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髓知味

洛杉磯西邊那條Melrose Ave，很別致，女士們喜歡逛逛的服飾店多，饕友有意嘗新的餐館也多：那家Comme Ca Brasserie不可過門不入。是難得吃到的、道地法國菜的館子，它的plats du jour，時尚菜肴吧，變化繽紛，引人入勝。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有一道烤牛骨髓！
偶而喝豬頸骨燉海帶蘿蔔湯，會吸吮附在骨片裡的骨髓；喝烏骨雞湯、老鴨湯，燉久了的雞骨、鴨骨，酥爛可嚼，嚼得滿口骨髓鮮腴；吃瀋陽醬大骨，從裂縫裡吃到骨髓，伴著醬香；吃羊蠍子也講究吃其間濃郁的髓漿，那些過程都十分浪漫。杭州有一家昌記骨頭砂鍋，這道招牌菜，不知燉了多久，湯汁乳白，大豬骨裡的骨髓，教人用吸管吸食。
牛骨髓做菜，倒是初嘗。我曾喝過牛骨髓茶，是把牛骨髓熬煉出油脂，拌黑芝麻粉沖開水而成。據饕友談起，牛骨髓是牛脊骨的骨髓，軟軟的，像一條實心的腸子，拇指般粗，約莫三呎多長，宰牛去皮卸肉時，屠夫用水管灌水，把牛骨髓從牛的脊骨沖出來，切成一段段的，以供料理。或清燉、或紅煨，也可生吃。口感像豆腐，不油膩。他在廣東中山縣的牛佬火鍋館吃過。
在這家法國餐館吃的烤牛骨髓Roasted beef marrow and oxtail jam，骨髓連著脊骨上桌。兩大塊圓柱形牛骨，各高約二吋，烤得有些微焦香，挺立在圓碟上。骨髓已經烤化如泥，要用小匙舀出來送到口裡，濃得化不開是吃時的感覺吧。旁邊配著一坨煨得酥爛的牛尾，一樣可口。
有一句成語：食髓知味，形容人貪，貪而無厭。其實這四個字，倒說中了吃這道法國菜烤牛骨髓的心境，味美要一吃再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