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鸡肋一样的生活(八十)
土崩瓦解
芮匆匆忙忙地赶到县里的医院,还通过静托了高中同学雅的关系,雅夫家的姐姐是这家医院的内科主任,很快就将老头子从走廊上的加床转到了正轨的病床上。不过检查结果却是很不乐观。
当时被牛顶伤的部位经检查有脾破裂,包膜内血肿,需要立即手术切除脾脏。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CT和核磁共振的检查显示,问题还不仅仅是外伤,在肝区发现一个阴影,肝癌的可能性大。
看在内科主任的面子上,主管医生好心地建议,如果经济上没有大的困难的话,建议转院到省医院,为安全起见,我们医院可以派救护车护送转诊。
事实是,此刻已经容不得芮作多的考虑,医生的话就是圣旨。
立刻转院。
芮瞅着父亲被痛苦扭曲的脸,觉得自己的心都在痉挛。
只有在自己最亲的人被病痛折磨的时候,生命的意义才会彰显出如此的凝重。
时间像凝固了的水,没有生机嘀嗒着,就像手术后父亲床头的监护仪,那些绿色的尚且跳动的曲线,在静默地表明,你离我还是那么近。
父亲对自己的病情尚没有确切的概念。或者说他是求生心切的,不愿意往任何不好的方面去做假设。
在他术后麻木的疼痛过后,他有偶尔的清醒期,他会恳切地抓住芮的手,兰子,等我回去就托人宰了那头牛,你就可以天天吃炖牛肉。
芮每每有些惊慌,因为她开始担心父亲的神志,这样的话语听上去很像过去芮小时候不听话,嫌秀做的菜不好吃的时候,父亲悄悄地给自己的承诺,虽然这样的承诺几乎是从来不可能实现,但是小小的兰子还是在睡梦中口水泛滥,吃上了烂熟的炖牛肉。
住院是花钱的,陪护是很花时间的。尤其像芮这样连个换手都不曾有。
芮已经找王总续过两次假了。原来以为一周就可以回去上班,现在一个月了,却还没有看见一点可以康复出院的希望。
静在省城工作,她毕业后就和当年大学的恋人结婚了,很快就有了孩子,女儿很乖巧伶俐。
知道芮的父亲住院的消息后,来医院看望过两次,她现在在一家国企作技术员,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城市中的一员。
她的丈夫据说工作1年后就下海经商,开始时完全靠静养家。现在总算缓过劲来了,不过老公的应酬也开始多了,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连女儿都和父亲不亲了,“因为他不带我去公园。”
静放下一千元钱,说给伯父买营养品吧。
芮真心地推辞了好久。委实,静看上去生活的也很疲惫,完全没有了当初大学时和芮交流情史时的神采。
芮在内心感叹,她曾经以为静的生活就是自己的榜样,现在却不禁庆幸自己尚未迈入婚姻的泥潭。
她们从未再提起过文。这两个女人曾经爱过同一个男人,也都放弃了他,现在她们互相取暖,用女人之间纯粹的友谊来忘记那些与情爱有关的记忆。
秀辗转知道她过去的丈夫,小兰父亲病重的消息,寄过来一万元钱作医药费。附言是,我只有这个能力了。
小兰去邮局取钱的时候,眼泪终于从她坚强的眼眶内涌出。
这一刻,她等了很久,就是扑进母亲的怀里,好好地哭一场,为她们生来所受的命运,为她们不息的折腾,为她们的相像,为她们的血脉相连。。。
可是,她一直不肯给秀,也不给自己这个机会。
没有什么可以这样土崩瓦解。
我们真的只不过需要一个借口,来撕去表面的伪装。
秀离婚后,在天津再婚了。
她现在的丈夫是天津的一名出租车司机,也不是天津本地人,外地来打工的时候认识了秀。他是从部队转业的,会开车。因为自己没有本钱买车,只好为车老板打工。秀现在也学会了开出租,可以为老公挑土。一般她老公开晚上,到底一个女人家夜晚出车,老公还是不放心。不过秀开白天,也有白天的麻烦,就是她方位感不好,路又不熟,接了客人总是要电话咨询路线,有时候干脆老公就自己白天晚上全包了。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秀再嫁后不久就怀孕了,后来还生了个儿子。
这真是的,她当时的千痛万痛就是在芮之后一直不能再怀孕生个儿子,才有了后来的偷情加出走,没想到后来却又得来全不费功夫。要知道,秀生下儿子的时候,已经都四十岁了。
芮去深圳工作以后,秀断断续续地将自己的情况都告诉了芮。也希望芮有时间去天津看看她的没见过面的弟弟。
芮将秀的信却是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一目十行地看看,然后就随手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她一直有些怨恨秀。是她让自己的青春期充满了屈辱。
不过现在她明白这种屈辱感或许与秀没有太多的关联,它来自自己的内心。
一种对高尚崇高的向往,却又踮着脚也望尘莫及的惆怅。
秀的一万元钱也不过在医院的记帐单上维持了三,四天的不差钱的记录。
秀已经取出了她有限的所有积蓄,医生说要继续治疗,只怕还要拿出这些钱的十倍以上作为后备。
催帐单象雪片一样每天定时出现在父亲的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