似乎已到了竭乏的边缘,然而她一枪挥出,却总又让磐军大受折损。
将茨蔚拉至马上,花娇柔一个伸手,刀花四飞,磐军冲上来的人立刻倒了一层,沙旦用大刀为她们断后,三人急急的向城门赶去,磐军仍是紧追不舍,城楼上仅有弓射精兵才敢对这些围攻攻主将的磐军进行射杀,而磐军却是不顾一切的向出城的三名德天将领进行着疯狂射击,就算是为了这三个人,他们会失去三百人,三千人的性命,他们也不放弃的欲将三人置于死地。
花娇柔不断回头的放射飞刀,最后一把薄翼刀扔出去后,她的唇角流下了血丝来。
茨蔚感觉身后的人抱住了她,将手环在了她的腰间,头也靠上了她的肩,当下心中有些微惊,忽闻身后人出声说话,一颗心便又放了下来。
“你骗了我,还没有跟我道歉呢?”花当家的声音,在这危急的时刻还是那样的轻快。只是,这样危急的时刻,说这个,倒让茨蔚莫名了,也极为不解。
“我不相信你是女人……”
“我也不相信方言是奸细……”
背后的人有些奇怪,可是茨蔚却无心细细思索,前面的状况吸引了她的注意。
前面的吊桥缓缓放下了,马上便可以进城了,他们必须与磐军拉开距离。沙旦与茨蔚更是夹着马腹,促马快行,麒麟虽然伤了,却也未被他们所落下。城楼上的箭雨开始大量的射向了追向茨蔚的磐军,全力的阻止着他们近距离的跟随。
“啪啪。”茨蔚听到了背后有声音传来,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转头一问,却看到了花娇柔将手中的小木棍当成了飞刀射向了追着他们的磐军,而那些小木棍竟也可以成为射杀的兵器,花娇柔的那一扔,磐军又折损好几人。
茨蔚赞许的冲花娇柔一笑,花娇柔也抿唇一笑,从唇边,溢出了更多的鲜血来。
“花花?”
茨蔚惊愕,在身下的马儿跨上吊桥前,她眼睁睁的看着花娇柔笑着仰天后倒,摔落马下。
飞快的勒马,已蹋上了吊桥的茨蔚飞身下马,忍痛拔扯掉插在她身上碍事的长箭,任血喷涌了出来,她只想伸手去捞倒在地上的花娇柔。
她已经死了。
“回去,快点回去,来不及了。”沙旦拖扯着茨蔚,而茨蔚拖拉着花娇柔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手。
“将军!”沙旦暴吼了起来。
“你想害了整个德天军团吗?”沙旦的暴吼在最后的一个音节时,叉了气,听起来像是嘶哑的嗓子发出来的破音。
“放手!”
沙旦的大刀举了起来,在向花娇柔的手臂挥去时,茨蔚放开了她的手。
在沙旦的拽拉下,两人还算是迅速的过了吊桥,磐军刚刚赶到桥边,吊桥已经升起,参合原的城门在两位将领抵至后,阖了起来。
那朵殷红的花,永远的盛放在了护城河外的战场上。
不顾士兵们的拉扯,负着伤的茨蔚一路狂奔至城楼之上,身后的军医提着药箱气喘吁吁的跟着一路跑上了城楼。
“花花呢?花花呢?”放眼望去,竟已不见花娇柔的尸首。
“被磐军扔进了护城河了。”玉其林皱着眉道。
茨蔚眼光突然变得十分的凌厉,看向玉其林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恨意,玉其林有些错愕,这样的眼神会让他错以为她现在已经对所有的人都抱有仇视心理了。
“玉将军,帮我,把磐军全部赶了出去吧。”茨蔚眼中的光芒未减,花娇柔的死让她现在对磐军恨得咬牙切齿。
“好!”玉其林应了她。
眼睛向上一翻,茨蔚向后倒了下去,失血过多让她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军医总算可以安心的替她进行救治了,让士兵快速的将她抬下城楼,原先就淋了一路血迹的地面又滴下了新的血迹,被她强行拔出箭枝的伤口一直在汩汩冒着血,老军医小跑的跟着,到了军医处顾不得稍息,便翻找着草药开始进行止血救治。
城楼上开始了大规模的厮杀了,原先被堵的护城河被磐军继续填实着,磐军所准备的攻城器械虽然看起来较为传统,却是经过改良的,运用起来更为方便快速,而且在攻击的力度上,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威力大增,广宁子在研究军事器械上,也是颇有研究。
最明显的便是磐的弓弩,不同于诸葛弩,磐弩不仅可以一次多发,而且射程更远,所飞射出来的箭枝短,却极为有力,常常是整枝的没入人体内,比起诸葛弩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一只刺猬趴在她的面前,她蹲了下来,想要捞起这只刺猬。
刺猬仰起了脸,朝她一笑,嘴角流出了红色的液体来。
“你快跟我道歉吧。”刺猬在和她说话,那张脸,非常的熟悉。
“你的刺呢?”茨蔚想去摸刺猬背上的刺。
“在他们的肉里呢。”刺猬指了指身后那一地的尸体。
“你把刺折断了?”她用自己的刺去对敌人进行防御?
“是你把我的刺折断了。”
这只刺猬在说什么?
“我不要再和你一起了,”刺猬的眼光有些怨恨,背上的断刺根部有血渗了出来,“我为你哭了一夜,你却没有向我道歉,我不要再和你在一起了。”
茨蔚一脸呆愣的望着刺猬,它的眼光中有着抱怨,又有着不舍。
那复杂的向她望了一眼后,刺猬背负着满身的断刺,爬向了护城河。
茨蔚如梦初醒般,但手就去捞,而护城河在激起一朵水花后,河水迅速被染红了,整条河面都红了,城上不断的落下石头来,砸落在护城河中,激起了一朵朵看似娇柔的花来。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军权
“我忘了道歉?”她没有过吗?她忘了。
“快点帮我压住她的腹部,为她灌盐水。”手忙脚乱的扯着布条,小兵努力的捣着药草,还有士兵拼命的为茨蔚灌着融了食盐的水。
“大夫,将军的四肢都已经冰冷得不得了了。”有士兵大呼起来,如果四肢都冰凉,按士兵们的理解,人也差不多了。
“快点,将草药敷上,快。”
“用力绑,绑紧些。”大出血必须用紧绑的方式止血,失血过多已经让将军进入了休克状态,不断的呓语说明她的精神状态正处于休克的幻像中,情况非常的不妙。
“不能说,不能说。”昏迷中的茨蔚胡语着。
她不是忘了要跟她去道歉,是不能去跟她道歉,她以为她不去故意的碰触,花花便不会那么难过,但这只是她以为罢了。
让一个女人喜欢上自己,然后告诉她,你所爱非人,闹了个大笑话,这是何等的残忍,也让花花情何以堪?!
但是她没想到,她的角度看待这件事应该这样处理,而花花,却并没有这样想,原来每一个人的想法,总会有些出入,就像她以为用时间去淡化一切,而花娇柔却想要一个真正的了却一样,仅用自己的方式去处理事情,却仍会造成遗憾。
“绑紧些,再绑些布条,又渗出来了……”老军医一直未停下叫唤,不断有热水送进来,又不断有血水送出去。
汤药也送了进来,却总也灌不进去,两名士兵撬开茨蔚紧咬着牙的嘴也费了大半天的功夫,汤药是能灌进去多少就尽量的灌了多少。
“将军,对不起了。”放下汤碗的士兵一脸的歉意,用这样粗暴的方式对待将军,也不知道将军会不会责怪他们。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两名士兵互相对视一眼,将军奇怪的絮语让两人以为刚刚那句对不起是不是开启了将军的什么意识,但接下来,不停歇的说“对不起”便让人怪异得不得了了。
“我们开城一战吧。”玉其林向诸葛道,“两军的实力相当,若想将对方赶出德天,仅仅用守的方式,根本无法办到,终究是要一战的,何不趁现在?”
“还不行!”诸葛望着城下磐军疯狂的攻击,对玉其林的建议,他未作多想便否决了。
玉其林拧起了眉,诸葛虽然是军中唯一的军师,可是,他才是将军,否决可以,可是没有理由便否决掉了他的建议,让他实在有些不舒服。
“我答应过茨蔚,要将所有的磐军全部赶出德天,只守在这里,怎么赶?”不经意的甩着他的鞭子,表达着他的不满。
“你不是她,所以不能让你去赶,要赶,就让她自己去赶。”
玉其林越来越觉得诸葛古怪了,这样的战争,广宁子那样的对手,是否也让他吃不消了?
