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霍小乔从小就有个不雅的绰号:假小子,所到之处欢歌笑语,比她哥霍孝慈还捣蛋。家乡人说她:歌喉赛银铃,三姐再世;秀美欺娇荷,小乔还魂。
她妈说:“这么个假小子,长大连婆家都找不到。”
上了大学,她一下变了,欢快的小溪变成了漓江水,清澈文静,楚楚动人,成了个温雅大方的大姑娘。但骨子里假小子的气质还是去不掉,遇事大胆有主见,专注学习,无意儿女私情。大学毕业后,她工作分配到了南宁,眼光很高,数年后,年岁渐大,几乎成了剩女。她碰到了小学同学陈复柱。他人长得高高大大,一副壮男模样,对她维诺从命;工作稳定单位效益好,收入蛮不错,两家又是老世交,八九年春节,二十九岁的霍小乔总算成家。老母亲了却一桩心事。
这陈复柱,独苗,比她小三岁,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娇生惯养。不知是骨子里懦弱还是怯她,记得洞房花烛夜,他站在床边不敢上床睡觉;婚后一月多,不敢近雷池半步,等她主动求爱。后来,嫂子察觉到她新婚偷泪,把他狠狠点拨了一顿。
但陈复柱从来都是战战兢兢,结婚一年了,换内裤都捂着毯子被,哪见什么巫山云翻雾腾倾盆雨,只是片云过雨。什么夫妻缠绵幸福,她只有长夜怨恨,羞于启齿,暗恨认命。在他们的小家庭里,不论内外,事无巨细,都要她操心拿主意想办法加劳作。她渐渐发现他们夫妻不象夫妻,倒象忙碌的老板和无责任心的雇员。她觉得好累,生活得好没趣。
次年春,霍小乔出差往珠海。她带陈复柱一起去,既出差又旅游,可省下一个人的旅费来。有天晚上,行至小街背暗处,他小解,她先走几步,两个歹徒围将过来抢她手包。她和歹徒争斗,他避在那暗处一动不动。手包扯开了,钱、证件掉落在地。歹徒将她猛击一拳打翻在地,抢了钱跑了。等歹徒走了他才过来。她的眼被打肿充血,眉棱骨处打破半寸长口子,血流半脸,滴到衬衣裙子上;额角青了一大块,另半边脸栽倒蹭破。她坐在地上欲哭无泪。他去扶她,她恨了他一眼,没让他扶自己起来了。有人听见骚动过来,忙叫了出租车,送她往医院急诊。
她泪水浸衫,心伤透灰透:这种贪生怕死见危不救的懦夫,不要说做丈夫,连做朋友都不够格。自那以后,她才真正认识到自己即无做妻子的幸福又无安全感。她希望有真爱,有幸福,被呵护,做个真正的女人;她希望有个顶天立地有责任心的丈夫,而不是这种镴柱子。
霍小乔要求离婚。
她父亲霍守信怒道:“什么?离婚!霍石(陈复)两家先祖,冒着各自朝廷死罪吏律,性命相救,才逃免两家族满门操斩杀戮之祸,几代世交,不是一般。你不可坏了我霍家忠廉信义之名。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再别提离婚!”
霍小乔气炸没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当年夏,她遂去广州强化外语,联系为加拿大访问学者。九一年元月 出国叛婚外逃。
陈复柱也气炸,逢人就骂。霍家两位老人耳根不得清静,霍父差点气出病来。
桂林二日后,唐根华随会议旅游团北上回家。她看他的机票于八月二十八日从上海回多伦多。霍小乔准备了一大包桂林特产给唐家老少,依依不捨。
他说:“你什么时候返芝加哥?怎么不给我你的住址和电话号码?有什么不方便吗?”
她笑笑,说:“怎么说呢,我男朋友也在回国探亲途中。当然,还不是正式男女朋友,但他占据了我整个心灵。我和他都很传统又有很多无奈。我得提前回去,找房子,报道,去机场接他,事情很多。你回家看望老人儿子,夫妻团圆,愉快幸福。待你返回多伦多再说不迟。”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脸陌生吃惊,一句话说不出来。
她又笑道:“怎么?不认识我啦?”
他更吭不出声了,心惨失落,脸色不好,强打笑容和她握手作别。
“不要这个样子。我还是三个月前的霍小乔。对不起!昨天我只是希望摆脱陈复柱,故意说你是我爱人,影响了你的清名。老天若给我机会,我将加倍偿还与你。”她双手紧握住他的手。
他又一次惆怅无奈地走了。她望着他离去,泪到面上心乱如麻,不知他此去和田丰如何。
母女俩散步到漓江边。
老母亲问道:“我看你心在唐根华身上。你不妨如实告诉妈妈。不然,你再走后又是几年,我牵挂放心不下。”
女人们在情感方面的敏感是男人们所不及的。她知道老母亲是瞒不过去的。若不如实告诉他们,他们会更担心。她横了心,把她从出国三个月后险遭车祸,唐根华冒险抢救,暴风雪夜惜送,打工相助,相知知音等等,三年来的风尘艰难都一一倒给了母亲。霍母始知女儿在国外生活得太苦太可怜了,和他们的想象大相径庭,截然相反。
老母亲说:“困危之际见人心啊!要真有唐根华这么个好女婿,我百年后在九泉之下也称心放心。”
小乔说:“我们迄今只是异性知己。如若老天成全,我就和他像天池里的一对天鹅,生死相许,携手后半生。陈复柱早在四年前就画上了句号。妈给爸好好说说,不要老脑筋了,好不好?”
“这女子心都扑在唐博士身上,更看不起那银样镴柱子的陈复柱,回心转意没可能了。可霍陈复两家几代人的世交,离婚怎么说得出口,尤其小乔又要攻读洋硕士。好话不出门,恶言传千里,使我霍家祖辈蒙羞。天哪!这可怎么办呢?”老母亲彻夜难眠。
再说唐根华十五号赶到了贺兰市,老远望见老娘倚在院子大门上往路上望着。老人眼花,远处看不清楚,还在望着。老娘看见了:来了,儿子来了,我的儿回来了。
“根娃,儿子,你可回来了。”老娘热泪夺眶而出,迎了过去。
唐根华跑过去,扶住娘,噗通一声跪在娘的脚下,叫了声:“妈,我回来了;妈,我回来了,”哭出声来。
**网友读者,我要离开约一周,暂停上传《移民加拿大》,请见谅,谢谢您!2009/1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