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山惡水
認識喬治也是很偶然的事. 喬治住在“ 鄂文”,一個離我不遠的小鎮.
鄂文是一個早年因為修築铁路而興起的小鎮,和其他許多藍脊山脈里的小鎮一樣,隨着鉄路而繁榮,也因着铁路而沒落.不过鄂文是“阿帕拉契棧道”上的一個重站,附近有很多的登山小路和步道,不論是健行,騎馬或是踏爬山車….等等,在这里都能找到引人入勝的路徑. 除此之外湍急的“那拉契奇河”也在鄂文鎮的边上放寬流緩,使得这里成為了最理想的急流泛舟勝地,也是我三天两头就跑到鄂文的原因.
有一次連下了幾天雨,我一個人開了吉普車頂着小船, 來到水勢高漲的那拉契奇河上流,把車停在溪旁的山崖上後,便很瀟洒的在雨中揮槳而去,興高采烈的冲進激流里,玩了個精疲力竭过足癮之後,揹上小艇爬上二十來尺的山崖,再沿着溪边的小路逆向走回剛才停車的地方,山路雖然崎嶇難行但不算太陡,一個多小時後就可以遠遠望見上午停車的地方,可是不論我怎麼睜大了眼晴却都没有瞧見我吉普車的影子,心里忐忑不安的慌忙加快脚步來到山崖边上.往下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心底連声叫苦. 原來山崖的边上因為下雨太多造成塌陷,我的車子隨着土流石一头栽下,滑到了崖底.
小心翼翼的走下土崖來到河边,正想上前查看車子的情况,忽然“哦吱“一声,車門自動打開,里面緩緩的走出一名滿臉絡腮鬍子,全身迷彩打扮的怪客.最讓我心驚的是,他的腰間除了一把尺來長的布依刀,還別了把大口徑的左輪手槍.
我冲着“蓝波“傻呼呼的張着大嘴却說不出話來,藍波向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菸草,不慌不忙的開口說道:
[ 他媽的! 你真倒楣!! ]
[ ………………….. ]
[ 对了! 他媽的,我叫喬洽 ]
[ 我他媽的在山上正好看到你的車子滑下來,过來看看有没有他媽的需要幫忙的地方. ]
[ 從來沒見过这麼精采的镜头,他媽的竟然又被喬治我碰上了,哈哈哈……. ]
[ ………………….. ]
[ 唔,你要是給我他媽的20塊錢,我他媽的可以幫你把車吊回去. ]
說着用手向上一指,遠處的路边停着一輛破爛的卡車,卡車的前面鉗着一架鋼纜机.
几百個他媽的之後,我和喬治混熟了.後來我們再去山里划船,就常常雇請喬冶幫我們開車.
喬治是個越战退伍的軍人,打完仗回到家鄉的時候,老婆已經跟人跑了,兒子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雖然冠着他的姓. 过了几年喬治把兒子托给父母後,就一個人跑進山里過起自給自足的隱居生活,他的家其实和狗窩差不多,是一輛架高的汽車屋,前後凌亂的丢棄着一大堆他從河里撿來的癈物,後面倒是有一個整得不錯的菜園子,园子的边上用破木板和鉄絲網整了一間鸡舍.鸡舍里面什麼都有,大白鵝,孔雀,鴨子,山羊,白兔,鵪鶉還有各式各樣的鸡.
如果說喬治養的鸡是走地鸡,那还真冤枉了它們,因為喬治從來也没喂过它們. 这些鸡每天天一亮就飛出鸡舍,自己到處覓食.晚上天黑了再飛回鸡舍或是屋頂上,有的乾脆就睡在週圍的樹梢上.可以說幾乎和喬治扯不上関係,除了喬治要做晚餐的時候.
我如果自已去山里划船,常常就会讓喬治在前一天夜里先去鸡舍摸個两隻関在笼里.如果想要在白天抓這些鸡的話,那可是難之又難連喬治自己都直摇头.
有一次朋友們從紐約來玩,我也帶他們去山上划船.一來到喬治家里,這些朋友就盯上了人家的鸡不肯走了,非要抓両隻回家和剛買的野蔘一起煲湯進補. 喬治笑着摇搖頭:[ 你們自己去抓,抓到了不要錢. ]
結果几個人折騰了我両瓶啤酒的時間,弄得是鸡飛狗跳,人仰馬翻,也有花了膝蓋的,也有扭了踝子的
最後悻悻的拎了一隻兔子回家.
口水鸡
一隻鸡在我家可要吃上好幾頓, 通常是把剔了肉的骨头架子拿來燉湯,其它的炒個鸡丁,溜個鸡片或是做個三杯鸡什麼的, 有時会做個白斬鸡,大都是按着广東的吃法解诀了. 口水鸡也做,不过要有紅油的時侯,再加上我兒子麻辣不沾,所以偶爾為之也多是僅用半隻鸡的上庄.
平時做白斬鸡的時候就是用湯鍋裝清水煮開,下几片芹菜,紅羅伯,洋蔥和一小塊的生薑略熬,如果要做口水鸡就再加一小匙的花椒粒.
再來就是將內外清洗乾淨的雞,放入燒滾的湯鍋中滾煮10-15分鐘,起鍋前一兩分鐘加一點塩和米酒,然後離火蓋蓋兒,將鸡留在湯里再浸10分鐘後拿出盛在大碗里,包上保鮮膜置涼備用.
我平時做白斬鸡煮完後很少過冰水,即使那麼做也只是用冷水稍浸一下三五分鐘就好.我喜欢在吃白斬鸡的時候骨子里還有一絲絲的餘温.尤其是鸡肉札实的走地鸡.
我調的口水鸡滷水也很簡單,只要把葱薑蒜茉,碎辣椒和花椒先用熱油冲開,再加点煮鸡的湯水,醬油膏,鳥醋,少許的糖,胡椒粉,最後再加上預先備好的辣椒油就好了.
十几年來我帶过不少朋友去喬治那里買鸡,去过的朋友也會自己再去,慢慢的知道喬治的人越來越多,他的鸡也從剛開始的两塊錢一隻漲到現在的十塊錢. 汽車屋外也搭了一個陽台,上面還有一個挺像樣的烤肉炉.
每次我去拿鸡的時候,喬治就会拿出几瓶冰啤酒,和我一起坐在陽台聊天,有時無話可說就望着滿地覓食的小鸡發呆. 經常的我俩也會一起想起朋友抓鸡的舊事,然後異口同声的一起捧腹大笑.
喬治就吐了吐嘴里的菸草大声笑道:
[ 他媽的~ life is good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