“若是磐军攻了进来,你也要等着马茨蔚好了后再把他们赶出去吗?”真的是很荒谬的说法。
“为什么,磐军会攻进来?”诸葛皱起了眉,远处,广宁子一干人等也在静静观战。“老弟有能力出城迎战,却无法守住这座城?”
玉其林一时语噎,他们从一开始就决定,他只能作为守城的将军?他难道在他们的眼中,没有战斗力?
“我真的没有战斗力吗?你也不相信我?你又用你那套神棍骗人的把戏,来说若我出战,必败无疑吗?”整个德天军团,都必须依靠已经去了半条命的马茨蔚才可以大胜吗?一个从军仅两年的女人,德天为何如此的看重她?
“命令下去,骑兵与重甲兵备战,展万夫长为指挥,轻甲兵作翼,全军准备出城迎战!”
将军就是将军,军师只能给出提点意见,而不能干涉将军的决定。
整个城楼上的人都被这道军令弄懵了,进退维谷间,玉其林虎符一出,大声吼道:“行动缓怠者,斩!”
新的战令一出,原先的攻防阵势便不得不放弃,城楼上的防御力量明显的减弱,广宁子的眼眸里流泄出一丝笑意来,韩梦愚手一挥,退兵鼓点起,所在已在攻下进行攻城的士兵放弃了攻击,全数后退。
玉其林微昂着下巴,望了眼诸葛候,就算他发出了能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命令,都未能让诸葛将视线投注于他的身上,也未露出丝毫的不满与讶异来,先前的阻止与现在的波澜不兴的表情,让玉其林实在无法猜测出他在想什么,他的计划又是什么?
但不管怎样,命令一出,军师未强加阻止,证明这样的战略计划是可行的,至少不会让德天军团惨败,而军令一出,再也没有任何的事情能阻止了,令出如山,不允许妄言,诸葛不说还好,说也无益。
城门打开了,吊桥也缓缓的放了下去,刚一放平,城内涌出的千军万马,让参原城的城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站在城楼上的诸葛将底下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闭了闭眼睛,诸葛背转过身,无所谓的耸耸肩,就算心里再难受,却也无法改变。
在步下城楼的第一个台阶时,身后震天的战鼓又擂了起来,超过最起初的喊杀声,表明着两军加起来超过百万的军马,开始了最血腥的厮杀。
一个人的战斗力,再强,能将磐军驱逐吗?
何况,何况……
“大人,现在要怎么办?”浴凰急急的唤住了正步下城楼的诸葛,城楼上他的弓弩兵是否还要进行射击?
“你看着办法,守住城,别让磐军攻入就行。”浴凰的呼叫,未能止住他离去的步伐,城外的牺牲,他无法眼睁睁的去目睹,他可以在去年让洚原的那几十万士兵白白送死,是因为他远在京城,而近在咫尺的死亡,是人,都无法平心静气的冷眼旁观。
方言够冷血么?够吧!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复疑
还是血,他刻意避开了城外见血的情形,而军医处仍是让他瞧见了满眼的血。
一边是对叮与卓冰的救治,一边是对马茨蔚的救治,更有无数的伤兵被送来,军医处的人手显然相当的紧张,捋起了衣袖,凭他对医学的一些了解,这些救死扶伤的活,估计也能做些吧,帮老军医打打下手也行。
“棉花,绷带,鱼腥草,……大人!”老军医在老半天后才发现居然一直给他递这递那的,竟是军师大人,原本在城墙上调度千军万马的军师大人,居然跑来给他打下手!这仗打完了吗?
“马将军与叮将军的伤,伤的都不是要害,但同样的,都是失血过多,恐怕一时难以恢复。”诸葛没有问及,老军医自动的汇报着诊断的情形,手下的活也未停下,已经处理过了一大堆的病患,但仍是不断的士兵送来,外面的天气冷,却也不得不在外面搭建停时的军用棚,来停放病患,方便救治与照料关察,这仗还未打完,军师大人便步下城楼来,应该是来察看将军的伤势的。老军医猜想是如此缘故。
“他们死不了的,仗未打完,岂有偷懒的道理。”诸葛笑道,手中又递过已捶得稀烂分不清有多少种药草混合的敷剂。
老军医咂巴了一下嘴巴,这大人虽是大人,可是对大人的话,他便是不那么同意了,行了多年的医,诊治过的伤兵大将不在少数,他知道人命不是玩笑,也无法讲道理的,诸葛大人的命数,他认为不可信。这人哪,要死了,就算你有再多的任务要完成,肩上还背着千斤重担,说没了,就没了,仗未打完,人却不一定不能死。
“叮将军伤的是左肩,整个肩胛都被穿了过去,若不是他左肩早废,那一枪再扎上右肩的话,他唯一的一条手臂,怕也是废啰。”老军医一边替病患诊治,一边紊紊叨叨的说着他认为诸葛大人会很想听到一些情况。
“但是很奇怪啊,卓百夫长,伤的并不重,却一直在昏迷……”
“老先生一边说话,一边还能对士兵进行诊治,不怕误诊吗?”诸葛提醒着。话题轻易的被叉了开去。
“嘿嘿,这就是我的本事了,战场上的伤患情形基本类似,老夫我现在闭上眼睛都能诊治了,何况跟人唠嗑。”
诸葛以前对老军医言多略有耳闻,可是现在才知道此话确实不假。
“大人不上去看看,光在这里待着,待得住么?”老军医虽觉得军医处的人手确实不够,但是这样一位大人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转,实在有些担当不起,而且,像军师这样的人,若在阵前指挥,那抬进来的士兵应该会少些。这聪明过人的诸葛大人,究竟在盘算些什么?竟如此的舍本逐末。
“老先生有没有想过,我们在这里这样努力的救治这些伤兵,一旦城破了,功夫岂不是全白费了?”不紧不慢的,诸葛如说家常般说道。
老军医手一顿,回头一脸诧异的看着诸葛,“大人!”
诸葛一笑,脸上竟出现了疲惫的神色来,“大人,大人也是人啊!”
老军医不再多言了,诸葛的怪异,让他心思翻涌不已,诸葛也是人?!为什么诸葛也是人?虽然他们有的时候会把他当神一样崇拜,可是能让诸葛发表这样的感叹,对听到这样感叹的人来说,是一种绝对的丧气。当神感觉自己是人的时候,表示着神已经失去了他的神力了么?
对于这一役,老军医突然感觉到了灰心,他以前救治伤兵时,从未如今天这般的丧气,因为他从未想过他的努力到最后会变成毫无意义,诸葛一言,让他也算是身经多战的老军医,莫名的害怕了起来。
奸细!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然后老军医捕捉到的,便是奸细二字。
诸葛为什么会在两军大战时弃前线不顾?为什么会跟他说那样丧气的话来动摇他救治的心?对主将的伤患,更是不闻不问……他的目的……他的动机……
奸细!
除了方言,原来诸葛也很有可能是奸细!
足足打了一天,在夜幕降临时,磐军准备退军了,然而,玉其林所料想的将磐军完全的赶出德天的想法,却无法得以实现了。
德天的兵力折损的太严重了,无力再进行追击,就连指挥阵形的展略荐,也已经重伤,超过二十万的死伤,使得在城楼之上夸言要一举将磐军赶出德天的玉其林,索然收兵回城。
“他们的伤如何?”玉其林在军医处对老军医进行着询问。
“不乐观,卓百夫长可能要好些,但另两位,难说了。”老军医摇摇头,左右两望,轻轻扯了扯玉其林的衣袖,玉其林带丝疑惑的凑耳过去,老军医附在玉其林耳边,耳语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玉其林大惊。
“老夫也只是这样的猜测,事关重大,绝不敢乱与人言,将军可以仅当作是老夫的一个提醒,多加留意而已。”老军医也是思量多时,只觉得这军中也就玉其林一人可以商量此事,才趁机提及的。
“这个事情,我要细细斟酌,但若当真,也绝不能姑息啊。”眉间形成了深摺,老军医的话,着实让玉其林吃惊不已。回头看了眼被重伤的两位主将,“他们的伤,要几时可好?”
“少则半月,多至三两月。生命力若不强的话,老夫也无能为力。”老军医叹道。
背转过身,玉其林带着满腹的心事离开了军医处,很多事情,都需要从长计议了。
老军医目送着将军的离去,舒长的叹了口气,原本他以为很是单纯的军队,也让他看到了这么多的事事非非与居心叵测,战争,让原本单纯的人,变得复杂莫测,利益,在这死伤一大片的士兵面前,倒底有着什么样的价值?
