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贪心不足蛇吞象(4)

高山流水遇知音,从此为你乱弹琴.痴人说梦逢知傻,有空为你胡乱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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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越来越看出赵燮雨满心都是功名利禄,贪之又贪,我仍然没准备全面拒绝他改编《山楂树之恋》的要求,只要他把话剧改编权让出来,把合同期限改为五年,并具体写出想要哪些戏剧的改编权,我仍然会跟他签合同,一是因为我答应过他,二是因为我可怜他。

但我没把这个意思直接告诉他,决定试他一试,让他继续表演。如果他的表现不太过分,我就把部分改编权交给他;如果他太过分了,我就一个改编权都不给他。

我在电邮里说:“从你一再要求加好友开始,我就觉得我们不那么同类了,还有你为博克点击突破一万所写的那篇文章,再加上我上封电子邮件提到的那几点,感觉不是一路人。”(摘自艾米2008年3月8日电邮)

我发现这个“不是一路人”完全称得上一块“试金石”。那些跟我不是一路人的人,都经不起这句话的考验。其实我只说了“不是一路人”,并没说哪路人好,哪路人不好,但那些人往往被这句话刺激得跳将起来,彻底证明他们跟我的确不是一路人,而他们那路人只是小人。

赵燮雨当然也经不起这个“不是一路人”的考验,马上回复说:“商业合作和是否一路人无关。请不要把两件事情混为一谈。尽有道不同不与为谋者,但在商业合作上却并非如此。”(摘自赵燮雨2008年3月9日电邮)

这就彻底暴露出他要求改编《山楂树之恋》的真是目的了,对他来说,改编就是一个商机,一个赚钱和出名的机会。他好像完全忘记了他一直以来打的旗号都是“为了长眠于山楂树下的老三”,他似乎也没看出来(虽然我上封信已经直接告诉了他),我愿意给他改编权,是因为他那段有关静秋妈妈的文章,使我以为他跟我是一路人。

如果仅仅是商业合作,我干嘛要跟他合作?他既不是专业戏剧创作人员,又不是剧团团长,我跟他合作能有什么“商业”?

所以我告诉他:“这就是我们的区别,你把改编的事当成商业合作,而我把改编的事当成寻找同类的方式之一。”(摘自艾米2008年3月9日电邮)

如果说到这里为止,他还有一线希望拿到改编权的话,那么他于3月9日贴出来的“戏曲剧本《山楂树之恋》序幕/尾声”(全文附在本文后),就把他的一线希望也彻底销毁了。

套一句网络流行语:在这件事上,赵燮雨算是挥刀自宫了。

再套用一句网络流行语:剧本写得糟糕不是你的错,贴出来吓人就不厚道了。

我一看他那个序曲尾声,就彻底被雷倒了,就这种水平,还“沪剧老艺人”的后代?看来这个“沪剧老艺人”大有文章啊!我开始以为这个“老”是资格老的意思,现在看来应该是年龄老,大概是某沪剧艺人很老的时候才生的孩子,不然怎么叫“出身于沪剧老艺人之家”呢?

我忍无可忍,发了个电邮点评他的序幕尾声:

"静秋站在树下饮泣,掏出手帕轻轻擦泪"

-- 恶俗,跟共和联动搞的“掩面而泣”有一比。


“静秋身穿八十年代知识女性服饰,脚下一侧是一只手风琴,另一侧是一只出国旅行用的滑轮车”

-- 静秋是九十年代出国的,不是八十年代。出国也不可能带手风琴,你这就叫不真实。


“梦里一棵山楂树,你站在树下笑哈哈。”

-- 为了押韵,就使用这么恶俗的语言。


“静秋身穿新世纪海外白领女性流行服饰,推着一部国外常见的婴儿车在幕后合唱声中缓缓地上场走近山楂树,肩上背着一只手风琴”

-- 又来了,静秋是在国内生的孩子。推婴儿车背手风琴,有病?

 
静秋从来不穿 “流行服饰”,她也从来不把手风琴背来背去。还有什么 “好年华”, “小秋娃”,俗不可耐。(摘自艾米2008年3月10日电邮)

从这个序曲尾声来看,赵燮雨对“细节的真实”真是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细节需要做到“社会真实”和“个性真实”。

据说梁羽生写武打小说的时候,经常是一边比划一边写。为什么?当然是为了真实。而赵燮雨大概没有背过手风琴,不知道一只手风琴究竟有多大多重,可不可能背着手风琴推着婴儿车去山楂树下吊唁老三,可不可能背着手风琴拖着旅行箱上飞机出国。

