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 tomorrow never comes
偶尔看American Idol, 恰巧看到了Kevin Skinner 翻唱老歌If tomorrow never comes。 女儿正巧累了腻在我怀里,并在那短短的一首歌里趴在我的胸前睡着了。她睡得这样安恬,长长的睫毛垂着,粉红的小嘴因为脸颊靠着我而撅了起来。
这首歌从未听过,但是浅显的歌词,还有这个平淡真实的农夫悠扬的歌声一下就揪住了我的心。不禁想起女儿出生至今的种种。
第一眼见她,助产士刚把她擦干净。比起儿子出生时的样子,她真的显得不那么饱满,手脚都细细软软,一脸的胎毛长到背上,耳朵上。两只手手背各有一个皮肤裂口。虽然看过不少新生儿,也知道sucking mark会自愈胎毛会褪掉,看到自己女儿长这样,也小小地紧张了一下。趁着儿科大夫第一次探视,一把抓住她要她肯定女儿没有问题… …
女儿生来就没有儿子能享的福。我的母亲去世后,家里能指望的只有两双手,我的和我先生的。儿子虽然乖,倒底太小,不添乱就上上大吉了。产后的日子,奶水刚够吃,女儿总是哭得文邹邹的,一点也不像儿子的高音喇叭,从来没吃过上一顿似的。十几天大小时拍了一张照片,一脸的神定气闲。
时间在尿布,泵奶机的噪音还有洗澡水的伴奏里飞快的流淌。女儿很快变得肉嘟嘟了,常常笑,也不大声,细声细气的样子。出了月子就不再要夜里喂了,大号小号也非常有规律,省了我们两个很多力气。所以仍然孜孜不倦还想要孩子,大概都源于前两个没有操过的心。我们真是有福气的,养到这样的一双儿女,夜里起来给他俩盖被子时,我常常这样想。
女儿六个星期时,为了考试,我忍着心痛把她送去daycare。那天早上出门,我看着先生把她放进婴儿篮,把她亲了又亲,看着先生把汽车发动,倒车,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冷漠的母亲。我跟着车后面走着,直到拐了两个弯以后再也看不见了才慢慢的踱回家。关起门来,我把自己深深地埋进沙发里,一遍遍地谴责自己不能做一个尽职的母亲… …那天我真的意识到,这个一天到晚蜷曲在我怀里不声不响的小女孩让我的心一下子柔软了。
女儿太小了,去了幼儿园当然没有不适应的问题。老师们也真的对她特别好,她每天的生活规律从婴儿室老师到园长都很了解。有一个多月,整个婴儿室只有她一个,那唯一的老师对她几乎可以说是视如己出。我由衷地感谢她们,没有她们的真诚帮助,我们一家最困难的时期不可能这样顺利的渡过。女儿也真是个瓷实的孩子,从没有红屁股。虽然时不常的流鼻涕(这还有相片为证,每次school picture的时候她漂亮的鼻子下都亮晶晶的),但极少有发烧,她出生前我囤积的三瓶小儿退烧药到她三岁药过期还没吃完。
家里,工作都要平衡好的时候,孩子最容易被忽略。我必须诚实的讲,我记得女儿是七个月长牙,可我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学步了。儿子四岁生日那天,我忽然发现她独立地走了,她那天离十三个月还有四天。我不禁又责备自己了,留着她周岁生日的礼服却找不到她学步的记忆,唉,我实在是不称职的妈妈。
女儿开始讲话了,虽然比特别早开口的儿子要晚点,到底是开始讲了。不过她长长的表达总是用令人费解的非英语非汉语的某种也许是自创的语言。儿子常常是她的翻译,我曾经有过一闪而过的念头,这兄妹俩将来关系一定不错。等十几岁叛逆期一到,大概还得要她哥哥给翻译点什么。
女儿开始有脾气了。唧唧歪歪地表达自己的愤慨,小脸粉扑扑的让人觉得可笑又可爱。好多次,我抱起抱怨中的女儿,忍不住亲一下,她也会意识到,家里没有隔膜,一下就顺过去,她就笑,我也笑…
女儿开始闯祸了,当然都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每次她老爸都跳出来替她认错,我要总归是跟着收拾残局的那一个。每次看着她低着头揉搓衣摆,用乌溜溜的大眼睛瞄一下,总是忍不下心责备她。我总是一边打扫,一边咕噜,就你知道你妈的软肋在哪里… …
据说母亲的心跳是世上最好的安眠曲。女儿还在睡,嘟着粉红的小嘴,垂着长长的睫毛。我轻轻地把她搂紧一下,撸齐她前额的碎发,在上面印一个深深的吻。
我的小棉袄,脱不下来喽。如果有一天,姆妈不得不离开你,不得不让你独自面对这个世界,但愿我给你的爱足够一直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