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运动,文人的“义和团运动”

1989年5月4日,在中国的某重点大学,我和几个学弟一起组办了一场“纪念五四运动70周年”的辩论会,邀请了本校和其他高校的善辩才子,就“五四运动”及其70年来对中国历史的影响,举行了一场褒贬不一、针锋相对的大型辩论会。20年很快过去了,中国经济崛起、政治却退步到了连1989年都不如的地步,正如1919年的五四运动,本来是争民主、争科学的运动,却带给中国一场反民主、反科学超过半个世纪的革命。

1919年的五四运动,是一场令国共两党推崇至今的青年运动,也是一场令国共两党警惕万分的(义和团)拳民运动。两党的青年干部,正如两党的前辈干部成长于同盟会一样,从此走向激进、走向革命,成为两党内战中的中坚力量。中国也在国共两党拿着中国人脑壳对撞中,走向了沦陷和极权的历史黑暗。

从五四运动中成长起来的中国国民党和共产党,尤其是多年来两党的部分高级干部,都是五四运动的策划者、行动者和受启蒙者,“五四运动”遂成百年中国史书上不可磨灭的青年爱国主义运动。而号称“爱国”的国共两党执政以后,却再也不会让自己辖区内的青年发生这样的爱国主义运动了,无论是日本入侵,还是礼让钓鱼岛和黑瞎子岛。

“不让爱国青年知情,就不会有爱国运动”,这是从五四运动中成长的国共两党,从五四运动中所获得的最大的经验教训,它指导着经验丰富的两党一步步从阉割知情权、到阉割言论权、直到阉割思想权,并通过愚民洗脑以改变青年人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一步步又把中国人带回到封建帝制的愚民时代: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发生在1919年的那场“火烧赵家楼”运动,与之前20年的1900年的“义和团”运动,除了“爱国民主”和“扶清灭洋”的口号不同之外,暴民性质并没有本质的不同,它甚至还不如2008年西藏危机之后,被洗脑后的海内外爱国愤青举办的“反西媒、反藏独”大游行:至少没为了显示“爱国”热情,先火烧自己的国务院、大使馆或外交部长家一把。

五四运动与西方每天发生的各种抗议游行示威,并没有很大的不同,尽管它的参与人员都是些被后世号称为“知识分子”的人。当然也正是这些人,这些义和团的留过洋有文化的后代们,先后加盟了外国干涉中国的代理人政党,才使这场平凡的抗议示威,像孙中山成为国父一样,被圣化成为国共两党的光荣,也顺带胁迫着普通国人,把骚乱当革命,把五四捧成了国家的节日。

言论自由、出版自由、游行示威自由的北洋时代“五四运动”,未必就能出产言论不自由、出版不自由、游行示威不自由的国民党时代,更谈不上因此带来了言论阉割、出版阉割、游行示威阉割的共产党时代;但是,吃着“五四运动”人血馒头而迅速茁壮成长、加盟国共两党的当年文化青年,却正是借助于国共两党先后征服中国的权势,把一场单纯的民间抗议行动,无限上纲上线、升华为里程碑式的“爱国民主运动”,这“高大全”式圣化五四背后的黑手,却正是五四运动所追求的示威自由,所反抗的政府独裁。而这,也成为“圣化五四”的国共两党上台之后,后代的青年们,不得不拿生命和鲜血,更艰难地去继续争取自由的历史讽刺。

五四运动对于国共的意义与对于中国百姓的意义,正如六四对于共产党民运的意与和对于中国百姓的意义一样,都有截然的不同;如何跳出官方设定的历史知识陷阱,重新以人道、人权和自由等普世价值去审视中国历史,是互联网时代后人的课题和机遇。

除了国共之外,还有一个人从“五四运动”中得利:孙中山,他正是看到了中国人潜在的爱国热情及其革命作用,才悄悄地脱离了与日本官方和浪人之间的勾搭关系,开始高调表演起“爱国”情操起来。

从1900年义和团的“扶清灭洋”运动,辛亥革命的“驱除鞑虏”,共产党的“北上抗日”,到2008年反西媒的“扶共灭洋”运动,民族主义是一个世纪以来,所有中国的独裁者、革命家最得心应手的遮羞布,她有一个中文艺名叫“爱国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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