这种完全违背生活实际的细节就没做到“社会真实”,生活中不可能出现的细节,他硬要写到剧本里,只能使他的剧本虚假不可信。

他写的序曲尾声,除了缺乏“社会真实”以外,也缺乏“个性真实”。

我们已经知道,静秋是“流血流汗不流泪”的,这是她的个性特征,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都不应该改写这个特征。但赵燮雨却俗不可耐地搞出一个“树下饮泣”来,这就不符合静秋的个性真实了。

静秋也绝不会穿“流行服饰”,她从来不赶潮流,不从众,她对服饰有非常个性化的审美观,而且是前瞻性的。她的很多衣服都是她自己做的,常常是超前时代很多年。在别人都还没开始穿连衣裙的时候,她已经自做了连衣裙;在别人还不敢穿吊带太阳裙的时候,她已经自做了吊带太阳裙。

她的衣服,都是按照她自身的特点做的,有扬长避短的功效。即便是在她经济困难时期,她不得不穿她哥哥的旧衣服,她也仍然能这里加长一点,那里截短一点,这里收进去一点,那里放出来一点,于是就能化腐朽为神奇,变成能突出她个性的漂亮衣服。

静秋本来是很有个性很独特的女性形象,到了赵燮雨手里就变成了一个俗不可耐,丢进人堆里找不出来的女人。

姓赵的可真有化神奇为腐朽的能耐啊!

现在再看他写的唱词。

我不是学戏剧的,我没写过戏剧,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看过猪跑嘛,我多少还看过戏剧,修过戏剧方面的课,写过评论戏剧的文章,知道戏剧的唱词不仅要押韵,还要讲究一点诗意,尤其是序幕尾声这种非对话性质的唱腔,更要有点诗意才行,不然还要唱词干什么,就大白话说了不就行了?

那么“诗意”是如何形成的呢?

简单地说,要写出诗意,首先是作者本人胸中要有诗意,如果作者就是一个平庸的人,一个俗不可耐的人,那就不可能表现出生活中的诗意来。

诗意的表现方法有很多,随便挑几样说说:

1、意像:俗称“画面”,如果你写的东西有很强的画面感,而且是很美的画面,那么读者就可以从中感受到诗意。

2、象征:有时某种事物比较抽象,或者陌生,那么我们可以用具体的或熟悉的东西去表达它,比如用梅花来象征高洁的情操,用荷花来象征出污泥而不染的人,等等。

3、哲理:哲理是智慧的结晶,而智慧本身就是一种诗意。

4、真情:即所谓直抒胸臆,感情真挚,自然产生诗意

从文字方面来讲,人们常用一些富有诗情画意的词汇来表达诗意,还可以用修辞手法来辅助诗意的产生,如比喻,拟人,排比,夸张,委婉等。

 下面我们通过一些具体实例来看看人家是如何把唱词写出诗意来的:

同样是写花写树,歌剧《红珊瑚》是这样写的:

一树红花照碧海
一团火焰出水来
珊瑚树红春常在
风波浪里把花开!

这里“红”和“碧”,“花”和“海”都很对仗,“红花”和“碧海”构成一幅很美的画面,以静为主。而下一句里“一团火焰出水来”,不再谈颜色,因为上面已经谈过了,这里重点是“出水“,构成一幅“动”的画面。

想象一下,火焰般的红珊瑚,从碧绿的海面慢慢升起,那该是一幅多么神奇的画面。这个花和树就写得很有诗意。

再看歌剧《江姐》里的《红梅赞》,也是写树写花的:

红岩上红梅开,

千里冰霜脚下踩,

三九严寒何所惧,

一片丹心向阳开。

这里不直接写树,但写了花,树也就隐含其中了。整段歌词采用的是拟人的写法,把红梅当人来写,所以有“脚下踩”一说。这段唱词字面上赞颂的是红梅,但实际上是赞美江姐,忠于自己的信仰,坚贞不屈。这就是象征,用红梅来象征江姐,就比直接讴歌江姐更有诗意,因为人的优良品质比较抽象,而不怕冰霜的红梅则比较具体,比较有诗意,能直接在观众心里展开一幅画面。

汉语里有些词汇由于千百年来被人用于诗歌写作,已经带上了丰富的诗情画意,人们一看到那些词,就会联想起那些与该词相关的诗句,比如“春花秋月”“小桥流水”等,如果这类词翻译成外语,很可能就没什么诗意,因为外语里的这些词,可能碰巧没跟他们的诗句挂上钩。

像这里的“丹心”就比“红心”更具诗意,“何所惧”就比“怕什么”更具诗意。

如果按照赵燮雨的写法,这歌得变成:

岩上一棵梅花树,

它不开白花开红花

树下一个江姑娘,

她站在树下笑哈哈。

不仅歌剧的唱词讲究诗意,地方剧种也如此,比如黄梅调《梁山伯与祝英台》:

