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 他的黎明静悄悄
范春歌
这个秋天,老赵(赵彦章)静静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四周仿佛落满雪花,一片洁白。
他的世界也像雪后的黎明那么寂静,虽然,病室的电视屏幕上有位盛装的姑娘在放声地歌唱。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几乎已丧失听力。
但是,对于时间他是有记忆的,尤其是1949年10月1日的这一天——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北京城举行盛大的开国大典,当天下午还有举世瞩目的阅兵式。
但是那一天,老赵却留下了今生最大的遗憾:作为一名摄影记者,因为一场意外未能参加开国大典。当然也没赶上阅兵式。
在那个让无数中国人热血澎湃的日子,他和现在一样,躺在一家医院里,一家离京城不远的部队医院。世界对他来说寂静得让人发慌,尽管窗外有喧天的锣鼓,激情的秧歌。
黎明的前夜,作为军旅记者的他为了近距离拍摄他所在炮兵部队的一次万炮齐发的壮观场面,被震耳欲聋的炮击掀起的巨大气浪冲到了数米之外,内脏受到损伤,耳膜遭到重创,双耳完全失聪,。
当站在天安门城楼上的毛泽东主席向全世界宣布“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的时老赵的黎明静悄悄
这个秋天,老赵(赵彦章)静静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四周仿佛落满雪花,一片洁白。
他的世界也像雪后的黎明那么寂静,虽然,病室的电视屏幕上有位盛装的姑娘在放声地歌唱。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几乎已丧失听力。
但是,对于时间他是有记忆的,尤其是1949年10月1日的这一天——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北京城举行盛大的开国大典,当天下午还有举世瞩目的阅兵式。
但是那一天,老赵却留下了今生最大的遗憾:作为一名摄影记者,因为一场意外未能参加开国大典。当然也没赶上阅兵式。
在那个让无数中国人热血澎湃的日子,他和现在一样,躺在一家医院里,一家离京城不远的部队医院。世界对他来说寂静得让人发慌,尽管窗外有喧天的锣鼓,激情的秧歌。
黎明的前夜,作为军旅记者的他为了近距离拍摄他所在炮兵部队的一次万炮齐发的壮观场面,被震耳欲聋的炮击掀起的巨大气浪冲到了数米之外,内脏受到损伤,耳膜遭到重创,双耳完全失聪,。
当站在天安门城楼上的毛泽东主席向全世界宣布“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的时候,当老赵所属的炮兵部队组织的炮兵师方阵,雄壮威武地驰过天安门广场的时候,他只能五内俱焚地躺在洁白的病床上!
漫长的六十年要过去了,想到当年开国大典的缺席,他总有说不出的遗憾。眼下共和国60年庆典又快走来了,而且也有阅兵式。
初秋采访老赵的时候,他还没有住院。
这次采访异常艰难,毕竟是重病在身的83岁高龄的老人,年轻时经过部队精心治疗稍有恢复的听力,如今更是无可挽回地衰落了。我的每句问话,几乎都象喊口号似地喊出来的。听上去,像是一场语言的博斗
作为一名比他年轻三十来岁的记者,对他摄影作品的全部了解自然都是新中国成立之后的镜头。当我翻开他数年前出版的摄影画册的时候,惊讶地看到了许多硝烟弥漫的“战争片”。
老赵用颤抖的手指着其中一张解放军趴在屋脊上作战的黑白照片,也象喊似地说“院落战!院落战!记住,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地夺下来的!”
我震惊了:您当时在什么方位?他指了指照片上被炮火震碎的屋脊:就趴在战士身边。
我扫了一眼图片说明:1948年12月22日,解放新保安的战斗中,我军与顽强抵抗的敌人展开院落战。
我的手指急切地在电脑健盘上搜索“新保安之役”: 新保安战役是平津战役第一仗,这场战斗的重大胜利保护了古都北平的完整,使中华民族的文化遗产和重要的名胜古迹免受战争的破坏,对整个平津战役来说具有非常重大的战略意义。
新保安离京城仅130公里。
当年战事参与者的回忆,也给我们勾勒出作为老赵参与的这场战役的大致轮廓:固守河北怀来县新保安镇的是被称为傅作义王牌军中之王牌的35军,军长郭景云据传也是一个“打出野性时光着膀子顶着枪林弹雨往上冲”的狠角。12月的新保安已经进入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涉河来围城的解放军战士棉裤上都结满白华华的冰块。
在进攻的命令下达之后,解放军在东南面从炮火轰开的缺口和用爆破炸开的东门攻入城内,35军固守抵抗,解放军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争夺,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很大代价,“新保安变成一座血肉磨坊”。直到下午4时,各路进攻部队在付出巨大伤亡代价后攻陷35军军部。
战后几个小时,毛泽东主席致电:“全歼新保安之敌甚慰。”
在那场血肉之战中,当时只有二十出头还是小赵的他,双手端着台美式相机,身上挎着一把手枪,和进行巷战的战友们,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辗转前进。他亲眼目睹了战友被子弹射入前胸,像深冬被伐倒的白杨无声地倒下。他还看见了枪林弹雨溅起的无数道血弧,划破新中国黎明的前夜。
而新保安之战仅仅是从小就当了八路军的老赵参加的无数战役中的一战。
所以,我能理解老赵没能参加开国大典的遗憾。
说起战地记者,人们自然会联想到二战著名战地摄影记者卡帕。
“如果你拍得不够好,那是因为你离现场不够近“。这是常常在战争最前线和死神共舞的卡帕说的一句名言,至今被东西方无数记者奉为经典。还有人甚至说:一个普通人,如果不知道罗伯特卡帕,那叫做遗憾;一个摄影工作者,如果不知道罗伯特卡特,那叫无知。
我忽然想起询问也当过战地摄影记者的老赵:“你知道卡帕吗?
