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是一种选择--4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接待杰西从国内飞来办理后事的家人。

 我跟杰西的父亲是头次见面。乍看到他真人,才知道杰西跟他真是模子刻出来的!我悲从中来,边掉眼泪边握住杰西爸爸的手,说:“对不起,叔叔,我没有照顾好杰西。”我知道杰西曾经跟她父母说,她和闻博分手的这几个月,我像姐姐一样照顾她。

 杰西爸爸说:“不要这么说了,是杰西不懂事。”

 与杰西家人见面的还有几个 其他朋友。大家在席间都是讨论如何办理杰西的后事,面临的困难等等。因为杰西没有留下任何遗言,手机也不翼而飞。出事头天晚上跟父亲通电话也没有显示出什么迹象。警方正在调查是他杀还是自杀。如果确定是自杀,保险大概是没得赔偿。她新买的公寓刚刚付了首付,带着6位数的贷款。而杰西是在自己的公寓里煤气中毒,这房子肯定不能马上卖出,所以需要过户到杰西父母名下继续供着。 杰西是独生女,父母到了退休的年龄。他们失去了独生女儿, 不要说指望不上养老了,反而留下了财务负担。杰西的父亲说,原本可以退休了,看来还要工作十年。他是欠这个女儿的啊?

 杰西的父亲正直好强。他郑重地问我,杰西付房屋首期的时候,有没有借了别人的钱,还没还清?他一定会负责还上。我一听这个又一次泪如泉涌。我跟他说放心吧,我会把相关的人找到。 四个月前,杰西向借我几万块钱,我只借给她6000 希望她分三个月还清,在发薪水那天归还。于是她从其他一个朋友那里也借了一笔钱。我们说好写一个合同,结果钱给她了合同没按时拿到,逾期了一天,我就问了一声合同事宜。 她立即敏感地跟我发了脾气。认为我不相信她的人品。天地良心,亲兄弟明算账啊?这次深深地让我领略了什么叫“把钱借给朋友,就是跟朋友断交”的古训了。当时我还是极力改善了一下我们的关系,所以还无大碍。而此时此刻,我又升起无限内疚,觉得就算她不还我钱,我也不会催的。如果财务负担是她的死因之一,我又怎么没有责任呢?

杰西父亲席间一直在说这孩子太不懂事了,我说:“叔叔不要责备她了,也许她正坐在我们身边,听到这个,内疚也会让她不能安息。” 话虽这么说,我突然也很生气。假设她是自杀的,那么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把亲人留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剧痛中,还有财务负担。晚上我打算再梦到杰西,质问她怎么回事, 可是她居然没有出现。

第二天,我思前想后,如何帮助杰西的父亲。突然记得杰西给我提过她买的一份保险,这份保单在满期一年之后,无论投保人任何方式死亡,其受益人都会有几万块钱的赔偿。于是我打电话问清楚了所有办理事项,告诉杰西的父亲尽快去索赔。

 过了几天,杰西的火化仪式安排好了。我没有出席。我大概是唯一没有出席的好友。可是那天,我无论如何都下不了决心去殡仪馆。后来听说杰西的老板组织了二十多个同事,体面地支持了火化前的瞻仰仪式。我这一圈子的朋友,包括怀孕的西人也去了。她们说杰西看起来很漂亮,很安详,甚至带着笑容,这最后一面让他们觉得她真地走了。杰西妈妈说化妆师做的工作很好,但是杰西嘴唇始终半张着,于是化妆师让妈妈摸着她的脸,跟她说说话,让她合上了嘴唇。于是神奇般得凑效。她穿着妈妈定制的旗袍,美丽地进入了火化炉。

 杰西家人带她的骨灰回国之前,我请他们吃饭。我把自己写给杰西的祭文和中文翻译,各打印一份送给杰西的父亲。希望他在中国办葬礼的时候,烧给她看看。 以后需要办理什么手续的事情可以找我。因为,法庭宣判这个案子的时候,他们还需要来的。

 又过了几天,是杰西的生忌,朋友们带着自己和杰西的合影,聚在一起,做了个剪贴的影集。写上对她的怀念,寄给杰西国内的家人,想让他们知道杰西在这里的日子有多么快乐。 

 一切仿佛都告一段落,我的苦日子却真正开始了。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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