彩虹万里百花开,
蝴蝶双双对对来,
天荒地老心不变,
梁山伯与祝英台。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041652c0100bdp1.html

蝴蝶双双,既是比喻男女主人公,也是一种景物,与绚丽的彩虹、盛开的百花构成一幅诗意的画面。由于“梁祝”的爱情故事深入人心,现在这两个名字都带上了诗意。

下面是越剧《红楼梦》唱腔选段,可以算是宝黛两人的心理活动,也使用了比喻、对照等修辞手法,用词更是诗情画意。

  宝 玉: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黛 玉:只道他腹内草莽人轻浮,却原来骨格清奇非俗流。
  宝 玉: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
  黛 玉: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
  宝 玉:眼前分明外来客,心底却似旧时友。

http://www.openow.net/details/e8.html

看看人家的唱词,再看看赵燮雨写的唱词,真是天上地下嘛。赵燮雨写的唱词,既没有美丽的意象,没有诗意的象征,也没哲理,连真情都没有,只有神经质的“笑哈哈”,土得掉渣的“小秋娃”,无话找话的“不开白花开红花”,平淡无奇的“秋冬并春夏”,生编硬造的“二九好年华”,等等。

赵燮雨的序幕尾声里各四次提到“山楂树”,大概是想用排比的手法来加强气势,但他是为排比而排比,且多数是无意重复,排列得杂乱无章。

你要四次提到“山楂树”,那么你得按照某个次序来排列,一般来讲,排比句应该按照从轻到重,从点到面的顺序来排列,那样才可以一句比一句强烈,层层递进,达到加强气势的目的

赵燮雨四次提到“山楂树”,其中有两次是实指(村口,眼前),是具体的山楂树;另两次则是虚指(梦里,心里),不是具体的山楂树,而是思想上的,内心深处的。为此,可以按由近及远的方式排列,或者按“从具体到抽象”的方式排列。

但赵燮雨像个疯子一样,从“村口”跳到“梦里”---这是从具体到抽象,然后从“梦里”跳到“眼前”---这是从抽象到具体,然后又从“眼前”跳到“心里”---这又是从具体到抽象。

这样毫无章法地跳来跳去,就失去了排比的作用,不能层层递进,反而像在抽风一样,东指一下,西指一下,指过去又指回来,指回来又指过去,估计把他自己都指糊涂了。

他这两段唱词,几乎找不出一点诗意,找不出一个算得上诗意的词,仅有的一个“相伴相从”,还被“相从”给毁坏了,如果是“相伴相随”,那么还算有点诗意,但被他无事生非地把“相随”改成“相从”,就不再有诗意,只有封建意义了。

这种水平,还想改编《山楂树之恋》?没门!他想学小学语文艾友友都不会收他做学生,不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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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赵燮雨的“戏曲剧本《山楂树之恋》序幕/尾声”  主持 发表于 2008-3-9 19:54:16

 

序幕

幕后合唱声中,大幕拉开。

天幕上一颗盛开的山楂树。静秋站在树下饮泣,掏出手帕轻轻擦泪。静秋身穿八十年代知识女性服饰,脚下一侧是一只手风琴,另一侧是一只出国旅行用的滑轮车。在幕后合唱进行到四分之三时,她右手背起手风琴,左手拉着滑轮车边走边回头地缓步下场。

幕后合唱:
村口一棵山楂树,
她不开白花开红花。
梦里一棵山楂树,
你站在树下笑哈哈。
面前一棵山楂树,
我饱尝甜酸与苦辣。
心头一棵山楂树,
相爱相从到天涯,——牢牢把根扎。

孙建新画外音:
我肯定不是第一个——爱上你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不过我相信我是最最爱你的那一个——

伴随着画外音,背景音乐《山楂树》手风琴乐曲声起。

大幕合拢。




尾声

幕后合唱声中,大幕拉开。

天幕上一颗盛开的山楂树。(备注:可设计成红色的山楂花在幕后合唱声中渐次盛开。)

静秋身穿新世纪海外白领女性流行服饰,推着一部国外常见的婴儿车在幕后合唱声中缓缓地上场走近山楂树,肩上背着一只手风琴。她走到树下停步,将手风琴从肩上卸下放在脚旁。

幕后合唱:
村口一棵山楂树,
相伴我二九好年华。
梦里一棵山楂树,
铭记他秋冬并春夏。
面前一棵山楂树,
来看你带上小秋娃。
心头一棵山楂树,
不怕狂风吹来暴雨打——灿烂在天涯。

孙建新画外音:
我不能等你一年零一个月了,我也不能等你到二十五岁了,但是我会等你一辈子。

伴随着画外音,背景音乐《山楂树》手风琴乐曲声起。

大幕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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