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比天涯远一程 -- 阿Jen 的blog （18）

200x 年 3月 19日 星期五 晴



“Guess what? 你们办公室里要加一个人了!” 清早，Charles 闪了进来。



“什么？” 我和 Emily 差点同时跳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 Kristin 和我 meeting 的时候无意中透露出来的，” 他得意洋洋，“你们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老毛病又犯了，一个连对老板的事情都不能守口如瓶的人，还有什么话可以讲？

“为什么？又要招人了？”



“对，下个月要来个新的实习生，Kristin 最迟下个星期就要宣布了。”



“为什么要放在我们办公室呢？不是说最多两个人一间办公室吗？” 我问。



“对啊，再说，我们这里还比人家多放了一台服务器呢，一天到晚闹哄哄的，夏天还热得要命。” Emily

也气乎乎的说，在这点上，我们是同一阵线的。



“Kristin 说她也没有办法，年初很多部门都进人，办公室很紧张，只好挤一挤了。”



我环顾了一下已经差不多塞得满满的办公室，和 Emily 交换了一个苦笑。



Emily 还是不服气，“为什么每次这种事情都轮到我们呢？”



“小姐啊，这就像一个食物链，谁叫你们俩在咱们部门底层呢？这是一个 dog-eat-dog world，你不吃人家就要被人家吃，所以说，你们要积极争取升级啊。升上去，你就不会给人家欺负了。” Charles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不过” ，他调门一转，“这次来的这位放在这儿，对你们来说，是个好机会。猜猜是谁？”



“谁？”



“Sandy!”



“哪个 Sandy? ”



“啧啧，就是我们大老板的女儿啊! 去年圣诞节前 Martin 请我们去他家 barbaque的时候，我们都见过的呀。 Jen，她的狗不是还把你吓了个半死吗？”



这下我想起来了。去年年终，Kristin 的主管 Martin 请他手下五个部门的所有员工到他家去吃饭 -- 所谓吃饭，无非烧烤一些鸡腿、汉堡肉饼，再加上西式火腿，色拉，水果什么的，凑成一餐。吃是绝对没有什么好吃，不过，大老板请客，大家自然全到，一个不拉。



就是在那时，我们见到了Martin的太太和女儿。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太太竟然是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听说是在三十岁那年遇到一场车祸。不过，看上去他们夫妻很恩爱，Martin 对他太太细心周到，全无在公司里呼风唤雨的架势。当时我还感慨了一番，心想 Martin 在公司里管一百多号人，每天从早忙到晚，回了家还要照顾太太，真是不容易。Martin的女儿一头棕发，身材小巧而凸凹有致，有着洋娃娃般的笑容，为人很热情。据说，她也很聪明，当年 SAT 差一点考了满分 -- 在ABC (America Born Chinese)中也许不算最突出，但在美国孩子里绝对是凤毛麟角，现在正在史丹福大学念书。印象中她唯一的毛病就是好像太“野” 了一点，家里养了三、四条狗，一条条牵给大家看献宝，突然，一条大黑狗朝我冲过来，围着我的裤腿狂吠不已，我从小就怕狗，吓得哇哇大叫，眼泪都涌了出来。Sandy 马上喝退了她的狗，可是却呱呱大笑起来，“He likes you! He likes you!” 周围的同事也跟着笑。我知道她不是恶意的，但觉得她的笑声很刺耳，心想，你喜欢狗不等於人家都要喜欢，吓了人还那么开心，没教养。也很恼火周围那些同事，有什么可笑的？就因为她是Martin的女儿？一群没骨气的东西。所以，我对Sandy并没有什么好感，现在听到她要来，还要跟我一个办公室，不由皱皱眉头，觉得晦气。



Emily 也没什么好气，“Sandy 又怎么样？她又不等於她爸爸。”



“这你们就不懂了，听说 Sandy 和 Kristin 交情很好。咱们老板的脾气，你们也知道的啦。”



这倒是一条有用的线索，不过，想到跟那个女孩子去打交道，我还是觉得倒胃口。



不爽，左想右想还是不爽。





200x 年 3月 21日 星期一 晴



今天 Kristin 休假，大家都趁机放松，早上过了九点半，各办公室的门才陆陆续续打开。



Charles 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穿梭于各办公室之间大肆 gossip。



“Guess what? 听说我们的点可能会搬到上海去!” 他一脸得意。



“真的？”



“起码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不过，好消息是不会一次性搬过去，最先考虑的是客户服务和检验测试部门，像我们这些编程序的，一时半会大概还轮不上。”



“那他们怎么办？”



“怎么办？都在忙着想办法呀!这帮人当初进公司的时候专挑舒服的地方去，不肯到我们这里来写code，现在一个个急得要命，算他们活该。”



“噢，怪不得昨天我看见客户服务的 Tim 在打简历。” Emily 恍然大悟的说，神情之间不无惋惜：客户服务部门的人普遍长得不错，态度也讨人喜欢 -- 大概是经常和客户打交道的原因吧，Tim 更 是那里出名的帅哥，公司里女孩子的芳心一虏一把如探囊取物。他要是走了，大家的眼睛少吃一点冰淇淋。



“哎，那你知道大概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呢？” 我关心的是这个。



“这倒不知道，恐怕一两年之间还是安全的吧。你们俩昨天不还抱怨办公室挤吗？等那些人都走了，我看啊，我们一个人一间办公室都有可能。”



“真要那样的话，大家吓都吓死了，还有什么心思工作。” Emily 嘟着嘴。



“现在这个形势，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能安全一两年已经不错啦。好好干活，我去开会了。”Charles 一溜烟的走了。



Sandy要来了，看得出部门里好几个男同事都有点掩饰不住的兴奋，这帮男人，我担保一等Kristin公布，他们都会争先恐后的要做她的 mentor。虽然我对Sandy并没什么好感，还是觉得他们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吃饭的时候又看到 Andy，他告诉我他们主管已经做了决定，招的是另一个部门主管推荐的人，看来 Mimi 的先生是没戏了。



“现在招人啊，大家条件都绰绰有余，看的就是谁的推荐人来头大。”Andy 把几根薯条塞进嘴里，摇摇头，也不知是感叹 Mimi 的先生还是感叹他自己。



“对了，那个 Jason Cai 是你们的项目经理吧？” 他突然问。



“是啊，今年新进来的，怎么了？”



“很厉害啊，开会吵起架来咄咄逼人，”Andy喝口可乐，咂咂嘴，“不过，话说回来，在这儿，该吵架的时候就是应该吵。美国人有时也真奇怪，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越跟他吵，吵得越厉害，他反倒觉得你有理。像我们这样的人，不会吵架，也就永远没出息，只会一辈子为人作嫁衣裳。”



听到他说 Jason 好，我心里不由咚咚直跳，满心希望他多说几句，可惜他三转两转就转到自己身上去了。