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常德路,外国人接着说道,我起初搞勿懂既然亚娣吃了亏,亚婕为啥还要再朝枪口上撞。一直到听亚婕讲完了伊拉阿姐的故事,我才明白,阿拉是两代人了,为人处世,道德标准等等都完全不同。亚婕讲,阿拉阿姐是老姑娘,随便啥事体太认真。老姑娘才有怪脾气,勿懂游戏规则瞎来,自家勿采取措施怪啥人?像我呶,保险套随身带,白相起来多少潇洒。也没伽巧的事体,阿拉阿姐从来勿白相,居然一枪就中头彩。伊性格内向侬也有数的,一直摒到放暑假回上海,再去寻迪个忻礼花。一开头阿拉阿姐还抱有幻想,心想自家好坏也是大学讲师,配配上海的研究生也硬羌羌讲的过去。
没想到迪个忻礼花一开口就讲,当初只是逢场作戏,没想到现在是污咣到身上了,讲阿拉阿姐装伊榫头。阿拉阿姐从来没听到嘎难听的闲话,当场厥倒。等阿拉阿姐醒过来,迪个忻礼花已经走了,在台子上留了一张纸条,我去学校写论文,冰箱里有吃的,要吃自己热。阿拉阿姐一时想勿通,就到药房里买了五瓶敌敌畏。在下楼时和二楼的阿姨点了一点头就算打招呼,回来后阿拉阿姐就直接上了三楼。阿拉阿姐想等迪个忻礼花回来后再谈一次,兴许还有挽回的余地。等到天黑,迪个忻礼花也没回来,阿拉阿姐就在沙发上眯了一夜。第二天又等了一整天,迪个忻礼花还是没回来。格辰光阿拉阿姐已经横竖横了。如果明早迪个忻礼花再勿回来,就拿五瓶敌敌畏喝下去。
等到早上九点左右,阿拉阿姐一看彻底绝望,就拿五瓶敌敌畏全部喝下去了。因为两天没有进食,加上胃里一阵阵发烧,阿拉阿姐吃勿消了,就想下楼叫人,没想到刚下了一格楼梯,眼前一阵发黑,就从三楼滚到二楼。二楼的阿姨看到阿拉阿姐浑身是血,马上回到伊拉客厅里打电话叫救护车。到了医院又是洗胃又是摘子宫,一条命总算保牢了。医生讲,幸亏肚肠里一点蛔虫救命,否则敌敌畏中毒就算救活了也会有严重后遗症。怪不得阿拉阿姐本来蛮胖,插队后越来越瘦,而且吃煞也不胖,原来有一肚皮蛔虫。格点蛔虫饿了两天,敌敌畏才当葡萄糖吃进了。
这时外国人的手很自然地勾牢我的右臂,我们一起穿过了南京西路,我用了一只五分和一只一分头买了两张门票,一起走进了静安公园。虽然满园的菊花尚未开尽,但是那残余的黄白相间的菊花已无法掩盖阵阵的凄凉。难免使我联想起哀乐开头那三个长长的拉拉拉音符。我指着路边一个朝阳的椅子对外国人说,就在这里坐一歇吧。老实讲,这种椅子除了老年人以外是很少有人去坐的,因为公园里的对对情侣们是不欢喜曝光的。外国人继续诉说亚婕的故事。
阿拉爷几十年如一日,一天两包香烟是至少的。人家讲邓小平一天用三根自来火,阿拉爷一天只用一根。其余的香烟就拿第二根朝台子上笃两记,再拿第一根的香烟屁股接上去。被阿拉阿姐的事体一搞,老头子肺气肿加上心脏扩大,一脚去了。阿拉阿姐受不了一连串的打击,精神开始失常。看医生吃药都没啥大用场。可能伊看到敌敌畏已经买帐了,不如触电爽气。没想到伊拿小火表上保险丝的瓷盖拿下后,站在板凳上用拳头去触电,一只手烧得墨赤黑,被电弹了下来。虽然吃了一点苦头,但是搭错的筋又被电搭好了,再也勿想寻死了。要是侬现在看到伊,保证勿认得伊,胖得像柏油桶。除了敌敌畏的功劳以外,还有冬眠灵。伊看到人家总归先一笑,接着自说自话,我从前哪能嘎戆,会得去寻死。人家老早讲过了,好死不如赖活。
医生讲,阿拉阿姐勿能再受任何刺激,最好要换一个环境。但是阿拉娘又勿放心让阿拉阿姐一个人回到安徽,所以等暑假结束后也一道跟去了。我心里想,迪个忻礼花拿阿拉一家门几乎搞得家破人亡,一定要寻伊算账。我甚至想好了,一见面,先勿要啰嗦,上去就是两记大头耳光。等到礼拜天,我醒过来一看,已经九点半了。洗脸刷牙后出去到摊头上吃了糍饭油条和一碗咸豆浆,就到迪个忻礼花家去了。
