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子的失落[2]

  敏子下了车就轻快地走进保利大厦的前厅的旋转门。门口的服务生毕恭毕敬地说‘欢迎光临’，敏子看见别人谦恭的情形虽然受用，但更多是不自在，想着十几年来在外边，自己从不需要给人鞠躬，也没人这么谦卑给她鞠躬即使出入星级饭店，有悦耳的问候声，但没有这样不自在的感觉。
   她一头乱想地走进大厅。灯火辉煌的水晶吊灯使大厅显得十分气派，大理石的地面典雅地反映着高大屋顶泻下的明亮而柔和的光，里面没有几个人，与她刚离开的拥挤的二环路如同两个世界。她看了一下表，比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就随意向大厅的礼品店和书店走过去，一面欣赏着饭店的装潢。 每隔十几米就见一尊鼎或爵的青铜器皿虎虎地座在那里，古雅脱俗。壁画也都是很古典的中式，厚重的好像都是从马王堆出来的国宝。沧桑的中国历史用到室内装潢上真是不错的特立独行。
   许是她去国太久，回来短短几天，敏子还不能把自己以往生活过的中国和她接触的现实中国衔接起来，中间脱节空白的地方常使她感觉不真实。比如她从车里下来时，门口的人还要伸手挡一下车顶怕她碰了头，这些她都是以前在文革时看新闻简报电影纪录片里，对外国首脑的一些礼节动作，现在都普及到每个酒店的门口了，敏子觉得这实在是装腔作势的很。弄得她像刘姥姥逛大观园的感觉，比在美国活着，北京的很多地方更像外国但又缺少自然。
   她来到书店前浏览，架子上净是教人发财，成功的书，‘富爸爸，穷爸爸’‘谁动了我的奶酪’等等翻译成中文的书。她对这些书很有些不屑一顾，除了‘富爹，穷爹’符合国人意识，其他照敏子看，多是蛊惑人心，东颦效施的骗人眼球的垃圾。谁知道呢？敏子自己心里说着自己，她已经不太知道同胞们怎么想了。
   她买了一小杯咖啡在一个靠窗的地方坐下，静静地看着外边车灯，霓虹灯形成的夜的都市。这一切很熟又很生的感觉在她没完全换过时差的脑袋里转着圈。
   五光十色车水马龙，交叠着纽约，北京，前十年，今天，在地理和时空的穿梭中，她想起她今天要见的人：老宋。敏子还没进入细想的状态，旋转门出来了老宋。[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