一个转身,老军医惊吓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诸葛候让他心惊不已。
诸葛扫了眼比先前多上好几倍的伤兵,竟还有心情冲老军医笑……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五十六章 梗刺
第二天,磐军继续对参合原进行了攻击,借助于高楼与磐军的新式弓弩,德天方继续有不少的折损,磐军的折损,德天方无法计算,但是对于已方的折损,已让人心寒的数字仍在不断的上涨中。
诸葛已经不再出现在城楼,对前线的作战,他已经完全的放弃了提点。
不去责怪他的渎职,玉其林也不希望诸葛再出现在城楼,即便是德天军团折损的再厉害,他也不希望现在由诸葛来指挥布阵。
他的身份末明前,由诸葛主阵,要担的风险太大。
一样的,在黄昏时,磐军又撤离了,玉其林少了前一天的浮躁,仅在城上坚守,而折者,仍是甚众。
第三天,磐军大规模的进攻,兵力一如前两天,傍晚收兵。
第四天……
第五天……
连续进行了五天的攻击,每天清晨,从城楼上看到那黑压压的磐军来袭,已经让德天的士兵们的心理形成了一种压力,前一天的死亡气息还未完全驱散,似恶魔来袭般,死亡又笼罩了新的一天。
万夫长会议在磐军大规模来袭的第五天晚上举行了,气氛甚是凝重,诸葛本不愿意出席会议,被玉其林的三道军令下达后,才姗姗来迟。
会议进行到了一半,事情还末商量出个究竟来,传达兵一脸喜气的进来通报,援粮到了。
诸葛长吁口气,立马站起了身子,朝营房外走了去,今天的万夫长会议已经毫无意义了,因为明天磐军绝对不会再来侵袭了。
其阶层的将领也跟着诸葛出了营房,夜色中,大队的援粮进入了参合原,不仅仅有援粮,还有援兵,原本已元气大伤的参合原,因为新的援军到达,即便是援军仅为所折损士兵的一半兵力,也让参合原又显现出了勃勃生机。
支援的领队,为原本一直留在京中养伤的李斩,从上次分别到现在,时日也不久,李斩已能行动自如,随行的雾一路为他进行着后续的治疗,而雾的到来,让诸葛更是大松口气。末多作寒喧,也末听取玉其林关于战况的汇报,李斩拖着雾急急忙忙的往军医处走了去,所有的人全跟着李斩,涌向了军医处,除了两人外。
在援军到达的第二天,磐军末再对参合原进行攻击。
一连十天,磐军都末再出现。
“王爷,磐军的动静,实在可疑的很。”玉其林终于在李斩得以单独出现时,向其汇禀了他的想法。
“什么可疑?”李斩虽已来了十天,却一些事务及先前的情形却不甚了解。
“你一来,原本天天都会向参合原发起进攻的磐军,就停止了攻击,就如对我军的动静,他们掌握了十分之足般,怕是,奸细不止一人。”
“哦?”玉其林的说法让李斩大为讶异,瞪大了眼一瞬不转的望向了玉其林。
“将军以为会是谁?”李斩追问道。
“这个,微臣也不敢妄言。”玉其林拧起眉来,说真的,他不确定要不要说。
“不妨大胆说吧,就当是作为我们警惕的对象,不一定会确定是那人,但是说出来作为一种提防的对象,也是有必要的。”李斩凝眉,对玉其林的说辞,生出了重重疑虑来。
“这个,虽然我一直无法相信,但是以莽卓的经验来看,有北宫薪那样的先例,也会有可能有诸葛这样的可能性。”
“他是你的结拜兄弟,你也不相信他?”李斩仍是带着疑虑,要相信诸葛是奸细,要冒很大的风险,而且也是他最不想相信的。
“我不想相信我的判断,如果可以的话。”玉其林的眼中盛满了忧伤。
“那我们对他的行为多加留意吧,如果这军中还真有其他的奸细,一定要揪出来。”李斩缓缓的道,太多繁杂的事情,让他一涉足参合原便有筋疲力尽的感觉,能伤害人的,不是身体的疲劳,而是精神的挫伤,方言成了奸细,茨蔚与叮受了重伤,连他最信任的诸葛,也有可能是奸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在茨蔚与叮还没有康复前,玉将军,作战的事宜,还是需要你挑起主务来,我的身体康复的不完全,有些事情还无法顾及,而且,而且,这些事真的让我很累。”李斩毫不掩饰的露出了一脸的疲累来,十数天的风尘仆仆,再加上十天的神情俱疲,他真的就无法再面对诸葛这样的问题了。
玉其林面色阴郁,似有话,又欲言又止,一颔首,算是领命。
在雾的悉心医治下,茨蔚与叮的情形一天天的好转,但却仍是从末离床半步,其他的士兵也是通过一些士兵的口语相传,了解到两名将军的状况,这战事迫在眉睫,将军若能重回沙场,对士气来说,是一种极大的鼓舞。
李斩的到来,没有令到诸葛摆脱到先前的郁闷,玉其林怀疑的目光,连带的,一些将士甚至于李斩的探测性的行为,让他了解,他已经不适宜有任何大的举动,或许自己将自己软闭在自己的营房之中,才会少些争端。
他诸葛英明一世,居然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想想也是一种心殇,战争将人心已弄的支离破碎了,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多了根梗刺。
磐军在停战后的第十三天晚上进行了偷袭,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两名主将所在的营房,准备将伤末痊愈的德天重要的主将折杀。
整个参合原都安静极了,不远处有士兵巡查,但是十几天磐军的毫无动静,让他们着实放松了警惕,对城内,他们并不是特别的戒备森严。
一道血光瞬间淹没在黑暗中,那声闷哼,代表着一条生命的终结,又是道银光闪现,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所一切都掩的严严实实,但是第三声闷哼响起时,证明营房内,死的绝对不仅仅是磐军预先计划要刺杀的两名主将了,第三人,第四人,一共八人,所斩杀的数目,刚好等于磐军前来行刺的人数。
参合原仍是安安静静的,一夜无事。德天军团在第二天的清晨一如往常的燃起了炊烟,而磐军却等不回八名刺客的复命。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五十七章 加蓝
“有内奸!”广宁子这句话平平淡淡的说出了唇,然而造成的效果却是轰然的。
只知道德天有他们安插的奸细,但是磐军却不知道在磐,居然也会存在德天的派来的奸细。
“奸细?”韩梦愚拧紧了眉,“我不想让军队的将领陷入如同德天方那样的猜忌中。”
其他人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
方言浅笑了起来,这磐军里面闹奸细,应该会比德天闹奸细更有意思吧。眼睛望向了睚眦,此人乃德天的王子,大逆臣一个,能背弃生养他的德天,也有可能背弃磐,何况,若是德天来一个苦肉计,最有可能的就是他是奸细。
再将视线调往了另外一个女人,一名让德天想不到会在磐军中出现的女人,万历的公主,加蓝。万历成为了磐的藩属国,那种成为奴国的不甘,会让这个公主那么痛快的协助磐国么?若是想将万历解放,联合起德天来灭磐,磐军自是再也不能将万历怎样。
除了韩梦愚和广宁子,其他的人她认识的,不认识的,她认为都有可能是奸细,但是她心里此刻所哂笑的,却是其他人心中的猜测,所有人中,最有可能是奸细的,便是她方言吧。一个莫名其妙就从德天军营中反了出来的人,勿须猜测,她最先落入众人眼中。
磐军终于最大规模的向德天发起了攻击,德天方总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在他们认为计划就要达成时,给予最意外的出现,这也是韩梦愚所要的,在磐的军营中,绝对不会出现像德天一样的猜忌,这样的大攻击,一战定胜负的决定,完全是德天的奸细行踪的泄露所造成的。
韩梦愚为主将,而睚眦为副将,紧跟其后的便是广宁子,方言与加蓝。
最先开始的,是进行主将的单挑,城门一开,德天方派出来的,居然是——叮。
方言的神色有了些微的变化,因为在她身侧的师父广宁子在看到叮出现在主战场时,面色凝重的侧望了她一眼。
加蓝请命一战,倒是让德天方吃惊不小,他们不曾探察到,万历国的公主,竟也会出现在磐与德天的战场上,更未料到,此女还能单挑阵前。叮末曾知晓加蓝的真实身份,但他有见过这个女人,就是在他倒在韩梦愚的剑下时,出现在他视野里的那张女人面容。
虽不识得这女将的身份,但是叮却认出了那女人手中的长剑来,在她举剑冲向他时,他心里突然明了了一些事情。
但是显然的,能出现在战场上的女将,并不会都如茨蔚般无可匹敌,战不多时,加蓝便明显的落于下风,一柄大刀削向她的脖颈时,顿住了,叮犹疑了,她是一个女人。
有些发丝因为断裂而纷纷落下,刀刃是锋利的,吹毛断发,距离也是相当的近,及时的停在了耳际,加蓝的呼吸让脖颈处的脉动明显的鼓了出来,只要轻轻的一抹,磐便折掉第一名战将,又若狠绝点的一挥,整颗头颅,便滚落于尘土之上。
加蓝的唇边扬起了笑来,目光突然愈加的凌厉,那种对死亡已毫无畏惧的神情让叮的心脏突然的一阵狂跳,不安的感觉瞬间涌上了心头。
“你杀死了我的丈夫,现在是不是也要把我送去见他?”