到了迪个忻礼花家门口,看见一部黑色的上海牌轿车,只见二楼的阿姨搀着一个老头子出门,两个一道上车走了。我一路冲上三楼,看见迪个忻礼花正低头在写字台上写东西,满台子满地都是纸。我叫了一声,忻礼花。只见伊抬头随手推了一推眼镜,哎,侬好,侬好,我想起来了,阿拉有过一面之交。侬是外国人的伴娘的阿妹,请进请进,来的都是客。侬看看,我屋里是乱得一天世界,坐也没地方坐。一面说一面把靠窗的单人沙发上的一堆衣服往席梦思上一丢,请坐,要喝点啥饮料?
被迪个忻礼花一问,本来想好的两记大头耳光好像彻底盲记特勒。我朝沙发上一坐,把头转向窗外说,我啥也勿想喝。迪个忻礼花接着说,那阿姐的事体我听说了,我非常抱歉。本来想抽空去看一看,一来是我实在没时间,再说我心里有点怕。好容易事体结束了,等我一去,那阿姐又以为我对伊有好感,格事体又要搞复杂了嘛。至于经济上的损失,只要侬讲一个数字,我一定如数赔偿。
我听迪个忻礼花讲得合情合理,一时头上想勿出要讲点啥。本来只想到两记大头耳光,下一步要做啥还没想过。当初哪能没想到经济赔偿格方面,否则现在就好报一个数字,下半日先去拿头发做一做,省得一日到夜弄得来像蓬头痴子。迪个忻礼花接着说,我看侬气色勿大好,侬尽量放松,脑子里啥也勿要去想,放松,尽量放松,,我刚刚听伊讲我气色勿好,心里想才是被侬气出来的,害得我早上吃的油条豆浆一直顶了喉咙口下不去。再听伊讲脑子里啥也勿要去想,我想到两记大头耳光也盲记特勒,还有啥好想,慢慢感到脑子真的空了,人有点轻飘飘的感觉,非常舒服。真正一歇歇辰光,我感到胃里咕隆咚一记,嗝一记,打了一个无法控制的嗝,接着又放了一个转弯的屁,臭煞人。我马上面孔红到头颈根。
只听到迪个忻礼花讲,舒服点了吗?只要上下通气就好。小阿妹,做人要想开点,对乏。想穿点,买点吃吃。我听伊一讲马上又紧张起来,侬叫我想穿点,买点吃吃,阿是我得了绝症?迪个忻礼花讲,格算啥闲话,为啥一定要临死才能买点吃吃?我发觉世界上至少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人逻辑思维才有问题。我是认为侬年纪小,交关事体还不懂。轻松过是一天,烦恼过也是一天。与其烦恼那还不如轻松,同样是过一天。这就是我劝侬做人要想开点的原意。人生是有选择的,这在中国过去做不到,现在可以做到一部分,所以我选择出国。我大伯明年暑假从美国回来讲学,他答应给中国十个留学生名额,我当然是其中之一。我尊重祖国的传统文化,但我同时也欣赏西方的直率和效率。
迪个忻礼花讲,要勿要出去散散心,伊看我并没反对的意思,就说先沿了华山路荡荡再讲。我就跟了伊后头一道荡起华山路了。没走几步,伊就开始问起阿拉阿姐的情况,有辰光伊会得停下来,我发觉跟伊交流非常吃力。有的事体我还没讲完,伊就可以告诉我结局。有的辰光我已经讲到车上了,伊会得突然间帮我解释刚刚我讲的船上的事体。总之,我感到伊讲话有道理,不骗人。伊讲,对阿拉屋里发生的事体非常抱歉,反复指出愿意尽最大努力来补偿。不过,像阿拉阿姐的个性,就是没碰到伊,也会在其他人或事上面栽跟斗。因为阿拉阿姐太感情用事,而具体处理事体的方法是不理智的。
阿拉沿了华山路荡来荡去好几趟,后来伊讲肚皮饿了,问我哪能。我讲老早就饿了,只是不好意思讲。伊讲,下趟千万不要这样做。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是最重要的。小说,电影中催人泪下的情节,就是因为许多误会都曾发生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后来阿拉一道跳上 48 路,乘到陕西路民航售票处下车,穿过延安中路,上了展览馆楼上的友谊餐厅,我还是第一次去这样高级的地方。迪个忻礼花的酒量鼎特勒,阿拉一直到夜里十一点才离开。伊一路送我到家,临走时伊对我讲,一天过去了,夜里只好开夜车拿逝去的辰光补回来。不过伊讲还是值得的,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挽救了一个人。
