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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一霎,跟小胡子(现在人人都叫线粉小胡子了呶)仨四个月没碰头了。格天我回家,刚吃好夜饭,谈起小胡子最近哪能,迪只喜活驹就冲进来了。咦,今朝夜里空档啊?我半真半假的问了一句。老南瓜啊,侬勿要老眼光看新人好乏。不是我口气大,手头五六个是常备的,想约啥人就是啥人。哦靿,看勿出,只有几个号头辰光,现在花头嘎浓啦?我想顺便调戏一句。老南瓜啊,看来老阿哥要帮侬上上课了。
小胡子拖了把椅子就坐在我旁边,讲穿了,才是简单来西的。迪埃小姑娘,才是仙咯咯。讲句不好听的,就得贱骨头一模一样,不抽不稳滴。侬待伊客气,伊当福气。侬拿伊笃笃掼掼,伊反而莴上来。不瞒侬讲,我可以约张三到外滩兜一圈,拿李四拎回来。我用手摸了一记小胡子的额阁头,寒热有乏。关键是看啥人吃啥人。没想到小胡子一鸣惊人。我现在就抱定白相相的主意,侬想谈,我奉陪。侬摆膘劲,阿拉再会。假使侬晓得了格套游戏规则,白相起来蛮扎劲。看到小胡子格付自信的腔调,我脑子里浮现出小胡子在外滩如鱼得水的形态。
我现在到外滩就像看戏一样,有辰光比戏还好看。舞台上才是一副做作相,外滩看到的全部是真人真事。我越是东张西望,心不在焉,女朋友越是吃我。我自家心里煞清,要是伊想掼特我,就算我距下来都没用。老法里哪能讲,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要隔重山啦。真看不出,小胡子的道理现在是一套一套的。
小胡子,喝杯茶。阿拉姆妈泡了一杯茶给小胡子。谢谢阿姆,小胡子起身双手接过茶杯,坐下接着说,我现在发觉,夫妻相可以从谈朋友辰光就看得出来。譬如讲,了外滩看到迎面走来一对,步调不紧不慢,两人不啰嗦,互相之间还有两只拳头的空档,明年春节照排头办喜事。要是看到两嘎头弄得来像胶水得油漆一样,多数是勿出两个礼拜就蹦特勒。道理蛮简单,两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小胡子咪了一口茶,又讲,碰到格种情况,只要我了旁边,一定拿伊拉撬特,省得让我痛苦。呵呵,我笑道,要侬管啥闲事?当然要管,小胡子理直气壮地说,伊已经惹到我头郎厢来了。我是越听越糊涂了。
侬晓得,靠了外滩的一对一对,才是女男,男女,女男,男女,女男,,,要是一个冤家就立了侬旁边三个钟头,侬吃得消乏?小胡子到底是过来人,我根本想不到靠了外滩还有嘎深奥的学问。侬阿是想问我为啥要格能排是乏,小胡子已猜到了我的疑问。出过事体的呀,一位老兄左右开弓,拿别人女朋友的钮子解开来了。奥,我恍然大悟,看来潜规则也并不新鲜,三十年前的外滩就有了。不论男女,一侧是对象,另一侧一定是同性,经典。
我碰到的最猴急的男的,多数是复员军人。一看到旁边立了嗨脚上穿的解放跑鞋,背的军用书包,我马上含一粒润喉糖,否则三个钟头下来一定喉咙痛。每三分钟要清一清嗓子,侬吃得消乏。我叫伊拉是三句半。伊三句闲话没讲完,迪只面孔就侯上去了。 我就“嗯哼”一记。有一趟碰到一只鳖三自以为磨子大,一角尺开上来,我料到伊格记生活。我就势一蹲,伊用力过猛从我身上翻出去一只狗吃屎。我马上叫起来,复员军人动手打人喽。
了外滩格块地方,侬晓得啥人嘴巴会得翻就是占便宜。格复员军人肯定不经我嫖的呀,侬复员军人就好欺负老百姓啦?大庭广众就对女同志动手动脚,还想动手打人,叫做格的人多,我放侬一马,要是一对一开,,看闹猛的是里三层外三层,伊的女朋友怕难为情,老早溜了。我的女朋友了旁边是台型扎足。一面还指手画脚,迪只垃圾,还要到外滩来混,勿拆泡丝照照镜子,只面孔像乏,,只鳖三只好闷进,头一低,灰溜溜走了。