老赵将耳朵侧向我:“怕?不怕!打起仗来,我们没人害怕!”
我又拚命抬高问话的分贝,给他讲卡帕。他摇摇头坦然地说: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说实在的,我也始终无法将老照片上穿着厚墩墩的棉衣,扎着土布绑腿的表情憨实的老赵,和传说中那个风流潇洒的卡帕联系在一起。眼下,两腿浮肿,整个身躯深陷在沙发里的老赵,套件老式中山装的老赵,和那个传说中不乏勇敢也不乏情人的卡帕的形象,更是相距甚远。而且,他不善言辞,说话还打磕巴,急起来甚至话不成句。若提着菜篮进了菜市场,他敦厚的身影霎时就会隐入人群,仿佛一颗雨珠落入水里。
不知卡帕,并不妨碍他同样成为一名出生入死的战地记者,也不妨碍他成为我崇拜的人。
那个初秋的晌午,老赵在唠叨了一阵没有赶上开国大典的遗憾后,颤抖的手指不舍地抚摸着老照片上那些个激战中的战士,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到底,我还是个幸运者,镜头里的不少人,新中国站起来,他们却倒下去了。而我这个老头子,国庆节都过了五十八回啦!
他将老照片凑在清澈的秋阳下,看了又看:我再坚持着替你们过个国庆节吧,今年又有阅兵式呢!
9月4日,赵彦章__老赵,终究未能等到新中国六十周年庆典。
他走了。
我将在阅兵式中寻找他。
(原文刊于2009年9月21日的武汉晚报)
附文:
老摄影记者赵彦章去世
武汉晚报等传媒刊文悼念
本站消息(范春歌提供):原长江日报社美术摄影部主任、高级记者、中国摄影家协会名誉理事、湖北省摄影家协会主席赵彦章同志,2009年9月4日,因病治疗无效于武汉去世,享年83岁。
赵彦章曾用名赵雪城,笔名江洪。1927年1月出生于河北省深泽县一个普通农家。1939年在本村担任儿童团长。1944年1月参加革命工作。1945年参加八路军,在冀中军区摄影训练班毕业,1946年初调冀中七军分区从事摄影工作。同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46年11月调晋察冀画报工作,随石少华驻晋察冀野战军区政治部从事前方摄影,1947年3月调晋察冀炮兵部队政治部。解放战争年代,走遍华北大小战场,拍摄了大量炮兵活动的照片。曾拍摄了解方石家庄战斗、清风店战斗和解放区土地改革等照片。部分照片发表在《晋察冀画报》、《华北画报》上,有些照片参加了老战士影展等展出。
1950年4月调长江日报工作,历任摄影记者、摄影组长、记者部副主任、美术摄影部主任,分管摄影美术工作的总编室副主任等工作。除领导报社摄影工作之外,还深入实际拍了大量照片。如《除夕之夜》、《装吊工》、《毛主席接见武汉科技界代表》及武汉防汛对比照片、《武汉黄孝河改造成建设大道》等分别在全国、省、市影展展出。1985年离休。
赵彦章同志1957年加入中国摄影学会,1960年被选为全国摄影学会理事,1960、1979年两次参加全国文代会。1961年被选为中国摄影学会武汉分会主席。1979年被选为武汉市文联副主席,1981被选为湖北省摄影家协会主席。曾任武汉市政协第五、第六届委员。
赵彦章简历根据长江日报2004年编撰的《60年足迹--赵彦章摄影作品选》的文字(王惠超整理)编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