从去年秋天到今年暑假,迪个忻礼花一直帮我补英文。我现在也相信人生就是不断地选择,迪个忻礼花的大伯能够担保我,我到美国也能混下去。本来我一直认为自家只有技校毕业,就算嫁给个体户也无所谓,只要是万元户就可以了。是迪个忻礼花开阔了我的眼界,我感到自家有更多的选择。
(请听下档 , 周末愉快)
上海弄堂里的小人物 – 我的同窗线粉 (16) |
这时外国人说有点肚皮饿了,想到王家沙去吃两面黄,顺便把迪个忻礼花的故事讲完。我说两面黄和迪个忻礼花的故事米道才蛮好,就一道走出了静安公园。从公园门口27路的起点站上车,正好看到有一个香蕉椅还空着,我朝中间一坐,外国人就在一边坐下了。外国人把头发朝后面甩了一下,从我脸上扫过,痒嘻嘻的。外国人对我说,对勿气,看见我有点发呆,不怀好意地一笑说,阿有想入非非。我说,小辰光想过要寻像外国人一样漂亮的老婆,只是我要比侬小七岁。现在更加不可能了,朋友妻,不可欺嘛。(画外音,这句话已近三十年了。我刚才码字时,跳出来的首选是朋友妻,不客气。一笑)外国人说,这就是我们格代人的软肋。
这时车门关上了,电车开始起动。我摸出一张一角,朝后门的售票员一挥,4 分两张。售票员马上对她前两排的乘客说,谢谢侬摆一摆渡。那个乘客从我手中接过一角钱后交给售票员,同时接过两张电车票和找头两分。我从那乘客手中接过车票和找头,说了声谢谢。电车开到陕西路平安电影院门口,正好吃到红灯。我用手一指珠江饭店,外国人会心地一笑说,吃喜酒至今不到两年,周围发生了嘎多事体。真有点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觉。我讲所以要保持心情愉快,先听我讲一讲格只警察岗亭的故事。
平安电影院门口的十字路口,路面狭窄,交通拥挤。我中学里一个女生分配在20 路电车上当前门售票员。后来没一个司机肯跟伊搭班,因为一到平安电影院门口肯定吃红灯,而当时误点要扣奖金的。由于电车遇到红灯停下时,警察岗亭和前门买票之间不到两米的距离,而警察都是崇明蟹(从崇明上调的),看见小姑娘比较猴急,我同学一到平安电影院门口就拿窗帘拉上,结果是照排头吃红灯。警察一定要看到窗帘拉开,再笑一笑,才可以放绿灯。
我一面讲,一面就站起来了。因为电车已经过了茂名路,马上要下车了。到了王家沙。外国人买了两客虾仁两面黄,我已经在一个靠墙的台子上占好了位子。这时外国人买好筹码坐了下来,一面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封信,又把信纸从信封里抽出来说,这就是迪个忻礼花出国前写给我的信。我一看,信上没有台头和署名。虽然是用钢笔写的,一手漂亮的行书仍显十足苏东坡的遗风。我妈的行书曾经非常漂亮,只是她上了年纪后老眼昏花,再加上五角五一枝的热水瓶钢笔经常漏墨水,所以给人有墨迹凝重的感觉。另外,见字如人,我妈老年萎缩,字也有点伸展不开了。迪个忻礼花的字给人的印象是字迹老到而有活力。我展开信纸一看,
我给你画的那十几幅画,已卷好交给二楼阿姨了,你抽空自己去取。本来我想带走的,后来觉得还是你自己保管更妥。我外婆已于去年冬天去世,上海已经没有任何使我留恋之处。因为恨我的大有人在,爱我的几乎没有。我想你迟早会知道我的花边新闻,我恳求你原谅我对你的伤害。我从来不相信爱情,因为她跟天堂一样无法证明确切存在。至于失恋和地狱,活着的人不用证明都能体会到。男女之间的欢愉,从生物的角度和物理的角度,甚至于人的本能角度,都是很容易就可以解释清楚的。套一句俗话,我不在乎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好自为之吧。
