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是一种新的性感,门萨(Mensa)作为世界顶级智商俱乐部,其会员据称都是全人类前2%最聪明的人。中国有门萨组织会员若干。
门萨的呓语----by stevenXL
天才是上帝送给人类的礼物。
——世上的盐
在看完一部以电脑特技和世界末日为卖点的破电影之后,我照例像往常一样在MSN动态一栏里面发泄了自己的不满。公司里有一位哈佛女博士发现了就问起来“据说很多人都说好?”我就回答“只不过是些俗人(ordinary people)说好”。她说“哦,原来你不是凡人(ordinary people)”我在仔细隐藏了十多年后,终于按捺不住地说了一句“我从来就不是!”(I’ve never been ordinary!)说完之后马上有一种苗人凤耸肩的感觉,好在哈佛的博士不是胡一刀,况且还隔着两个楼层以及网线,立即用别的话岔开了。
我上一次说这句话是对自己,在1995年的一个夏天。当时没有买到火车票回家,只好留在空荡的宿舍楼里与书为伴。在北京潮湿闷热的八月,伴随着蚊虫和一种莫名的痛苦情绪,读到了卡夫卡和塞林格文字,也读到了我自己,找到了痛苦的源头,但似乎永远找不到答案。卡夫卡作品的题目都忘了,留下的只有那种冷酷到底的感觉。塞林格的正好相反,守在悬崖边麦田里的霍尔顿、献给爱斯美的爱与凄楚、木匠把房梁抬高一些的西摩……终于清醒,作为与众不同的一类生物,痛苦将与我们终生为伴。
从小到大,就一直在寻找一个组织,寻找一个群体,寻找一种归宿感。在足球的世界里没有找到——周遭总是充斥着一堆堆甲A甲B,熬到半夜却被CCTV告知不播冠军杯。同事在莱茵河畔做球迷状喝着啤酒给我发短信,而在北京的我中场休息的时候揉着通红的双眼在意大利西班牙沉闷的0:0的间隙冲上一杯浓茶。在音乐世界里也没有找到——古典乐和摇滚都可以容纳我,但其实我特别希望做个霍元甲,把这些什么鸟门派统统废了。在电影世界里也没有找到——能一起聊一聊电影的人要么在另一个城市,要么没时间见面。经常见面的总是问你看了建国大业了吗。
我尝试过在网上搜索Free Mason的信息,因为在林达的笔下这是一个神秘的组织;我特别喜欢《死亡诗社》,因为一群疯子半夜围着篝火高声朗诵诗歌实在是很酷的一件事;我旁听过Toastmaster的聚会,但没有找到感觉。
在2005年的某一天,同事Henry对我说,你知道这个组织吗?你就该加入这个组织啊。Henry是我们负责公关媒体的小哥们,他的战绩就是推荐我儿子上了刚创刊的新京报,还让精品的记者早上七点半将我从蛇口的酒店里吵醒搞了个长途电话采访。我看到他电脑屏幕上出现的是当当网买的一套智力测验的书,封面写着什么“国际天才组织门萨”之类的云云。我在小学三年级到高二期间,几乎把我生活的那个城市所有书店逛遍去买各种各样的智力测验的书,包括香港的杂志(繁体字就是那时候学会的),这种书不再引起我的注意了。那种什么“天才”之类的字眼对我也没什么吸引力——在这样一种教育体制下,我们已经尝过痛苦的滋味了。
不过一种组织归属感还是使我查到网址,发邮件咨询,考试,邮寄,通过……这个过程在我收到缴费通知的时候暂停了一两天,因为我觉得似乎有点太容易了。这个2%就这么轻易地验证了?我小学的时候被音乐老师招入合唱团,她说你唱歌不跑调,安排我站在两个声部的交界处。我心里说不跑掉也算是进合唱团的理由啊?后来我才渐渐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唱歌是跑调的(K歌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事情使我意识到很多我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其实并不是人人都具备的,由此深深地对造物主怀有感恩之心。基于此,我就不经意地弄出一两个前十个范围内的题给不相干的人试验了一下。直到看见有人整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我才放下一点心把12英镑交了出去。
记得第一次北京门萨的聚会是在2005年10月16日下午。地点是我推荐的新岛咖啡,不过我却迟到了。我一路想象着这几个家伙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很怪的一群人。AG给我的印象是很经典的top dog,他的才华和他的工作很好地匹配了;S是最符合我想象中高智商的形象,沉静、内向但深不可测的样子;Z从外地赶来,他也是我最感兴趣的例子——他没有像我们一样上大学,因此他一点没有我们饱受教育制度毒害的一脸菜色;T是唯一的女生,她就是我们心目中好学生的形象。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见到了更多的会员,但也逐渐淡化了兴趣。
在生活中我们已经学会了聪明地隐藏起自己的羽毛的颜色。我们会学着傻笑,会学着做事情尽量慢一点,学会留一些错误让别人指出,学会不发脾气,学会八卦,学会在K歌的时候为跑调的朋友鼓掌,学会对犯错的人说没关系加油哦……只有在网络上,可以释放另一个自我——我们习惯于这种分裂,这让我们生活得更加轻松。
智力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只有智力平平的人喜欢拿智商说事儿。我一直在寻找高智商人群的共同特质,至今未得其果。可以借鉴的成果有两个。一个是管理学教授Stephen Robins在《管人的真理》一书中毫不掩饰地指出高智力的人的产出一定更大。如果两个候选人其他条件差不多,那你就毫不犹豫地雇用那个高智力的人。另一个是德国人基尔施纳在《聪明人的圣经》里面把人分为三类,其中真正的“聪明人”的特性应该是“自知、自信、自私、自利”。我个人的感觉是高智商个体的兴趣点第一阶段是科学,第二阶段是艺术,第三阶段是哲学,第四阶段必然是宗教。宗教是前三者的一个完美统一和最终归宿。
天才是上帝送给人类的礼物,能否消费得起这个礼物要看人类自身的运气。天才的落寞不是上帝的错误,也不是天才的悲剧,只是人类没有这个福气罢了。如果一种环境,空气新鲜、阳光充足、自由的浓度高、包容的比重大,就能吸纳空气中独立飞翔的蒲公英。看这个世界上天才的流向,便知城邦百年之兴衰,就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解释冷战的胜负关系,就可以知道还有超越意识形态和卓越管理之外的东西。
——谨以此文送给Ayawawa,如果她不狂催,我会把这一篇写成《21克》的风格。而现在,它是一篇流水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