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是我38岁时爱的结晶， 比姐姐整整小十三岁。生下后便是全家的“宝贝蛋”，并不是因为他是个男孩。 他实在是乖，听话，懂事，天生性格阳光，整天笑嘻嘻的，不哭，不闹，没费什么事就长大了。那时我在小学教书，他在我所在的小学里上 Pre-K 。 我课间经常去看看他，透过门上的玻璃，我总是先看到一双小手在空中不停地舞着，两只眼睛闪亮闪亮的，总是跟同桌的说着，笑着，而且每次去都是这样。
他第一次给我麻烦是在五年级。
马上就毕业了，要去初中了，学校要举行一个很大的毕业典礼，据说有的学生的爷爷、奶奶和亲戚要从外州特意赶来参加，美国人就是这样重视孩子的成就的。儿子被选为旗手，在仪式开始时首先举旗进场，我为他骄傲。
他们每天都在练习，我也每天都问问，“今天排练得怎么样？” 星期三的晚上，没想到听到的不是一贯的、清一色的“Nothing, everything is fine.” 儿子说，“毕业典礼可能要取消了。”我急忙问，“为什么？” 他看着我，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我赶快追问，“怎么了？” 他不情愿地说，“There is an incident， and I am involved.” 原来在排练时，Raymond - 儿子的朋友，虽是个大个却永远都是跟 “麻烦”有关，在不停地撩同学，让人讨厌，儿子说了句，“Take care of him.” 居然儿子的另外几个朋友就动手打了他。Raymond 哭了，等老师把“凶手”一一抓获时，个个都说是 “Andy told us to take care of him.” 当然他就罪责难逃了。但更可笑的是Andy 被带到校长室后，一群没参与的学生居然联名签字写了一份信送到校长室为儿子叫不平，说这件事跟Andy 无关。理由是 Andy 有言论自由，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他没有动手，所以只有动手打人的同学才是错的，Andy 是无辜的。校长本来就忙得不可开交，眼见事情越弄越麻烦，干脆说了句，“这样的话，你们就别开毕业典礼了。”
当然我要好好教训他，“这种行为跟“教唆”有什么不同？” 我狠狠地用一些实例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不要以为你没做，你就没有责任。出了事，你还是要负责的，要照样要受法律制裁的。” 儿子好像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第二天就去找校长道歉，他的那些小朋友也都跑到校长室，要求撤回他们的“信”， 听从校长处理。儿子还跑到班主任那儿，对她说，“我错了，如果你觉得我不配当旗手，就把我撤了吧。”
毕业典礼那天非常热闹，孩子们个个穿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真有他们“长大了”的感觉。该是校长讲话了，她说，“今天我是怀着一种自豪的心情在这里讲话，因为星期三在孩子们当中发生的事让我觉得他们真的是长大了，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接受新的挑战。。。。。。” 我的眼睛湿了。
在大家照相的时候，我看到了儿子的班主任，她拉着我的手说，“你的儿子真谦虚，可爱，我为他骄傲。当他要求我替换他的时候，我都流泪了，他真是个好孩子。你教了个好儿子。”
这是儿子第一次给我的头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