我把信纸叠好后还给外国人说,好好保存起来,百年无废纸。这时服务员送来了热气腾腾的虾仁两面黄,一口咬上去刮拉松脆,鲜得眉毛也落特。我讲外国人嘎小气,请来请去才是吃点心,像像样样饭也没捞到一顿。外国人讲,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早晓得侬嘎风趣,老早就叫侬三日两头一道来聊天了。我心里一直想,跟小胡子老扁头混了一道还会有啥好货色。只要侬开口,我随时随地可以请侬吃饭。我说讨出来的饭,就算吃上去也是米道淡刮刮。外国人对牢我肩胛就是一掌,侬阿是想叫面条从我鼻头里穿出来啊。
吃好两面黄,外国人问我下半天还有啥事体,我说故事还没听完,就一道荡荡马路吧。外国人说蛮好,格么从啥方向走?我讲礼拜天南京路的人太多,阿拉还是沿着石门路,瑞金路朝淮海路方向走。外国人讲, 我实在无法相信侬没谈过女朋友,马路状况嘎熟悉。我讲文革时没事体做,阿拉拿全上海的马路全部走遍。格么格点画现在全部在侬屋里?我接着问了一句。外国人点了点头,一共十二幅画,全部是我各种姿势的裸体画。我妈看了连连说画得好。我妈宠宝宝简直有点过分,我想她心里欢喜的女婿是迪个忻礼花。
阿拉打回票吧,我说。做啥?外国人问我。我说,既然侬已经拿到画了,故事肯定也结束了。外国人说,最精彩的还没听到,故事哪能就结束了呢。我带了宝宝去迪个忻礼花家拿画,二楼阿姨一人在家。她说整幢房子就她一人。我说你丈夫呢,她说住院了,肾衰竭,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我说后悔多了一句嘴,引起她伤心。她说,没关系,已经习惯了。从结婚到现在每天就是护理病人。老头子有糖尿病,前列腺肥大,腰间盘突出等多种毛病。唉,一个人在家也很厌弃。有人陪了聊聊天实在难得。她说着就拿出各种糖果给宝宝,我一看,客厅里各种食品堆成山,根本吃不完。她可能也意识到了,都是人家送的。嘿嘿,她干笑了两声说,再过两天,等老头子一走,鬼才会上门。
我本来想拿了画就走,看看她也蛮可怜,就蹲下来给宝宝剥糖纸头。她马上给我让座倒茶,顺便说起了她的身世。她父亲是新四军的老炊事班长,因为没文化,在军区疗养院看门。她十五岁当兵,因为比乡下生活要好多了。开始在疗养院当勤杂兵,后来转成特护。十九岁就嫁给了这个老头,再后来转业到地方,凭老头的资格,是正局级,所以家里有电话,小车是随叫随到。因为忻礼花的外公生前是该局的副局长兼总工程师,文革初期含冤自杀。后来由局革委会出面,很自然地安排老头搬进了二楼。
她说着拿出了忻礼花给我的那卷画,接着说,我也不懂画,但是从画上就可看出你是我看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我听了大吃一惊,马上拿过那卷画,一看是封死的。奇怪,她怎么会知道里面的画呢?她接着说道,忻礼花是不会再回中国了。我说,你怎么知道。她说,因为忻礼花以前说过这些画是他的陪葬物。接着又说,你先不要激动,慢慢听我说。我知道这小姑娘是你和忻礼花的。要是我和忻礼花的小孩也能活着,今年已经十岁了。经这个二楼阿姨一说,我只有发呆的份了。接二连三的打击使我丧失了晕过去的能力。冷静点,喝口茶,缓一口气,她劝我说,本来我想等老头子一死,就回乡下养老去了。但是心里总觉得对不起忻礼花所有的女朋友,再加上忻礼花也已经离开中国了,还不如说出来痛快。我越听越糊涂了,她说出来痛快就不考虑听的人痛苦了?
