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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拿大买房的速度是艾苇始料不及的,好像比在超市买螃蟹还决定的要快一些,从江一晨锁定范围在Richmond hill之后,Agent带着他们看了两次房子,就两个星期的时间,尝试性地下了一个offer还没有一个来回,卖家就卖了。江一晨和艾苇听完Agent的电话,面面相觑了片刻,实在是不敢相信耳边的消息。
“爱爱,我们的价格是不是出高了?”江一晨唯一想到的原因就是这个。
“他叫41万,我们出39万5,还会高吗?”艾苇也很迷惑。
“不知道,是不是房子有什么问题。”
“我们看过的,比较喜欢它的布局才下的offer.”
“布局是一方面,还有结构。这个比布局更重要。”
“嗯,这个不怕,我们现在签的合同是conditional contract,我们要做Inspection合格这个offer才有效。”艾苇安慰江一晨,毕竟江一晨也是第一次买房。
“我们现在有两个月的时间,找律师签合同,银行贷款,搬家,还有你,要辞掉咖啡店的工作,早点辞掉好了,那么辛苦。”江一晨的脑子里面永远是计划。
“哦”艾苇应了一声。
艾苇喜欢咖啡店的工作,有时候是很辛苦,但是同事都很Nice,客人也很Nice,那是一种完全的平等和谐的关系,没有顾客会故意刁难,大部分的客户都是常客,像Ryan一样。艾苇在咖啡店工作久了,慢慢地和每一个顾客产生了一种联系,像是他们的邻居一样亲切,多数在店里喝咖啡的客人是老人,老人是寂寞的,他们喜欢抱怨,无论有没有人在认真地听,她们只会自顾自的唠叨,艾苇很受他们的喜欢,因为艾苇有耐心,彬彬有礼,从来不催促他们,无论队伍有多长。但是,这样并不是受到每个人的喜欢,一个忙碌的早晨,艾苇看到一个老妇人,脸上长满了老年斑,脸上的妆容还是遮盖不了松弛的皮肤和深深浅浅的皱纹。她接过艾苇做的咖啡,一只手摇摇抖抖得端起来,另外一只手拿着一个盘子,装着加了黄油的cheese bagel,艾苇忍不住地帮助她,帮她拿着咖啡送到她的座位上,然后赶快跑回了吧台,但是还是受到了经理的指责。
“Hey, V,you can’t do that in the rush hours.”
“I just tried to help, and her hands are too shake to hold the coffee cup.”
“I know, but you can’t leave bean bar.”
“How come?”
“There’re tons of customers on the line”
“she’s a customer too.”
“She can take time and take care of herself, but we need you get the job done smoothly in this moment.”
“Sorry.” 艾苇知道忙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一个螺丝钉,和以前在Office上班不一样,快一点慢一点,节奏可以自己掌握,可是在咖啡店,一个人Cashier,一个人专门打奶泡,一个人煮咖啡,一个环节停了,整个流程就乱了。
“Thanks for your help, the coffee’s good. But I prefer taking care of my things alone next time”老妇人喝完早餐咖啡,把空的盘子送到吧台,然后有颤巍巍地拿出钱包,找了一个25分的硬币,扔进了tips的杯子。
艾苇郁闷了起来,她在尝试帮助人,来回没有1分钟,又不是在偷懒,无缘无故地招来了一顿经理的言词,老妇人最后一句话分不清是答谢还是抱怨,让艾苇有点出力不讨好的感觉。艾苇的思绪困惑于这种文化的差异,在加拿大,不需要给老人让座位,无论公交车,还是地铁,总有空的座位,有些人宁愿站着也不愿意坐,给老人让座,会让他们觉得受到了年龄上的歧视,也许在咖啡店也是一样。 艾苇这样想,不禁苦笑了一下。
“Hey, V, what’s so funny?” 艾苇思绪跑得太远,没有注意到Ryan已经站在咖啡吧前。
“Nothing.”艾苇弯腰到冰箱里拿出牛奶。
“I’d like decaf today.” Ryan竟然改了习惯。
“Sure, but why?”艾苇转身到后面Decaf的Grinder上。
“ I can’t fall asleep at night.”
“ How come?”
“I have always had problems falling asleep, but lately it has been getting much much worse”
“Do you see doctor?.”
“No, I don’t need doctors, they just keep giving me the stupid pills that make me groggy next day.”
“Oh.”艾苇知道失眠很痛苦。
“I think I think too much.” Ryan看艾苇没有多的话,自己解释了起来。
“Then, stop thinking too much.” 艾苇的咖啡已经做好,递给Ryan.
“I’ll try. But, you know, shallow thinking leads to deep regret.” Ryan接过咖啡,笑着回敬艾苇。
“That’s true.” 艾苇看着Ryan拿着咖啡走到他喜欢的窗边,回味着他说的话,觉得不无道理。
这是一个缺少思考的年代,不知道谁说的,人人忙碌着追逐着大家都追逐的东西,房子,车子,爱情,成功,不敢停下来思考,一停下来就会在瞬息万变的市场中落伍,没有了黑夜,因为黑夜在明亮的城市灯火中已经看不到夜的影子。当终于有一天可以停下来,稍作顿足,募然回首时才发现,这条路和自己的初衷已经差别万千了。
周帆和艾苇离婚,没有太多的思考,或者根本就没有思考,象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就离了,他不认为离婚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许是给艾苇一个教训,他看着艾苇先离开民政局的办公室,赶忙回头问了办事员一句:“复婚手续麻烦吗?”
