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世,大多数人走的是匆匆路,过的是平常日。花落无言,人去无踪。在一年四季轮回的岁月里,有多少帝王将相达官贵人和平民百姓一样,都如同风吹落叶般,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人云,人生苦短,转眼就是百年。于是乎,懂得这个道理的现代人忙中偷闲,养身健身以求长寿。但有时候,你不得不信,生死有命,在劫难逃。
在一个灯红酒绿的夜晚,有四位从韩国来的男孩子,就在他们来美国大学报到的第一个周末,便丧命于高速公路上的车轮下。在这个很小很小的美国大学城里,夺去他们性命的,原本是一条寂寞的小路。这四位风华正茂的小伙子,从酒吧出来驶上这条死亡之路后,不知何故,车翻了,人没了。依稀还记得,事故发生后的那几天,校报上满载的全是这四张不会讲话的相片。曾经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意外事故和疾病,有时确实会出来捣乱,和生命开玩笑。
梅子刚来美国探亲时,是个风姿绰约的28岁新婚少妇。和丈夫团聚后,满心欢喜的梅子没幸福几天,她就发现丈夫几乎天天都在忙功课,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她在一起尽享小别胜新婚的快乐。梅子先是寂寞地守着他们那间不太大的小屋,然后,她便去了一个离家2小时的中餐馆打工为丈夫挣学费。丈夫毕业那年,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就在梅子将要告别家庭主妇生活,准备上学读书的时候,刚刚三十出头的她,竟患了肺癌。一年后,梅子离去时,留下的是一个不懂事的幼儿和一些还没有还完的债务。
死神就这样让出生在异国它乡的孩儿失去了母亲的呵护和疼爱。
很不幸,这世上也有痛失幼子的母亲。面对这样的打击,她(们)又该如何面对?
晓晓的父母都是早年毕业于清华的学子。自从晓晓出生后,他们一家人就一直住在幽静的清华园里。优雅的环境,严格的家教,终於把晓晓熏陶成了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学生。刚上大学没不久,晓晓就常常对妈妈说自己腰腿痛。晓晓是个爱运动的孩子,所以,晓晓的父母谁都没把这普通的腰腿痛当回事。后来,晓晓的腰痛越来越厉害,他只好在妈妈的陪伴下走进了北京积水潭医院。经专家多次会诊,晓晓患的竟是恶性腰脊椎神经瘤。几次大手术,终没能留住晓晓的生命。晓晓去世那年,他才刚刚21岁。
除了那四位韩国男孩,梅子和晓晓都不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他们或是我的朋友或是我的亲戚。
梅子去世后不久,我在家中的药柜里,偶然看到了梅子送给我的一只国产红酶素眼药膏。那一瞬间,我第一次体会到了“睹物思人” 是什么滋味。在晓晓离去后,晓晓的母亲在信中告诉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就权当他到天堂旅游去了。。。” 。
有时我会很悲观地想,人,如同天地间的一粒浮尘,纵有万种风情,在飘来荡去的日子过后,最终谁都逃脱不了化做一堆骨灰的命运。
有的人走进天国后,会含笑九泉;有的人则带着眼泪撒手人间。不知我今天想起的这几位游魂,他们是否已在天堂尝到了人间难寻的安宁?
天堂有泪。他们在孤独无望地注视着人间。
有诗云:
同是原上草
何论荣与枯
他日秋霜至
一样化尘土
伤秋,伤秋,让我一次伤个够。
(本文曾于2006年清明节发表于美国侨报副刊文学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