北宫薪确实为叮所误杀,对于北宫薪的死,叮一直也耿耿于怀,虽然说北宫薪为敌国的主将,斩杀了他,对德天来说立了一大功勋,然而,北宫薪为什么而死的,他很清楚,他杀了北宫,的的确确是误杀。
为此,他伤了两个女人的心,两个人都无法原谅他。
两人停在了中心的战场上,所有的人都将视线集中在两人身上,明明,加蓝已处于生死边缘,然而似静止的画面,让人着实猜不透这两名战将此刻的想法。
“不好!”玉其林大呼,卓冰的双眼瞪大了,“对方使诈!”
从城楼之上观看,他们更容易看清对方的举动。叮在迟疑之间,加蓝居然从袖里滑出了一把匕首来,在叮无法包容到的视界内,刀剑已对上了叮的背部,心脏的正上方。
救他,要怎样救他?
城楼之上观战的卓冰肝胆欲裂,强烈的恐惧突然袭上了她的心头,他们在偷袭洚原的时候,她都不如现在这般害怕,因为当时他们离得那么近,知道就算是死亡,他们也是背靠着背。可是现在,她在城楼之上,就算她可以飞翔,也无法在那一瞬间就飞到叮的身旁。
伸手一捞,将蹲在她身前的弓箭兵的弓抢夺了过来,想也未多想的安箭上弦,浴凰大惊的伸手阻止的一拉扯,箭离弦了。
主将单挑时,最忌放冷箭,前一次茨蔚与韩梦愚沙场较量时,便因为小兵的一不小心,而让箭枝脱弓而出,导致了战争的不可控制的爆发,而最危险的,还是德天方的战将。放冷箭,不仅会让战将处于更危险的状态,也会让德天方在战争中,落下难以消除的恶名,这以后,恐怕会招致所有敌人的不信任,冷箭也许不会仅仅由德天方发出来了。卓冰并不擅于弓射,现在这只脱弦之箭,又会造成怎样的轩然大波?
飞旋的箭头快速的朝着中心战场的两人飞去,一枝细箭,根本无法引起正在对恃着的人注意,叮一直在对眼前人的举动疑惑着,有一瞬,加蓝向他的身后瞟了一眼,笑容瞬间加深,身后有东西“叮当”一声落地,不知何时已伸至他背后的手将他猛力一推,叮直觉的认为加蓝在他的背后使阴招了,大刀也在第一意识的控制下,抹上了加蓝的脖子。
大的臊动又发生了,叮对眼前发生的转变有顷刻的不明所以,为什么,加蓝的背上又多出了一支箭来?那箭本来是射向他的吗?
那箭因为卓冰的射术不精,本来是想射向加蓝的,却直直的向挡在加蓝前方的叮射了去,而加蓝的那一推,却将两人的位置移换了,掉在地上的,是一把匕首,在箭枝射上他们前,她已经自动放弃了刺杀他了,而她脖颈上因为他大刀的抹杀,不断的喷涌出鲜血来,因为血流速度的过猛,四肢还略微的在抖动着。
叮沉默了……
第四卷 混战 第一五十八章 互戕
他要怎样的帮她?
用她死亡作条件,用她放弃仇恨作条件,要他帮她。
推开他的同时,他仅仅听到了她说“帮我……”
帮她什么?
叮沉凝着一张脸,愣愣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人,万历的第一美人,尊贵无比的加蓝公主,如一具残破的娃娃般,沾上了尘土,血染全身,花一般娇美的脸孔变得惨白。
无法再继续在战场上发呆,身后的吼叫声将他的神魂又拉归正体,一个转身,那些躁动不安的磐军士兵叫嚣着,德天方又放冷箭了。
转身望向城楼,城楼上,卓冰一脸的惊惶失措。
一抹笑容飞快的消逝于唇角,翻身下马,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匕首,转身向正在怒吼的磐军扔了去,匕首飞快的没于磐军马前的泥土中,而磐军的叫嚣声,也在叮的一声暴吼中,慢慢的消弥。
“你们这又是算什么?”双目怒睁,铁盔下那张脸孔已完全看不到稚气,强硬的线条衬出来的,是一个真正的将军。
“若你们认为我方放冷箭,可是冷箭之所以会射上你们的战将,完全是你方的先行暗算之事。”
他变得狡猾了,就算这样的说辞,太对不住为他挡了一箭的加蓝,但是眼前的情形,他只能如此颠倒事非。
城楼上的浴凰笑了起来,抹了抹额前的细汗,他原先的担心,多余了。
广宁子也笑了起来,却是讽笑,德天的这些小儿们,什么样的本事,都有那么一点。这场战役,他的用处,已经不大了。
那双深遂的眼望向了德天的城楼,城楼上没有军师的踪影。他不知道凭诸葛候的能力,能否算测出这场战役的结局,或许能,但是,他广宁子,算不出。所以,一切总是超出他的控制,德天的那些小将,总会逃脱在他的掌握之外。
城门洞开,单人单骑冲了出来,叮翻身一跃,跳上了他的马儿,双腿一夹,马儿冲着城门奔了去,刀别上了腰间,在与出城人爻身而过时,用他的单掌与对方一击,加油打气的大声叫道:“二哥,加油。”
李斩露齿一笑,那一对掌让他十分的开心,叮的击打十分的重,打痛了他的手心,却很实在,兄弟能从沙场上平安的回转,是最好的消息。
战马在战场的中心停了下来,李斩双眼向磐军军队一扫,期待着与他对决的人出列。
双腿一夹,马儿缓缓的步出了阵列,一双眼凌厉的射向了战场中心的李斩。
“四哥!”
亲兄弟居然对阵沙场,各自为政。
长剑从鞘中抽了出来,剑气在他伸手一划时贯注全场,李斩只觉得一股气息扑面而来,露在头盔外的发丝轻轻的颤抖着,肌肤有一种微微的压力,瞬间又消逝于无形之中。
许久以前,他们曾经比试过,在皇家的紫竹林,一整个晚上的打斗,毁掉了半片的竹林,厚积于地面的竹叶,无一片完整,直到日月同辉之时,睚眦的那柄长剑架上了李斩的脖子,战得天昏地暗的两人,点到即止。
但是师父仍是认为李斩更强些,扯谈!
时隔多年,两兄弟再次举剑,倒底谁强,就看今天洒在这片焦土上的是自己的血,还是兄弟的血。
背后支撑着李斩的,是雄伟的参原合与全部的德天将士,而睚眦身后的,那百万的大兵,真的是他的支柱吗?