看着办事员的白眼,周帆赶快逃开,追上艾苇,上海的天在下雨,冬天也下雨,让周帆最受不了这样的天气,骨头里面都是冷气直冒。周帆和艾苇站在十字路口,原来手牵手的两个人,要一左一右的分开,这种比冬天的阴雨天还要寒冷。
“对不起。”周帆先开头。
“不要换手机。”周帆看艾苇没有反应,继续说。
“你先走吧,下午的火车。”周帆习惯性地想把手放到艾苇的肩膀上,还是嗦了回来,有时候一张纸的魔力就是这么大,你结婚了,你离婚了,感觉和女友分手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
艾苇看了周帆一眼,眼神里面还有一丝哀怨,也许还有一丝留恋,没有人可以看得懂,那一刻她的心到底是什么感觉,艾苇后来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她觉得最痛苦的时候,不是拿到离婚证书的那一瞬间,而是在这个十字路口和周帆分开的瞬间。她用一转身离开了周帆,却要用一辈子忘记这个人。
她没有说话,没有什么好说的,站在这里太久了,好像时间和心跳一起被冰冻地停止了,她看了看周帆,想说保重,却还是没有说出口,随即狠心转身,和熙熙攘攘过绿灯的人们一起消失在马路的尽头。周帆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他第一次看艾苇的背影,他觉得这种感觉陌生的痛心,他和艾苇这么多年,他习惯迟到,习惯早走,习惯不送艾苇,连毕业也是艾苇去火车站先送他回家,追着火车狂奔到没有了力气再跑。因为艾苇总是说,她不想做先走的那一个人。现在,艾苇第一次在他面前转身,周帆的心竟然有些刺痛。
难道人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吗?也许。
周帆过年没有回家,不知道怎么向家里交待。自己在上海的小屋中渡过,想象着艾苇过完年回来,他们就可以重归于好。至少他们还有一套房子,6月份就要交付,他们还没有谈过房子的问题,房子怎么分就不像离婚这么简单了,艾苇的父母还有8万元在首付里面,如果艾苇要退出,违约金就是1万五,艾苇怎么会舍得。想到这里,周帆觉得像是吃了定心丸。
艾苇回到家里过年什么都没有说,不过当妈妈看到女儿从来不提周帆的名字,心里奇怪却不逼问她,这一个大年还算过的顺利。这是艾苇的初衷,有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更重要的呢。临走的前一天,艾苇主动下厨房煮了晚饭,她不知道怎么启口,但是还是要启口。
“爸妈,明天我就要回上海了。”
“东西收拾好了没有?”艾苇妈妈问道。
“差不多了。”艾苇说:“只是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们,不要担心。”
“是不是和周帆有关。”爸爸沉不住气。
“嗯,我和他分手了。”
妈妈在一边不做声音,爸爸却声音提了5倍:“那个小兔崽子怎么了你?”
“没有怎么我,爸,我们和平分手了。”
“你们不是打算结婚了吗?房子都买了!”艾苇还没有告诉他们她已经拿证了,她觉得父母关心的办喜酒,对于他们办喜酒才是结婚。
“房子的钱,我会全额退给你们。”艾苇说。
“不说钱,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妈妈终于张口了,她看得到艾苇在这份感情里面的付出,一个电话就让自己的女儿奋不顾身地跑到了上海,难道不是爱他,会这样吗?
“没有什么,性格不合了。你知道,工作了,大家不像上学的时候那么。。。。那么好了。”艾苇搪塞了过去。
“要不然,别回上海了,就留在家里,现在这边高科技园区也很多啊。”妈妈还是担心艾苇。
“不乐,我工作挺好的,再说我也习惯在上海生活了。”
“哎。。。。”一声叹息的爸爸,和不说话的妈妈,让艾苇看着心疼。
艾苇回到上海,同事在梅龙的一间屋子租给了艾苇,很小的屋子,一张单人床,一个桌子,就塞满了一个屋子,无论怎么样,她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最重要的是离上班的地方比较近。
她想起要给周帆打电话,她就心烦意乱,怎么开口说房子呢。
“周帆,是我。”
“知道。”周帆心里有些美,艾苇还是要打电话给我,不是吗?
“我打电话给你,是想说一下房子的事情。”艾苇尽量让语气平和。
“你想怎么说。”
“我想去办一个手续,把我爸妈的钱拿回来。”
“你让我怎么拿?”周帆没有想到艾苇会这样说。
“我不知道,当时是你办的贷款,你看能不能少付一点首付,多一点贷款。”
“不行。”
“你没有办,怎么知道不行。”艾苇有点着急。
“违约要交违约金,你知道吗?”
“多少?”
“房款的2%”
“违约金都算到我头上。”艾苇说。
“你一个月的薪水才多少,在这里从充大款?”周帆说话又不注意口气了,他不知道有时候话语才是真正的利器,杀人于无形。
“我不是大款,我也有能力支付违约金。”艾苇气的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