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蒲公英

来美国之前,教会的弟兄姊妹们曾一起在后海划船,去爬香山。那些日子,我的一双儿女羊羊和羔羔记得非常清楚,那是他们最开心的日子,玩得乐不思蜀,至今仍是跳着脚、挥着手地跟我描述着,羊羊已经知道自己在美国,大大(教会的长老)在中国,羔羔则嚷嚷着要回北京跟大大玩。想想在北京的那段日子,我可是没有孩子们那么无忧无虑,那段日子我就像离开根的蒲公英种子,在空中迷失着,这是一种对故土的迷失,迷失的感觉可是不好受。要知道北京-这座承载着深厚文化的古城曾经是我的最爱。外婆家的四和院坐落在现在北京的南城,在那里我度过了美好、快乐的童年,那个院落仿佛是我的世外桃园。我忘不了院子里的那颗枣树,屋檐下的那个喜鹊窝。我忘不了北屋后面那三颗花椒树,还有一条轻轻淌着水的小河,忘不了挺拔在河边的长长的一排杨树和一排柳树,杨树就像少年,柳树就像花儿,夏天里,每当一阵雷阵雨过后,油绿油绿的杨树叶子上面一颗颗的小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它们晶莹的亮。我忘不了那满眼麦田的翠绿,忘不了那浓郁的、好香的炊烟的味道。我忘不了雨后的彩虹和夜间的蛙声。忘不了蓝天上一簇簇白白的云朵和傍晚在天上燃烧得像火一样的晚霞。我更是忘不了那个喜欢坐在田埂上望着蓝天、白云幻想的小女孩的身影。而现在我却迷失在这一声声的忘不了里。外婆的娘家的四合院坐落在西城新街口三不老胡同,外婆也经常带我来这里。“庭院深深深几许”,那的确是一个深深的庭院,在院子的最深处,有一颗丁香树,我经常坐在屋檐下,手拖着下巴,望着蓓蕾姹紫花更艳,散发着美妙芳香的丁香花,早已迷心醉眼心出房,外婆这时就和舅姥姥说:“这孩子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如今我也要迷失在这深深的庭院里了。那一天,大家在后海划船,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这时我就想起小的时候每到“五一”,“十一”父母就带我们去北海、颐和园、中山公园玩,那里有上百年的红墙绿瓦和参天的古树,在这些皇家的庭院里也曾留下我欢快的笑声和轻盈的脚步。当时我真羡慕朋友们对北京的那份满足感,那份平静。而当时沉浸在回忆中我的感受却是空落落的,为什么在自己的家我却没有了家的感觉。我对我小的时候的北京一直有一个不了的情结,在我的眼里她就像一位大家闺秀,虽然那时生活拮据,但她仍然散发着她的优雅与大气。我一直以我能生在北京,长在北京而感到有一种优越感。但这20年北京的变化太大了,可能许多人觉得北京变得现代了、时尚了,但在我的心里她已不是原来的她了,早已失去了昔日的韵味,我也失去了生活中的许多灵感,甚至有时都有点麻木。我迷失在这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迷失在这些用钢筋水泥铸成的森林里。我是一颗小小的蒲公英的种子,带着一颗小小的生命,她要飘落在何处?带着这样的空落,带着这样的疑问,同时也带着一种寻找,带着羊羊和羔羔,我们坐了13个小时的飞机来到了多少人向往的美国。当飞机在洛杉矶机场着落的时候,我异常的兴奋,我们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出了关,这时来接我们的杨先生和杨太太已经等了我们2个多小时,我们的心充满了感激。我们坐上杨先生的车,这时是洛杉矶晚上7点多钟,街道上灯亮如昼,空气新鲜且透亮,我们来到一间教会,这是一个不小的院落,院子中间有一颗硕大的、枝叶茂盛的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审视着这个我从未居住过的这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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