剑身从鞘里抽出,金属与金属间的摩擦声音非常的清脆,“嗡嗡”的回音在剑身全部脱离剑鞘时,仍不断的持续着,似要噬血般的叫嚣,让李斩的心情有些微的低落。长剑染过许多人的血,却不曾沾染自家兄弟的血,眼前人,是逆臣叛贼,但仍与他有着血脉亲情。
翻身下马,平地对决,一如许久前的那一夜,来一次最为尽兴的较量。
城楼与磐军消失了,两军发出来的叫唤声远离了,主战场变得无垠的宽广,他们的眼中,仅有对方的存在。
“啊……!”两人同时发出的长啸伴随着长剑的一挥,巨大的气场以他们为中心,随着剑的运行挥发出去,两气在最中心相遇,所有的人似乎都可以感觉到两股气体因为碰撞而发生碎裂,持剑的两人抵足而冲,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对方跑了去,火花四射,金属与金属最粗暴的碰撞,剑沿与剑沿最锋利的撕划,两件神兵都不惧毁灭般的互相击砍在一起,即便在白昼,仍是可以看到火星的飞射。
韩梦愚一眼不眨的看着主战场,这样的对决,他在一年前广武一役中有目睹过,当时惊叹于冀九与睚眦的对决,那种不顾一切的想将对方毁灭的招式连观看之人都甚觉过瘾,如今这两兄弟间能出现更甚于与冀九的砍杀,更是让他不舍移目。
同一位师父教出来的两个徒弟,所用的招式便相差无几,在兵部统晋级时李斩所用的那种行云流水般的打法,在这里完全的摒弃掉了,他们同时用了所学剑招中最最上层、最精湛、却也是最费力气的打法,倒底谁可以占得上风,便看这么多年的练习中,谁把手中的剑运用的更加自如,剑招更为精湛,还有,两兄弟中,倒底谁更狠心。
身形在不断的变化着,灵活的躲闪着对方的攻击,再不惜一切的攻击向对方,这套剑法,他们都非常的熟悉,对方下一招会如何的使出,也全在预料之中,睚眦一直是自信的,李斩相较于他来说,有太多的弱点,即便是师父说过李斩更强过他,他仍是不信,不管对剑法的掌握与运用如何的娴熟,在对决中,能将对方所斩杀,才是真正的强者,李斩,永远不可能将剑架上他的脖子。
凌空一旋,剑随身动,并缩起了双腿躲开了睚眦的一剑,凌于空中的李斩借旋力使剑,整整一圈的飞划,剑尖划上了睚眦的肩臂的软猬,落地再一个倒挂,长剑划过对方的腹部,若非盔甲与软猬护身,两剑,便足将睚眦大伤。
李斩改变了剑招了?
前面的几十招,全是他所熟知的,突然改变的招式,却让他大骇,猝防不及的倒退两步,他不明白,师父所创制的那套堪称一绝的剑法,居然还可以被再创制与完善,他试过很多次,仍何的改变,都不可能有达到原创的制敌效果,但是李斩竟在几十招之后毫无预兆的给了他不一样的改变。
“皇上有旨……”凌空一跃,双腿一劈,长剑直下,对着睚眦罩面扑来。
“乱臣贼子……”睚眦的盔甲被李斩的狠绝一击劈了开来,“叮叮当当”的碎裂了一地。
“见者诛之!”睚眦仍在惊悚中,长剑抹上了他的脖子。
血柱喷涌,头颅滚落在地,被削去了盔甲的身躯直直的轰然倒地,城楼再现,四周的景物慢慢变得清明,整个战场在李斩的三招边续劈砍中,变得安静异常。
“咣当!”
将染血的长剑弃之于地上,跨上马儿,李斩头也不回的朝城内冲去。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三决
三战两负,磐军连折两名战将。
第三个从城内出来的人,驾着枣红马儿,缓缓的走向磐军。
磐军中,有人暗地里舒了口气,主将出现了,出现的完美无缺。
银枪指向了磐军的大军阵,韩梦愚提起了缰绳,德天的主将出阵了,那么最自然的,便是他作为主将来应对,刚刚看的的确是很过瘾,但是,不如自己上阵那么过瘾。磐军折了两名战将,这第三次对决,会折哪一方?
长戟拦住了他。
韩梦愚一侧头,广宁子收回了长戟,脸侧向了另一边:“你去。”
方言一凛,即便神色再平静,她仍是觉得所有人都看出了她的不安。
下意识的一夹马腹,她被她的师父推入了主战场了,面对的人,是相处了两年的亲密战友,曾经在硒奈的生死至友,也要对阵沙场。
连德天的皇子都兵戎相向,而且下场是身首分家,现在她上场,身首分家的,定会是她吧。
任谁都可以看出广宁子此举的用意,说到底,现在他们就是在怀疑方言是奸细,催一个在格斗上能力非常弱的女子去跟德天在枪法上足以与磐军主将匹敌的将军去战斗,无疑是等于要她去送死。
马儿出列的非常慢,似主人一样的犹疑。在归入磐军后,一直冷漠着一张脸的方言,步入了军阵后,背对着磐军大兵团,冲着茨蔚,绽出了仿佛过了几辈子般的第一抹笑容来。
视线放到了茨蔚的身后,城门处有人缓缓的步了出来,无刀剑枪戟,闲庭信步般,离主战场越来越近。
“大哥好兴致,跑到这里来散步了。”茨蔚哂笑了起来,一直将自己关在营房中的诸葛,到方言出场时,才舍得出现。
“我的事情都完成了,不出来,再闷下去,会病的。”活动活动了臂膀,这双臂膀虽无缚鸡之力,却可以折杀敌军万万千。
“你们两个要打架了么?继续。”近距离的,他蹲下来准备观战。
“你没关城门,跑来看热闹,有危险的。”茨蔚向后瞄了瞄,看着洞开的城门,感觉有些不妥的提示道。
“城内的人太多了,放不下,正在整兵,等一下会出城列阵,这外边多好,地方宽广,视野宽阔,人家远道而来,目的也是要出城相助,关在城内,太憋闷。”
无视于百万磐军正当眼前,两人如唠家常般在主战场说些让人甚觉蹊跷的言语。
有磐军的斥候跑向了主帅处,却附在广宁子的耳边耳语了起来,诸葛眯起了眼,看着那神秘兮兮又神情紧张的斥候,摇头叹息了起来。
比起冥云来,他们的动作慢太多了。
“方言,下来。”一招手,方言端坐于马上的身子僵了僵,有些不知所措,身后百万磐军,现在这样,行么?
“来来来,”不停的招着手,方言却并末因此翻身下马来,只是一夹马腹,缓缓的朝诸葛走了去。
“你家师父,与茨蔚比起来,谁强些?”
“不知道。”冷着一张脸面对着诸葛,她确实不知道。
“进城去吧,等下会很乱。”一摆手,这个都不知道,当什么别人的徒弟。
“嗯。”一脸的漠然,很是听话的朝着参原合的城楼走了去。
反应这样的冷淡,让诸葛噘起了嘴,站起了身子,扭了扭腰,抱胸好整以暇的面对着磐军。
城楼上的玉其林握紧了拳头,城下的人,简直,太过份了!
“嚯嚯,国师大人,你的徒弟,又叛变了。”韩梦愚忍俊不禁的笑起来,原来满是血腥气息的战场,被诸葛的一搅和,竟显得异常的怪异。
广宁子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将军,硒奈十五万援军与万历太尉于承宗的七万援军,已经抵至参合原了。”
“呃。”这句话确确实实让韩梦愚收起了笑容,“没想到万历会玩阴招,临时倒戈。”
“将军,你上吧。”现在,也就剩下主将能与德天的主将对阵了。
“早有此意!”韩梦愚一甩缰绳,白马走向了主战场中心。
不能输呀,这一局,定不能输!广宁子半眯起了眼,最后这场对决,磐绝对不能输。
将视线从战场调向城楼之上,参合原,即便有再多的援兵,这一战,他是定要夺下的。
“来真的了啊。”诸葛退了几步,觉得可能不大安全,便又退了好几步。
韩梦愚的剑已经脱鞘,长剑对长枪,看起来总是觉得怪异,却又是他一心所祈盼的对决,一场怎么打总也未打完的对决。
玉其林在双方的主将在进行对决时,步下了城楼。怒气冲冲的执鞭走向了马厩,准备牵马出城,在城门处遇上了李斩,李斩呼叫了他一声,他竟头也不回的朝城外冲了去。
他是去捉奸细的吗?
