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猪猪和猫咪姐姐坐邮轮沿长江从重庆去武汉,途经三峡。我们住的是双人的头等舱。头等舱区设在船头部的上层,与船的其他区域完全隔离开, 有专用的餐厅和浴室。还有一个封闭式沙龙,很大,有咖啡和酒水糕点供应,四周是大沙发和落地玻璃,可以不浸江风就把长江风光尽收眼底。不过,我们更喜欢直接打开自己的房间,放两把太阳椅在船舷边上,呷着啤酒,在火红的余晖中欣赏那种“落霞与孤雁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诗情画意。
跟我们同在头等舱区的还有两对年轻的德国男女,其中一个女的是留学生,好像正在北京语言学院学汉语,虽然汉语不流利,但好在猪猪会德语,所以沟通没问题,他们大概也乐得遇到和他们一样是游客的中国人,又通晓“洋务”,心里多些踏实的感觉,因此聊得还比较开心,有时还一起去餐厅吃饭喝酒什么的。
三天后到武昌码头,我们下船后就和德国鬼子分手了。反正也没有订房,我们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就踏着这座陌生城市的夜色,按导游手册的推荐去了秦川饭店。当时的秦川饭店算是武汉最高档的酒店之一了,交通也挺方便的。入住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房间的朝向超好,可以尽览江景。随后几天我们就忙着游览位于武昌蛇山的黄鹤楼,在东湖宾馆品尝据说是正宗的武昌鱼,乘渡轮过江去看望一个朋友的父母,并在老人家那里过夜。那时的武汉物价很便宜,东湖宾馆的武昌鱼才15块钱一条。市区的出租车不多,满街都是“电麻木”。其间猪猪居然还戏剧性地和船上那两对德国鬼子不期而遇,并发生了一段让猪猪哭笑不得的小插曲。
当时那四个德国人正手摊着地图艰难地沿街寻找着什么。忽然见到我俩,顿时两眼放光,就差“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了。那女留学生问猪猪怎么才能找到某某酒店。猪猪虽然也是异乡客不识路,但咱中国人在中国的地面上,可以问哪!于是抓住一个行人便问,那人还真热心,铿锵有力地说了一大段话,可猪猪竟然没听懂。见我一脸茫然,那人就边比划边反复解释。可能是他武汉口音太重了,猪猪还是听不懂。埃!想来猪猪那时候多青涩多单纯啊,没行过江湖,也没浪迹过天涯,从小在纯正国语环境中长大的我对不同口音的破解力极差(除了四川话,嘿嘿,因为猪爸乃四川人也。)正想进行笔谈,忽然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的德国女留学生说话了。她用德语对我说:“这人是不是说那个酒店就在中国银行后边呀?”猪猪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说的真是中国银行耶!崩溃啊,在几个德国鬼子怀疑和诧异的目光中,猪猪很是尴尬!从此猪头便立下要(公费)走遍祖国大好河山、历练各色方言的宏图大志!不过话又说回来,也不能全怪猪猪。想当年,始皇帝陛下搞了个“书同文”,可怎么就没能“语同音”呢?!由于汉字非拼音文字,不能准确记录表达语言的发音,结果推行了几十年的普通话,仍然没能打造出一个操同样语言的中华民族来。
不过,还没等我从这个小插曲的感慨中拔将出来,更没来得及游览东湖公园、武汉大学、长江大桥和遍尝武汉小吃,就收到了紧急命令,要立刻反京。刚换的黄海酒店不得不退房,还白交了半天的房钱。奔到机场时才知道当天机票已经售罄,幸好朋友的父母托人买了当晚的卧铺车票才顺利回程。
就这样,猪猪的武汉之行匆匆中断了。一个多月后,当猪猪孑然一身站在灯火璀璨的香港维多利亚湾前时,还常想起武汉,这个锦绣而陌生的城市——那里不仅有猪猪没能完成的最后游历,有操着猪猪听不大懂铿锵方言的热心人们,更有猪猪和猫咪姐姐梦回萦绕的美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