闲话讲转来,垫刀头最多的,也是复员军人。小胡子立起来用热水瓶往茶杯里加点水,接着讲,碍想想三年当兵摸过几趟枪,扳扳手指头也算得清爽。不是炊事班就是养猪罗,三年下来就是聪明人也会得变成戆徒。格么侬自家也要掂掂分量,烂扫帚只好配破簸箕,明摆煞的事体嘛,一定要寻漂亮的妹妹。不过我有辰光自家想想也会笑出声来,全世界的男人哪能才是一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根筋才别牢了,一定要寻漂亮的妹妹。
上趟碰到一个背军用书包的,立了我旁边我都感到伊脚骨了发抖,我蛮同情伊,老实朋友。格女朋友一看就是不怕天火烧 (只怕跌一交,一家一档才了身郎厢,屋里空荡荡),想动复员费的脑筋。我一看,迪格再不撬特,姆没人好撬来。我跟女朋友调了一只位子,看起来我是对女朋友讲,实际上是唱给复员军人听。上个礼拜日我订了一套家生,八百块,外转内销的,我女朋友眼睛睁了滴沥滚圆,从来没听我讲起过嘛,马上贴上来了。我就是用五百块复员费,加上平常省下来的零用钿买的呀,我顺势在女朋友耳朵旁甩一句,勿要响,同时眼角朝女朋友身后一瞟。
凭良心讲,迪格女朋友反应老快,马上拎清。怪不得侬嘎吝啬,到现在小馄饨都没请我吃一碗,伊一面讲一面用手指想戳我一记鼻头。我头一仰,戳了我嘴唇上,侬晓得,我只鼻头是碰不起的。我讲,不要急,再憋一口气,等事体办好,阿拉每一个礼拜去一趟梅陇镇,对乏,我喉咙放了大一点对女朋友后面讲,要是复员费用特了,侬拍拍屁股一跑头,我吃西北风去啊。背军用书包的朋友蛮接令旨,朝我挤了一个小眼睛,头转过去对天火烧讲,阿拉朝前面再走走乏,隔壁的朋友买一套家生好像要弄的全世界才晓得一样。
小胡子看我听得蛮有味道,越讲越来劲。哪能,老阿哥的故事好听乏。其实大家肚皮里才有数。想当初线粉要是没碰到我,说不定现在还流着鼻涕在水果摊捡烂苹果吃呢。所以随便我哪能现开销,线粉总是一笑聊之,算是对我的七分服贴,三分迁就吧。小胡子一口喝了半杯茶,格趟是我帮伊加水,侬哪能还是格付败朝相,喝起茶来穷凶极恶。
小胡子朝我一笑,阿拉兄弟嘎许多年数了,还装啥客气。对乏? 昨日夜里,还要有劲来。立了我旁边一只大块头,一身肉胳气勿算,打扮得来是大兴加恶心。白衬衫袋袋里一只卡西欧的计算器,手上拎一只三洋牌两喇叭,一付五斤吼六斤的腔调。哎,自会得有小姑娘吃伊,小姑娘长了只洋娃娃面孔,倒蛮甜。我看到大块头只手伸了小姑娘包里随手一把奶油瓜子,想不到伊还会吃烂饭。我想先侯了嗨再讲,等我捉牢伊扳头,再看伊哪能嚣张。
迪只大块头花七花八问小姑娘录音机里歌好听乏,顺手又是一把奶油瓜子。嗯,老嗲声嗲气,是啥人唱了伽好听。邓丽君侬还没听到过?人家是老上海呀,三十年代就跟赵丹伊拉一道出名,跟阿拉娘舅才是老朋友来。凭良心讲一句,要想屏牢也勿容易。我硬了头皮再听下去。昨日阿拉娘舅外汇又寄来了,我邮局的收据还了后插袋里。我一听格个无轨电车是越开越豁边了。拿外汇分明都在银行,阿拉姆妈帮了做事体的家家有外汇,迪记国际玩笑开的太大啦。还没等我上腔,只大块头接着讲,叫做侬明朝翻中班,否则阿拉明朝到红房子吃夜饭。哼,我想侬格只烂大块头也太恶劣了,钞票勿摸勿算,还要先套牢人家,再唱高调摆阔气。
嗯哼,隔壁朋友牙老大的嘛,叫得比尼梅子还响,还要装啥吃西餐,帮帮忙,红房子门面朝南朝北还没拎清了嗨。我终于屏勿牢开始上伊腔了。只看到那洋娃娃面孔两眼定洋洋地看着那大块头,像煞只要你回答出格个问题阿拉后日就去登记的腔势。阿浴位,大块头转过身来对牢我,看到人家有钞票侬眼红是乏,想考考我来,嘎小儿科的问题难得到啥人啊。迪格迪格,红房子朝南啥人勿晓得啊。
嘿嘿,侬当红房子是玉佛寺了对乏,我还没讲下去,只看到那洋娃娃面孔把背包的拉链一拉,碰到赤佬了,还好小辰光住了进贤路外婆屋里,弯到陕西路再朝左走两步就是红房子,否则真的要被伊骗进,一哎奶油瓜子就算付学费了,算我晦气,霉头触得来屋里也不认得啦,,,
(祝大家周末愉快,最近比较忙,想歇一段再接着写,先打一声招呼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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