摸了摸下巴壳,李斩望着绝尘而去的马儿,独自朝后方援军走了去,不多时,参合原城内一片哀号,新来的十几万援军纷纷倒地呻吟不止……
打得正酣的两人被一条长鞭的掺入而中止,两人均不解突然出现的玉其林究竟想做什么。
趁两人短暂的发呆,那条长鞭竟两边开甩,同时打向了马茨蔚与韩梦愚,鞭尾划过两人,盔甲竟被一鞭击凹,玉其林握着铁鞭的手柄一震,那长鞭似有自己的生命般又灵活的翘动起来,甩南打北,让人防不胜防,划过脸颊与手背,便是皮开肉绽。
韩梦愚与马茨蔚快速的对望了一眼,举起手中的兵器便向玉其林打了过去,耐何韩梦愚的长剑再锋利,也无法砍断玉其林的铁鞭,而玉其林更是不顾一切的向两人发起了攻击,鞭子在他的手中被运用的出神入化,从未与使鞭子的人对决过的两人,一时觉得难以应付,一条长鞭便将善于枪剑的两人搅缠的死死的,看起来不能立即致人丧命的长鞭,在玉其林的手中变成了杀伤力极大的夺魂索,耳畔不停的传来了“呼呼”的响声,那是鞭子在空中舞动时所带起的风声,“啪”的一声,坚决果断,便是她或者他又被抽中了,麒麟与白马的身上更是被鞭子抽的伤痕纵横,马儿尽量的不乱了自己的方寸,极力的躲闪着鞭子的落下。
偶尔,鞭子落在了地上,便场起了大量的土沙,主战场的三人对决,看起来纷乱不堪。
“他疯了,我们的将军疯了……”城楼上,沙旦不敢置信的叫了起来,玉其林,原来是一个疯子。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六十章反谍
诸葛对三人的对决看起十分的起劲,这么近距离的观看如此激烈的打斗,是一种挺新鲜的体验,城内有人跑了出来,在诸葛正看在兴头上时,匆匆的将他拉回了城内。
麒麟怒了,身上挨的鞭打让它疼痛不已,不停的鞭打激发了他的戾性,许久以前,玉其林也曾因为想要降服它而对它进行过鞭打,如今那铁鞭又落在它的身上时,当时的恨意与愤怒又暴发了出来,迎头顶着铁鞭的威力,不顾一切的朝着玉其林奔了去。
玉其林还未注意到麒麟的不对劲,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两名主将的身上,挥鞭一卷,鞭尾丝毫不差的卷上了韩梦愚手中的剑柄,只挥臂一拉,长剑脱离了韩梦愚的掌握,“咣当”一声飞扔至远处,接着一个回抽,鞭如灵蛇又缠上了茨蔚的腰,催马一奔,不需要玉其林的臂力,被鞭子缠住的茨蔚因为玉其林马儿的奔驰,竟将她从自己的坐骑上掀拉下马,飞扑在地时,全身的疼痛让她忽略了腰间的铁鞭又何时抽离,麒麟扬起的尘土迷蒙了她的双眼,对被抛下的她不管不顾的往前冲,此种情况鲜少发生,眯着眼细看,身上多处是伤的麒麟应该是被鞭打击怒了。
“嘶……”麒麟发出了嘶叫,不断的扬起了前蹄,近了玉其林的身体,玉其林的鞭子便不那么好使了,这匹疯马狂了般的顶拱着他胯下的马儿,飞扬起身子来,前蹄险些就要踹上他的身,勒马一转,不断的挥动手中的鞭子,置于头顶上方旋转了好几圈,往枣红马儿甩了去,长鞭缠上了麒麟的脖子,一个拉扯,想将鞭子收紧,勒住枣红马的脖子使其窒息,却不料那马儿又是一个飞蹬,后蹄也离地跃起了来,空中一个扭转,巨大的拉力将握着长鞭的玉其林飞拉下马。
勒住麒麟的鞭子松落了,被甩落在地的玉其林一抬头,已拾回长剑的韩梦愚近在眼前了,仰面一看,长剑已经落下。
头盔掉落,发丝纷乱,剑还末至,玉其林已经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杀气拂开了笼在他面上的发丝,不由的闭起了眼睛,有了受死的打算。
金属制的兵刃穿过了穿着战甲的躯体,长剑在距离玉其林三寸处停了下来,一股温热的液体洒上了玉其林的脸庞,剧痛却迟迟末至,玉其林睁开了双眼,瞧见马背上的人正不支的俯向了前,长剑与他的距离又缩近,直到剑尖抵上了他的盔甲,剑尖却无法刺入他的盔甲。马背上的韩梦愚,没了气力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沙旦急摇着浴凰的的手臂,战场上的事情,他从头至尾没看明白,也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情景。
“广宁子居然杀了韩梦愚,磐军的国师杀了磐的主将……老天爷啊,我是不是看错了?”沙旦烦躁的摇起了头来,所有的事情他都看不懂,方言为什么又回来了?玉其林为什么又出去了?然后那三人的一团混战,又是怎么回事?韩梦愚杀玉其林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广宁子会在韩梦愚杀玉其林的时候,飞戟杀韩?
一团乱麻般的思绪,让原本不爱思考的沙旦心烦意乱,求助的要求浴凰给予解析,却仅得到浴凰一脸茫然的摇头。
茨蔚飞快的奔至韩梦愚的身侧,只见到那长戟的长尖刃穿过了韩梦愚的胸腔,血水沿着露在身体外的刃尖流下,三叉的戟尖足以使他的胸内大部分器脏被损毁,韩梦愚的手臂已经不能控制的抽搐抖动着。
放掉了长剑,颤抖着的手伸起了盔甲内不停的摸索着,身体因为没有了支撑无法端坐于马背之上侧转倒下,正在他身侧的茨蔚飞快的伸手接扶住了他,靠在她身上的韩梦愚嘴唇不断的嚅动着,断断续续的,说着一些什么:
“我的……心……意……”
手仍伸在盔甲里末拔出来,言语终止,呼吸停息,心跳停止。
“子于皿上,我叫孟盂……”
“韩梦愚……”
抽出了他的手来,她看清了他的心意,手中紧握住的,是一个刀柄,曾经在雪峰山上,因为刀身卡在了石头里,而仅让他拔出来的刀柄。
感觉到韩梦愚的身体一阵巨烈的晃动,那原本穿过他躯体的长戟被抽离了,不知何时驾马奔至他们身后的广宁子抽回了他飞射出来的长戟。
“奸细!”
一脸的冷漠的看着已成死尸的韩梦愚,将目光停留在马茨蔚的脸上,“你们出现的太健康了,连叮都没有死,所以,他是奸细。”
叮与方言偷袭那一晚,他广宁子便已看出了破绽了,方言的假意叛变,是为了引出磐所安插在德天的真正奸细,而且,那一招用的确实厉害,一举三得,即可以平息了德天内部的猜忌,又可以蒙敝住磐,最重要的是德天方想要蒙敝他广宁子,让他以为德天还末发现磐的真正奸细。而当晚韩梦愚对叮与卓冰一剑双雕的剑法,却让他心中一动,忽然明白,德天也在磐安插了奸细。
将计就计的让他们都自以为是的进行着间谍游戏,而游戏的生门仍由他来把守,只有他才有叫停的机会,没有任何的事物,可以蒙敝他的眼睛。
“你又怎么知道他是奸细的?”回头转向玉其林,对于玉其林的行动,她明明做了严密的监视,他根本无法与磐军联系,就算早在方言投敌时,广宁子便已察觉出了异状,玉其林仍是无法得知德天安排在磐的最大秘密。
“我不知道,我只在城楼上看到了国师,要我将你们两人,全部斩杀。”
茨蔚眉头拧了起来,像是哭,又像在笑,手中握住韩梦愚原本紧握在手中的刀柄,凄苦迷离的望向了玉其林。
“玉将军,这就是你说的忠诚,我在入伍第一天你对我们所有人的要求,让我在军中一直不放弃的信念,从你口中说出来的忠诚!”一个奸细,竟可以将话语说的如此的冠冕堂皇,教育着全部的军人如何去对一个国家忠诚……
“谁又能说你不是忠诚的呢?”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来,“你把德天的军队打点的太好了……”
玉其林的眼闪浮光闪现,马茨蔚的话,在他心中不能不激起些微的波浪来。
将手中的刀柄放入了怀中,与花娇柔临死前别入她腰间的金锁片搁在一起,持起银枪,现在她要凭她的力量,来将狼子野心般的磐军,驱逐出境。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六十一章 龙虎麒麟凤战头
麒麟的踢踹与拉掀,可能是让玉其林受了挫伤,手臂挥舞起来不再十分的流畅,脚步也有明显的趔趄,铁鞭的威力大不如前。而茨蔚她未料到广宁子原来除了奇门与谋略外,还精通武艺,不是像诸葛那样能文不能武,长戟使得虎虎生风,转动长柄,那三叉戟形成的飞旋足以将人体掏空,茨蔚的枪飞快,而广宁子的长戟却也不慢,在气力上,拿捏得当,即能保持持久作战,又能使对方招架较为吃力,一时间两人打得伯仲难分。麒麟不断的向玉其林发起攻击,玉其林虽然手有长鞭,而麒麟的速度却飞快,总有玉其林鞭长也难及的时候,一时间,枪器的撞击声、甩鞭时的呼啸声与麒麟的嘶叫声,又将主战场吵的沸腾了起来,磐军的大将所剩无几,面对着突然发生的一场又一场的变故,磐军的士兵其实也很是懵然,一直最为他们所信任的将军,竟成了德天安插进来的奸细,有些感触让他们心里在发怵,对那些高高在上的将领们的的景仰,在副将一个个被折杀,主将被国师所射杀后,滩化在心中,五味杂陈着。
现在,面对着主战场上三人一马的对决,磐军士兵没了先前的兴致,叫喊不出声了。
参合原城内一片的狼狈,原本整齐威风的十几万友国援军,现在估计有上千人躺倒在地,不断的呻吟着,城防的其他的士兵,也正有体乏的迹象出现,雾正在对士兵们进行着检查,诸葛被人拉进来后,也立刻就明白了发生了何事,就算广宁子那老头收到的情报再晚,但是仍末让玉其林给放过了可以捣乱的机会,被严守的那口井,仍被下毒了。
“毒性不是很大,不会致命,但是却可以让人浑身乏力,腹疼难当。”雾拧起了眉,“是子与散。”
“毒下的应该不久,因为无法下过多的药,药力也不是很足,所以那么多的士兵都软用了井水,仅小部分因药效的发挥而有中毒迹象。”
“下毒的是玉其林。”后方的人,还都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也一直对这突然发生的中毒事件疑惑着,诸葛断言这下毒之人,便是在前线已经转向了磐军的玉其林,他的老弟。
冥云一合掌,“我说在万历时,为什么敌军会对我们的心态摸得那么准,所有的谍报到最后都变成了假谍报,从那时候起,玉将军就已经向广宁子泄露讯息了吧?”
