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莎的树林(第五章 光の罗针盘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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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漫画递给姐姐,她一张张翻着,边翻边轻轻念着“欣喜”,“讶异”,“心烦”,“喜悦”,“唉,果冻,欣喜和喜悦有什么不一样?”

“你自己看,表情是不一样的,”我指着画稿同她解释,“欣喜,是这样,眉毛稍微有些上扬,眼睛睁得半圆,说明她还不是很确定…你看这个,喜悦,眼睛都弯了,眉毛平滑,整张脸的线条显得很柔顺,是发自内心的快乐和肯定,这张,可以出现得早一点,这张呢,放在最后……”

姐姐叹了口气,伸手过来拍拍我的后脑勺,“唉—----呀呀,果冻,毕业后来我们公司吧!”

“不要,”我干净利落地回答,“在家受你压迫还不够吗?”

“小屁孩儿,”她的手指曲成直角在我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个毛栗子,“你以为我们公司阿猫阿狗想进就进啊?”她一抬头看见对面蓝地百合花的窗帘,撇撇嘴,“呸”地一声。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姐姐奔过去接,高声地和对方聊起天来,咯咯直笑,过一会,叫我“果冻,是木鱼!”现在每次木鱼打电话来,姐姐都会和他聊天,故意逗他结巴,好像觉得这样很娱乐。

我和木鱼一同坐在他那张古董大床上看不知第几遍的“教父”。有时候我觉得朋友是种缘分,能做好朋友的人,总有那么一个时刻,从内心深处觉得对方值得做朋友,缘分从那个时刻开始。对于我和木鱼,就是头一次一起看“教父”的时候。“教父”电影系列三集十几个小时,我们最喜欢的竟然是同一个场面,第二集里Robert De Niro在高昂威扬的集会音乐声中单枪匹马杀死当地的恶霸,冷静地把手枪拆开扔进人家的烟囱,回到自己家门口,坐在台阶上,握着儿子的小手温情地说“Michael,爸爸很爱你”。

木鱼盘着腿,屋子里也点着香。

我说,“拜脱,我老妈在家里烧香,到了这儿你也烧香。”

“这是薰香。”他郑重地纠正我。

“这种香是蒙,蒙古香,传说是八百多年忽,忽,忽必烈手下一个王公发明的,蒙古人每次出兵打仗都会点,点上这种香,如果风能把香气吹,吹散,就是凶兆,如果风不能吹散,就是吉,吉,吉兆。”

“真的吗?”我转头看着卷云案头那一支咖啡色的香,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谁知道呢,”木鱼淡淡地说,“不过我喜,喜欢这种说法,听上去很有历史感。”

木鱼喜欢研究历史,我猜这份爱好遗传自他的老爸。花二十万买一张明朝的古董大床回家,打穿一面的木板重新加固,装上平面彩电让儿子坐在床上看,虽然有些不是滋味,不失为一种风雅;暴发户的钱加上一点想象力,可谓如虎添翼。

他的老爸老妈在家冷战了两个星期,最终老爸撤军,一声不响登上了去温哥华的班机,老妈反应过来后立刻坐下班飞机跟过去。

“我不理解,我老爸既然在温哥华有,有,有二奶,房子也买了,她干嘛还要自己跑过去找堵?”木鱼这么评论自己的母亲,语气里有种近乎冷酷的平静,“每次我爸有女人,她都是这样。”现在他妈不再提澳大利亚,而是使劲敦促他去加拿大,“她希望我和她一起,可以收,收,收住老爸的心。真没意思。”他嘀咕着。

那个喜欢他的三班女孩,几乎天天给他打电话,直到木鱼无奈地换掉号码。

“我不讨厌她,可是也不喜欢她。”木鱼说,顺手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梁老师,今天我病,病,病了,下星期再上课吧。唉,谢,谢谢你。”那是他老妈为他请的英文口语老师,以讲一口纯正的美国亚特兰大口音英语出名。

“你喜欢哪个类型的女孩子?”我问。

木鱼沉吟一会,“不知道,不过,我,我,我肯定,我不喜欢她。”他肯定地说,眼睛习惯性地微微眯起来,清秀的脸显得有些严肃。

“她太可怜了,”我忍不住笑起来,“对了,我姐姐借你家拍广告,给多少场地费?”那是姐姐公司的一支新广告,推广某个牌子的高级巧克力,一个情节是男主人公把光辉四射的水晶灯上挂满了巧克力,向女主人公求婚。广告计划愚人节期间投放,主题是“爱情是属于傻瓜的”,姐姐一听说木鱼住别墅区家里有水晶吊灯旋转楼梯,立刻提出借他的家拍这个光辉四射的场面。

“没说。”

“那她八成会赖账。”我警告他。

“无所谓。”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电影正演到Michael坐在水边的豪宅里,隔着玻璃窗看着Freddo在小船上被人从脑后一枪干净利落地解决了。

“真过分,Freddo是他的亲,亲哥哥啊。”木鱼皱起眉头。

“我姐姐看到这个场面,还说Michael干得好。”我说。

木鱼看看我,不再说话,过一会,他问,“果冻,你喜欢哪,哪,哪一类的女孩子?”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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