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搬家了。”我低下头。
小阿姨没说话,伸过手来,把我搂在她胸前,“搬家倒无所谓,住在哪里不是住,只要你的事情能一切顺利就好了。”
“那你和林医生……”
“我不知道。”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为了我才和林医生好的?”
“当然不是,我还没到出卖色相的地步,”她伸手抚了抚额前的卷发,“不知道他家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样。”
过一会儿,她坐起身来,扳住我的肩膀,“蔡雨霏,你和林医生的儿子,到底怎么样了?”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过了很久,才喃喃地说,“没…没怎么样…”
小阿姨审视着我,又叹了一口气,温和地说,“没什么样就是有什么样。林医生都告诉我了,他儿子居然还为了给你看病去借钱,还借到了二十万,那小孩挺有本事的,”她轻轻地笑笑,摸摸我的头发,“是个好孩子,不过,马上和他分手吧。否则,对谁都没好处。”
车子转下高速进入市区,人流如潮,车窗外流动的风景变得模糊,我心里有个细小的声音不停地在说“和他分手”,“和他分手”,“和他分手”,每一声像针一样地刺着。
回想起来,和他好像并没有真正开始过,又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了。
“难道你真的希望他还没念完大学就为了你背上一身债吗?”小阿姨在我耳边婉婉地说,话语却无比沉重。
“不希望。”我木木地回答。
我终于又一次和这样的事实当头遭遇:有些人,没有资格谈感情,我就是那样一个人。
两个橱柜,四个抽屉,三个皮箱,小阿姨已经开始整理东西。每次为了搬家整理东西,她都会用心地花上几天,一件一件把压在箱底的衣服都烫熨好,平整得像刚刚从商店里买回来,仿佛她不是要搬家,而是要赴人生里又一场盛宴。她的衣服分两个极端,十分艳丽的和十分古板的,果冻好像也喜欢那些艳丽的漂亮衣服,围着它们“呜呜”地直叫,还试图伸出小爪子去够,小阿姨逗它玩,“怎么回事,你不是一只小公狗吗?小公狗不可以喜欢花衣服的……”它抬着小脑袋“呜呜呜”地回答,很不服气的样子。
“雨霏,你看这条裙子怎么样?”小阿姨拿着一件衣服走进我的房间。那是一条白底丝缎的长裙,胸前精细的手工绣着兰花,花瓣微微舒展,非常漂亮。
“很好看。”
“等天再热一点,给你穿吧。”
“我?”我抚摸着裙子光洁细软的面料,“这不适合我吧。”
“可以。”小阿姨肯定地说。那是她念大学时的裙子,当时为了买这条裙子,她吃了两个月的方便面。
“你不是说陈朗要回国来演出吗?到时候你就穿着这条裙子去看他。”她用一种高兴地声调说。
我明白了小阿姨的用意,她希望我打起精神来。
“好啊,”我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他。”
“等我们搬家,这块窗帘怎么办?”我望着房间里那块浅蓝色的窗帘问。
小阿姨看看窗帘,再看看我,垂下眼睛,“你自己考虑吧。”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打开门,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林国栋的姐姐。她穿着精致的套装,脸上显得有些疲惫,口红褪掉了,睫毛下面抹了浓浓的眼影。她手里拎着一盒包装得很漂亮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