后方的人有片刻的沉默,对于玉其林突然成为了磐所安插的奸细一事,有着与磐军士兵一样的心态,除了难以置信,还有着无尽的惋惜。
有小兵不断的送来了前方的消息,在李斩面前一跪,“禀王爷,韩梦愚被广宁子所斩杀了。”
于是,后方便变得更加的沉默,连硒奈与万历的将士都沉默了,叱咤一时的磐军猛将,就这样亡于沙场了。
诸葛没有了先前在主战场上看戏的好心情了,他庆悻,他被人拉回了城内,少去了见到故人逝去的场面。
中了毒的士兵留在了城内休息,没有中毒士兵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出城,与磐军展开真正的激战。
城外的打斗仍在持续着。
“要等他们结束吗?”叮摸着下巴壳问道。
如果,主战场的打斗结束了,那这场战役,还有多大的可打性?磐军再折将领,便成了无主将的兵团,自然已无战斗力。而他们都不希望,也不相信茨蔚会败下阵来。
“出城吧,他们一定也不想再耗下去了,现在,我们比他们耗得起了。”诸葛一招手,号角马上吹响了,城内开始整兵出发了,不再死守参合原,德天开始进行了大反击。
麒麟的身上已经是鞭痕累累,而玉其林也伤了筋骨,一匹马儿竟可以和一个顶级战将进行沙战对决,不管看在谁的眼里,都无法置信,但麒麟就是麒麟,一开始,所有的人都知道它的不凡,从一匹速度与耐力都超越群马的野马变成身经百战的战马,麒麟与茨蔚同时在成长。
参合原的城门涌出了德天的士兵,还有万历与硒奈的援军,主战场上的对决,无法再继续下去。
看起来年纪已经很大的广宁子,在经过长时间的打斗后,还能平息静气,功夫确实不弱。停下了打斗的广宁子眯眼望向已出城布阵的德天方士兵,明白德天其实已经准备好了要进行反击了。
“国师大人,再打无宜了。杀了我,德天还有很多本领高强的将士,但只要我杀了你,你的百万雄师,马上会化成一滩血水腐肉。”
“不用你教!”广宁子仍是一脸的冷漠,睨着马茨的眼,有些不屑。“你定是打不过我的。”只是他现在确实不想和她再打下去,打下去赢了她,也无益。
玉其林退到了磐营,成了磐的将领。
“玉将军,现在回到磐作将军,会不会太晚了?你的命令,会让磐军信服么?”他挑了一个最差的时机曝光,就算磐军对他的命令会惟命是从,但是那种长久以来建立的融合与默契,不可能会在他与磐军间存在。磐军是再无主将了,由韩梦愚一手训练出来的银甲兵,转而由玉其林带领,广宁子就算是心机算尽,却算不准人心。她马茨蔚看中了他们的弱点会变成他们的死穴。
催促着麒麟回城医治,茨蔚手持银枪继续留在战场与磐军进行殊死一博,而那马脾气仍旧傲得很,摇头甩尾的不肯退去,茨蔚对它不肯再驾驭,它负气的又跑进了骑兵阵里。茨蔚一个长哨,麒麟“蹭”的从骑兵阵里蹿出,冲至了茨蔚的身旁,一个翻跃,一人一马,继续以最佳组合出现在德天军团的最前方。
马茨蔚为前锋将领,以弓弩兵与重甲兵打头,李斩与叮负责左右翼,带领着骑兵,重甲兵阵为中锋,轻甲兵为尾,由展略荐指挥。硒奈与万历的援军,游戈于战场,对各部分兵阵进行着补缺。方言与诸葛站到了指挥台,随时关注着战场的变化,对兵阵进行调整。
龙虎麒麟凤战头……!
德天的最强阵容,已经全部组合至一个兵阵当中了,给予磐国最强的一击,在战鼓擂下时,上天的旨意在冥冥中铺阵展现,无法破解的玄机,也会在这场战役后,大白于天下。
第四卷 混战 第一百六十二章 祭奠
黄沙漫道,西北一如千百年来一样的荒芜,穿过了一大片戈壁,西北之地,竟也有一片绿洲。
覆满地的嫩草与点缀其间的白花,盎然着南方才会有的青翠,长足一寸寸踏过,留下了一连串的屣印,湖绿色的衣袍被风轻拂,清洌的气息扑向了他坚毅的面庞,这里的老朋友们,都在欢迎他的到来。
“知道么……”摊开了手臂,拥抱着清风,另一只袖管,空空的随风飘扬。“沙土之地盛开鲜花,荒芜戈壁铺满绿草,必须进行施肥改良土壤。”
步步踏入,每踩过一步,鞋底被草上的露水打湿,沾染上无尽的思念,风是绿的,托起他的长发,颈间留下的全是清爽。
仔细的辨认着隆起的土包,地面已经没有太大的起伏了,八年的光阴,不仅让这片土地长出了参天大树,也让那一座座的石碑字迹不再清晰。
长满厚茧的手指抚上了墓碑上刻下的字迹,“这个,是我的二哥!”
一笔一画,描出来两个字:李斩。
诸葛关在房内所制造出来的,是用火药制成的硫磺弹,威力无比,点火扔向磐军,被炸伤者无数,因为硫磺弹的数量有限,本来主要是用来对付主将与弓弩兵阵的,为左右两翼的李斩和叮带着骑兵飞快的对磐军进行侧面的攻击,中间的战场上火花四溅,不断有大的轰炸声响起,然而,左翼的叮与右翼的李斩,是绝不可能互相顾及的,不知何时,战得昏天黑地的左翼士兵只觉得炸声有些遥远,整个战场便有些不如原先控制的有秩序了,友国援军大量的涌向了右翼……
他知道,有将士受了伤了,军医们从城内冲了出来,直接在战场上对伤患进行诊治,他只飞快的瞟了一眼,他相信,凭守在右翼的李斩那高超的剑技,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将他打倒,磐军也不能轻易的将他折杀,于是,他继续独臂挥砍,一只手,不停的挥砍着大刀上百次,上千次,很酸很累,却停不下来,血洒向了他的盔甲,反映着天光,映射出古怪的色泽,清空了大脑中所有的想法,他杀的有些狂了,无法再顾及右翼倒底伤了谁了……
………………………
“一个王爷的坟墓!”唇角扯起一抹笑来,“仅占了方寸之地……”
洒上一杯清酒,酒液没入了泥土,从地面上冒出一丝酒香来,身后人插上了三柱香,一把纸钱,燃烧在坟头。
脸磨梭上粗糙的石碑,单臂圈着碑体,做着最亲密的拥抱,闭上了双眼,是因为心底在做着思念的诉说。
第二杯酒,洒上了第二座坟墓,若不是当年树了碑,那歇下去的土根本无法让人辨认出这里原来,也是一座坟。
“虚空浮生梦,笕丝胡雁哀。这里,是一对人。”
所以,第三杯酒,仍是洒在这个坟头上。
银甲兵几乎被他们消灭殆尽,硬拼硬的结果是两方俱大伤,德天的兵力也毁了大半,主战场的人越来越少,广宁子的掌控全局的能力,不弱于诸葛,尽管银甲兵与他的默契并不够,他的阵法仍是让银甲兵与其他的弓弩兵、轻甲兵发挥了最大的作用,磐的兵队完全的变成了他的棋子,除了会自动砍杀,位置的变化,完全以战鼓控制。
所以,磐军知道战鼓与指挥者的重要,而玉其林,更是明白德天会布奇阵的军师的厉害,毁了两个操控者,德天便会失了大势。
三架高架弩全部对上了指挥台,任是他盾牌再坚硬,城墙再厚实,他也要诸葛与方言无处可逃。
十几年的情谊,因为他的归队,在瞬间化成了虚无,新的立场,让他用最极端的手段,去对原先情同手足的人进行残杀,箭雨纷飞,被广宁子改良过的长矛,在远程射出后,仍可以没入城墙七分,所有的盾牌,全被摧毁,方言不敢置信的抱着诸葛,或许,以前他用假死骗过她,现在,就算长矛整个的将他刺穿,她仍是不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实的,诸葛是不会死的……
“算不出玄机,是因为他们,都在局相之中!”
