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断想（3）：死荫冥冥

光明美好的伊甸园并不平静。风浪起自一条美丽的蛇：“因为神知道，你们吃的日子眼睛就明亮了，你们便如神能知道善恶。”在这条聪明的蛇面前，没有人敢要求“无神论”的首创权。

智慧果让伊甸园外的每个人都成了自己的神，人人都以自己的善恶标准审判他人，互不相让，只好决一死战。於是，烽烟滚滚、自相残杀成为不断重复的历史烈剧；直到一次次蹼倒血海，奄奄一息者开始寻求自己以外的神。从帝王专制到民主契约，都曾被立为“神”，但时至今天，杀戮都从未停止过。乌托邦的领袖也不禁低吟：“陶令不知何处去，桃花源里可耕田？”

那条蛇动听的声音，对所有的人都具有无穷的诱惑力；但没人记得亚当夏娃最初受到的警告：“你吃的日子必定死。”看似轻松的一语诅咒成为审判铁律，死死压住我们能够记起的人类历史；也一个不漏地捆住亿万苍生，使“万岁、万万岁”的鼓噪一一成为谎言。透过这无情铁律，不知人们能否看到那超越一切的权能，能否看到超越一切的公义、慈爱、和智慧：死亡是为暴虐备定的极刑，是向柔弱赐下的抚慰，也是唤醒良知的不二法门。

或许这些推测只是出於禁果中的智慧。人类毕竟不像在伊甸园里那样，能直接面对至高者。不管如何挖空心思，你都无法测度完全的智慧；你看到的总是模模糊糊。约翰福音说，“他在世界，世界也是借著他造的，世界却不认识他”“你们要找我，却找不到”--心灵迷失在盲目必然性王国里，仅在客观上遥对一个“未识之神”，这才是必死的本义、万死的源头。

有多少千古兴亡的故事，就有多少凝重的思考：究竟那无形却深植人心中的昭昭之光靠什么凝聚？如果它不是绝对的客观，为什么在它明明可鉴时，人类就生机盎然；而当它黯淡时，人心就就耗散，社会就腐烂？为什么总有人试图以自我意志黯淡它？为什么这人意总是转瞬飘散，而那光却千古长存？

一位牧师在结束讲道时说，“上帝赐给人自由意志，使我们享受自由的生命。但只要认真想几件事就足以使人心怀敬畏：我们不能选择生死，不能选择父母，更不能选择上帝。”

“牧师，”一位小伙子站起来，“我承认无法选择生身父母；但如果不想活，当然可以选择死。至於信不信上帝，更是一件容易的选择。”

“我的孩子，自杀是上帝极不喜悦的行为；可上帝的确把这个自由留给了我们，以使我们懂得，这就是自绝於神的真正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