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去死吧

下面要讲的是真实故事呢，还是笑话呢？就当成笑话吧，挺好玩的。

最近老A学了存在疗法（existential therapy），整天老想着应用，逮着谁他都要谈一谈生和死，谈一谈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在科里住院医的午餐会上，老A说，他跟老婆谈这个问题，问他老婆怕不怕死，感觉整个就是在对牛弹琴。住院医培训主任PD说，你首先要搞清楚，你跟你老婆谁会先死，她希望自己先死还是你先死，然后再问她怕不怕死，这个意义是不一样的。老A说，“你以为我没问过吗？ 我问过了。我老婆说，你比我大好几岁，所以你先死。”老A接着很兴奋地向PD发挥，“你看，按照这种说法，你比我老很多年，所以你会比我先死。”我们一帮住院医一听，怎么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正想打个岔，拦住老A的话头，老A更惊人的论点已经又出笼了，“你看，你现在六十多，最多你也就能再活三十年吧。三十年并不长，应该怎么做才更有意义呢？”PD坐在那里相当不自在地扭动了几下，实在忍不住发言了，“我觉得现在人活到九十岁的也有很多啊。”我们一起笑着伸手怒斥老A，“你脑子进水了吧？怎么说话呢？”老A自知说错了话，把脑袋都快缩到胸腔里，挤眉弄眼地笑做一团。

就这么一件事情也就罢了，哪知道老A的笑话刚闹玩完第二天，我又弄出一个笑话来。那一天，我们讨论到希特勒人种优化和人种灭绝的那段历史，我就发了一个言。我说，“一个基因到底是好是坏其实很难讲。就象thrifty gene（节约基因）在灾荒年是个好基因，吃点什么食物赶紧转化成脂肪以备饥荒，有助于物种的生存。但是到了现在，不缺食物了，好基因变成坏基因，造成肥胖和糖尿病。如果想当初把有没有节约基因的人都淘汰了，只留下有节约基因的，那岂不现在就人人都肥胖都得糖尿病。希特勒认为只有雅利安人种最好，想把犹太人都杀光，他的这种想法和做法不但残忍没有人道，从物种进化和生存的角度讲也欠考虑。”我讲得深入浅出，包括老A在内，大家频频点头，于是我就得意忘形，犯下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我接着说，“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讲，希特勒杀掉一些犹太人也不能完全算是坏事，你看现在华尔街的那帮操纵美国股市的家伙，大多数都是犹太人。。。”还没容我把话讲完，PD已经开始反驳，“你这种推论方法有问题，因为有的犹太人坏就认为所有的犹太人都坏，你这种想法很危险。”下面PD又用特细微的声音嘟囔了一句，但是我们在场的人都如听惊雷。PD很小声地说的是，“我就有犹太人血统。”

我和老A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整个儿是一对难兄难弟，惺惺相惜。我们一个人说PD活不过三十年，另一个说希特勒杀PD的祖先犹太人也不是全无道理。我们两个小住院医简直是吃了豹子胆，看PD以后怎么收拾我们，我们就等着一起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