小将不言不语的将黄土垒高了,两人合葬的坟墓,怎么可以那么的平坦。
又燃起了黄纸,袅袅青烟的后面,那张脸孔线条刚毅,看不出有多么的悲伤,视线放的很长,他仍在缅怀。
有蝴蝶绕过他,萦着墓碑飞了几圈,停歇了下来,牵回了他的视线,手掌滑过粗糙的碑体,睡在里面的人,让他嫉妒!
在这座坟墓后面的另一座坟墓前,他蹲了下来,眼底终于浮上了水气,面孔也柔和起来,想了八年,他又与她接近了。
后面的人伸手准备抚缠绕在开碑上的蔓藤,还未触及碑体,便被喝止了。
“别动她,什么也别动。”
那声大叫,在寂静的林子里显得特别的响亮,小将的手一震,他被他的叫吼声吓住了。
那是他的,公主!
女兵团全军覆没,除了百夫长。
他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哭了起来,他杀到疯狂的心因为目光触及到这一幕,毫无预警的全揪到了一块,浑身浴血的她,原本麦芽色的脸被硝烟薰的发黑,像一个被人遗弃的小孩,站在战场上哭泣,她的周围,堆起的全是女兵的尸体,然后,然后……
然后在他撕心裂肺的叫吼声中,磐军将大刀挥砍向了她的脖子……
在他飞刀将磐军斩杀前,她的头颅,滚落到了地面。
“让女人上战场,是件很残忍的事!”
有多残忍?
非常,非常……
不避讳旁人的惊诧,他将唇贴上了冰凉的石碑,许久许久以前,她也曾经,将她的红唇,吻上他的面颊。
酒洒了出来,斟了好几次,仍未斟满一小杯,他仅一只手臂,无法更稳的让执壶的手不那么颤抖,眼睛有些迷蒙,在小将毫不掩饰的诧异与同情中,他泪雨滂沱,身体抖的如风中残叶。
他忍了很久了,从刀抹上她的脖子开始,他就在忍,八年的凄风苦雨,更多的生死离别,他让自己冷酷的似没有灵魂。
小将拔开了另一座墓碑周边的茅草,不用看墓碑上的字,他仍能清楚的知道,那是雾的。
一个莽卓的神医,妙手可以回春,却救不了撒克需的百姓,也救不活死在战场上的德天将士。
李斩是他精心治疗几个月才救了回来的,茨蔚也是他费尽心力救治好的,千千万万的刚刚从他手中医治过的人,横尸于沙场,磐军的斩杀永远比他救治的速度快,在战场上的救治变是荒唐可笑,所以,他疯了。
他除了是一名医者,他也是德天的刺客,本来准备用他对主将进行暗刺,却未料到他更大的用途花在了救治上,然而当所有的工夫会诸东流时,他真的疯了,是疯狂了,也许将对方杀死比等他制造更多的伤患来救治,才为最根本,雾是真的那样做了,玉其林想不到,那个曾在兵部统外跪了三天三夜的莽卓人,会在最后将他斩杀于剑下,铁鞭卷紧雾的脖子时,雾腰间暗藏的软剑也刺进了他的心窝。
这就是刺客的意义,明剑易躲,暗剑难防。
“这两个,是衣冠冢。”等小将将那些坟墓重新都垒上新土后,第六杯与第七杯酒,是敬给花娇柔与韩梦愚的。
找不到他们的尸体,为了缅怀纪念,为他们垒了两个衣冠冢。
花娇柔的飞刀,总是在关键时刻帮了他的大忙,但是,却在最重要的时候,还是慢了。
缺了的那一臂,是韩梦愚砍的。他常常在想,韩梦愚在砍他手臂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因为他和玉其林一样,都是将自己身份掩藏的相当好的奸细,砍他的手臂时,更多的,是在为磐考虑吧?!韩梦愚肯定没想过,被他砍掉了手臂的人,会是在后来为德天打下大片江山的人。他肯定也未曾想过,因为他砍掉了一个人的手臂,会让茨蔚曾愤恨到想要将他斩杀,比起北宫薪来,韩梦愚没有那么完美,他没有北宫薪的那么狠心。
一撮黄土一盏酒,遍地英雄满地柩。
最后的一个坟包前,叮站立了良久,从上而下的俯视着墓碑,薄唇紧抿,单手后背,风吹到这里,停息了,身后的小将也将目光长久的停留在这座坟墓上,有一种感觉从心底升腾了起来,莫名的,双眼被墓碑上仿佛的一股气息,蒸腾出雾气来。
“给她磕几个响头吧。”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直到身后的小将感觉到自己身体因为静止已经麻痹时,大将军又发话了。
“啊?”
周围非常的安静,安静到他以为他产生了幻听。
大雪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铠甲映射的光芒更加的亮眼,雪花遇上熊熊燃烧的大火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广宁子错了。
他说,马茨蔚是打不过他的。
所以他错了,或许茨蔚没有强过他,但是,却也并没有比他弱,最终仍是他们的对决,广宁子的坚决不撤离,落下的,便是全军覆没,但是,也将德天的强将,拼尽了。
凤旗缓缓落下时,方言从城楼上掉落了,如同一只折翅的凤凰,摔落在城墙之下。
凤旗与方言同时拉去了茨蔚目光与心神,心脏也在方言那一砸落而迸裂出鲜血来。参合原一战,连续打了两天一夜,她从头打到尾,明明她已经将长枪刺入了广宁子的身体,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才终于将他折杀,可是为什么?方言为什么还会掉落城墙?她想要保护的人为何还会一个个的死去?还有,刺中身体的那些箭又是从哪里来的?
没了主将,不等于磐军就已经输了,强大的弓弩兵阵仍在对德天虎视眈眈,没了主将,箭枝还有;没有了指挥,磐军作为军人的忠诚不渝还有。
“磐终究是输了,因为我还没死,哈哈哈哈……”将壶中的酒直接洒于地上,余下的全倒入了腹中,脸上沾满了酒液,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猖狂。
“给她磕头!”再一次要求道,小将不得不急忙跪下,磕着头,却不明白为何大将军会如此这般的不讲道理,也不明白为什么单单就要他给这坟里之人磕头。
这坟里睡着的所有的人,他都不认识,他们去世时,他也还小,但是,只要是大将军要求的,他全部都会完成,收莽卓,复万历,到最后的灭磐,大将军是他心中的偶像,就算今天看尽了大将军各种各样的面孔,他那些不可抹灭的功勋与对国家的忠诚,才是他最为佩服的地方。
“给你!”
接过了大将军手中的两本手札,甚是疑惑不解。
“这是遗留给你的……”
遗留?
“庭傲,要好好的学习,别辜负了前人!”
前人,应该是躺在这些坟里的英雄。很是听话的将手札小心的收入怀中,瞥到了还有一块斜立的石碑。
“还有一座坟,忘了垒了。”捋了捋衣服,伸手去拾倒在地上的锄头。
“不用了,那不是坟,只是块碑,你回去吧。”缓缓的放下酒壶,“我还要和我的朋友叙叙旧。”
风又扬,低低的擦着地面,爬上了那张双目紧闭的面颊,属于他的那块墓碑,早在八年前,就刻上了他的名字。
他不用再嫉妒他们了…………
在远方,比地平线更远的远方,用一种远离宁静的喧嚣,用一种比柔软更软的刚强,可能用灵魂去换回一种荣耀,可能是兀鹰衔回所有的凄凉,用重逢来洗刷离别的忧伤,繁花尽落处谁在摆弄着那杆长枪,当风又吹起清凉,故乡,就是那阵阵的花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