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 (6)

任何年龄段的人都有丰富的内心世界和情感,只不过所思,所想和所感不同而已。十六岁的凌珑现在就有了纷纭的心事。

每次放学回家经过黄程门口的时候她都不由自主地心慌。那扇熟悉的门在她眼里那么神秘,那么不可接近。

一个多月了,黄程的门总是关着的。如果是其他人,凌珑从那儿经过的时候会顺手敲一敲的。可是对于黄程,她就没有勇气这样做,她怕面对他的时候没话可说,或者是表现得特别慌张,这是她所不愿意的。她希望自己走过的时候那门正好开着,黄程又会象上次那样,从屋里走出来,跟她打招呼。

过去那两次见面给凌珑的印象太深了。她已经在脑海里把那两次的相逢重演了不知多少遍。 在渴望跟他不期而遇的一个多月里她有点儿神不守舍,平生第一次体会出心不在焉这个词的意思。比如,有一次早晨领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把英语书拉在了家里,这时候幸亏赵晨妹把自己的书借给她,自己跟同桌合用一本;还有一次到外面干什么事情,回来时才发现忘了锁门。幸好那次自己比妈妈回来的早,不然又会遭到妈妈一痛唠叨。诸如此类的事,非常让她烦恼。

一次轮到她和另外几个同学打扫教室卫生,回来得有点晚。她快走到黄程门口的时候,发现那门开着,因为她看到了从门里溢出的她熟悉的白亮的灯光。在她离那门一步之遥的时候,从门里走出来一个人,不是黄程,是孙莹!紧接着,又走出另外一个人,是赵晨妹!

孙莹人在门外,头转向门里,大声说:

“黄老师,谢谢你啊!”

孙莹的声音总是那么悦耳动听,再加上她在部队大院里长大,说的是不搀杂一点地方口音的标准普通话,学校里有什么大的活动比如运动会,联欢会之类的经常让她当播音或者主持人。这,一直是让凌珑艳羡和嫉妒的。

孙莹对着门里的黄程说话,没有看到凌珑。但是晨妹看到她了,就跟她打招呼,“回家啦。”晨妹胖胖的圆脸上还是那副温和的表情,说话也慢慢的柔柔的,一边给她让开,让她过去。

这时凌珑看到了门里灯光下的黄程,还是上次见到他时的一身打扮,神情有些倦怠的样子。他对着孙莹淡淡地说了句,“不客气。有时间来玩啊!“

他也看到了从他门口经过的凌珑,一双深深的眼睛看了她一眼,问道,“凌珑,你怎么才回家?你们几个好象是同学 啊。”

凌珑没有想到这第三次见面会是这样的,一时没有反映过来,只是支吾道,“今天值日。” 

孙莹甩着跟凌珑一样吊得高高的马尾辫,伸出手,想拉晨妹走的样子,一边跟凌珑匆匆打了个招呼,显然并没有跟她多说话的意思。

凌珑回了家,想着孙莹怎么会在黄程家里,还有晨妹。黄程怎么认识她?她单方面地觉得自己是唯一去过黄程家的人,黄程在他心目中是不能轻易接近的,怎么其他女孩子出入他的家那么随便?而且是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孩子。晨妹跟自己是好朋友,可从来没提过认识黄程这码事儿。

她想到上次自己那么冒失地跟黄程说了一大堆心里话,还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所有女孩子都这样,也不知道他对自己印象怎么样。突然觉得自己很傻。

凌珑心里很乱。她一定得给晨妹打个电话问清楚,不然会什么都干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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