刚刚搬进来没多久,我的卫生草纸把马桶堵了,用皮老虎泵也没用。我想等会儿老头子要用马桶怎么办,情急之下就到三楼去叫忻礼花帮忙。他找来一根有弹性的钢丝,手臂像爆炒米花一样转,那钢丝就通下去了。我感到不好意思,人家毛头小伙子看着一马桶的脏水,就跟他说对不起,并且谢谢他帮忙。他说阿姨不用谢,以后有事尽管叫我。这一声阿姨叫得我一下脸红了,我比他大还不到十岁。我再一看他两眼发直看着我的胸口,马上低头一看,我脸红到发紫,立刻转身回屋去了。因为我早上起来还没洗脸刷牙,老头子一直光膀子睡,也从来不让我穿衣服睡,所以我套了一件老头子的汗背心就上厕所了,等于没穿衣服。
你想想,像我这样年纪,每天陪着一个糟老头子,日子多难熬呀。后来我就故意经常衣衫不整地去找忻礼花,而他也是性趣高涨。终于有一天我们做了第一次,那时我每天神魂颠倒,心里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又兴奋,又紧张。每天想看见忻礼花,又怕看见忻礼花。这事如果给老头子知道就没命了。后来我发现那个月过了时间没来,就去找忻礼花。他给我一诊脉,就说,怀孕了。唉,没想到第一次我就怀上了。我怕得要命,忻礼花当时也很紧张。后来他悄悄地去找了他小舅妈,然后再来找我商量。 因为他小舅妈说,做人流手续比较麻烦。如果故意误诊为子宫肌瘤,把子宫拿掉就方便多了。我想,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办了。老头子也知道他不行,这样反而少了他一块心病。
后来我们隔三差五地做,他几乎什么都告诉我。他在我身边有安全感是因为他对我有一种依恋。在男女关系上,虽说我们都有这愿望,但我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有时会像小孩一样哭,说他内心很孤独。他说,他爷爷有三个儿子,四个女儿,而他是三房割一子,是他家唯一的孙子。他奶奶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后来癔病发作跌了一交摔死了。他爷爷续弦后又有一子三女,都在香港。没想到她奶奶这癔病隔代传给了他,他几乎试遍了所有的药,都没用。小时候他爷爷从香港寄药来,等他懂事后,发现这药的价钱昂贵,而且没用,就叫他爷爷再也不要寄了。他后来就自己研究中药,也未见效。他最看不起他的舅舅,说是八大旗的拎鸟笼一流。小时候他舅舅还取笑他有羊癫疯,后来他说,如果再听到任何一个人说他有羊癫疯,第一个就把他舅舅杀了。他舅舅知道他说到的一定要去做,再也不敢言语了。
他的病是后来自己练道家气功练好的。我们都和他一起做过人,道家的功夫确实厉害。外国人若有所思地结束了她的故事。
(请听下档, 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